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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佳人又听得见声音了，虽然耳朵有些不习惯。“少爷……”
身后有佣人称呼的声音。
景佳人一怔，抬起头，看到西门龙霆正走过来。
他的脸色异常疲惫，眼睛有些深，眼眸里全然没有了景佳人，也仿佛看不到任何人，直直地走过去……
所有下人都自觉地闪开，包括威尔逊。
看到西门龙霆目光空洞地朝前走过。
滴答，滴答……
有鲜血滴在地板上，一股血腥的气味扩散。
威尔逊眼尖地看到西门龙霆的拳头受伤了：“少爷，你受伤了。”
景佳人皱了下眉，西门龙霆不会无缘故地受伤。
在他的地盘，没有人能打到他，除非是他自己弄伤的。
他为什么突然要弄伤自己？
景佳人立马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给他治伤。”
几个医生根本就不敢贸然靠近，连威尔逊也只敢隔着一段距离跟着西门龙霆。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可怕了。
景佳人咬了下唇，几个快步走过去：“西门龙霆……”
他好像才是失聪的那一个，听不到她的声音。
威尔逊接起了手机，大概在询问保镖，西门龙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门龙霆，发生什么事了？”景佳人拉住他的胳膊，然而手指才碰到她，就被他极快地掐住了颈子。
景佳人的脖子一阵缓不过气，脸色蜡白的。
他看清是她后，猛地放开手。
景佳……口喘息着：“西门龙霆！”
“滚……”他带血的手指着一众看着他的人，“全给我滚。”
“……”
“不滚就等死！”他抓起一个西洋瓷玩朝前砸去。
下人们惊叫着跑开，立即就哄散开了，包括医生也一个不敢逗留。
威尔逊听到那边传来的消息，目光瞪大着，有着震惊。
西门龙霆脚步踉跄朝前走，景佳人从未看到他这个样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的心里，隐隐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
昨天给冷麟天注的毒，可是到现在小翼还没交代出抗原体。
她早就预料过的最差的结果，真的发生了么？
“我上去看看他，先安抚他，你让医生把药准备好。”景佳人吩咐着威尔逊，就要跟上去。
“景小姐……”威尔逊叫住她，“这个时候别打扰少爷，让他静一静。”
“……”
“你知道少爷突然发火的原因？”
景佳人身形僵硬：“我大概猜到了。”
威尔逊刻板的脸上是一片悲伤。
“小翼没有抗原体，是么？”景佳人笑着回过脸，“根本没有解药是不是？”
威尔逊没说话。
“我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当初在冷宅，她就说过了，只有毒药，没有解药。”景佳人虽然不是那么相信小翼的话，却也不是全然不信。
“昨天……少爷给冷大少注了毒品，他当场发作，痛苦万分。”
“嗯。”
“小翼亲眼看到冷大少爷病毒发作，交代说，她手里没有解药，毒品是冷大少制的，只有他才能调制出抗原体。”
***
景佳人很平静点头：“然后呢？”
“少爷自然不信，以为这是她保冷大少的托词……”
“嗯。”
“今天少爷又审讯了小翼一天，她为了表示自己说的话是真的……”
“做出了什么？让西门龙霆相信了她说的话并非作假？”
不用威尔逊说，景佳人也大概能够想到发生了什么。
威尔逊凝重点头：“咬舌自尽。”
景佳人终于有些微的撼动，没想到小翼做得出来。
咬舌自尽是极其残忍的自杀方式！
“她死了？”她瞳孔惊惧地放大。
“还好发现及时，不过离死也只差一步了……”威尔逊放下手机说，“她现在处于失血休克的状态，医生在进行抢救。”
救活过来又怎样？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她活着也没有价值了。
难怪西门龙霆会自残，会突然崩溃。
小翼宁愿死……
如果她真的有抗原体，不会在这时候不交出来。
毕竟冷麟天中了毒，她不会舍得看自己最爱的男人受苦死去。
她用自己的死来证实她的话不假，除了冷麟天，没有人能配制得了抗原体。
“冷大少爷的情况极差，现在要调理他的身体是其次，4年的植物人让他失去基本的常识，他怎么调配抗原体？”
何况，被注毒的冷麟天，寿命不长了，时间根本等不起。
突然进入了死局……
而这个局，是西门龙霆一手堵死的。
那晚如果不是景佳人冲进去，冷麟天如果被插入钢针床，彻底瘫痪残废，那抗原体直接就变成梦话。
这是腥风血雨的一碗。
西门龙霆下了绝令……
让她活着！必须把她救活！
她绝不会这么容易地死……
她还没有尝遍死亡之前的痛！
如果不是小翼一直藏着真实情况，现在就已经想办法让冷麟天调制抗原体了。
……
三楼。景佳人在书房里找到西门龙霆，他在酗酒。
门原本是倒锁的，景佳人拍不开门，就让威尔逊拿了钥匙来开了门。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幽暗的台灯，西门龙霆沉默地坐着，陷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神情。
景佳人走到他面前，强行要从他的手里夺去酒瓶。
“你的胃不好，不能喝烈酒。”
“……”
“西门龙霆，你只要不高兴就喝酒的毛病要改，”她柔声说，“只要心情不好，就喝酒，熬夜，砸东西……甚至是自残。这些全都是坏毛病。”
他的手攥得紧紧的，头垂着，刘海落下来遮着眉目。
“把酒瓶放下，把手给我，我给你包扎。”
景佳人的手根本没力气，哪争得过西门龙霆。
他用力一犟，景佳人整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你走，出去。”他瓮声瓮气的嗓音。
“西门龙霆，你别这样。”景佳人皱眉看着他，“我知道你做这些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你也已经尽力了。你根本不需要自责！”
“……”
“但是一遇到挫折就自暴自弃的你，我一点也不喜欢。”
***
西门龙霆苍冷地咧了咧唇：“我把事情做得这么难看，我如此无能……我不自暴自弃，未必你就会喜欢我？”
“我都说了，你是为我好……”
“现在来说这种话……当初我为你好的时候，你怎么阻止我的？”
“那不是事情还没有发生，我当然是尽一切能力去阻止你。可是最后阻止没有成功，你做了。”景佳人瞪大眼看着他，“就算是错了，如果已经做了，也没有后悔的余地。既然如此，我还怪你做什么？”
“……”
“我当时不是怪你，只是想方设法地阻止你，但我用错了方法，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我有错。我不怪你，我从来也没怪过你。”
西门龙霆通红的眼瞪着她。
景佳人看着他这样，心里很难受。
紧紧地握着他攥着拳头的手：“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跟你道歉。但是我的个性……你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算是真诚的道歉。”
西门龙霆的眼更猩红。
“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吵架，更不想为了无谓的事跟你吵架。”
景佳人的眼眶也有些红，“傻瓜，你是个大男人了，不要总是像个孩子。”
西门龙霆只是狠狠地看着她。
“把酒放下，手给我……”景佳人努力吸了口气，压抑着情绪，再说下去，她真怕自己会哭出来，“遇到问题就只会用暴力解决，那叫莽夫。你这个总是伤害自己的莽夫！”
“……”
景佳人跪坐在地上，握住他的手，细心地查看了一下。
他的手大概是砸在狼牙棒之类的器具上，刺伤得血肉模糊。
每次他生气，遭殃的就是他这只手。
景佳人拿来医药箱，开了大灯。
书房里很静，不时传来药瓶搁到银盘上的声音……
她给他消毒，上药粉，包扎。
一只手做得有些艰难，但是她很认真。
最后缠上了绷带，一只手却没办法打上蝴蝶结：“西门龙霆，借你的右手给我用一下。”
他们面对面，右手刚好是反方向。
“快点啊，右手借给我用！”
西门龙霆僵凝地抬起右手，跟她一起合力绑着蝴蝶结。
大手和小手缠绕着，她勾了下唇：“好了，完成了！”
西门龙霆的呼吸喷着淡淡的酒气：“为什么你还笑得出来？”
景佳人轻声说：“我不笑，难道还哭吗？”
他的右手勾起她的下巴，她的脸被抬起来，漆黑的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亮。
西门龙霆盯得她发疼，嗓音黯哑着：“景佳人，你知不知道……我到底干了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威尔逊已经告诉我了。”
“是我断送了你的生路！！！”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就算冷麟天现在没有注毒，他的情况也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正常人。”景佳人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你断送的，或许是天意吧。”
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声音幽静的，“西门龙霆，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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