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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放血

作品: 太岁 |作者:priest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4 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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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珊落下地,连忙上前扶起阿关,见他身上插了许多箭,难过地红了眼眶说:「为什么你要独自行动?」

阿关低下头说:「我怕来不及,石火轮速度比较快……」

二郎和雷祖也落了下来,见到翩翩倒卧在地,一张腐脸稀稀烂烂,几乎认不出来是以前那美丽蝶仙,都不禁倒抽了几口冷气,摇头叹息着,将她扶了起来。

阿关咬着牙,将腿上插着的箭都拔了下来,那些箭制作粗糙简易,箭头没带倒钩,只是些锐尖头,有些拔了起来,还溅出血,痛得阿关五官扭曲,林珊也赶紧施咒替他治伤。

一旁的雷祖问着从草丛探出头来的老土豆说:「土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土豆刚刚摔进了草堆中,见了辰星赶来,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辰星和阿关的对话,老土豆自然听见了,此时咿咿唔唔不知该如何回答。

雷祖有些不耐烦地说:「土地,你迟疑什么?」

老土豆唯唯诺诺地答:「俺……俺在前头探路,却恰巧探到了翩翩仙子引兵路线中有些妖兵埋伏,俺身上没有符能通知主营,只好绕路赶来通知翩翩仙子,却见到翩翩仙子让妖魔领着更多妖兵攻打,后头还有凶兽追着,俺自知无力助战,只好……只好翻出先前在北部时与太岁大人联系用的符令,来通知太岁大人……」

阿关接着说:「我接了老土豆的符,十分错愕,由于十分紧迫,我来不及和大家解释清楚,很抱歉……」

「小岁星……」二郎拍了拍阿关肩头苦笑说:「你不顾一切救援天界同袍,我也十分钦佩,但只是要是你这次真出了个岔子,我和雷祖回去也不知如何禀报了。」

阿关连连点头,想起上次他杀去真仙总坛救阿泰时,让那幻形假扮的二郎刺伤时,也是二郎实时杀到,才救了自己的。

但终究这次的内疚小了些,阿关知道要是自己不来,翩翩必死,然而在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的情势下,也只能自己硬拚了。

雷祖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凶兽妖兵残骸说:「土豆……这些凶兽妖兵都是蝶儿仙杀的?蝶儿仙身上的治伤咒,又是谁下的?」

老土豆嗯嗯啊啊,编不出谎话,只好照实说:「辰星半路杀来,乱杀一阵……打得天昏地暗,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启垣!」雷祖和二郎、林珊听了,都十分惊讶。林珊不解地说:「辰星突然来援,又匆匆离去?」

回程途中,阿关将辰星实时出手相救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自然也隐瞒了一些关键处,包括太岁爷的一番话,和药皮恶念的讨论等等。

阿关一行经过雪山下的陷阱时,见到一只只凶兽焦黑尸骸散落四周,知道是林珊诱敌战术成功,凶兽们都给诱进了陷阱中,让荧惑星一军的火术杀得尽皆覆灭。

主营内,大神们早已着急等着,见了满身是伤的阿关躲在二郎背后进来,都露出愤怒的神色。

斗姆哼了几声正要发难,二郎已经大声说:「玉帝、各位,蝶儿仙遭受伏兵攻击,小岁星受了土地神符令赶去,成功救出了蝶仙。」

尽管二郎抢先缓颊,不少神仙们仍然吹着胡子瞪眼。斗姆拍了桌子:「又是擅自做主张,他以为他是二郎,可以以一挡百?」

雷祖摇摇头说:「话不是这么说,要是我的电母宝贝受困山林,不管我以一挡多少,我也会杀进去救她!小岁星为了救援部下,也算尽心了。」

「死相!」电母站在大神间,听了雷祖一席话,不觉也笑了起来:「救回来不就好了,没事就好了。」

「恶心!别打情骂俏!」「你们晚上在树上爱来爱去还不够,开会时也要讲,烦不烦哪……」「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说得出来。」神仙们一一挥起了袖袍,向雷祖表示不屑。

阿关则感激地看了看二郎和雷祖,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免自己挨骂,而故意抢话扯开话题。

斗姆倒没发怒,而是哑然失笑:说「雷祖,你说这话可得罪人了……」

大伙这才一愣,突然想起来,站在阿关身旁的林珊,才是要与阿关成亲的对象,雷祖却以自己和电母来比拟,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只见林珊低头不语,只是还牵着阿关的手不放。

雷祖性子粗,并没想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电母赶紧打圆场:「我的阿雷愿意舍命救心所爱,小岁星却是救他那劳苦功高的麾下大将,你们可别想歪了。」

电母还没说完,又引来众神一番白眼。

「小岁星终究是凡人少年,想不了那么多,他惦记着手下大将,也算有心了。」玉帝摆了摆手说:「回来就行了,我们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诱敌途中会有魔军袭击。」

林珊这才上前,说:「都怪小仙不好,是我先前没有将那魔王看好,被她的手下袭击,让她给逃了,此次必是魔王雪媚娘挟怨报复,多亏了家佑及时去救,不然翩翩姐可能救不回来了。」

「然则魔军为什么能知悉诱敌路线,进而埋伏?」玉帝仍然皱眉思索。

「我也很疑惑,需要更多时间想想……」林珊答。

紫微则问:「然则你们刚刚回程途中传来的符令,说是辰星也淌了这浑水,又是怎么一回事?」

阿关回答:「和金城大楼那时一样,他带着部下突然杀来,将一些凶兽都打死。我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林珊和二郎大哥、雷祖将军已经赶到,辰星一听二郎来了,便领着部下又走了。」

「有这种事?」斗姆等神仙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又反复问了几次,阿关始终重复一样的说词;又问了老土豆,老土豆咿咿唔唔,和阿关对看几眼,也照着阿关的话描述经过,将辰星与阿关的对话全都隐略不提。

斗姆哼哼地说:「启垣这家伙行事一向孤傲嚣张,想不着成了邪神还是这副德行,三界打得火热,只有他像是在玩耍一样,今天抓个正神,明天打打邪神;莫名奇妙抓了澄澜,却又不帮他劫鼎,让他独身受困;自个上天庭劫走老子,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今个又突然冒出来,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荧惑吹了胡子说:「哼,就别让我碰见启垣,要是让我见了他,一把扭断他的胳臂!将他五马分尸不可!」

斗姆白了荧惑一眼说:「就会说大话,上次要不是那假鼎计谋,你也未必抓得住澄澜,你这牛皮王。」

荧惑大怒骂:「我说斗姆,你一张嘴巴怎么这么讨厌,不论是谁你都要讽个几句?你以前嘴巴就坏,怎么现在变得更坏了,你邪化了不成哪?」

「你才邪化!」斗姆哼了哼说:「你以前脾气暴躁,却还不曾一天到晚嚷着要将谁分尸,我看你才邪化了。」

斗姆说毕,只见到玉帝脸色难看,紫微也默然不语,众神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两位大神嚷着对方邪化十分不妥。

「或者是吧,恶念影响太大了……」玉帝站了起来,说:「不只你们,我有时也感觉心浮气躁,总觉得脾气难以宣泄,我还以为连自个也邪了,还请黄灵午伊替我察看察看,他们总说没有,或者是这场大劫使我们都耗尽心力了……」

玉帝说着,神仙们都暗暗点了头,交头接耳了起来:「我也是耶……」「我也请黄灵帮我看了看!」「午伊在我身上按了按,只说『没事了。』,这恶念真可怕,神仙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紫微扬起手说:「好了好了,太岁鼎已打造完工,现在只剩下将四方恶念收尽,救回那些昔日同僚,一切便如往昔一般了。」

「那小蝶仙伤势又如何?」玉帝问:「听说她伤得挺重,不妨先送她去洞天好了,你们知会树神,将情形告知他。」

一名神仙报上:「千药大人还在检视翩翩蝶仙伤势,听说伤势极重,树神和狐仙已经返回洞天了,说是要去搜集药材替蝶儿仙治伤。」

玉帝点点头说:「那替澄澜放血一事,又备得如何了?」

另一名神仙答:「盛太岁血的鼎器都还留在天庭,千药大人也正偕同天工等神匠赶制,两天后即可造成,届时就能替澄澜放血了。」

「好啊!抽干他的血!」「看澄澜如何嚣张!」

神仙们起着哄,阿关退了两步,神情愕然,只觉得神仙们的嘴脸比先前几次前来主营时,更恶毒了些,但此时什么也感应不到,犹如陷入迷雾一般。

大伙正激昂着,却又传来了门外荧惑守将的符令。

「辰星手下大将文回、月霜来降!」

大伙又是一阵错愕,骚动了许久,才见到荧惑星部将前后守着,将文回和月霜押了进来。

文回身披黑衣大袍,低着头不语,月霜则是白衣,神情肃然。

「怎么回事?」「突然降了?」「启垣那家伙情况如何?」众神们持续骚动着,全围了上来。

「……你们?」玉帝也站起身,不解问着:「究竟是什么情形?」

斗姆大嚷:「诈降!这一定是诈降!」

「闭嘴!」荧惑怒瞪斗姆:「昔日同僚来降,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才胡说八道!」斗姆回骂。

月霜不理会众神喧扰,大声喊着:「辰星爷或者受了恶念影响,性情大变,时好时坏,我和几名部将不忍弃他,随他东奔西走。辰星大人有时凶暴难耐,我们也故意诱他去打些邪神鬼怪,好解解馋。此时得知太岁鼎完成,知道辰星大人有得救了,特此来降。」

玉帝神色凝重,紫微也慎重考虑着,斗姆仍然嚷着:「分明是诈降,什么时候不降,为何现在才降?」

荧惑大骂:「你老耳背吗?人家不是说了得知太岁鼎造成,所以才来降吗?不过若启垣那家伙亲自来,我还是要打断他一条腿!」

「你们在吵什么?」紫微皱了皱眉说:「一路打来,许多擒了的邪神都还关在牢里,现下昔日同僚来降,岂能如此无礼?」

「倘若真诈降,怎么办?」斗姆问。

月霜伏下了身子,抬头看着斗姆,神情诚挚地说:「我心中有没有邪念,新任太岁在此,问他不就知道了?」

大伙这才将目光集中在阿关身上,阿关本来受了箭伤,身子疲累,方才一听外头嚷嚷辰星部将来降,惊愕地无以复加。

「他们身上真的没有恶念!」阿关赶忙开口,为了慎重起见,边说还又仔细端倪了月霜和文回,的确是一点恶念也无。

「小岁星哪!」斗姆冷冷地说:「你说了算?」

荧惑星又插口说:「人家是太岁,他说了不算难道妳说了算!妳有完没完?」

眼见众神又要轰闹起来,林珊赶紧开口:「家佑他受了大伤,方才与各位长谈,已经很累,若大家不相信,依我之见,为了慎重,也可以先请月霜姊姊、文回哥哥,先……先看管一阵子,只待擒了辰星,再一并定夺。」

「秋草意见妥当,只是……」玉帝有些犹豫,看了看月霜和文回,说:「月霜、文兄弟,若你们身上真的毫无恶念,我们自然应当热切欢迎你们回来,只是现在大战仍然尚未平息,处事需谨慎些,希望你们谅解。」

月霜打了个大揖,说:「玉帝、诸位大神们,这不是问题,我们自认无愧,要关就关、要囚就囚,时间一到,自然真相大白。」

文回也点头附和。

玉帝点点头,招了招手,荧惑星几名部将,押着月霜和文回,走出会议室,将他们押进了大牢。

阿关在大牢通道另一侧的医疗室中站着,乌幸正闷着头翻书,身子不时颤抖,似在强忍着心中恶念。

千药则将一帖帖药,贴在阿关背上,阿关忍不住唔唔喊了出来:「我的脚也很痛!」

「太岁大人,你腿上也中了许多箭……」千药看了看阿关大腿上也有箭创,转身又拿了几帖药,回过头来,说:「脱下裤子吧,我帮你上药。」

「唔……」阿关嗯了嗯,解开裤头,却没有后续动作,而是转头望向林珊。林珊笑了笑,点点头,转身走出医疗室。

阿关这才脱下了那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千药也迅速将药布贴上阿关大腿。

千药接连贴药,细声说着:「大人有何打算?」

「我……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谁?」阿关凝视了千药好一会,千药始终沈静上药,贴完了药,千药伸手指着,阿关觉得全身上下贴的药帖,一齐发出了白亮光芒,他觉得伤口发出了奇异抖动,很快不痛了。

阿关动了动身子,真的一点都不痛了,这是他第一次让天界医官总管亲自治伤。

「这么厉害!」阿关有些惊愕,看了看一旁另一张木床,上头躺着的是翩翩,翩翩又给裹上了满满白纱,正昏睡着。

「翩翩她……究竟有没有得救?」阿关问。

千药点点头说:「有,只是需要时间,那蝶儿仙身负奇异毒咒,不医个一年半载,极难痊愈……」

阿关不解地问:「但是之前翩翩伤势已有好转,又为什么会这样恶化?」

千药皱着眉答:「我也很困惑,这蝶仙身上,比起上次又多了更多毒咒,原因却是不明。而且,此次毒咒即使能够复原,蝶仙的仙体也会大受创,伤了的容貌和体肤,都不会恢复了。」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阿关听了千药的话,心中一阵茫然。

阿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翩翩,翩翩身上铺了一层白纱。千药端了几盆药,调了一会儿,倒在白纱上头,白纱发起了光,药水化成了烟雾,在翩翩身上环绕流动。

「受了伤的仙体,或许可以修复至本来的七成、八成,但某些地方的烂肉,某些地方的变了色的肌肤,都难以恢复了……」千药边说,指着翩翩露在白纱外头的手臂,看那臂上颜色斑驳的烂肉,阿关瞥过了头,感到一阵绝望。

接下来两天,阿关浑浑噩噩地过,奇烈公与木止公接连传来消息,镇星一军接连战胜太阴,行踪不明的勾陈,也与太阴会合上了,正在一处地方做着困兽斗。

为了将勾陈一举成擒,主营派了二郎、雷祖助阵,三路围攻勾陈和太阴。

这天,阿关让林珊叫起,他这才注意到,林珊本来披肩的发,变得更长了,梳得直顺,已不同于以前那微卷及肩的头发了。

林珊一手还拿着梳子,侧头梳着长发,阿关睡眼惺忪,下床猛一看林珊梳发的背影,竟有些像是翩翩。

林珊面有愁容地说:「阿关,待会太岁爷就要被放血了,大神们叫我来问问你,你是要等放完血后,才去替太岁爷驱除恶念,还是现在便去一同看看太岁爷……」

阿关怔了怔,到了如此地步,他却无法出一分力,林珊看见阿关久久说不出话,知道他心中挣扎,便说:「我就跟大神们说,你不忍见到太岁爷被放血,等到放完血后才去吧……」

「林珊……」阿关拉住了林珊的手,只觉得林珊的手依然滑细,哪里有什么白色恶念?他心下只觉得一片混乱,若说主营里有神仙邪化,因为白色药皮而使恶念无法察觉,那么辰星启垣、甚至是太岁爷,不也有可能在如此情况下邪化?

乌幸、千药的话一定可信?

「不,我跟妳去。」阿关跟着林珊走出卧房,来到大厅。

大厅上立了个木台,木台上吊着的正是太岁。

太岁给金银绳子捆住了全身,只露出了头和赤裸的双脚,众神们将太岁头下脚上倒吊在木台上,木台下摆放了一只方形铁鼎。

荧惑星就站在太岁背后,手按在他腰间那把火龙大刀,以防太岁挣扎脱逃。

斗姆则兴致高昂的在一旁看着,不时取笑太岁几句。

「啊啊!」阿关叫嚷了出声,他见到太岁爷的眼睛和口都紧闭着。

是让粗线缝上了的。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对太岁爷!」阿关大声质问,没有神仙回答。斗姆耸耸肩:「我们怕他待会放血时疼痛,叫嚷出来,毁了一世英名,便替他缝了口;怕他见了刀子害怕,便替他缝了眼。」

「什么——」阿关听了,只觉得脑袋轰隆隆作响,一股怒气就要爆发出来,突然,他见到另一头的玉帝、紫微,却都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似乎不甘己事一般,只觉得背脊发冷。

阿关觉得背后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就是黄灵。

黄灵笑笑地说:「太岁大人。」

阿关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福地?」

黄灵回答:「我这些日子和午伊在福地练鼎,起初日进千里,大有进步,但这几日却又停滞不前,所以与太白星德标爷报备,上来与太岁大人你聚聚,想邀你南下,与我们一同练鼎,露两手让我们瞧瞧。」

阿关还没回答,林珊已经埋怨起来:「黄灵,这不好吧,家佑他这阵子可抽不出身……」

黄灵呵呵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要成亲了,自然舍不得太岁大人单独南下练鼎了,秋草仙子何不陪我们一同南下?」

林珊笑了笑,不表示意见。

一名医官拿了把尖锐刀子上前,似乎就要割太岁的脖子,斗姆喊了起来:「让我来!」神仙们起了哄:「让我来让我来!」「我也想割割!」

「静!」紫微拍了椅子,大吼着:「吵什么!」

阿关觉得天旋地转,这几天浑浑噩噩,怎么大家性子似乎变化更大了。他注意到玉帝坐的那张椅子,以前从没见过,似乎是这两天工匠赶工出来的。

椅子金光闪耀,极其华丽巨大,玉帝也不同以往那样素净的黄布长袍,而是披上了华丽大袍,上头也闪动着阵阵华光。

玉帝扬了扬手说:「好了,大家别吵,澄澜是昔日同僚,你们怎可如此无礼,斗姆,你向来与澄澜不睦,下手恐怕过重……」

斗姆嘿嘿一声说:「要不,让新任岁星家佑来割如何?嘿嘿!」

「不……」阿关身子陡然一震,呢喃说「我……我不割!」

「新任太岁替旧太岁放血,似乎也挺有趣!」斗姆扠着腰说:「你如果不割,就我来了,玉帝说的没错,或者我一下手,澄澜颈子应声落地,那可就不好了。」

「什么!」阿关握着拳的手发起了抖,青筋都露了出来。

林珊轻拍着阿关的手,说:「与其让斗姆折腾太岁爷……不如……」

众神们起哄嚷着:「上啊!」「割澄澜的脖子。」「这是新旧任太岁的交接仪式呢!」

一名医官递来了尖刀,阿关发着抖接下,觉得天旋地转,他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一个神仙可信,没有神仙站在自己这边。

阿关注意到,众神中有两个眼神冷淡淡的,不似其他神仙那般激昂,阿关仔细看了看,是文回和月霜。

阿关盯着他们,眼神像是在求救,但文回与月霜,似乎没看见阿关一般,冷冷注视着太岁。

神仙们涌了上来,推挤着阿关。

阿关给挤到了太岁身边,斗姆就在一旁起哄,手指按在太岁颈子上那动脉,兴奋喊着:「割这儿……割这儿……」

阿关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他举刀一划,在太岁颈上割了条不深不浅的血痕,殷红的血流了下来。

太岁一动也不动,哼也没哼一声,像是不曾发生事情一般。

血流过了太岁下巴,流过了太岁脑袋,滴落在方形鼎中,越聚越多。

阿关红了眼眶,连连退着,手上的刀子掉落在地上,他又看了文回和月霜一眼,但阿关此次的神情坚毅了许多。

殿前又传来了荧惑星部将的回报:「辰星部将,钺镕、五部来降!」

太岁爷的血还不断滴着,众神们又是一阵骚动:「钺镕?五部?」「他们也降了?」

就在大伙轰闹当下,钺镕和五部也在荧惑星部将押解下,来到了大厅。

不等神仙门开口,五部已经抢到了大厅正中喊着:「辰星爷逐渐邪化,我们一干部将不忍见到各位大举攻打辰星爷,也不希望见到昔日同僚互相厮杀,考虑了许久,决定分批来降,作为内应,希望能助各位计擒辰星爷,只望避免无谓厮杀。」

斗姆哼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五部一言。

「你说计擒辰星,如何计擒?」紫微迟疑地问。

「紫微大人,辰星爷计划数日之内,前来劫牢,想要劫走太岁澄澜,我们和文回、月霜,都是先遣部队,要埋伏在雪山四周,好在辰星爷发动攻势时,在一旁牵制你们兵力,然而我们几个考虑许久,决定来降,辰星爷尚且不知,还以为我们已经埋伏好了。」五部回答。

斗姆哈哈大笑说:「启垣以为他是谁?发动攻势?他手边大将也就你们几个,全派出埋伏,还牵制呢!」

「不是这样的。」五部这么说:「辰星爷计划周详,他捕捉了许多凶兽,也联系了许多山中小邪神,这些日子以来,辰星爷一直暗自发展势力。」

紫微转头,看向月霜,问:「怎么妳和文兄弟来降时,却没和我们说这计划?」

月霜苦笑着答:「紫微大人,当时辰星爷只要我们埋伏雪山四周,却没和我们说是要劫大牢。」

五部补充:「是的,辰星爷是在部署好了之后,才与大家联系,说是这两日内就要发动攻击,来抢太岁澄澜的。」

斗姆插嘴说:「他抢澄澜干嘛?他和澄澜交情有那么好吗?」

五部回答:「辰星爷本来计划便是太岁澄澜劫鼎,他去抢老子大人,但是却没料到太岁澄澜给你们擒了。」

「我怎么如此胡涂?」玉帝这才赶紧问:「我差点忘了,老师他现况如何?启垣待他如何?」

五部和钺镕相视一眼,没有回答。

玉帝又问:「老师他究竟如何?」

五部伏下地来,哀凄地说:「老君爷爷……让……让辰星爷……给吃了。」

「什么?」「启垣那家伙!」「太可恶了!」众神们跌的跌,倒的倒,全都无法置信。

「辰星启垣——」玉帝猛然站起身来,勃然大怒。

五部连忙开口:「玉帝息怒!各位大神息怒!辰星爷……辰星爷他也是受了恶念侵袭,才……才会如此的……大家……大家能否同心协力,救救辰星爷?」

玉帝愤恨怒斥:「自从元始天尊大人、灵宝天尊大人仙逝后,老师一直是天界所有神仙所钦佩敬仰的尊者,辰星启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这么做的!」

「他本便骁勇,现下吃了老子大人,邪力大增啊,这可如何是好?」「该召二郎回来?」「谁能治得了他?」众神又是一阵骚动。

五部和钺镕面面相觑,不敢答话。钺镕低声喃喃说:「我们就是因为如此,才愤而决定来降,但是……恶念四溢,却不是任何一个人希望见到的,伙伴们自相残杀,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斗姆大声斥责:「谁使坏,就杀谁!」

玉帝叹了口气,无力坐下,无神看着前方。

阿关大叫起来:「血已经要满了,还不放下太岁爷!你们说放了血让我收他恶念,现在是滥用私刑吗?」

大伙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太岁身上,只见太岁依然动也不动,血还潺潺滴着。

「将澄澜解下……」玉帝手一招,沮丧说着。

两名医官端开了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太岁血,同时也在太岁颈子上划了几划,太岁颈子上的血痕渐渐合起。收了号令的千药,这才匆匆从甬道里的医疗室出来,对着那鼎太岁血挥手施下法术,一层白光覆住了太岁血。

千药领着两名医官,端起了那鼎太岁血,要往医疗室走,黄灵连忙跟上问着:「千药老师,怎么不见乌幸大人呢?」

黄灵曾是千药手下,此时虽成了备位太岁,但和千药说话,依然恭敬诚恳。

千药苦笑说:「乌幸正忙着呢,且他最近身子微恙,一直没出医疗室里。」

黄灵问:「我与您去见见他如何?我好久没见乌幸大人了,有些想念他。」

「不了。」千药摇了摇头说:「最近我们为了太岁澄澜爷邪化一事,都伤透了脑袋,怎么也想不出原因,我们都很忙,不希望被打扰。」

黄灵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千药说完就走,几名医官跟在后头。

荧惑星手一招,那些捆在太岁身上的金银绳子全松了开来,太岁摔在地上,身子疲软无力,用手支撑了撑,却又无力地倒下。

斗姆笑了出来:「看,澄澜以前多傲啊,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了。」众神们跟着讪笑,却没有一个神仙上前搀扶。

阿关赶紧上前扶起了太岁,太岁没什么反应,眼和口都给缝了起来,却没一点动静,任由阿关扶着。

「走吧,咱们将澄澜关回牢去。」荧惑星挥了挥手,大步走在阿关前头。阿关扶着太岁,与荧惑星一前一后,走进了通往主营大牢那甬道。

大牢就在医疗室甬道的另一处岔路底端,荧惑星念了咒,大牢大门打了开来。

这是阿关第一次进来这儿。

「嘿嘿,小岁星啊,刚刚放血精彩吧!」荧惑星还摸着腰间大刀,呵呵笑着,喃喃自语:「本来我也想替澄澜放血的,就怕那疯婆子斗姆怀恨太深,一刀杀了澄澜,那我就不能与澄澜大打一架了!你可要将他救好呀,上次我与他打架,是五百年前的事了,他可蛮了,打起架来六亲不认,妈的,等他好了,我非好好跟他打上一架,把他腿给掰断、把他手也拗了、把他眼珠挖出、把他心肺摘了,哈哈!痛快!」

阿关心中害怕,脑中一片混乱,竟不知如何回答,随口乱说:「今天玉帝装扮好华丽、好威风……」

「玉帝今天也不知怎么搞地,突然注重起排场来了,妈的。」荧惑星应了几声,领着阿关往大牢深处走。

这牢房大道是直直一条,两边隔成了许多间牢室。

阿关见到许多受伏的邪神,脚上手上都给上了枷锁。

「啊!」阿关忍不住喊了出声,他在一处牢房停了下来,牢房里头关着的,是那顺德大帝。

只见到顺德大帝双手给捆在背后,颈子上了枷,用一条锁炼连在墙上,双脚上也锁上了链球,那些枷锁明显施下了法咒,都泛着咒法光芒。

此时的顺德大帝早已失了以往神气,像乞丐一样蹲在地上,那身炫目黄袍早已烂透。

顺德大帝抬起头来,两只眼睛闪动着黯淡红光,一见是阿关,眼睛亮了亮,嘿嘿笑了几声:「嘿嘿……正神……嘿嘿……」

阿关觉得奇怪,顺德大帝身上多了许多伤,他记得当时顺德受伏时,只有手让太岁弄伤了,但此时那烂透了的黄袍后头,却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荧惑星大步走在前头,阿关扶着太岁跟在后头,只觉得太岁全身冰冷,一点生气也无,阿关接连经过了几个牢房,里头关了些小邪神,有些小邪神给吊在天花板上,身上甲冑都破烂得很。

阿关忍不住问:「神仙们对他们动刑?」

荧惑星回头看了阿关一眼,没说什么,又经过了一间牢房,有些邪神却舒舒服服躺在石床上,或是在牢中悠闲飘着,见了荧惑星经过,还打了招呼。

荧惑星挥了挥手,向那些邪神说:「你们瞧瞧,后头那便是新任太岁,再过不久,那小太岁便要替你们抓出心中恶念,你们便不是邪神了,还不向他打个招呼。」

几只小邪神听了,纷纷向阿关行了礼,阿关点点头,尴尬笑着。

又走了几步,阿关见到了左边牢房关着的正是秦叔宝和尉迟敬德,两门神在牢房中下着棋,一副悠闲模样,见了荧惑星,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见了阿关,却斜着眼瞧了瞧,似乎还记恨着。

一阵嘶吼陡然在甬道响起,阿关吓了一跳,见到走在前头的荧惑星停下了脚步,看着前头那牢房,嘶吼是从牢房中发出的。

「你这坏家伙……你又来了!你这坏家伙怎么不死!」牢房里传出了大吼声,显然是针对荧惑星,荧惑星勃然大怒,向牢房吼去:「闭口!你胆敢对本星无理,你还认不认得我这荧惑星!」

牢房那邪神回骂:「我管你什么星……你这坏家伙,你怎么还不死?你来干嘛?又来打我?你们都是坏家伙!怎么不死?」

阿关觉得前头声音听来熟悉,连忙跟上去瞧,牢房里头关着的果然是寒单爷,只见到寒单爷双手捆了锁炼,给吊在天花板上,四周几道符咒腾空晃着,发出一阵阵青蓝色光芒,原来是能发出冰雪的符咒。

而那有应公,就锁在寒单爷身边,全身让铁链锁住,嘴巴也给缝了,瞪着两个大眼睛四处张望,神情满是怨毒。

阿关见到寒单爷给腾空吊着,脚还不时乱蹬,口齿打着颤,阿关知道寒单爷怕冷,这冰雪符自然是用来折磨寒单爷的。

「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阿关骇然问着:「我现在就将他们恶念收尽,放了他们吧!」

荧惑星哼了哼说:「这可不是我,必定是斗姆那家伙搞的鬼,没办法,这两个傻子嘴巴刁,就爱乱骂,必定是斗姆进来牢房时,让这寒单骂得生恼,便想出这法子来整他们俩的。」

「不过,这牢里关着的都是犯了过错的神仙,你要收他们恶念,放他们出来,也得经过其他大神同意吶!」荧惑星漫不经心说着。

阿关吸了口气说:「前面有些邪神,也是口刁,所以才受了刑的?」

荧惑星哼哼地答:「也不是什么受刑,只是小小教训而已,有些邪家伙性子顽劣,不打他两拳便十分嚣张,像是前头那顺德,刚进牢房时还挺乖的,没隔多久竟偷偷试着串连其他邪神想搞事,还将牢锁给搞坏了想偷溜,让咱们发现,『教训』了几次,这才乖得跟狗一样。」

「坏家伙!说那么多就是坏家伙!坏家伙后面还跟了两个坏家伙,都是坏家伙,怎么不死!」那寒单爷继续骂着,还朝牢房外头吐着口水。

荧惑瞪大了眼,抬手一指发出一道火鞭,打向牢房,霎时便见到牢房里头火光四起,还传出了大笑:「好舒服,好舒服!坏家伙脑筋差得很,被爷爷我骂了,还替爷爷我生火取暖,哈哈,哈哈!」

「都忘了你这家伙不怕烧!」荧惑星大喝一声,念了咒语开门,进去牢房对着悬空的寒单爷和有应公就是一阵拳头。

阿关楞在牢房外头,见到荧惑星面目狰狞,一拳拳打在寒单爷和有应公身上,将他俩打得七荤八素。

「小岁星哪……」荧惑星停下了手,看着阿关问:「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教训他们倒挺过瘾!」

阿关退了两步,摇着头说:「不……好歹他们也曾帮助过我和魔王厮杀,荧惑星爷……他们快给你打死了……」

荧惑星哼了哼,看了寒单爷几眼,说:「也对,真的要被我打死了可也不行,这家伙虽然口刁,以后驱尽了恶念,又成了同袍了,但该教训的还是少不了,哼!」

荧惑星喃喃念着,又赏了寒单爷两拳,这才意犹未尽地走出了牢房,寒单爷的身子软趴趴垂下,口中滴落黑血。

有应公张着大眼,瞪视着阿关,阿关心中一片混乱,不敢和有应公的怨毒眼神接触,只得扶着太岁,随荧惑星往前走。

到了最后一间牢房,这是用来囚禁太岁的牢房,里头飘着各种符咒,都发出不同的光芒,显然和折腾寒单爷一般,也是用来折磨太岁的符术。

「混蛋斗姆又搞这些玩意儿!」荧惑星一喝,几道火术飞去,烧碎了牢房中的飞符。

「尽会搞些下流玩意儿,却不敢堂堂正正与澄澜打一架!」荧惑星不屑骂着,转头看了看阿关:「你说这斗姆是不是邪化了?怎么竟干些讨厌事情?」

阿关摇摇头说:「我感觉不到斗姆身上有恶念……」

荧惑星哼哼地说:「那就是那家伙天生讨厌了,与澄澜有仇便直接打行了,搞什么小把戏?」

「你说对不对啊,澄澜兄?」荧惑星拉来了太岁,在他脸上拍了拍,力道倒也不小,阿关楞在后头不知所措。

「你可好好休息吧,等小太岁成了亲,替你驱尽恶念,咱们好好打一架,我非打扁你不可,哈哈……哈哈……」荧惑星将太岁拉进了牢房,又拍了拍太岁脸颊,忍不住还照着赏了一拳打在太岁肚子上。

太岁倒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灰白胡子微微飘扬。

「荧惑星大人……」阿关见到荧惑星动手,连忙出声喊:「你不是要跟太岁对打,怎么趁这时候先动手?」

「没办法,这拳头痒了。」荧惑星搔搔头,耸耸肩,竟一拳打在自己脸上,打得竟十分用力,随即大笑起来:「澄澜,这一拳算是还给你了,哈哈,哈哈!」

荧惑星笑着走出牢房,大步往外走去,阿关害怕地跟在后头,知道荧惑星已渐渐让恶念侵蚀而不自知,反倒是认为斗姆邪化了。

当然,那斗姆想必也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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