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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选择

作品: 太岁 |作者:priest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4 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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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红雾、紫雾,好腥好臭,四周全是黏浆,黏浆像是会讲话一样,哀求着、哭嚎着。

抬头往上看,上头九个孔,好远好远。

使劲爬着,不可能爬得出去,越来越多的黏浆给扔了下来,砸在脸上,砸在身上。

黏浆越聚越多、越聚越多,淹没了嘴巴鼻子,淹没了头顶。

在黏浆里睁开眼睛,无数的生灵在争执、在厮杀,断肢残骸堆得满坑满谷。

一具惨尸撞来——

「哇!」阿关又给吓醒,双手乱挥,还打在林珊肩上。

林珊吓了一跳,拿着的袋子落在地上,里头东西洒了一地。

「啊?」阿关回神,见到林珊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地上还淌着粥,自己左手已经上了石膏,一点也不痛了。

「你怎么每次都突然大叫着醒来?」林珊苦笑着,蹲下去收拾洒了一地的粥。「这是青蜂儿做好的早点,托我带来给你吃的。大伙一听到太岁鼎完工,又知道你在鼎上大显威风,都替你高兴呢……」

「我又做了恶梦……」阿关叹了口气,苦苦笑着,伸手抹着额上的汗。

「又是什么恶梦?」林珊咦了一声。

「咦?这次……这次我记得耶……我梦见我掉进太岁鼎里,里头好脏好臭……好像……好像还有很多人在互相厮杀……然后,有个女人向我游了过来……」阿关费力回想着梦境里的画面。

林珊一边收拾,一边好奇地问:「什么女人啊?」

阿关侧着头想了想,呵呵一笑说:「长得有点像妳呢,呵呵……」

「然后你就被我吓醒了?」林珊佯怒地瞪了阿关一眼,阿关摸着头嘿嘿笑了笑。

「那女子有这么丑陋吗?」林珊又问。

「我不知道,她受了重伤,样子很惨啊!」阿关歪着头回想。

「这个当然啦……」林珊哼了哼说:「翩翩姐绿毒渐渐复原,一天美过一天,相较之下,你当然嫌我丑陋了,作梦都会给吓醒。」

「啊?」阿关连连摇头。「我又没有这么说。」

「总之我只能替你扫扫地、端端粥、受伤了替你包扎、哄你睡觉、施法让你别做恶梦,倒真像个保姆呢。」林珊笑着答。

「对啊,妳最厉害了,去哪里找这么聪明的保姆呢?」阿关用左臂上的石膏轻轻触了触林珊的额头。

「哪里比得上梦中仙女呢?」林珊笑着拨开阿关的手。

「哪有什么梦中仙女?」阿关呵呵笑着说:「我明明梦见一个死尸,样子有点像妳呀!」

两人嘻闹了一阵,这才双双出了房间。

大厅里十分热闹,太白星部将齐聚大厅,岁星部将也在。大伙见到阿关出来,全都鼓掌欢呼起来。阿关有些不好意思,挥了挥石膏示意。

岁星部将们奔跑过来,福生哈哈笑着,用胖肚子顶了阿关肚子一下,还举手和阿关击了掌,青蜂儿摇着阿关肩头大笑。

飞蜓则是照着阿关胸口敲了一拳,敲得阿关咳了几声,林珊瞪了飞蜓一眼,飞蜓挺起胸膛,伸手在自己胸前也敲了两下,示意让阿关也打自己几拳。

阿关抡起石膏,轻撞飞蜓胸膛一下算数。若雨嚷着:「太轻了,太轻了,用力一点!打到他哭出来!」

「我比较想把妳打到哭出来……」阿关将石膏转向对准若雨,作势要打。若雨做了个鬼脸,躲到了翩翩身后。

翩翩神情也显得十分愉悦,脸上虽裹着纱布,眼神却也看得出来像是对着阿关微笑。

「大家怎么这么开心啊?」阿关也让众人的欣喜染得满心愉悦。

「阿关大人!」若雨夸张怪嚷着:「你不高兴吗?大家花了这么多时日,只想着如何掩过邪神耳目,将鼎造好。又担心鼎造好了,这备位太岁不会用。现在鼎造好了,听说你又用得挺顺手,这如何能不开心呢?咱们辛苦奋战这么多时日,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阿关随着岁星部将们往大厅中央走,看看四周,问:「所以现在……大家要准备迁鼎了?」

太白星摇摇头说:「要再等两日,还有点东西没完成。」

林珊补充说明:「迁鼎途中肯定会引起四方邪神全力攻打,除了西王母外,勾陈一方必定也不会坐视。」

林珊继续说:「这两天前线没什么动静,肯定是西王母得知太岁鼎即将完工,同时也知道太阴已经下凡,西王母按兵不动,必定想谨慎观察情势,一方面也保留实力,以免让勾陈渔翁得利。我们在前线也因此乐得休兵。目前荧惑星已在本来死守的据点,布置了许多陷阱,成了伪装据点,实则已经领着部将缓缓撤退,分散到各处零星小据点,准备配合两天后的迁鼎大计。」

阿关点点头,又问:「那么……太白星爷说的……没完成的东西是指什么?」

林珊笑了笑答:「你到时后就知道了。」

太白星接着说:「小岁星哪,昨日你的表现出乎意料之外,本来咱们真的担心你无法使用太岁鼎。而你却能使得得心应手,两位魔王合力都拿你没办法。」

阿关嘿嘿一笑,倒有些不好意思。

太白星不忘提醒:「但你可也不能得意过了头,你的太岁力量远逊澄澜许多,迁鼎途中一方面必须抵御大军来袭,一方面也必须操控太岁鼎在天上安稳前进,要是你途中又睡死了,那大鼎可要从天上掉下去了。」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阿关连连点头,又觉得有些不妥,说:「但是只有两天,光靠我自己摸索……这个……我甚至不知道要如何让它飞……」

太白星笑了笑说:「这你大可放心,护鼎神们会教你的,迁鼎途中,他们也会与你一同施法迁鼎。」

林珊也说:「两位备位太岁,黄灵和午伊,今日便会来与大伙会合,只是听主营说,两备位对于恶念仍不善制御,届时你可得教教他们。」

太白星补充说:「迁鼎之时,两位备位也会随在你身边左右,与你一同迁鼎,只要你能保持体力,其他防卫工作,就交给咱们负责了。」

阿关听了,信心大增,这才觉得这漫长战役,真的出现了曙光,真的能结束了。

「啊!对了,阿泰他们没有事吧?」阿关这才想起昨夜育幼院的激战情形,急急地说:「我想去育幼院看看!」

「这部分经过就让我来讲吧!」百声大声嚷着,一手搭住了阿关的肩:「关哥,我陪你上育幼院,把昨天育幼院里头那精彩万分、紧张绝伦的战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

太白星提醒:「小岁星哪,你要上育幼院可以,但下午两位备位太岁会来,你可得回来与他们一同练鼎。」

阿关答应着,与百声出了据点。太白星则与众将进了会议室,商讨迁鼎大策。

出了据点,一路上百声比手划脚,口沫横飞,描述昨夜他进入育幼院之后见到的情形。

「我一进去哪,就见到数十只妖兵围着那些凡人攻打,关哥你那跟班倒是有胆量,一人对上好几个妖兵,拿着那两截棍子,左右开弓!可惜大都打不着,只好不断掏符乱洒,逼退妖兵。有个女孩子也不得了,拿着扫把打起妖兵来,可凶悍泼辣了,我还以为她给西王母附身了呢。打到后来,连扫把都打断了,只可惜她是个凡人女子,力量终究小些,一只妖兵都没打死。」

百声继续说:「多亏了有只道行极高的女鬼护着那批凡人,要不然可糟糕了。还有只怪异的精怪也挺厉害,身子胖嘟嘟,动作却像条小狗,模样倒挺可爱。」

「是汉堡包。」阿关笑了笑,呼了口气,想想多亏了小玉,小玉是方留文手下最厉害的一只古曼童,在玩具城一战时,虽然久未进食而十分虚弱,但还是杀倒了许多巨大的恶灵玩偶。这些日子来在育幼院休养许久,昨夜收拾几只妖兵应当不是问题。

「老爷爷呢?都没事吧?」阿关问。

「全都安然无恙!」百声回答:「我进去的时候,凡人们都还聚在二楼,让妖兵们围起来打。老人们在三楼护着小孩子们,只当是妖魔鬼怪的小突袭,直到早上才知道昨夜发生了这般大事呢。」

「对了,后来呢?两个魔王都死了吗?」阿关想起昨夜太岁鼎密室内的情形,印象却是模糊不清。

「不!」百声摇摇头说:「穷野红妹死了,雪媚娘则给押入了大牢。可惜我没见到关哥你大显神威,一招击倒一个魔王。」

阿关嘿嘿笑了笑,百声又说:「你将雪媚娘身上的恶念一口气全抓了出来,那魔王承受不了,身受重伤,一动也不能动。被咱们关了起来。标爷爷将她一身魔力都驱尽了,这魔王本来不可一世,此时只能像烂泥一般瘫着,等候主营发落。」

「那也算她走运了,五路魔军,也只剩她能活着。」阿关点点头,心想当初放了雪媚娘一马,却差点死在她手上,不论最后她是死是活,也都是咎由自取了。

「她能活着,最大的原因是秋草姐姐替她求情。」百声这么说。

「咦?林珊昨晚就来了?」阿关楞了楞。

「秋草姐姐是深夜里才来的,前线大伙收到了太岁鼎完工的号令,才全回来的。」百声回答:「秋草姐姐说,太岁鼎即将迁鼎,魔界可能也会有所动静,雪媚娘既为魔王,必定深知魔界种种情势,若将雪媚娘交给镇星藏睦爷审问,必能问出有用情报,防范于未然。否则那蛇魔王染血无数,死在她手下的无辜精怪生灵不计其数,就算标爷爷不杀她,届时交给主营发落,也必然是死罪。」

「原来如此,林珊想得也真周到,算那雪媚娘倒霉了……」阿关点点头。

才刚到育幼院,就已经见到老爷爷们又在打包东西了。阿关苦笑,知道太岁鼎迁鼎后,南部据点会全面弃守,全力保卫太岁鼎,届时正神会采取守势,专心吸纳四方恶念,如此便可不用再继续东征西讨了。

而南部正神撤退后,这育幼院,自然也要跟着撤了。

院童们不安地在院内空地前玩,宜蓁帮忙整理行李,一边听着老爷爷们解释事情的经过。宜蓁胆子大,知道了种种经过,也没有打算辞职,反而希望随着老爷爷们往中部退,继续担任老爷爷们和小孩子的随身看护。

阿泰闲晃着,见了阿关,哼哼哈哈地上前闲扯,谈到了昨晚战局,不免得意了起来。

阿泰比手划脚地说:「干!昨晚真是好惊险,你们都不在,剩我阿泰一夫当关,好多妖兵杀进来,臭三八只会尖叫,小孩子全吓得尿一裤子,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拿着双截棍杀进杀出,这才救了大家。」

「有这种事?」百声打岔说:「为何跟我见到的不一样?」

百声模样比青蜂儿还小,看来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阿泰瞪了百声一眼说:「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杀死九成妖兵了,你这小鬼哪里知道事情经过?」

「我看是吹牛!」百声大声说:「难怪红雪姊姊说关哥养了一只爱吹牛的猴子当作跟班,我一直以为是精怪,这几天才知道是凡人,爱吹牛倒是真的……」

阿泰羞恼地骂:「干!你这小鬼说什么?红雪是谁……啊啊……想起来了……是那个三八……叫若雨是吧!」

阿关指了指宜蓁,问:「嗯?护士小姐也要跟着我们走吗?没人跟她讲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泰哼了一声:「讲啦,昨晚就讲给她听了。她怕死了,还倒在我肩膀上哭,要我保护她。」

「那她没辞职?她不怕吗?」阿关倒有些讶异。

「干!神仙给她的薪水跟我一样多,三八死爱钱,当然不会辞职。我是看她哭着求我的份上,我才勉强答应画几张符给她。」阿泰摊了摊手说。

「猴子又在胡说八道了!谁哭着求你?」宜蓁远远听了,气得冲了上来,阿泰哼哼几声,拔腿就跑。

阿关也不理会两人的追逐,自个儿来到育幼院办公室,与小玉打声招呼,聊着昨夜战情。

大伙聊着、嬉闹着。一直到了黄昏,阿关才想起了太白星说主营会派两位备位上来。阿关正觉得奇怪怎么还没消息,百声就已收到了符令。

「啊!两名备位在途中遭到了妖兵袭击,标爷爷已经派出援兵去救了!」百声大喊着。

「妖兵?怎么还有妖兵?」阿关听了,一脸错愕,扳起手指算着:「五路魔军,四目王最先死,壶王、骨王都战死在空中一战,穷野红妹昨天被太白星爷宰了,雪媚娘给关在据点……难道还有新的魔王?」

翩翩、若雨、飞蜓、福生、青蜂儿,在空中急飞,赶去救援林珊。

原来主营派了城隍和家将,护卫备位太岁南下,而林珊则领着两名天将,押送雪媚娘去与城隍会合。

若照原先规划,林珊会接回两位备位太岁,而雪媚娘则会由城隍押回主营,交给镇星。

就在林珊与城隍在一处山林中会合之际,却遭到了魔军的袭击。

翩翩等收到了符令立即来救,十五分钟不到,就来到了城隍所在的山林。

「她们在那儿!」若雨往下看去,看见一处小坡四周堆满了妖兵尸首,家将们结成了阵,守卫着林珊、城隍以及两位备位太岁。

「秋草!城隍!」翩翩等急忙下降,林珊见了救兵赶来,终于不支倒地;城隍则倚着两名天将,脸色发紫,身上全是齿痕,蛇的齿痕;黄灵和午伊则着急地在城隍身上施咒。

「城隍爷中了那恶毒妖女下的毒咒!」黄灵快速讲着,说明事发经过:「我们前往约定好了的地点,也就是前头那处山林,秋草仙也押着女魔王来,那女魔王看来神情憔悴,就在咱们准备告别之际,那女魔王却突然尖嚎一声,四周窜出了妖兵,妖兵来得又快又急,像是早埋伏好的一般!

黄灵继续说:「带头的那是个半人半魔的家伙,似乎是魔王的手下,我听那女魔王叫他什么『九天』来着的……那九天入魔已深,功力也不凡,四周妖兵全围着咱们攻打。女魔王本来让城隍抓着,突然洒了一把毒咒,变出一大堆毒蛇,洒在城隍爷身上,毒蛇在城隍身上乱咬,咱们全都帮城隍赶蛇,九天趁乱救出了女魔王,还在秋草仙子背上捅了一刀。」

翩翩和若雨扶起了林珊,只见到林珊背上有几处伤口,刀伤得极深,伤口上头覆着黄光,是午伊紧急施的治伤咒。

「大伙都没事吧!」福生看看四周,虽然遭到袭击,但似乎没有神仙牺牲。

「这是洞天狐大仙托我带来的灵药,我可保护得挺好……一点也没有损伤……」城隍咳着,咳出了好多紫血,从怀中拿出一包物事,递给翩翩。

翩翩感激接下,那包袱只有外头有些小破损,看了看里头,四十二包药一包不少。

翩翩见城隍两眼翻白,急着说:「这儿离太白星据点近,大伙先一同回据点,让太白星爷替城隍驱毒!」

大伙儿战战兢兢地飞起,不时环顾四周,深怕又有伏兵。

阿关和众神将,早已在据点外头等着,见了翩翩一行人飞回,都赶紧上前去问。阿关见到林珊昏死在翩翩肩上,急得大喊:「林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大伙一阵骚动,一边忙着将伤兵送进据点内,一边七嘴八舌讨论着事发经过。

「可恶的雪媚娘,三番两次饶她性命,却换来这种结果!」阿关咬牙切齿地骂,和翩翩、若雨一同将林珊送进了她的睡房。

「秋草小仙受的是刀伤,应该无大碍,休息几天便可痊愈。」太白星说完,又立即赶去察看城隍伤势。

只见城隍全身胀大了两倍,像吹肿了的气球一般,伤口不断冒出恶臭脓血。

梧桐正将各种灵药,敷在城隍身上各处。太白星赶来,见了城隍这模样,赶紧念了咒,将手放在城隍额上,源源不绝的白色灵光灌进了城隍身子。

城隍颤抖着,口里还吐着白沫,身上的伤口流出的脓血更多了,但气色却渐渐好转。

阿关见了城隍这惨状,心中一阵难过,他知道城隍一向尽忠职守,上次在森林和四目王交战,才失了一只手,这次又中了雪媚娘恶咒。

随着太白星灵气不断灌输,城隍身下已经积了好大一滩毒血,而城隍身上肿胀也渐渐消退,气色也渐趋好转。

太白星呼了口气说:「这蛇毒虽猛,但不至于致命,几天之内,城隍便可痊愈。」

大伙听太白星这么说,心上那块大石头才终于放下。

家将们扛起城隍,在天将引导下,将城隍搬进了一间房内休养,梧桐也忙着开药。

「那个九天竟然没死?」阿关不解,和老树精们讨论着。

老树精这么说:「上次见九天,他便已经入了魔,先前虽然传说他命丧火窟,但或许正因为身上魔力,使他逃过一劫……」

「但为何他知道雪媚娘的行踪?」

「或许他们有秘密的暗号术法,而我们却不知道……」

谈了半晌,阿关仍不得头绪,但黄灵和午伊早已准备好了,等着阿关练鼎。

推开了门,黄灵和午伊见了太岁鼎,也是一阵震慑,久久不能自已。阿关则早已熟悉太岁鼎的气息,领着两位备位,上前练鼎。

只见此时密室里已无工匠,只有六十甲子神,像往常那样围在太岁鼎四周,一动也不动。

黄灵和午伊随着阿关上了太岁鼎,都发着颤抖,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阿关正准备开口,问那六十甲子神如何使鼎飞升,黄灵便已经提议:「太岁大人,这鼎里是什么样子?」

阿关楞了楞,走了几步,探头从圆孔看进鼎里,只见到里头仍然广阔光滑,一点恶念都看不见。

「昨天抓的恶念,可能还不到太岁鼎的亿万分之一,里头看起来跟空的一样……」阿关搔搔头说着,还没说完,就已经见到黄灵和午伊,开始伸手向四周抓了起来。

「好多!抓也抓不尽!」午伊身子一抖,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手上果然多了团恶念。

黄灵则是嘻嘻笑着,从午伊手上接过了这恶念,不停把玩着。

阿关也试试到处抓,却无法抓到密室外头的恶念,阿关有些沮丧,心中想着林珊才说两备位不善制御恶念,要自己提携,原来是客套话。此时看来,两备位倒像是比自己还厉害,他摸了摸鼻子说:「你们好厉害,比我还厉害……」

「太岁大人……」黄灵笑着拍了拍阿关肩头:「别这么说,咱们三个合力,没有什么做不来的。」

黄灵边说,边将恶念扔进了太岁鼎内圆孔,随即闭眼,手往圆孔里一伸,竟又将太岁鼎内恶念给抓了出来。

「哇?还能将丢进去的恶念抓出来呀!」阿关有些惊讶,也想有样学样,却无法抓得到鼎里的恶念。

黄灵笑着,继续把玩着手上恶念,不停揉着,像玩黏土一般,只见那红黑恶念渐渐转白转亮。

「咦咦?」阿关不明所以,只是惊讶地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黄灵呵呵一笑,将那化白了的恶念球抛起,接住,又抛起,再接住。

「你能将恶念……净化?」阿关十分惊讶,他竟已感受不到黄灵手上那恶念化白的黏球,有着任何邪气了,那白球已经不再是恶念了。

黄灵笑着说:「在主营时,大神们都不让咱们参与大小战役,无聊之下练的,不算什么。」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有大大的胜算了!」阿关感到有些振奋,又有些失落,振奋的是两位备位实力坚强,能帮得上大忙;失落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信心,似乎又给比下去了。

在六十甲子神的指导下,阿关偕同黄灵、午伊,终于在失败十数次后,成功使鼎飞升了一公尺左右。

阿关和两位备位,就这样在鼎上切磋,阿关使劲抓着,却总是无法抓着外头世界的恶念,而黄灵和午伊终究是神仙,体力好似用不尽一般,不停抓来恶念。

由于阿关无法抓着恶念,黄灵便将抓来的恶念,抛向密室各处,阿关则伸手去抓,藉此练习。

黄灵越丢越快,阿关也越抓越顺,体力却也渐渐消失,感到十分疲累。黄灵更大力,再大力地扔。突然一个恶念以比先前快上数倍的速度朝阿关飞来。

「啊呀!」黄灵嚷了一声:「扔太大力了!」

阿关慢了半拍,没有抓到,让那恶念迎面打在胸口,只见到恶念在阿关胸口流了下来,像是荷叶上的水珠一般。

阿关连忙伸手将下落的恶念一一抓起,又凝聚成一团,一滴也没有漏去。

黄灵怔了怔,赶紧跑上前赔不是,有些惶恐地说:「我扔得太大力了,没想到会扔中大人……」

「是我反应太慢啦。」阿关笑了笑,将这恶念扔进了鼎里,他才想要讲先前与章鱼兄练剑,被章鱼兄拿木棒打得浑身都是乌青这事儿,要黄灵别太客气。还没开口,午伊突然嚷嚷几声,黄灵和阿关朝午伊看去,只见到午伊两手端起大恶念,呼喝地说:「太岁大人,帮我接这恶念……」

阿关见那恶念团极大,直径竟有十来公尺,吓得退了几步:「哇!从哪抓来的?」

「我……我也不知,我就到处乱抓……」午伊摇摇晃晃,边讲着,边要将这恶念,推给阿关。

「等等、等等……」阿关摇摇手说:「我得休息一下,我体力透支了……」

午伊咿咿唔唔满头大汗,腿一软就往阿关跌来,只见那极大恶念,往阿关身上砸去。

「哇啊!」阿关让这大团恶念罩住了全身,只觉得身子漂浮起来,像是跌进了泥浆中一般,他不断试着推挤恶念,却推不开来,四周红红黑黑的恶念一团团袭来,灌进他嘴巴鼻子,呛得他透不过气来。

阿关体力早已耗尽,只能无力地挣扎,隐约中听见了黄灵和午伊的喊声:「快救大人出来!」「快将恶念收尽!」

阿关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来,张开眼睛,四周全是红红黑黑的黏团,双手不停摆动,四周恶念像是液体,又像是云雾。

阿关只觉得这恶念似乎有着攻击性,不断朝他身上挤压,阿关咬紧牙关,就算要死,也不可能死在这儿,太岁淹死在恶念里,也未免太过滑稽。

噗地一声,阿关覆着石膏的左臂穿出了恶念团外,瞬间即被黄灵拉住,往外拖出。

午伊则是喘着大气,将恶念团慢慢推进了圆孔中。

阿关全身已软,瘫倒在太岁鼎上,楞楞看着密室上方那迷迷蒙蒙的屋顶,上头似乎还有动静,有些影子飞来飞去,围着另一个圆形物体飞绕,却看不清楚。

黄灵在阿关身上四处摸摸,神色紧张地说:「太岁大人,你没事真好……」

午伊也蹒跚走来,向阿关点头示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结束了这天练鼎,离开密室时已是深夜。

阿关全身酸软无力,在盥洗室里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只觉得心中烦躁难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想起城隍伤重,林珊也受了伤。心想要是再见到那雪媚娘,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阿关爬下了床,走出外头通道,隔壁林珊的房门还半掩着,已经传来林珊微弱的声音:「阿关……是你吗?」

林珊的声音听来和以往的自信沉着有些不同,娇怯了些,软弱了些。

「嗯?」阿关感到不解且心疼,推开了门,进了林珊房里。

林珊躺在床上,见阿关进来,挣动着身子,似乎想要坐起,却因虚弱而显得吃力。

「扶我起来……好吗?」林珊脸色苍白,声音微弱。阿关连忙上前将林珊扶成坐姿,将枕头立起,垫在她背后。

「真糟糕,伤在后背,连坐也坐不起来……」林珊苦笑,摸了摸后背,似乎十分疼痛。

「太白星爷说,妳的伤势很快就会好了。」阿关安慰着说。

「今天练鼎练得怎样了?」林珊点点头。

「练得挺顺手,两位备位都很厉害,有他们陪我练鼎,一定能进步很快。」阿关见林珊脸色苍白,便问:「这么晚了,妳不早点休息?」

「我不清楚你练鼎情况,放不下心……」林珊眼神有些空洞。

「我替妳倒杯水。」阿关听林珊声音苦涩,见她口唇都有些裂了,便起身要替她倒水,手已让林珊握住,他只觉得林珊的手冰冷湿黏,像出冷汗一样。

林珊望着阿关,声音颤抖:「你……要走了?」

「嗯?我去帮妳倒水。」阿关呆了呆。

「你还是要离开我了……终于还是……」林珊两眼茫然,手握得更紧了。

阿关有些愕然,本想拍拍林珊的肩,才举起左手便想起左手仍裹着圆滚滚的石膏,连忙说着:「我……没要走,我是要替妳倒水啊!」

「嗯……」林珊静了静,像是回过了神,呢喃说:「我刚刚……也做了恶梦……」

阿关走到一旁矮柜,一边倒着水,一边笑着:「妳能制御梦境,也会做恶梦?」

林珊静默半晌,这才说:「可能是受了伤,力量变弱了……」

阿关将水递给林珊,见着林珊双眼无神地瞅着自己,像是心事重重,突然觉得十分不舍,他觉得这眼神似曾相识。

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林珊别过了头,喝着水,静静说着:「我每天都担心着你……怕你出事,怕你跟不上神仙们的期许,即便是战情胶着,我还是不时担心着你。我费尽心思,只想你高兴快乐……她能替你做的,我都替你做了;她遗漏了的,我都没放过……但是……尽管如此……你还是……还是……」林珊说到这里,顿了顿,眼泪流了下来。「我觉得你终究会离开……」

阿关觉得心中涌起一阵莫名激动,他握住了林珊的手,只觉得林珊的手仍然十分湿冷。他苦笑反问:「我会离开?上哪里去?」

林珊默然不语,眼神闪烁,声音颤抖。「假如给你机会选……你是要我陪着你,还是她陪着你?」

「她……什么她……?」阿关有些结巴。

「翩翩姐。」林珊说。

阿关想不到林珊会这么问,霎时出了冷汗一身。

在遇到太岁前,林珊是他打工时的同事,那时他暗恋着林珊,也知道自己与她不会有什么结果。

太岁现身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接踵而来的离奇遭遇,以及他展开的新生活,几乎将他和过往人生完全切割开来,一分为二。对林珊的青涩暗恋,从那时起,便渐渐成了埋藏心中的模糊回忆。

翩翩如仙女下凡般地走入了他的生命,几乎占据了他人生新阶段开始时的全部,他们亦师亦友,又似伴侣一般。

那时,阿关真真实实地觉得自己喜欢上了翩翩。

但顺德大庙一战,突如其来的巨变,一切似乎又全变了样。

林珊以崭新的身份出现,取代了原先翩翩的职责,这些日子和林珊相处下来,确实也在阿关心中激起了新的涟漪,从前暗恋的心情似乎又一点一滴地回来了……

「我……我不知道,我现在能应付许多事了,有没有保姆其实也没关系。就算飞蜓当我的保姆,也是一样;青蜂儿做我保姆也不错,他会做许多菜给我吃!」阿关打着哈哈,胡乱扯着,开着不怎么好笑的玩笑。

阿关见林珊冷冷盯着他,知道她不满意这个答案,只好搔搔头,望向别处,好半晌之后,才开口说:「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我能做什么、该做什么,甚至……该由谁来当我的保姆,都不是由我自己来决定,都是由你们神仙决定。你们要我练剑,我就练剑;你们叫我守哪处据点,我就守哪处据点;你们要我练习制御恶念,我就练习制御恶念;你们要我练习操纵太岁鼎,我就练习操纵太岁鼎……」

阿关说到这里,静了静,望着角落,像是在回忆之前的日子,缓缓地说:「翩翩当我的保姆,是大神仙们决定的;之后妳接替翩翩,也是大神仙决定的,你们从没给过我选择的机会。之前和翩翩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她很好,我当然希望……希望她一直在我身边;后来妳接替了她,我觉得妳也很好,甚至有时……比她更细心、更体贴。但是……现在的我,很不自由,很多事情,尤其是『伙伴』、『打仗』、『恶念』、『太岁鼎』以外的事情,我连想也不敢多想。没有一个神仙会允许我去想那些事情……去想一些……到底想要哪一个仙子来当我的保姆之类的事情……」

「我只会偶而和阿泰聊天,说等和邪神们的战争结束之后,我可以拿到好多钱,让妈妈过好日子。到那时候,我要开几家店,翘着腿收钱。还要去很多地方玩,去旅行……到那时候,我也想要好好谈场恋爱,到那时候,再也没人可以干涉我想做什么。我也不会再迟疑,若妳那时还问我同样的问题,不论答案如何,我都会很肯定地回答妳……」

林珊静静听着阿关说完,两人静默半晌,林珊终于开口:「我……刚刚做的恶梦十分可怕,我不敢闭眼,你能再陪我聊聊吗?我再也不问刚才那些问题了……」

「嗯……」阿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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