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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枪鬼四将

作品: 太岁 |作者:priest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4 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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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星殿森森暗暗,几间大室空荡荡。

林珊在岁星宫大厅中快步走着,一手按着长剑,她紧蹙眉头,神色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里曲折通道当中,站着许多守卫天将,林珊头也不回地走,推开几道门,进入最后一间密室。

密室正中一座金色小椅上那金袍青年,正是黄灵。黄灵侧身倚着扶手,一手还举着个小金杯,眼中金光流动闪耀,凝神望着手上的小金杯。

一旁一座鼎,里头一片鲜红,是太岁血。

林珊进来,向黄灵点点头说:「经过我一番游说,玉帝已经默许,但吩咐暂时不许让午伊知道,别让他作战时分神。」

黄灵微微笑着,步下金椅,一把拉过林珊,将那金杯凑上林珊的嘴,笑着说:「要不要也来一点?」

「太岁大人!」林珊神情惊愕,向后退了退。

「和妳开个玩笑,妳当然不能饮太岁血,妳的身子无法承受的。」黄灵哈哈大笑。

「但我可以。」黄灵边说,将小金杯里的鲜红血液,一饮而尽,舐了舐嘴角,拿起一旁鼎里的金杓子,又舀了一杯,拍拍肚子说:「味道不错,要是配点小菜就更好了。」

林珊静静看着地上,默不吭声。

「福地都准备好了?」黄灵再度将金杯里的太岁血一饮而尽,眼睛金光更是明亮,全身都泛起金色的电光。

「都准备好了,万无一失。」林珊点点头说:「就等太岁大人你亲自前往镇守,不论谁去,都只得束手就擒了。」

黄灵哈哈大笑地问:「就算是那前任岁星,也拿我没辄?」

林珊身子微微一颤,说:「那叛逃岁星……终究是凡人肉身,本便不如你,更何况此时?」

黄灵本来兴致高昂的神情一下子冷俊起来,严厉怒斥:「谁说他了?我是说那澄澜!那个无耻小子?他哪配与我相提并论?」

「是……」林珊点点头说:「福地准备万全,即便……澄澜亲临,也得乖乖束手就擒,就像上次一样。」

黄灵哼了哼,自顾自地喝起了太岁血,越喝,身子越是燥热,神情又兴奋起来,眼睛像是要劈出闪电似地。他领着林珊走出密室,走出岁星殿。

岁星殿外,是一条广阔的长道,四方是纯白的石壁,长道也绵长曲折,黄灵和林珊一层层往下走,来到一条甬道,远远便听见甬道之中传出了一声声低沈的哀嚎声。

林珊神情冰冷,紧跟在黄灵身后,见到两侧铁牢中那些全身给捆上了黑布、悬空吊着的神仙,黑布上头旋动着妖艳的符光,是魔界法术,哀嚎便自这些神仙喉中发出,犹如身受酷刑一般。

黄灵嘿嘿笑着,像是观赏着有趣玩意一般,甬道的末端伫着一个身穿灰羽袍子的大将,那大将羊头人身,神情阴厉可怖,似笑非笑地瞧着一间牢房。

「禽曲,情形如何?」黄灵走近那叫作『禽曲』的羊头大将,笑着问。林珊也同时看向那牢房,牢房里一个女神,披散长发,全身缠满了符布,眼口皆给缝了,漂浮在牢房中。

「太阴娘娘整治得如何了?」黄灵笑嘻嘻地问。

禽曲开了牢房,领着黄灵进去,说:「她身上邪气一时难除,还得太岁大人多多费心,出力拯救这七曜大神。」

黄灵哈哈一笑,说:「这太阴以往高傲冰冷,除了太阳之外谁也不理,我想和她说几句话都嫌我啰唆,如今还不是得靠我黄灵治她。」

黄灵边说,边抬起手,瞇着眼睛,手上闪耀金光,按在太阴额头上。太阴身上恶念四处流窜,却不是脱离身子,而是在体内激撞冲突。

另一边禽曲也使出法术,几道紫光迷离魔幻,也从太阴脑袋灌去,太阴像是身受酷刑,却嚎叫不出声音,皮肤更显发紫,周身弥漫黑气。

「太阴娘娘身上力量大增,福地又增添了一名生力军吶。」禽曲停下施法。

黄灵又问:「另外两个情形如何?」

禽曲回答:「西王母听话得很,但碧霞奶奶本身神力和我法术相克,还需些时间施法。」

黄灵点头说:「两个已经够了,咱们起动身前往福地准备吧,就等那澄澜、启垣前来自投罗网。黄灵语毕,得意笑了起来。

辽阔的雪山山腰皇宫广场上,一座座大殿耸立,岁星殿、辰星殿、镇星殿、太白星殿、荧惑星殿、太阳殿、太阴殿等等大宫殿。外围是美轮美奂的花园庭院,许多通往上下的长梯,长梯扶手上镶满了闪亮耀眼的美玉。

七曜宫殿往上一层,是更为华丽广大的四御殿,数不尽的碧玉石柱,上头攀着巨龙、凤凰,整齐排列在广场上,顶着上头那有着巨大龙纹装饰的宫顶。

玉帝和后土,站在四御大殿外的广场一角,静静看着远方天空,从这儿看得到雪山四周景色和凡人中部市镇。

「这狱罗神倒有心,临时造了这么一个漂亮天障给咱们住。」后土笑盈盈地看着远方,伸手自一旁花圃,摘下了朵花。「可惜,不够真切,只是虚幻浮影。」后土语毕,手上漫起金光,那花登时腐败,化成了一缕黑烟。

「这天障只是蓝图,平定了四方,自然会造一座真正的大宫。」玉帝这么说。

「平定四方理所当然。」后土淡淡地说:「这些日子,我远远望去,见有些凡人流着泪,还听见他们的哭声,玉帝大人,你说说,是否是那黄灵、午伊失职,没将凡间恶念收尽?」

「征战连连,两个代理岁星无法专心制御恶念,也是没办法的事。」玉帝楞了楞,这么答。

「也有道理,为了一统三界,牺牲些低贱的凡人精怪,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咱们费尽心血,造出了这些低贱生灵,任其散布恶念,想来倒也可笑,玉帝,你还记得神仙为何要造人吗?」后土微笑问。

「不……不……」玉帝怔了怔,神情有些茫然,好半晌才说:「三界归一,神仙们自当要让万物苍生,过好日子……神仙造人,不是要将凡人当作奴隶,而是……而是……」

「玉帝大人……」天工由几个工匠搀扶着,缓缓走来,全身枯瘦,双眼满布血丝,颤抖着双手,奉上一柄宝剑,宝剑剑鞘上镶满了华丽珠宝,一条金色龙纹威风凛凛地雕在剑鞘上头。

玉帝接过了剑,拿在手上秤了秤,皱了皱眉,抽出剑来,金光四射,挥舞一阵,还剑入鞘,随手抛在地上,转过身子背向天工,不悦地说:「太轻,再重些;龙纹漂亮是漂亮了,但不够威风,重做。」

「是……」天工身子摇晃,跪下地来,重重磕了几个头,将剑拾起,双眼无神。搀扶他的一个工匠忍不住滴下了眼泪,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紧紧握着天工细瘦的手臂,扶着他走出四御大宫。

后土看着天工背影许久,终于开口:「天工老而无用,一把剑不眠不休打造二十天也造不成,一次一次重做,亏他有脸献上,玉帝既不满意,何不杀了他,我亲自去凡间,替您夺些凡人珠宝,或是届时攻下洞天,要那些洞天巧匠替您造剑罢了。」

「天工尽管年迈,却也是千年神仙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造不好剑,岂是死罪?」玉帝摇摇头。

「一造再造,造完龙椅造金剑、造完金剑造大宫;一柄金剑就要他老命似地,何况之后造这狱罗神的堂皇大宫了。不必死罪,他也生不如死。千年神仙如此,只怕那万物苍生、凡人精怪,恶念降临,凡人于苦海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不过……」后土淡淡笑着:「咱们是数千年神仙,凡人死活,与我们何干?玉帝,是这样子的吗?」

玉帝眼神浑浊,不发一语,久久才出声问:「大牢里那三个,情况如何?」

「狱罗神不仅华丽宫殿造得好,便连囚牢也是花样百出,西王母、碧霞元君在里头可安分得很,狱罗神也派了手下大将,以法术封住了三位大神的神力,好让黄灵每日去替他们捉拿恶念时,更加轻松。」后土微笑回答。「至于那太阴,冥顽不灵,尽管收入大牢,仍不时吵嚷着要找斗姆算账,也不知她们是何时结下的梁子。她那一干八仙,也尽数收了。可要斩了他们?像斩勾陈一般。」

当日太阴让太白星使计吓退,回到主营找斗姆兴师问罪,哪知道主营一干神仙,都因为太阴曾是勾陈手下,亲疏有别,一点也不理睬太阴,全都站在斗姆那边,斗姆更是一口咬定太阴是为了替自己败战找借口,才故意编故事诬陷自己。

太阴愤恨至极,领着八仙大闹主营,但主营当中还有二郎、太子等强手,哪由得太阴作乱,一下子便擒下太阴,紫微下令,将太阴和八仙尽数还押大牢。

玉帝不语,半晌后才又开口:「别再提勾陈,他……作恶多端,该斩……太阴先押着,可能……可能她心中恶念没有驱尽。听说狱罗神手下大将禽曲,身怀异术,和黄灵太岁力相辅相成,能够压制太阴恶念,等黄灵于福地擒下澄澜、启垣,或是午伊自洞天得胜归来,专心整治这些邪化大神,或许还有得救……」

后土咦了一声:「唔?那为何当初黄灵、午伊,没有救勾陈?是两位代理太岁失职?」

「不!」玉帝声音陡然严峻起来:「是勾陈无理,可恶至极,是我下令斩他的,即便他有得救,也早已犯下死罪,死罪自当该斩!」

「凡人也一样,天工也一样,不敬天便该斩,失职亦该斩!」玉帝睁大眼睛,瞪视着后土。「就是这样,妳明白吗?」

「明白。」后土淡淡笑着,不再接话。

「……」玉帝大声说完,神情显得茫然疲惫,想讲些什么,却又讲不出来。「神仙……神仙……」

一株株血红大树耸立林间,腥红血珠滴答落下,地上的土石杂草都湿黏黏地殷红一片。

李强领着义民在前头开路、水蓝儿领着水精殿后、风伯在空中巡护、钟馗鬼卒军居中簇拥着阿关、阿泰两人。

大伙儿在雪媚娘指引下缓缓往前推进。

前头是一条宽阔血河,对岸坡地离这头有数百公尺之远。

有应公跳脚怪吼抱怨着:「臭娘们根本不认得路,带着咱们来投河啦,坏家伙不安好心,她是坏家伙呀,大家干嘛信她!」

「你才是笨蛋,你闭嘴!」寒单爷拉着有应公,摀着他嘴巴不让他出声,以往他俩身染恶念,同样疯癫不可理喻,此时寒单爷身上恶念已除,有应公却仍疯癫傻楞,依稀记得当时雪媚娘和穷野红妹两个魔王追捕他们的情景。

「哼……」雪媚娘也不理有应公叫骂,指着前头血河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出口的确就在对面,过了河还要走多远我不知道,但不过河永远也出不去!」

「这血河太可怕啦!」「我才不想在里头游!」海精们骚动抱怨着,义民们也彼此相顾,等着李强下令。

「一群傻瓜!」钟馗大声嚷嚷着替雪媚娘缓颊:「大伙又不是凡人,吸口气飞过去不就得了,怕什么?怕河里有妖怪哪?」

钟馗还没讲完,本来平静的血河登时卷动翻腾,像是有千万只大泥鳅在里头窜动一般。

「大家还是先进宝塔吧!」阿关举起白石宝塔,招呼着大伙,将海精、鬼卒等较弱的兵马全收了进去,聚集了风伯、城隍爷、寒单爷、有应公、钟馗、百声、九芎等较厉害的神仙准备集中力量硬闯。

「等等,让我露一手!」阿泰怪叫着,不愿进宝塔,伸手在大衣里掏着,掏出一迭符箓,抓在手里大声念咒,往血河一撒,那把符咒撒进了血河,散了开来,原来是一艘艘小纸船。

上百只小纸船泛着淡淡金光,在河中游着,往对岸前进。

「好了,现在大家冲吧!」阿泰哈哈叫着,竟一把拉住了阿关肩头,跨上了石火轮后座,踩着后轮突出来的横杆,挥动双截棍吆喝:「出发——」

「小子,别玩了,还不滚进宝塔。」钟馗拍了拍阿泰后背。

「阿泰,你……」阿关也回头犹豫问着。

「干!」阿泰用手敲着阿关脑袋气骂:「嘿,是兄弟就别瞧不起我!」

「我不是瞧不起你……」阿关也召出鬼哭剑,挥手一招。「大家过河吧!」

阿关石火轮开动,百声、九芎在天上左右护卫,拉着石火轮腾空飞起,风伯等一群伙伴们全跟在后头冲。

河里翻腾更烈,轰隆一声响,两艘纸船炸了开来,炸出一片血雾。

「哈哈!」阿泰得意笑着说:「河里头有东西埋伏,我派出一队舰队挡着,大家安心过河吧!」

只见底下一阵阵血光爆破,仔细一看,水里有些如大鳗一般的妖怪,乱窜流动着,一冒出水面,附近的纸船便快速冲上撞击,符术炸开,将那些大鳗击沈。

「小鬼,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些厉害玩意?是你奶奶教你的?」钟馗搂着雪媚娘,大声问着阿泰。

「我阿嬷过世了,这是四御后土教的,你向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泰哥,我考虑看看要不要教你啊,鬼王!」阿泰哈哈笑着,朝钟馗比着中指。

「哗——你个小子这样嚣张!」钟馗嚷嚷着,后头阵阵妖气袭来,回头一看,后头红色高空飞了一大群长着巨大翅膀、怪模怪样像是大鸟一样的妖怪,也有些妖兵持着武器掺杂其中。

一名魔将婀娜美艳,手持着法杖发着耀眼光芒,威风凛凛地率领大批妖兵、鸟兽追击。

「是罗祗,她是枪鬼手下大将!」雪媚娘回头看着,大声提醒:「小心她那队怪鸟,十分善于空战!」

「空战也不怕!」阿泰伸手在大衣里摸着,又摸出了两把符,往天空一撒,符箓化成了一只只的金色蝙蝠,两百多只蝙蝠吱吱叫着,往后头那片追兵攻去。

金色蝙蝠势子奇快,飞窜向罗祗一军,罗祗手一招,背后妖兵鸟兽一齐往前,有些金色蝙蝠扑上了鸟兽便张口咬,有些金色蝙蝠抓着了鸟兽开始放光,灼烫着那些鸟兽。

「你的怪招真多。」阿关看得啧啧称奇。

阿泰得意说着:「这是后土娘娘依照阿嬷的纸人术,改良而成的『符兵术』,以符变化出各种兵马,我还有好多绝招没使出来哩。」

阿泰这阵黄符蝙蝠,虽远不是鸟兽和大片妖兵的对手,但却引得那些鸟兽张口去咬、振翅去挥,追击势子便慢了下来。

「别在天上和他们硬战,赶快过河,上坡地战!」九芎吆喝着,抓着石火轮龙头加速前进。

有应公大吵大嚷:「放屁放屁!回头和他们拚了,这才是真汉子本色!」

「你少瞎搅和!」寒单爷架着有应公双肩,使劲拖着他前进。有应公大怒,扯起了寒单爷胡子,和他在空中纠缠起来。

「别闹了,照九芎说的,赶快过河!」阿关回头,见那队魔将追兵越逼越近,此时大伙还在血河中央,不免紧张起来。

大伙往下头看,底下是滚滚红江,里头藏的不知什么玩意儿,后头有大片鸟兽,硬战着实不利,都加足了力气往前飞。

底下几声轰隆巨响,近百艘纸船一下子爆了大半,炸出好大片血花河水,溅上漫天。

一条巨鳗陡然窜起,窜出好几层楼高,张了大口往义民们咬去。

「当心!」李强虎吼吆喝,义民们纷纷飞开,闪过了这大鳗扑击。

「哼!不怎么大,福地那时候的大龙大蛇才真的是壮观!」阿泰见自己的纸船一下子让那大鳗撞毁近半,心里不服,伸手掏出一迭符箓,捻在手上念起咒语,符箓绽放出金黄光芒。

「阿关,看清楚,这招比你的白焰厉害!」阿泰得意喊着,手上金光乍现,一迭符箓一张张飘起,化成一颗颗金球,流星雨似地射向大鳗。

大鳗张着红色眼睛,见着了迎面炸来的金球,知道要避,但速度不足,只撇了撇身子,就让那阵金球轰隆隆砸在身上,炸出一片耀眼光爆。

「哇,这招真的很厉害——」阿关回头向阿泰比了个大拇指。

「看我击沈你!」阿泰愈加得意,又拿出一把符咒,又放出一阵金球咒术,果真将那大鳗击得沈进了水里。

「后土娘娘的法术果然厉害!」百声和九芎齐声赞着。

「是我悟性高!」阿泰大声提醒,底下红江又骚动起来,三条大鳗同时窜起,攻向天上神将。

「原来不只一条啊!」有应公哇哇大叫,挥动铁棒和寒单爷齐力战一只大鳗,李强也领着十数名义民,围着一条大鳗猛攻。

第三只大鳗拦在石火轮前面,张大了口,扑了过来。

「闪开!」九芎尖喊着,猛一用力将石火轮往旁边一推,百声顺着势子拉,将石火轮连同车上的阿关、阿泰往自己这方向猛拉。

百声拉着石火轮往左闪、九芎往右闪,大鳗从中间劈下,劈了个空。

「中!」九芎一个旋身,瞬间已搭起了弓,几道银光飞箭破空射去,都射进大鳗身子里,大鳗吼叫一声,打在水上滚了滚,又掀着大浪窜起,朝着石火轮追来。

「干,看我的厉害!」阿泰嚷嚷着,又抓出一把符撒出,是一片片的小纸人,小纸人手连着手,像是一条锁炼,小纸人长锁快速飞着,捆上了大鳗全身,每只小纸人都张了嘴巴,啃噬着大鳗身子。

大鳗身子激动乱摆,却无法挣脱小纸人,恨得疯狂追击着百声和石火轮。

「啧!拦不住牠!」阿泰碎碎念着,又往大衣里头摸。

眼看大鳗追势又急又烈,九芎几记光箭射在大鳗身上都拦不下牠,阿关便也腾出手来,放了记白焰,却因为车子摇晃,没打中大鳗。

「阿关,你逊啰!」阿泰怪叫着,又掏出一把符,但大鳗已经扑来,百声奋力拉着车闪,吸了口气猛吼一声,以巨响震退了大鳗。

「哇干——」阿泰掏出了符,本要放咒,却也让百声这声尖吼吓得手一松,一把符全落下了血河。

大鳗回过神来,又要追上,阿关踩着踏板,也站了起来,神情颇不服气,哼了一声,朝大鳗掷出了鬼哭剑。

四股黑雷缠绕着鬼哭剑奔去,犹如一条飞天黑龙。黑龙正中大鳗颈子,鬼哭剑没入大鳗肉里,黑雷炸开,大鳗脑袋瞬间炸成了碎块。

「哗——」阿泰看傻了眼。此时换阿关得意洋洋,自己磨练许久、失误了上百次的黑雷,此时总算熟练许多,虽然没有阿泰那样五花八门的符术,但一击打爆大鳗脑袋的黑雷,更是威风多了。

一旁的寒单爷和有应公加上王公,围着大鳗乱打,风伯鼓风助阵,也击杀了那条大鳗;另一边两路,一是李强那义民军,一是城隍家将团,战力更加强悍,早早杀沈了大鳗,已飞近了河岸。

「看这法术,肯定是柯黩老怪搞的,他躲在水里作怪,他也是枪鬼手下大将。」雪媚娘高声提醒。

血河一阵大滚,一只更为巨大的怪鳗窜起,大鳗头上站着一名长胡老妖,正是雪媚娘口中的「柯黩老怪」。

柯黩老怪两只眼睛浑浊不清,微张着口,口里没有一颗牙,嘟嘟囔囔念着,那大鳗张开了身上的鳍,大口一张喷出了浓浓血雾。

红江翻腾滚动得更厉害了,一条条身形小了许多的鳗怪纷纷卷起,密密麻麻卷动着、翻腾着。

此时大伙都已飞近了河岸,便也不那样担心这自河中央突起的大鳗了。

雪媚娘嘿嘿笑着说:「笨老怪,装神弄鬼,你要是早点起来,咱们或许还怕着你,你等我们都快要过河了才起来,怎么追得上?」

柯黩老怪也不理会雪媚娘,自顾自碎碎念着咒语,领着鳗军追击。

李强领着义民们先落下岸边,举着弯刀护卫,眼见后头罗祗的鸟兽便要追来,李强一声吆喝,领着义民掩护阿关落地。

阿关和阿泰一落了地,总算松了口气,毕竟他俩不像神仙那样会飞,在空中总是不便。

「快退入林子里!」阿关嚷嚷着,大伙回头见了罗祗大片鸟兽追兵虽然势大,但眼前已经是血红树林,只要进了林子,善于空战的鸟兽和水中大鳗必无用武之地了。

「不妙!」雪媚娘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嚷嚷着:「魔挲……罗祗……柯黩……还有一个,枪鬼还有一个大将吶!」

雪媚娘声音未歇,河岸坡上那片红树林子里,便已发出了阵阵虎吼,一个全身黑纹、身形粗壮的大魔将,骑乘着一只三头大虎,撞倒了几株血树,扑出了林子,后头一只只猛虎杀出,阻住了阿关一行的去势。

「那家伙叫『虎夫』,他十分勇猛!」雪媚娘大声喊着。

「啊呀,我早该想到!」阿关懊恼喊着,想起当初和翩翩河畔招兵时,也是逃过了大蟒追击后,在岸边碰上了狼精,几个魔将以天障围捕,自然是占了地利,种种埋伏在所难免,只是方才一心想着渡河,以为摆脱了追兵,却疏忽了河岸上理所当然埋伏着的伏兵。

后头柯黩老怪咧嘴笑着,鳗怪游近了岸边竟生出脚来,往岸上爬;天上罗祗尖声嚷着,鸟兽这才真的鼓足了全力扑下;红树林子上头狂风乱卷,先前让风伯打退的摩煞,此时又重聚了妖兵队伍,和虎夫一同埋伏在这岸边。

「好一个四面包围——」钟馗怪吼怪叫着,将雪媚娘放下了地,高声大吼:「我的鬼卒呢?快出来帮忙!」

虎夫一声令下,一只只猛虎吼着,狂奔而来;上方魔挲也下了命令,一只只长着翅膀的妖兵全往下跳。

「别怕,兄弟们,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李强带头一声狂啸,臂上青筋暴露,一刀斩在一只虎怪脑袋上,义民们吼叫着,奋勇搏杀着强壮凶恶的虎怪。

城隍、王公、寒单爷、有应公等,都是一群粗汉子,见义民爷骁勇,自己也更不愿落后,纷纷抢着打老虎去。

「出来吧——」阿关摇着白石宝塔,水蓝儿一支海精早已凝神待命,此时全跳了出来,在岸边排成一列,挡着那些爬上岸的鳗怪。

钟馗的鬼卒军也杀了出来,抵住了魔挲率领的的妖兵们。

风伯卷动狂风,直取罗祗,罗祗挥动法杖,放出妖异光芒,却全让风伯狂风卷开。

「罗祗妹子,小心那吹风神仙,他可厉害,让我来帮妳!」魔挲怪叫着,心中还恨着风伯夺去了他的旗子,朝风伯窜去,和罗祗一前一后夹击着风伯。

魔挲挥动旗子,挥出两股风雾,都让风伯闪过,风伯瞪着眼睛,一副好玩模样,现学现卖地挥动旗子,还更加上了自己的狂风法术,挥出乱七八糟的恶风臭雾,将罗祗和魔挲逼得连连后退,罗祗让这臭雾呛得眼泪狂流。

「好玩、好玩!」风伯哈哈笑着,也让自己发出的臭雾呛得咳了起来,连连骂着:「可是太臭、太难闻了!」

「我的箱子呢?快扔出来!」下头,阿泰连连嚷着,叶元、大傻、山神大宝、老土豆等土地神也纷纷出战,老土豆还拎着阿泰那大皮箱。

皮箱一开,里头满满的纸人。

纸人和以往有些不同,手上还有刀剑兵刃的形状。

一票妖兵和虎怪杀来,直攻阿关,大傻当先拦着,两门石斧齐轰,轰退那片妖兵。

阿泰念着咒语,纸人们动了起来。

「你们出来干嘛,快躲进去!」阿关见阿泰还在施术放纸人,一把拉开了老土豆和叶元,挡到了大傻身边,抓出一把白焰符狂放,鬼哭剑闪耀黑雷,一把劈去,黑雷乱卷,又卷倒一片妖兵鬼卒。

「阿关大人现在厉害得很!」百声大声叫着,挥动长剑和九芎齐战虎夫。

「通通让开——」阿泰高声念咒,皮箱大震,里头满满的人形白纸猛然站起,一张张散开,张张闪耀着金光,手里拿着长剑大盾。

「阿嬷,让你看看我的纸人!」阿泰挥动着手臂,激动喊着:「上啊——」

纸人大队踩踏着红色大地,冲进了妖兵虎怪阵中猛烈大杀,在后土指导下,阿泰的符兵术的纸人远比以往六婆的纸人厉害许多,每张纸人都有着和妖兵们相近的作战实力,数百张的纸人便如同一支悍兵部队,是阿泰这许多日来的心血结晶,这是他献给六婆的心意。

「阿嬷!你看见了吗!」阿泰拔声大喊,眼泪激动落下,伸手在大衣中掏着,掏出一把把符箓乱打。

「六婆一定看见了。」阿关见阿泰激动,知道他仍难忘记六婆的逝去的悲怆。阿关想起了六婆,也跟着感伤激愤起来,紧握着鬼哭剑斩倒一只只杀来的妖兵。

「孙家符术第一,阿嬷妳的符术第一!」阿泰怪叫着,挥动双截棍往妖兵阵里冲,哭喊着撒了漫天符纸,符纸结成了光阵,掩护着阿泰冲锋,光阵震倒一只只妖兵。

阿泰冲着,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一只大虎张大了口,狂吼扑了上来。

「去!」阿关急急抛出伏灵布袋,布袋飞窜去救。

大虎就要咬上阿泰,陡然一偏,脑袋给狠狠搥了一记,是那大黑巨手一拳轰在大虎脑袋上。

大虎落下地还要冲来,伏灵布袋里的四只鬼手猛烈狂抓,那大虎立时给五马分尸了。

「这些老虎不够看!」阿关早随即跟上,斩倒杀来的几只妖兵,一把拉起阿泰。

阿泰抹去眼泪,大声吼着:「本来就不够看,跟我家阿火比起来,差得远了!」

「好多神经病啊!臭笨蛋!坏家伙!」有应公怪叫嚷嚷着四处乱跳,寒单爷深怕老友疯癫作战之下吃了亏,紧跟在后,挥动弯刀掩护,一边也偷偷瞧着那义民李强和城隍爷,看是他俩手上弯刀厉害些,还是自己手上弯刀厉害些。

魔将虎夫一身横肉,大锤乱舞,但百声和九芎齐力,也和虎夫战了个不分上下。

义民里头的二头目王海,身形和虎夫差不多粗壮,在一旁等了许久,竟大喝一声,扑向虎夫座下三头大虎,一口咬着那大虎后腿不放,抡着拳头猛击大虎肚子。

大虎吼叫动着,身上本便已中了九芎许多箭,此时受到王海这样突袭,腿一软伏了下来。

百声、九芎攻势连连,虎夫奋力杀退他们,上来接战的是大傻,大傻力气不下虎夫,一斧头劈下,虎夫鼓足了全力接着,翻下了大虎。

李强一声令下,几个靠得近的义民全围了上来,虎夫只手难敌,惊愕得咬牙切齿,料想不到对方竟个个都是强手。

还没喘过气,寒单爷又杀来,狂战虎夫,虎夫让寒单爷在手臂上斩了一刀,黑血漫出,一脚踢开了寒单爷,后头有应公怪叫怪跳着一棒子打在虎夫脑袋上,将虎夫打趴下地。

虎夫吼着,挣扎要起身,独臂城隍爷已经抢上,一刀斩下了虎夫脑袋。

「啊呀!虎夫!」「他们竟如此难缠!」罗祗、摩剎在空中齐战风伯,风伯游刃有余,还抽出空来连连放风吹退那些鸟兽,牵制着河里的柯黩老怪。

魔将们料想不到阿关这支兵马如此强悍,原来尽管魔将们兵多,但阿关这方强手如云,李强、王海等一票义民个个骁勇善战,在妖兵阵里杀进杀出;钟馗、水蓝儿、大傻、寒单爷、有应公、城隍爷,也都是单打独斗的厉害角色。

再加上身怀各种法术的阿泰,使黑雷的阿关和那厉害风伯,魔将这方仗着地利和伏兵,将阿关一路诱上了河岸,四面夹杀,仍然苦战不下。

阿泰纸人阵出动后,配合着海精和鬼卒军,魔将们连兵力优势都减少许多,一阵大战下来,反倒远远落了下风。

柯黩老怪驱使大鳗又避开了风伯一阵狂风,正气恼着、大骂着要大鳗往岸上杀,长胡子乱卷像是要施展法术一般,才念了几道咒语,身上泛起红光,登时抖了抖身子,红光黯淡,像是被更强悍的法术盖过一般。

「什……么……」柯黩老怪惊讶莫名,连连转身四顾,又念了几道咒语,全都让不知哪里打来的法术破了。

「他们!是他们!他们反了!」柯黩老怪咆哮吼着,两只眼睛瞪得凶狠吓人。

空中的罗祗和摩剎陡然一惊,也转头四顾看着,风伯一阵狂风卷去,将罗祗卷得摔进了血河中。

阿关正觉得奇怪,不明白柯黩老怪在激动什么,就见到血河中央出现了个大漩涡,漩涡中心一道光柱打上天际,划破了腥红云朵。

「你们敢反……」柯黩老怪怪叫着,脚下那大鳗突然不理会柯黩老怪的指挥,抖身激烈摆动,晃得柯黩老怪跌了一跤。

柯黩老怪再起身时,背后已经多了个人影。

那大鳗脑袋破了个洞,缓缓往下沈去。

阿关张大了口,看着柯黩老怪背后熟悉身影,一身蓝色长袍,山羊胡子,一手持木剑、一手持厚书。

镇星大将——黄江。

漩涡中心光柱飞身而出的是那持着双铁戟、身形矮胖的鄱庭;罗祗在血河中飞起,正惊讶要叫,双手已让法术光链缠上,自她背后窜出血河的,是洞阳。

罗祗让光链卷上,动弹不得,洞阳手持短剑羽扇跟上,一剑刺进了罗祗后脑。

「黄江大叔!」阿关惊讶叫着,却不知黄江此时现身,是敌是友。

但他只犹豫了瞬间,随即便已感到黄江的身上没有恶念。

久违了的老友。

黄江一如往昔,呵呵笑着,木剑按在柯黩老怪脑袋上,几道咒语降下,柯黩老怪登时全身着火,跌入了血河。

摩煞瞪大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转头风伯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他身前,一扇子拍下,几道黑风同时卷上他身,将他卷了个四分五裂。

阿关这方都不明白这镇星援军是从哪冒出来的,领头黄江并无敌意,且一现身便杀了对方两魔将,此时魔军四将皆亡,残余妖兵群龙无首,登时溃散,四处窜逃。

钟馗、水蓝儿、李强各自稳住了阵脚,也不追击,全围在阿关左右。

「什么都别问,先破这天障再说。」黄江挥了挥手,阻住了满腹疑问跑来迎接的阿关。

洞阳、鄱庭也落在岸上,三个镇星大将也不多话,互看了几眼,齐力施放法术,瞬间闪亮耀眼,四周地动天摇,血红色渐渐褪去。

阿关揉了揉眼睛,大伙儿又回到洞天壶形谷口。

「这说来话长,我知道你们赶着去救洞天,一齐去,边走边说!」黄江苦笑催促,阿关想起洞天危急,赶紧将大伙全收进宝塔,阿泰刚才大战时脚拐了一下,也退回宝塔治疗。

有应公本来见了洞天漂亮,怪叫怪嚷着不愿回宝塔,寒单爷硬是揪着他的胡子,将他拉了进去。

外头只留下百声、九芎、城隍爷、风伯四个神仙护卫着阿关。

阿关骑着石火轮往前,黄江等镇星三将在一旁跟着,神情犹豫着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出了壶形谷口、经过了长道,大伙儿见那黄板台上焦黑倾垮的古木碉堡,都惊讶地说不出话。

再往前去,九芎和百声见了洞天平原满是浓烟,一片火海,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好久没回来没来,洞天竟成了这般景象……」九芎喃喃念着。

阿关着急地问:「怎么一个精怪、一个妖魔都没有,他们在哪边大战?」

「神木林有千年大树作为屏障、凤凰谷有高耸峭壁和洞天凤凰,这两处都是易守难攻之势。」九芎答着。

「神木林……」阿关指着前方说:「前头是绿水,那边林子里可以通到寒彩洞,出了寒彩洞再走一阵子就是神木林,我们赶快去!」

「关哥不对!」百声大声嚷嚷,拉住了阿关,说:「那样走太慢,咱们往梦湖方向去!」

「梦湖?」阿关不解问着,百声指着绿水下游的方向,连声说着:「咱们往梦湖去,不用经过曲折山路,可以直通凤凰谷和黄金池!」

「好!我们往梦湖!」阿关一声令下,大伙转向朝绿水下游方向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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