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58章 血腥牢房

作品: 太岁 |作者:priest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4 06:09|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999txs.com)

天际流云快速卷过身边,几个身影不断朝天顶飞升,越飞越高,身影闪耀起柔和光芒,一个个消失在极高的天上。

四面八方全是云朵,脚踏了踏,云朵散开,是米白朴素的石板地。

「我回来啦。」辰星启垣威风凛凛站在辽阔云地上,身后跟着的是钺镕、五部、月霜、文回等十来个辰星部将。

众神眼前是一片辽阔云地,有许多座大宫,有些大宫漆黑坍垮,像是经过恶战,让烈火烧过一般,有些大宫像是特意装饰过,漆上了各色金漆,华丽亮眼到了诡异可笑的地步。

「哈哈!那勾陈品味真是不凡!」辰星哈哈笑着,他身后一座巨大牌楼,有凡间好几层楼那么高大,上头一块匾额,三个金漆大字——「南天门」

五部深深吸了口气,他好久没嗅到天庭的气息了。

却是浓浓的血腥味。

五部咳了几声,碎碎抱怨着,随着辰星往前走。

一行神将经过几处大宫,全都残破毁坏,辰星领着大伙,小心翼翼进了前头那座华丽亮眼大宫。

正殿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辰星一声令下,部将们四处搜着,搜了半晌,仍然什么也没有。

部将从这宫里搜到了宫外,辰星仍在宫中,四面环顾,脚下是一片长长金红毯子,一路铺到了正殿那头的大椅上,大椅是新打造的,华丽耀眼得近乎俗气。

辰星踏着金红毯子走,走上了那大椅高台,坐了上去,拍了拍两边龙头扶手,冷笑几声,陡然站起,转身拔出长剑一劈,将这大椅劈成了两截。

辰星吐了口口水,神情极端不屑地说:「勾陈手下无巧手工匠,一张椅子也做得这样难看,可笑!」

「辰星爷——」五部跑进宫,大声嚷着:「有了发现,你快来看!」

辰星和五部出了这大宫,五部指着远处另一座给涂成褐色的大宫说:「是大牢,大牢里传出了声音!」

「还不快上!」辰星一声令下,四处巡视的部将全聚了过来,随着辰星往那大牢宫殿飞去。

褐色大宫墙上斑驳花乱,大伙愕然不已,他们犹然记得,这大宫是白色的,现在的褐色,是血。

「他们疯了!」钺镕忍不住吼叫着。

「别吵,进去。」辰星脸色一沈,大步跨向前,那大门颜色鲜红,上头的血像是新涂上去一般。

血门高耸厚实,弥漫着鬼魅杀气。

辰星抽出长剑,一剑劈在那巨门上,轰击声响彻天庭。

巨门爆裂垮下,砸在云地上,砸出片片云雾烟尘。

辰星大步跨进,部将也赶紧跟上,宫里大厅阴暗暗地,血腥味更浓重了,钺镕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团黏稠血浆,气得赶紧抽回了脚,不停蹭着。

角落堆放着像是刑具一般的木台、器具,几条信道都传出低吼哀鸣的声音。

几声吶喊,两个率先进入通道察看的辰星部将,已经飞了出来,嚷嚷着:「找着了、找着了……全在里头,勾陈手段太残忍,将他们折腾得好惨!」

「上!」辰星手一招,领着部将往那弥漫着血味的通道飞进。

通道两旁是一间间的铁牢,这儿本来是明亮干净,用来囚禁那些自魔界侵入凡间的群魔凶兽,那时神仙们便也只是囚着他们,并没有私加酷刑,但这些时日经过勾陈残酷统治,本来单纯的大牢,此时竟如同炼狱一般。

前头几间铁牢都是空的,里头血迹斑斑,一些术法锁炼还悬挂在里头。

又经过了几条弯道,里头有些凶猛恶兽,有些是三头虎、有些是多角巨牛,大都是千百年来入侵凡间的妖魔所乘坐骑。

远远一间牢房不断发出低鸣,辰星飞窜过去,只见那间牢房一边锁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孩童,另一端锁着一头凶兽,凶兽颈上长了一颗牛头和一颗人头,那人头不停伸长了颈子,张大了嘴巴,向前蹭着。

孩童四肢都给锁住,大腿一侧正好贴着凶兽人头嘴巴,已给咬去了一大块肉,凶兽仍不停向前挣着,那利齿不停晃动,削着孩童大腿破口。

「虚宿?」月霜见了这孩童,认出了是老子四灵二十八宿中,玄武手下「虚宿」。

辰星扬了扬手,身后文回已抽出大刀,一刀劈在铁门上那大锁,锁上带着术法,文回连劈数刀,才将大锁劈出了道裂口。

「我来。」辰星捏着了那大锁,念了咒语,手上几股流水渗入了大锁孔缝,轰得一声,那大锁四裂碎散。

牢门开了,里头却有着机关,随着牢门敞开,锁着凶兽和虚宿的链子都松脱了。那凶兽一下子解开了禁锢,暴吼起来,陡然往虚宿身上扑去。

「喝!」辰星一把掐住了那凶兽颈上人头,将凶兽扔上了墙,几道水咒打去,激流化成坚冰,势如铁柱,打穿了凶兽身子,将牠牢牢钉在墙上。

大伙救出了虚宿,月霜几道治伤灵咒灌入虚宿脑袋,虚宿这才回了神,恶狠狠地瞪着月霜,但见四周围了辰星部将,也不敢造次,只能怒瞪着。

「看他眼神,邪是没邪?」钺镕看了那虚宿神情,只觉得厌恶,随口说着。

辰星一声令下说:「天庭满是恶念,不邪也难,总之一并抢了,带下凡给那澄澜玩玩,你们手脚快点,要是勾陈回来,可要发怒了。」

「是!」十余名部将纷纷领命,四处搜索,在各个牢房搜着,又找着了几个玄武手下星宿。

「辰星爷!找着老君爷爷了!」五部高喊着,辰星喝了一声,身子暴窜而去,在一间大牢房中,见到了那褴褛老头,手脚被紧紧锁在墙上,右腿整整一截只剩骨头,那便是让勾陈囚禁多时的太上老君,又称「老子」。

老子闭着眼睛,听见了辰星暴喝声音,这才睁了开眼。

几股激流化成冰柱,霎时撑爆了铁牢栏杆,辰星已窜进这大牢,怒眼大瞪,化出六手,六剑齐挥。

几声尖锐声响,老头颈子、双手、双足,和腰间的大链锁头同时碎裂。

「老师!」辰星屈膝叩头。「不肖启垣来得太迟!」

辰星部将见辰星如此,也纷纷屈膝低头。

「好启垣……不算迟……不算迟……」老子静静看着辰星,微微点了头,露出了笑容。

「好一个一石多鸟,计中有计。」太白星喝了口林珊端上来的热茶,怒气消退了些,他虽然经医官治疗,但仍然十分虚弱,此时声音竟有些颤抖。「我倒也想听听看。」

林珊点点头,缓缓说来:「迁鼎大计,事关重大。尽管邪神寄望能够劫鼎、劫太岁,进而成大业,但若劫不了鼎,却自然也不愿让正神安然迁鼎,或让太岁鼎落于其他邪神手中。届时迁鼎途中,玉石俱焚的攻击在所难免,太岁鼎如此巨大,咱们再怎么防,也难防得滴水不漏。」

「九座假鼎同行,为得只是分散真鼎可能遭受到的攻击,却难保真鼎安然无恙,前一座太岁鼎,一条裂口便溢出了祸世恶念。这趟迁鼎大战,穷凶极恶,无论是太阳或是那太子爷,都有独立毁鼎的力量,在大鼎上留下几条裂口,更是易如反掌,若真如此,就算咱们打赢了胜仗,那一切也前功尽弃了。」

「然则十座都是假鼎,却将邪神兵力尽数引出,我军抵挡不住,还能弃假鼎而逃,顶多重新计划迁鼎;若迁真鼎,打败了可没机会弃鼎逃。」

林珊说到这里,大伙点了点头,没有异议。

「听来倒不错,只是……」太白星低头喝着热茶,说了一半便没说下去。

「可是……」阿关歪了头,接下太白星的话说:「我们大军也全部尽出,只留真鼎在据点,要是……要是邪神刚好打去那边……那……」

「可笑!」荧惑星喝了一声,将阿关吓得差点跌下椅子。

「你当我荧惑星一军全是死的?」只见荧惑星瞪大了眼,火红胡子飘飘扬扬,气势极其威武。

林珊笑着解释:「荧惑星大人虽负责牵制酆都大帝,却同时也暗中保护真鼎哪。」

「我早将战线拉至真鼎据点前头不远处,为的便是防止另有邪神来袭真鼎据点。」荧惑星哼了一声:「这酆都也是厉害,只领着三路阎王,便与我纠缠许久,知道西王母败战,也只好退了。这真鼎据点情势,可一直在我掌控之中,你们真当我让酆都小儿缠住而动弹不得?那可小觑我荧惑星了!」

林珊继续补充:「除了荧惑星大人之外,洞天援军中也有一路凤凰军,早在咱们出发后不久,便飞来保护真鼎据点,与荧惑星大人前后照应,如此安排不敢说万无一失,却总比直接迁真鼎要安全许多。」

「此计是很妙,我却觉得另有玄机。」太白星静了许久,此时才开口:「倘若荧惑星、洞天凤凰,一早便随十鼎同迁,维淳武勇更胜于我,两星连手,又那怕什么西王母、太子,甚至是之后的太阳?」

「引出澄澜,那才是此计本意。」太白星又喝了口茶。

林珊笑了笑,没有回答。

「方才不是说了,这是一石多鸟,计中有计。」荧惑星哼了几声说。

林珊跟着补充:「主营本也担心太岁爷会前来劫鼎,太岁爷在假鼎上的能耐,大家也看到了,那有如鱼得水,没人能挡得下他。而假若辰星也与太岁爷一同前来,那时单靠两星协力、洞天援军,要守下勾陈、西王母、辰星与太岁爷联军,几乎便不可能了,十座假鼎引出三方兵马,对方以全部家当来搏,我方却得以保留了后路。」

林珊继续说:「在西王母败阵后,我便已发出符令,通知荧惑星大人,荧惑星大人便火速赶往我军支持,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要是澄澜没出现,这计该当如何?」太白星问。

「若太岁爷没出现,假鼎便迁往福地,当作是真鼎,守上十天半个月。荧惑星大人则在真鼎据点坚守不出。届时邪神们必定以为真鼎已迁往福地,太岁爷与辰星有可能上福地劫鼎,勾陈与西王母,也有可能再度举兵攻打福地。」林珊回答,又补充说明:「咱们仗着福地灵气,布下天罗地网,配合主营援军,那时即便西王母、勾陈、辰星太岁爷连手来攻,也必定攻不下这坚实堡垒。」

林珊继续说:「而阿关大人便可以待在真鼎处,继续练鼎,继续吸纳恶念。太岁鼎完工后,情势已大不相同,时间拖得越久,有利的是我方,阿关大人只会变得更善操鼎,恶念也会逐渐被吸入太岁鼎中。」

「如同刚才说的……」林珊笑吟吟说着:「此计不是万全,却有百利而无一害。」

太白星静了半晌,终于开口:「算妳有理,只是荧惑星知道,我却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林珊尴尬笑了笑,看看荧惑星。荧惑星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说:「天界大家都知道,只有你与澄澜最是友好,咱们要使计擒澄澜,怎么能给你知道?」

「这是不信任我?当我也邪化了?」太白星勃然变色。

「谁晓得?」荧惑星嘿嘿笑了笑,林珊赶紧接话:「当然不是,太白星爷,咱们起初协议瞒住阿关大人打造假鼎,也是纯粹为了计策效果,并非不信任他。」

太白星楞了楞,一时语塞,这才站了起来,转身便走,嘴里还喃喃念着:「我还是觉得集中力量要迁便迁了,搞一些拉哩拉杂、牺牲了许多伙伴,只为了擒澄澜……」

太白星走出门外,荧惑星吹着胡子追了出去,嚷嚷着:「你怎么这么倔强?事实已摆在眼前……鼎都迁回来了……」

老屋里一片静默,三星部将大眼瞪小眼,荧惑星部将们有十来位,脸上大都挂着战胜后的欣喜情绪,太白星部将们却历经了花螂战死、众将大都伤重,而伤感失落。

翩翩、若雨、福生、飞蜓、青蜂儿等岁星部将,连同阿关在内,则显得尴尬莫名。太岁爷回来了,却是给荧惑星抓回来的,像虫茧一样给捆在外头。

阿关叹了口气,走出屋外,看着平静天空,身子已经不痛了,觉得神清气爽,但想起方才死战,还有些恍惚感觉,看着屋外四周,刚才死战的将士大都在空地上或坐或站,家将团只剩一半,才渐渐熟悉的甲子神们只剩三分之一,狮子老虎们也死伤惨重,要是按照太白星的说法,荧惑星一早便与十鼎同行,此战还会不会这么难打?

阿关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了太岁鼎周边,黄灵、午伊已经迫不及待站在太岁鼎上练起了鼎,阿关也见到四周有些细微恶念,缓缓流向太岁鼎。

太岁鼎下那一团红色锁炼里头装的正是太岁澄澜,阿关觉得身子发麻,仍然难以置信,他慢慢走向那红色锁炼,一旁的荧惑星正绕着太白星打转,试图说服太白星接受此次安排。

太白星低头不语,显然已经无话可说。

阿关走到了那红色锁炼大茧前,伸手摸了摸那大茧,只感到有些发麻。

「小子!你干嘛?」荧惑星瞥见阿关伸手去摸,发怒吼着:「快缩手!」

阿关还没反应过来,锁炼已经碎了几条,太岁大手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阿关的手。

一剎那间,阿关觉得太岁那手冰冷僵硬,像是枯木一般。

阿关正愕然着,荧惑星和太白星已经一前一后窜来。

荧惑星化出火龙大刀,一刀将太岁那掌齐腕斩下。

「好家伙,竟能钻破我的红链子!」荧惑星一掌按在红色链子捆成的大茧上头,手冒出了火,红色大茧火球似地燃了起来,艳红火焰在大茧四周打转。

「啊啊……」阿关还紧握着太岁那冰冷断手,见着眼前烈焰,大叫了起来:「没……没……没有啊,太岁爷身上没有恶念啊!」

后头跟来的林珊连忙出声:「荧惑星大人,主营吩咐要活捉太岁爷,你不能下杀手!」

荧惑星哼了哼,转身便走,显然无意救火,任其红链子大茧继续燃烧。

林珊着急喊着:「快救火!」身后岁星部将已经窜出,飞蜓吹出风术,不料那红火却越吹越旺;若雨挥舞大镰刀,想卷走锁炼上的火焰,也卷不走。

「我这火术可非一般火术,岂是一干小辈要灭便灭?」只见到荧惑星正洋洋得意。「你们担心什么?澄澜那家伙可没这么简单便死,让这火烧上一个时辰,将他烧得半残,再让我带去主营,交付玉帝审问。邪化了的老儿,这可是他咎由自取……」

荧惑星还没说完,几股五色流光已经漫上红色锁炼大茧,是千年不灭。

翩翩拿着岁月烛,千年不灭火像水流一般,慢慢卷上整个大茧,只见那红艳火光慢慢褪去,只剩下五色的千年不灭还在茧上流转。

「这火真妙!」荧惑星瞪大了眼睛,十分诧异:「能灭我红龙焰?倒比我阵中所有大将的火术还要厉害……」

荧惑星还没讲完,身后部将已经按捺不住,纷纷喊起:「岁星部将!荧惑星大人要烧邪神,你等如何插手?」「翩翩,你好大胆子!」

「让我三辣破这火术!」一个束发青年,跳了出来,对着大茧一挥,几道紫色火焰像鞭子一样往大茧打去。

这边若雨挥动火镰刀,红色火光也化成几道火鞭,缠上了那叫作「三辣」发出的紫色火鞭,一下子红紫火鞭僵持不下,互相拉扯,若雨喊着:「要逮去主营审就快去!这样折磨人是什么意思?」。

「哪轮得到妳说话!」荧惑星身后又一部将蹦出,名叫「绿言」,绿言拿着一只大铁牌,铁牌上刻着奇异兽纹,只听见绿言念了咒语,铁牌上便蹦出了冒着几只绿色火焰的怪兽,似狮似虎,跳上了红色大茧。

只见几道旋风吹来,打在那些绿火怪兽身上,将怪兽打飞,飞蜓恶狠狠地瞪着绿言,吼叫:「你算老几?轮不到我们说话,又轮得到你说话?」

「岁星部将想造反?」又一名荧惑星部将跳出,挥动着一双令牌,挥出巨大火海,袭向捆着太岁的锁炼大茧。

火海眼见就要打上大茧,突然另一边几颗火球窜来,打在火海上,将火海打穿,散了开来。

大伙朝火球射来方向看去,竟是太白星部将中的萤子。

「是太白星帐下萤火虫仙!」「妳这小丫头以为我们在玩火,也想凑一脚?」「太白星部将也帮着岁星?」「小丫头,关妳什么事!」

萤子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一下子手足无措,傻楞楞地看着太白星,原来是太白星使眼色偷打暗号,要也善使火的萤子帮忙,此时太白星却摸着白胡子,望着地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当下锁炼四周一团混乱,各色火焰乱烧狂卷,只见那绿焰兽炸出几片青色火滩,若雨和三辣的紫红色火鞭犹自僵持不下,锁炼大茧上也满是火光。

那绿言大叫,又挥动铁牌,正想再挥出绿火怪兽,一个东西飞窜而来,打在铁牌上,绿言大叫一声,铁牌落地。

那物事还停在空中,闪着黑雷,却是鬼哭剑。原来阿关看不下去,也插了手,阿关脑中一片混乱,激动喊着:「谁再乱放火,我就刺他!」

翩翩又挥动岁月烛,大片千年不灭盖上锁炼大茧四周,一下子什么火海、火鞭、火兽,全都让千年不灭火给灭了。

「好大胆子!」「岁星部将想干什么!」「你们才想干什么!」「要打架来啊!」

太岁鼎下吵成一团,神仙们听了骚动都赶过来,见到是两星部将僵持不下,都不知所措,不知该帮谁。

黄灵和午伊攀在大鼎边缘,瞪大了眼看着这方骚动,似乎庆幸自己还在鼎上,没下去淌这浑水。

「好了!」荧惑星手一招,大吼一声,这才将吵闹压下,荧惑星摸摸胡子,看着翩翩手上的岁月烛说:「好丫头、好法宝、好火术!我以为我帐下大将能使数十种火焰,能烧一切东西,没想到妳小娃儿手上幽幽一烛火,却能灭千百种火,连我的红龙焰都灭了,这是什么法宝?」

翩翩朝荧惑星点了点头,说:「荧惑星大人……这是岁月烛,是洞天白鲤精姐姐给我的宝贝,岁月烛上头的烛火叫『千年不灭』,不烫人,却能灭所有火。」

「好一个岁月烛,千年不灭火!」荧惑星朗声大笑:「好个忠肝义胆!本来我对这澄澜、启垣邪化,耿耿于怀,恨不得亲手揍死这两个混蛋家伙。此时见你们这干岁星部将忠心护主,不知怎么,我没那么气了,我不再折磨澄澜就是了。」

「走了!」荧惑星说完,一把拎起了那红色锁炼大茧,又施下几道咒术,捆上大茧,领着部将起飞。「我现在就将澄澜送至主营候审,你们好自为之!」

大伙见荧惑星一军飞走,呼了口气,众神又静默下来,一丝胜战气氛也无。

阿关还楞楞看着手上,太岁断手又枯又干,血还从断处淌着。太白星缓缓走来,接过那断手,招来了医官,吩咐着:「以灵药法术收藏澄澜这手,太岁鼎完工了,澄澜或者有救,这手好好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他接上。」

太白星继续吩咐塔公、塔婆:「准备法术大牢,白石塔里还有几个凶恶家伙,寒单、太子、还有那七海小仙都要小心守着,逃了哪个都很麻烦。」

塔公、塔婆领了号令,又忙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去,此时海边风景宜人,一点也不像发生过大战一般,大部分的洞天援军已经退走,只剩三只凤凰还在福地上空盘旋,帮忙正神协防一阵子。

阿关在沙滩上走着,神情有些呆滞,看看天空,看看自己的手掌。

阿泰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拿着一串烤肉,走向阿关。

「你在干嘛?那是什么?」阿泰拍了拍阿关肩头,阿关连忙握起拳头,将手插进了口袋。

「我有点累……心情不是很好……」阿关摇摇头问:「六婆现在怎样?」

阿泰喝了几口啤酒,踢着沙说:「阿嬷醒来了,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阿火牠们都在屋里陪着阿嬷……」

「唉唉……」阿泰呼了口气,踢了踢沙子。「干,这样也算快结束了……」

「猴子泰,你该换药了!」宜蓁拿着一只药箱,跑到了阿泰身旁说:「你手上还有被妖怪砍的刀伤,怎么可以喝酒?」

「关妳屁事?」阿泰还没说完,宜蓁就一把抢下了阿泰手上酒罐,远远一扔。阿泰口里脏话还没骂出,宜蓁又扯下了阿泰手上裹着的纱布。

「哇干!好痛——」阿泰怪叫着:「妳发疯啦?」

「我是护士,帮你伤口消毒啊。」宜蓁拿着一罐双氧水,瞪着阿泰说:「你怕痛啊?」

阿泰哼了一声说:「谁怕痛啊。但是医官帮我治伤就好了,妳干嘛多事啊,妳比得上医官吗?」

「你以为我想帮你治疗啊?」宜蓁白了阿泰一眼说:「就是医官要我来帮你换药的,他说治伤灵药宝贵,你的伤不严重,让我来就行了。」

阿泰愕然,又哇哇叫了起来,原来宜蓁已经将药水涂上了阿泰手臂伤口,宜蓁一边替阿泰清洗伤口,一边看着阿关,问:「你呢?要不要我帮你换药?」

「不用、不用……」阿关退了几步,嘿嘿笑着说:「我有海马精帮我治伤,妳以后就负责帮阿泰治伤吧……」

「干!」阿泰愕然大骂:「你们都让神仙治疗,为什么只有我让这凡人臭娘们治疗?」

阿关看着宜蓁和阿泰打闹起来,赶紧逃离战圈。林珊端着饭菜走来:「累了一天,吃点东西吧……」阿关只吃了几口,便推说没有胃口,坐在一角陪着大家聊了两句,就说要洗澡睡觉了。

窗外还有些火光,是神仙们升起的火,外头还烤着肉,传来阵阵肉香。

阿关躺在床上发楞,从口袋掏出那黑黑的一道符令,是太岁抓住他手那一剎那,塞进他手里的。

阿关将断手交给了太白星,却留下了这小小黑符。

黑符比白焰符小些,上头写了些许符文,阿关一点也看不懂,摸着脑袋,却不知该找谁商量。

阿关握着黑符,在床上翻覆许久,外头的声音渐渐静了。

阿关恍恍惚惚间,觉得手上暖呼呼地,还做了些梦。

早晨的海风吹来,癞虾蟆和小海蛙正捡着贝壳,水蓝儿仍孤单倚在礁石上,看着远方。

阿关这天起得早,或者因为昨夜睡睡醒醒,林珊早已等在外头,见到阿关神色有异,连忙上前问着:「你怎么了?」

「我又做了恶梦,一夜没睡好……」阿关苦笑说。

「恶梦?是什么样子的恶梦?」林珊有些诧异。

阿关摇摇头说:「没有,我也忘了,记不清楚,总之……是令人不太舒服的梦。」

林珊领着阿关上了三合院外,神将们早已聚在长桌前聊着,只见到青蜂儿忙进忙出,显然是准备着大伙的伙食,九芎、紫萁、含羞等,也跟在后头帮忙。

「翩翩跟若雨怎么不见了?」阿关注意到长桌一角的两副碗筷,却没见到翩翩和若雨,也没见到她们在帮忙青蜂儿。

福生朝远处一间屋喊了几声,若雨这才出来,神情有些不自在。

「翩翩姐身子不太舒服,想休息一下。」若雨说完,自顾自地吃起了早饭,也没注意到太白星都还没动筷子。

青蜂儿领着三花姊妹,上了一道一道菜,大伙吃得热烈,福生高声叫好:「这早餐比晚宴还丰富,青蜂儿果然有一套!」

菜虽然美味,但阿关心不在焉,也管不了好不好吃,扒了两碗稀饭,吃了几口菜,便跑去练鼎了。

黄灵、午伊似乎等待许久,早在大鼎上练着。

阿关接近那大鼎,藉由太岁力量飞上了鼎,只见到黄灵、午伊神情疲惫,却还是使劲练着,一把把去抓恶念。

「你们……没休息过?」阿关有些愕然。

黄灵点点头说:「主营吩咐,迁鼎之后,就要尽量抓取恶念,天上恶念不断落下,咱们要在凡人深受感染之前,将恶念抓尽。」

阿关这才想起了自己还身负这层大任,见到几近虚脱的两位备位,不禁有些愧疚,搔了搔头,对黄灵和午伊说着:「对不起,我这就好好地练……」

黄灵笑了笑说:「没关系,太岁大人,我和午伊必誓死效忠大人你,做你的左右手。」

阿关听了觉得有些肉麻,只能笑了笑,也练起了鼎。

四周景色又晃动起来,阿关见到一团团恶念忽远忽近,也不知道是谁的。抬头看看天,那天空几乎是红黑一片,全是恶念,几乎无边无际,阿关似乎感到,那恶念天空,正渐渐往下压来。

阿关抖擞了精神,不停抓着、抓着、抓着。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每一日吃完早餐,阿关便浑浑噩噩上了太岁鼎,天上那恶念似乎永远也抓不尽,黄灵和午伊几乎天天透支体力,却一日比一日兴奋,时常嚷着:「快抓完了」「快抓完了」。

这一日,阿关仍抓着恶念,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那张小黑符他一直藏在口袋里,没让任何人知道。

他连抓了十六把恶念,这才想了起来,好几日都没见到翩翩了。

若雨总是说她身子不舒服,晚点才出来吃饭,阿关上了鼎,便一直待到日落。

「翩翩……现在应该复原了吧……」阿关想到这里,跳下了鼎,往翩翩屋子走去。

门是紧闭的,若雨、福生、青蜂儿正在远处一角聊着,不知在聊什么。阿关敲了敲门,一点反应也没有,阿关又敲,这才传出了微弱声音:「红雪……?」

声音嘶哑难听。

阿关有些愕然,又敲了敲:「我是阿关,妳在干嘛?」

里头没有反应,若雨、福生、青蜂儿已经赶了过来。

「阿关大人,翩翩姐身子不舒服!」若雨急忙说着,一边将阿关拉离了门边。

「咦咦?」阿关不解地问:「为什么?是迁鼎大战时的伤还没好吗?」

「是……」若雨皱着眉头,说:「……是狐大仙的药压不下绿毒了……翩翩姐的绿毒……又复发了……」

「什么!」阿关听了,骇然地说:「那该怎么办?本来不是快好了吗?」

「我也不知道,翩翩姐也不知道……那时迁鼎一战,打得天昏地暗,翩翩姐让太阳黑色大剑砍伤手臂,现在伤虽然已经好了,手臂上却有一条长长痕迹,不晓得是不是太阳那剑上也有邪咒,邪咒又引起了绿毒的复发……」若雨叹着气说。

「有这种事……」阿关又急又气。

「翩翩姐不想让大家知道……熬了好几天,却越来越严重……」若雨说:「我才和福生、青蜂儿商量,将翩翩姐送至洞天,让洞天狐大仙亲手医治。」

「好!这样好,现在就去!福地这边已经稳定下来,太白星爷伤势好了,翩翩去洞天修养,应该不成问题,我们这就去和太白星爷讲!」阿关急急地说。

若雨听了,连连点头,青蜂儿和福生也齐声应和,大伙赶紧到了二岛上那大宅,太白星正与水琝公、塔公塔婆、二王爷、五王爷在里头密商。

太白星见了阿关领着部将匆匆赶来,也急忙出去相迎。「小岁星哪,你来得正好……来得正好!」

阿关正要开口,太白星已经说了:「是荧惑星传来的消息,主营会择日斩澄澜!」

「什么——」阿关大叫一声,身后福生、若雨、青蜂儿,也都吓了一跳。

阿关不解地问:「为什么?就算太岁爷真的邪化了……现在太岁鼎都打好了,为什么还要斩太岁爷?为什么不让我试着救他?」

太白星摇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维淳虽然脾气坏,容易躁怒,但处事公正,他持中立意见,紫微也是中立。但那斗姆及一干文官,却全一面倒要斩澄澜,文官中大半都是智囊团,玉帝正为此犹豫着。」

太白星跟着说:「我已决定立时动身上主营,与他们辩去,小岁星哪,你是五星之一,得与我同去,否则只我一个,难以压下斗姆和那干文官声音哪。」

阿关连连点头,又将翩翩毒发之事,讲了出来。

太白星连忙领着梧桐、医官等,赶到了翩翩房外,若雨敲了敲门说:「翩翩姐,太白星大人要替妳治伤。」

门里头没有回应,若雨推开了门,太白星领着梧桐、医官鱼贯进入,阿关也往里头挤,只听见翩翩沙哑喊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若雨拉着阿关后颈,将他拖了出去,阿关只见到床前早让被单遮住,见不到里头情形。若雨拉出了阿关,便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阿关在外头踱着步,飞蜓、林珊以及一干太白星部将,也都闻声赶来,大伙面面相觑,屋外弥漫着一股诡谲紧张气氛。

飞蜓听了若雨说那斗姆要斩太岁,气得脸色狰狞,一副要厮杀模样,林珊则皱着眉头,似在思索应对之道。

阿关想起了什么,将林珊拉到了角落,终于下定决心,掏出了口袋里的黑符。

林珊有些诧异地问:「这是……?」

「当时荧惑星斩了太岁爷的手,我才发现太岁爷手里还握着这张符,我想了好几天,却不知道这符是什么意思?」阿关这么说。

「给我,我看看。」林珊咦了一声。

「这样好了……」阿关转身说:「我把符给太白星爷看,我们和他一同商量……」

「太白星爷正替翩翩治伤呢。」林珊拉住阿关。「先让我看看……」

阿关点点头,将符交给了林珊,林珊看着那符,看了许久,左翻右翻,这才开口说:「这是黑雷咒……」

「黑雷咒?」阿关问:「那是啥?」

「能放出黑雷的符咒,是太岁爷专用的符。太岁爷若以此符电你,你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林珊苦笑说。

「太岁爷却没有电我,何况他要放电就放,何必用符呢?」阿关摇摇头说。

「太岁爷让荧惑星层层法术困住,花了九牛之力才破了荧惑星的法宝,法力应当是大大减低,或者是荧惑星大人那刀救得快,这黑雷咒才来不及放……」林珊说。

「这几天你却没跟我讲?」林珊瞪了瞪阿关说:「要是这黑雷咒突然引发,你已经死了,以后这些危险东西,你一定要让我知道……」

林珊边说,手中化出了金光,将那黑雷符咒,捏成了飞灰。

「好……」阿关看着那飞灰,神情呆滞,半晌说不出话。

太白星推开了房门,满面愁容,长竹和医官也面面相觑,走出了这小屋。

「情形如何?」若雨等全围了上去,太白星摇摇头说:「情形很复杂……很复杂……」

「不知怎地,翩翩小娃身上那绿毒,和以前并不一样,似乎有新的毒咒附上身,新毒勾出了旧毒,洞天狐仙的灵药,已经无法压制绿毒。」太白星苦恼地说。

「同时,小岁星哪,你可要自己上主营,与那斗姆舌战了。」太白星苦笑,望着阿关说:「主营只让你去,不让我去。」

阿关还不明白,太白星已经开口:「太岁鼎刚迁,两星至少也需留下一星。主营要我留下看守。」

阿关楞了楞说:「要我独自上主营……?」

「这是我刚刚在屋里与主营联系的结果。」太白星这么说:「澄澜的性命就靠你了……」

「我辩不过……」阿关呆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要自己去和那凶巴巴的斗姆辩论。

「论辩士,秋草应当得以胜任。」太白星望了望林珊。

林珊推了推阿关说:「我与你同去就行了。」

「……」阿关点点头,说:「去就去吧,那翩翩由谁护送上洞天呢?」

「主营吩咐,翩翩仙与你一同上主营,狐仙早已在那儿等着了。」太白星说:「树神受玉帝之邀,也来到了主营,共商反攻天庭大策,树神得知翩翩小娃伤势复发,也急着要替她医治。」

「树神……」阿关呼了口气说:「好久没看到树神婆婆了……有她在……有她在就好了……」

太白星轻轻拍了拍阿关肩头说:「小岁星哪,你别太担心,树神也是中立,不似斗姆那般厌恶澄澜,只要你坚守立场,树神会站在你这边的。」

阿关点点头,若雨已将翩翩扶了出来。

翩翩低着头,全身又裹上层层纱布,手臂和腿变得凹凹凸凸,都是些脓包,阿关红了眼眶,召来了石火轮,看着林珊说:「翩翩飞不动了,让她坐后头可以吗?」

「可以。」林珊笑吟吟答。

阿关将翩翩扶上了后座,翩翩身上纱布有些渗湿,是些黄黄绿绿的脓水,伴着浓浓恶臭。

石火轮驶出了海,驶上了陆地,驶上了雪山。

林珊始终跟在后头,指引着方向,以避开太阴的势力范围。阿关不发一语,无神骑着。

雪山上的积雪早化,此时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阿关往上坡骑去,翩翩抓着后座支架,身子却微微后仰,不愿往阿关身上靠,有几次因阿关骑得快,差点跌下车,都靠林珊在后头扶住。

「阿关,骑慢点……」林珊苦笑提醒:「翩翩姐身子难受,坐不稳。」

「嗯嗯……」阿关这才回神,缓下了势子,过了许久,终于骑上了雪山。

雪山山巅,那一片片金黄耀眼的正洁光亮依旧,威严而庄重。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太岁 (999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