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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傻的】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二月中旬,田间的风一阵暖过一阵,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挂上了单薄的衣服。
苏木走到自家门口,抬头瞥见老杏树虬结的枝干上点缀的淡淡粉色,不由停下了脚步。
苏木心头一动,兴起了赏花的兴致——就目前来看,顶多能在花萼的层层包裹下赏个花骨朵儿。
苏木没想到,除了花骨朵,还有人。
老杏树粗壮的言干后面,明晃晃地露出一条笔直修长的腿。
看着腿上包裹得洗得发白的麻布裤筒,苏木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
连日来,苏丫那丫头没少在她耳边念叨,包括云实的身世她也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苏木小心地挪了个位置,以便看得更清楚,不知为了,她并不想被对方发现。
幸运的是,云实似乎在做什么东西,神情专注而痴迷,即使苏木趴到了杏树的树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都没有被发现。
苏木惊讶地发现,云实是在刻木雕,模样尚且看不出来,单看他的手法却觉得十分熟练。
苏木注意到了云实的刻刀,就像从什么地方生生掰下来似的,形状一点都不规则,有些地方还卷着刃,刀柄的部位用麻布层层裹着,不知道是因为刀柄太短,还是为了不伤到手——或者两者都有,不管怎么看都和“专业”不搭边。
苏木又注意到握刀的那只手,指肚的老茧、细密的裂纹、深深浅浅的刀疤,还有粗大的骨节——很明显,这是一双惯于劳作的手。
不知不觉,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
云实手里的木雕渐渐成型,大概是一个胖娃娃的形象。
苏木猜测,他大概是想送给姚银娘家的小宝宝。
苏木注意到自己的腿早已麻木,她想要不声不响地挪动一下,却没想到脚腕突然一软,身体无处着力,苏木整个人从枝杈上往下栽去。
老杏树很矮,树干下面是湿湿的软土,即使跌下去也不会摔疼。
但是,会丢人。
苏木在踩空的那一刻就发出“啊——”地一声大喊。
云实一愣,敏锐地注意到从树上往下掉的人,连忙收起手里的刀子,伸手再去接时,却晚了。
苏木直接掉到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身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原本已经接近完工的小木雕戏剧般裂成两半。
苏木“呵呵”两声,透着浓浓的傻气。
云实似乎并不介意,因为他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这是云实和苏木,第一次单独相处。
苏木欠了云实一个小小的娃娃木雕。
***
苏木尽心尽力地照顾了云家媳妇一旬的时间,说是照顾,其实也就是做顿饭而已。
按照规矩,一应材料都由东家提供,多出来的部分算作受雇者的福利——这是这一行的规矩。
苏木没有故意昧下食材,每天都按照严格的计划准备出产妇的部分,其余的才会留下自家吃。
十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苏娃原本凹下去的脸颊渐渐补了回来,更显得虎头虎脑,异常可爱。
苏丫脸上也多了些肉,皮肤也显着好了很多,再也不是之前干巴巴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这十天到底没白忙活,云家媳妇渐渐有了胃口,不再习惯性呕吐,即使吃家里准备的饭食都没有关系。
大人吃得好了,奶水自然也足,小孩子跟着沾光,越养越胖。
不仅是云家人,就连苏木都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一次尝试还算成功,想想也是大胆。
吃了人家不少东西,苏木更加打定主意不要工钱。
双方推拒了许久,最后以苏木把钱扔在产妇炕上,拎起篮子就走而告终。
苏木原本以为最后的胜利者会是自己,结果回到家之后,苏丫清理竹篮时,却从底上拎出半吊钱——不多不少,正是苏木这段日子的辛苦费。
如果再送回去反而显得矫情,苏木只得交给苏丫,让她收起来。
苏丫细细地把这些钱数了两回,不由感叹道:“阿姐真厉害,一天能赚50文呢!”
无论是苏木还是小苏木都不太了解当前的物价,于是苏木虚心救教,“50很多吗?”
苏丫“嗯”了一声,打了个非常“恰当”的比喻,“土窑厂的帮工最辛苦,一天也将将能赚50文而已。”
苏木这下便满足了。
苏丫再把钱拎起来,一个挨着一个地数出声来。
苏娃从外面跑进来,挨着他阿姐的身体,时不时开口道:“‘三十’后面是什么?”
“三十一。”
“‘二十五’后面呢?”
“二十六。”
“‘三十五’呢?”
“三十六。”
两个孩子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有趣。
苏木在旁边看着,默默思索着应该把姐弟两个送到哪里去读书。
*
苏木来到这里整整一个月了。
东头的老树开了一树粉嫩的杏花,村里人都在念叨着今天会不会结杏,要知道,老杏树已经有很多年不开这么多花、也不长杏子了。
苏家后院的药田原先被茅草盖着,此时也被他们姐弟三个给掀开了,露出里面绿绿的嫩芽。
小鹅崽们长大了好几圈,此时已经在渐渐褪去黄色的绒毛,换上白色的羽衣,平时被苏娃带出去觅食的时候,也会毫不畏惧地和别人家的小鹅掐架,十分英勇。
变化最大的还要属小猪,苏木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了什么激素类的植物(如果有的话)——这头小猪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足足大了两倍不止。
就连胖三儿都来他们家问经验。
苏木只得如实说道:“经验都在苏娃那里。”
胖三儿开始变着法子讨好苏娃。
那段时间,小家伙得意极了,每天牵着他的小黑猪招摇过市。
总之,一切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
天气渐渐变暖,苏丫开始学着她阿娘之前的样子里里外外地收拾。
在这方面苏木还真没有什么天赋,她试图帮忙,却总被苏丫嫌弃,尽管这丫头没有明着说出来。
于是,苏木只得把自己的脏衣服装在木盆里,拎上洗衣槌,抓上一把皂荚,到河边去洗衣服。
以前的时候苏木都是直接拿手搓,她都会在大锅里烧了温水然后和水缸里的水掺在一起洗,并勒令苏丫也要这样做。
苏丫一开始不舍得,但试了几次便尝到了甜头,也就不心疼那点柴禾了。
这还是苏木穿越以来第一次跑到河边洗衣服,几乎是抱着玩的心态,特意跑到杏树那边,这里水流湍急,平时很少有人来。
她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先是找了块挨近水边的平整光滑的石头,然后把衣服放上去。
第一槌子下去的时候,苏木成功震麻了自己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分明听到有人嗤笑一声,然而四下里看看,却是空无一人。
苏木揉了揉发麻的右手,换了一只手,继续槌。
这回接受了上次的教训,手没疼,衣服上的灰渍成功下去了一大片。
苏木尝到甜头,继续砸。
接连砸了十几下,苏木便累得气喘吁吁,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苏木相当有成就感地把衣服抓起来上上下下翻着看,越来看不对劲儿——什么时候,她的衣服竟然有这么多洞来着?
苏木看了眼旁边的洗衣槌,心虚地吸了口气。
她把衣服拎起来,打算放到水流下面冲一冲,然后想办法看能不能补上。
结果,苏木彻底忘记了古代裙装的特点——又长又拖——她把前面拎起来,刚往前迈了一步,便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
这里可是河边啊,苏木一旦脸朝下摔下去,不是被石头毁容,就是被湍急的水流冲走——苏木不会游泳。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环在她的腰上,用力把她往后一带。
手里的衣服却在受惊之下跌落到水流中,瞬间被湍急的河水冲跑。
苏木直愣愣地盯着那件愈飘愈远的衣服,一阵后怕。
她并不知道,此时小脸苍白、半身湿漉的她有多么诱人。
云实却是不解风情的那种。他毫不留恋地把人放开,好奇地戳了戳白嫩嫩的脑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是不是傻的?”
苏木依旧惊魂未定,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谢谢……”苏木苍白着脸色,有些虚弱地道谢。
云实挑了挑眉,一张俊脸更显生动了些,“大概真是傻的。”他很是认真地总统道。
你才是傻的呢!
苏木恶狠狠地瞪着云实,不再管什么救命之恩。
云实笑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无论是前面的道谢,还是现在的瞪视。
苏木的一只拳头就像打在棉花上,连个回响都没有。
这样一闹,苏木心里的坚张和恐惧反而消减了大半。
她捡起衣服,端起木盆,最后看了云实一眼,便急匆匆地走了。
云实站在原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不知想到什么,他嗤笑一声,三两下把身上的衣服扒掉,扑通一声,跳进了湍急的水流中,朝着罗裙消失的方向游去。
***
杏花村原本也有学堂,教书先生就是苏木的秀才父亲苏季仁。
如今苏季仁遭遇意外,学童们都在找新的学塾。
苏木也在带着苏娃找学塾。
她原本担心苏娃贪玩,不愿去读,没成想小家伙听说要上学,一下子表现得乖得不得了,甚至大早上还对着慕秋叫了声“长姐”。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其实,苏木并不知道,苏娃也算是从小长在苏父身边,听他读书,听他讲史,听他说道理,便渐渐觉得读书人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
所以此时此刻慕秋说可以去识字念书,小家伙一下子便重视起来。
杏花村附近一共有三所学堂,一个在沙河以北的北杨村,每天上下学都要坐船,而且有些远,苏木关不满意。
一个在西边的博陵镇,听说那里夫子要求的极严,并且不是随便什么样的学生人家都会要。苏木怕他家小子太皮实,总会被打掌心,这样一来就会变得越厌学。
还有一个在孟良河以南的南石村,也就是姚金娘婆家所在的村子。
苏木原本对这里印象不好,第一个就排除了它。
然而,客观来说,这里距离最近,撑船的哨工也是同村的人,多少有个照应。
苏木向姚金娘细细地打听了情况,这才决定把苏娃送过去。
至于苏丫,如果要求不高的话,可以留在家里自己教她识识字、读些有趣的书就好。
原本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苏丫却高兴得不行。
苏娃上学的头一天,一家三口像过节似的,苏丫连夜赶制了一只新的背褡,前面可以放书本,后面可以放吃食,精巧又实用。
苏木没什么好送的,便悄悄给苏娃多塞了两把钱,嘱咐他和同窗搞好关系。
对于苏木来说,考不上秀才不关系,有个好性子,结交些好朋友,将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话是这样嘱咐着,苏娃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没想到,第一天回来,小家伙脸上就带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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