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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炮。”
“吃马。”
“吃象。”
……
这个时候正是上午,冬日的阳光并不炙热,尽管厚姆岛的天气凉爽地如同夏末初秋,但一片竹园凉亭之中,一众人还是都穿起了长袖。
苏圆圆与闻鹤竹相对而坐,中间隔了张桌子,桌子上放着棋盘,一旁闻琳则安安分分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有人吃子的时候才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收拢棋子,然后坐在凉亭外晒着太阳的蔡偲就会像是个小学生一样歪着脑袋冥思苦想,双手放在小凳子上的小本子上面写下闻琳说的棋子的字与拼音。
每次写完,蔡偲都笑得很阳光地抬起头,站在她身边的一个青年就会露出和煦的笑容,点头算是肯定蔡偲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又觉得自己太过柔和,马上板起脸敲了敲小本子,让蔡偲集中精神。
“吃马……”齐刘海少女稚嫩的小脸像是看出了什么苗头,一下皱了起来。
“吃士……”
“吃……”
啪!——
苏圆圆拿起自己的“将”一下扔到了棋盘正中,气馁道:“不下了。”
“又是一样的结果。”闻琳小声说道。
此刻棋盘上的结局已经很明朗,闻鹤竹一方剩下了一“帅”,一“炮”,一“马”,一“车”,而苏圆圆除了扔出去的“将”,一无所有。
“三天了,每天我都陪你下一局。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你知道为什么吗?”闻鹤竹笑道,丝毫不介意自己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扑面而来的胜利被苏圆圆扼杀。
“心不静下来。”苏圆圆颓唐地揉着脸。
从第一天过来,到现在第三天,苏圆圆被禁止出门,足足在这个竹园了被禁足了三天,而命令禁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闻鹤竹。现在外面的状况根本就是一团乱,当然主要也是苏圆圆根本无从下手去打听外面的情况,所以对外面的一切都感觉很乱——心乱,于是感觉什么都不是那么有条理。
“我从前听你爷爷说过,你如果认真下棋,有时候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惊艳之举,就算是他,都可能败在你手上。”闻鹤竹笑道,“我跟他虽然是我赢多输少,但你看看,这三天,我依照一样的套路来,每一次你都入套。圆圆,这样的你,能出去吗?”
“……”苏圆圆苦笑。父母生死未卜,张家村的落难又与苏家有关,张德帅现在又下落不明,她哪里还有空下棋。
“下棋就像做事,总是有目的的去做。你要吃我的‘帅’,我就要先一步挡下你的攻击,或者想方设法先一步吃掉你的‘将’。可子是一样多的,总是不可能一开始就帅将相对,所以我就要想着砍断你的羽翼。可如果我把所有的棋子都藏起来呢?你就看不到了。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你等不起就会乱,我就有了机会。所以……”闻鹤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缓缓做了几下扩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苏圆圆。
苏圆圆苦笑道:“可我连棋盘有多大都不知道。”
“你是棋手吗?”
“……”苏圆圆一惊。是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下棋的人,当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看不清才是对的,棋手有时候也看不清对方的杀招。还是那句话,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可德帅……”
闻鹤竹叹气,摇了摇头:“我没动,你急什么?棋子的下落棋手还会不知道?那还怎么下棋?我下一个子到了你的地盘,难不成我一忘记,还当成是你的子吃了?人生如棋,棋盘上的战争,也是人与人的战斗。好了,我回去了。什么时候等你想通了,心静了,我再看看让你当个士,还是当个车。”
“破车。”蔡偲歪着脑袋正给同字异音的“车”组词,神色无不埋怨闻琳当天用玻璃隔离她又不许她下车的意味。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圆圆看了眼蔡偲,忍不住脸色有些红了。帅是那个帅,可士与车?破车……怎么听都感觉是破鞋。
……
“帅……唔,父亲,帅怎么样了?他好像病了?”
“父亲,我想去舞厅。想要帅陪我去。”
“帅,父亲说让你跟我结婚……对啊,我没结过婚,感觉好有意思,能够看见好多人的呢,而且婚纱好美,跟天使一样。”
“……好吃,好吃,帅,这个叫桂花糕吗……”
张德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到耳边戴安娜软绵绵的声音。
他没有慌,但是着实惊一把。
扭过头,一张精致如同艺术品的脸庞清晰地摆在自己面前。
戴安娜像是一只懒猫一样蜷缩着,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精雕细琢的俏脸半张脸压着枕头,半张脸被长发遮掩。嘴里悉悉索索地梦呓着,嘴角被枕头压歪了,正有晶莹的口水自晶莹剔透的小嘴里流出来,模样娇憨可爱。
往下看去,张德帅长吁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话还是有作用的,她是裹着风衣睡觉的。
黑色风衣包裹着她挺翘的双峰,自开襟露出两团被挤压过的粉团,春光乍泄,异常撩人。
再往下就看不到了,只感觉到一条腿压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动都动不了。
张德帅感觉有些精疲力竭,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好饿啊……我要吃意大利面。唔,可是我骗人了,我做的意大利面是辣的,父亲说是兰州拉面,可是兰州拉面好吃吗?没去过中国,父亲跟着那个老爷爷曾经去过。老爷爷好可爱,没事总对我扮鬼脸,他以为我还七岁呢。还一直说对不起……他能陪我玩,还把我当他孙女,哪里错了?唔,可是,为什么连他孙女什么圆的都不喜欢我……我不是机器人,真的不是。老爷爷死了……谁都不陪我玩了……”
边说边哭,戴安娜整个人都埋进了张德帅怀里,软软的身子紧贴着盖在身上的被子上,张德帅意外地看了眼戴安娜,心里震惊,却还是伸出手盖在了戴安娜的脑袋上。
头发很柔顺,也很光滑,真的如同丝缎一样。
张德帅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上去,又鬼使神差地轻轻抚摸着,想要抚平她的情绪。
“唔……帅。”戴安娜感觉到了动静,伸手抓住了放在自己头上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脸上却像是一只小花猫,满是泪水。
“每天醒来都这样吗?”张德帅柔和地笑着,伸手擦着戴安娜脸上的泪水。
她的脸很暖和,而且很嫩,像是婴儿般。
摸上去手感很好,如果不看她哭的模样,会让人心安。
“怎么可能。”戴安娜摇头,皱着小琼鼻,缩着脖子躲过张德帅的手,吐着小舌头说道:“好痒。我……”
咕噜噜——
重重的一声肚子叫声,让戴安娜窘迫地一下捂住了肚子,身子懒洋洋地又趴在了张德帅身边,双腿跪着,脑袋埋在枕头上,“好饿啊。”
咕噜噜——
张德帅嘴角抽了抽,被戴安娜一说,自己也起反应了。
“哈哈。起床了,我们去吃饭吧。”戴安娜俏皮地坐起,不修边幅,却美的自然。
张德帅吃力地坐起,感觉手脚使不上劲,“我睡多久了?”
“三天。”戴安娜打着哈欠说道,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摸着肚子说道:“好饿,我去给你做意大利面吧?”
“……你确定不是兰州拉面?”张德帅打趣道。
戴安娜脸一红,霍地站起,跳下来床哼了一声,“谁、谁说的。”
“……”张德帅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暖的。这个女人跟个孩子一样,原来都是被苏爷爷害的,可是她对自己毫无戒心……
“偷听人家说梦话。”戴安娜走了几步,像是踩到了风衣的衣摆,踉跄着“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张德帅连忙站了起来,跳下床扶着戴安娜坐起。
刚刚的摔倒声可不轻,张德帅看着戴安娜两只膝盖的白色破皮伤口皱眉道:“还好吧?”
“痛,可是肚子好饿。三天没吃饭了……”戴安娜眼巴巴地瞧着张德帅。
“……”张德帅愣愣地看着她,“你也在床上躺了三天?”
“对啊,我检测过了,你就是精神力耗费太大,而且好像情绪起伏太大,太过激动导致的昏迷。所以我想应该很快能够起来,你起来的时候总要吃饭的,就一直躺在旁边等着了。可是躺着躺着我饿了,你又不醒,我就不想起床了。帅,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嘿嘿,够朋友吧?”
“还笑。”张德帅怒了,瞧着戴安娜满脸的成就感,就有一种无力感。“修复液在哪里?”
“不要浪费了。”戴安娜一瞪眼,“修复液有毒的,长期使用要在体内累积毒素的,多用不好。”
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张德帅也懂,却还是疑惑道:“修复液不是说无毒的吗?”
“久病成良医,你懂还是我懂?”戴安娜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那小脸得意的样子真的让张德帅颇为无力。
第一次见面就毫无生分感感,热情到贴脸舔手,现在第二次见面,却好像多年的朋友似的。
可是……
张德帅别过头,帮着戴安娜拉下衣摆,无奈道:“你怎么就不多穿衣服?”
“热啊。你不说,我连风衣都脱了。”戴安娜还很是愤愤地瞧了眼张德帅。
“有人的时候不许脱。而且还要穿内衣裤,知道没?”
“可是我家啊……”
“我算不算人?”
“不知道……”戴安娜眨巴着眼睛看着张德帅,回答地好理所当然。
“……”张德帅真想撕碎她的衣服,吊起来好好调-教一下,看她还敢不敢在自己面前卖萌。
“你是我朋友,我本来是人的,可如果你被人叫做小狗的话,我跟狗做朋友,那也只能是小狗了。”
“喂喂喂,什么逻辑……这个不需要同甘共苦。”张德帅苦笑,肚子又叫了几声,连忙打量了一下这间空旷到只剩下一张床的卧室,“先拿点东西填饱肚子,你还是躺床上吧,等等我去烧饭。”
“床边有按钮。第一个键可以打开床底的抽屉,里面有吃的。”戴安娜软绵绵地站起,跑到床边掀起床单,指着一排八个键,按了第一个键,顿时床下就弹起来一格抽屉,里面满满的都是张德帅看不懂的英文标示的零食——哦,还有一根长鼻王,躲在零食堆里,却像夜空下的萤火虫一样,如此的耀眼,如此的让人亲切。
戴安娜很是热情地打开了一包饼干的包装纸,咬了一口,又捂着嘴按下了第二个键。她身旁的瓷砖有一格突然下凹,戴安娜连带着包装袋与嘴里的饼干屑末都吐了进去。
“馊了。还是去吃饭吧。帅,你会烧菜吗?”
“你给我一幅地图吧……”张德帅打开房门刚走了出去,又立刻扭回头来,无语地瞧着戴安娜,心中却想起了一件事情。
“不用,我这里也有厨房哦。”戴安娜嘿嘿笑着,按了第三个键,床对面的银白色墙壁立刻从中间移开,一个硕大无比的厨房出现在了眼前。
瞧着干净敞亮的厨房,一个个厨具崭新的罗列在里面,还有各种保鲜柜,甚至连中餐必备的油烟机都有,张德帅震惊又古怪地看向戴安娜,心想,她不会早就等着了吧?难道自己真要成她的男保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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