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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别人是在利用自己来害蔡家人,但因为目的一致,所以梅姨娘什么都没问,便成了他们的帮手,给他们行事添些方便,也顺便,为自己的儿子向蔡家复仇。
既然蔡老夫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但蔡家三兄妹都已经长成,很难害死,她便拿他们的子嗣来下手,就让蔡老夫人的所出的儿女,也尝一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蔡老夫人听了梅姨娘的说法,简直要气疯了。
“梅氏……你、你……这么些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么?你怎么能信,我会故意去害一个孩子?”蔡老夫人指着梅姨娘的鼻子,怒声斥责。
“让我所出的儿女也尝一下痛彻心扉的滋味?”蔡老夫人冷笑质问,“梅氏,你还是不是人,你摸着良心想一想,这些年他们有少孝顺你么?说句难听的话,你的那个儿子就算是长大了,也应该是孝顺我这个嫡母,你得到的,说不定还不如现在。”
“可那是我的亲骨肉,他怎么对我,我都是愿意的。”梅姨娘垂着眼眸,淡淡回答。
自己的孩子,总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有人会因为自己的孩子不孝,被伤到了,从而心寒,但梅姨娘想,这都是那些孩子的父母,没有好好教导他们……
“再说了,我好好教导他,他怎么可能会不孝顺我呢……”梅姨娘说着这样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蔡老夫人闻言,又冷笑了一声,刚想告诉她,这天下的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多的是,还没再说话,梅姨娘便又开口了:“何况,他们孝顺我,也是因为我对他们好,若我对他们不好,他们怎会孝顺我?”
梅姨娘的面上,现出丝丝执拗:“只有我自己的孩子,与我血脉相连,才会不需要我做什么,都会孝顺我。”
蔡老夫人气乐了,这种冥顽不灵的人,她懒得再多说。
梅姨娘还以为是自己把蔡老夫人说到无话可说了。
其实,从最初得知“真相”的那种刺骨的伤痛冲击中缓过来后,梅姨娘自己慢慢清醒了一些,她是知道蔡老夫人为人的,总觉得,蔡老夫人做不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来。
但她又劝自己,当娘的为了维护儿女的利益,都是会变的。
即便后来她从蔡老太爷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家中当时似乎是有什么大人物在,因此蔡老夫人也做不了主,不是故意不给自己的儿子请大夫的。
但蔡老太爷本来品级低,受了那大人物的提携后,忽然步步高升,再后来,蔡世温两兄弟也受了恩荫,特别是蔡世温这个嫡长子,才能一般,却能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的,受人尊敬,坐享荣华……
越想,梅姨娘越是心里不平衡,因此即便知道其中有些隐情,她还是出手了。
有时候即便有些不忍,可看看意气风发的蔡世温,再想想自己那还不满一岁,便已经夭折的孩子,梅姨娘的心,就硬了。
她总是想着,若是自己的儿子活着,是不是也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志气昂扬?
越想便越是心痛,越是心痛,便越是忍不住去想。
面对梅姨娘的怨恨,蔡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疲惫挥挥手,请崔鸿方颢把她带走审问,自己则坐着发呆。
当年那个孩子去了后,老爷心疼万分,她虽然对那个孩子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心底也是难受的,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句看起来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就算那时候生病的是她的嫡长子,为了确保贵人安全,贵人身边的侍从不肯给治,他们也是不能有怨言的。
君要臣死,又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崔鸿带着梅姨娘到了另一间屋子审讯,这边蔡觅菡养伤的屋里,蔡老夫人疲惫闭着眼睛休息,蔡觅菡则是忍不住在哭。
所有人里面,她对梅姨娘的感情最深了,因此,知道害她连续落了好几胎的人是梅姨娘的时候,蔡觅菡有些恨,但更多的是被亲人背叛的悲痛难受,可即便梅姨娘害她,她也没有办法完全去恨她。
但蔡觅菡清楚地知道,梅姨娘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她更知道,梅姨娘做下这些事情,绝对难逃一死,她应该觉得解气的,但心底却又止不住的难受。
但难受的同时,蔡觅菡又觉得自己无法原谅梅姨娘……
费湘琴对梅姨娘的感情是最浅的。
她嫁过来很多年了,但梅姨娘只是一个姨娘,费湘琴和她接触不算太多,何况费湘琴还曾随着在外地任职的蔡世温一起住在任上,也就是这两年蔡世温高升回京,她才也回到京城,与梅姨娘的接触多了一些。
但也多得有限。
所以婆媳、姑嫂三人里,其他两人心情复杂,唯有费湘琴,心底满满都是对梅姨娘和那幕后之人的恨意。
因为如此,费湘琴也没有心情去安慰蔡觅菡了,还是蔡老夫人从疲惫中醒神,安慰蔡觅菡。
蔡觅菡其实心底还满满都是悲楚,但母亲年纪不小,还得来安慰她,蔡觅菡也不敢再哭,怕惹蔡老夫人更难过,便勉强收了泪,让蔡老夫人回去休息。
这边婆媳三人各有心思,楚青玖却随着崔鸿方颢一起,在听他们审问梅姨娘。
梅姨娘也无意为幕后之人遮掩,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交待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的也很有限,这些年,我和傅姑娘都是通过叶妈妈,来进行书信联系的。”梅姨娘第一句话,便把叶妈妈的作用说得一清二楚。
她救下傅姑娘之后,傅姑娘不久之后找到了她,告诉了她所谓的“真相”,她惊怒不已,开始偷偷查。
中间救下了叶妈妈。
查出“真相”后,梅姨娘因为觉得无力报仇,心中煎熬又愤恨,便生了大病。
傅姑娘毕竟不是蔡家人,也和蔡家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她可以用向梅姨娘“报恩”的理由上门探望梅姨娘,但并没有上门。
梅姨娘后来猜测,傅姑娘不来,最大的原因应该是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面容,所以没有并没有上门探望,反而是在她病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让朱大夫问她,想不想报仇。
朱大夫还和她说,说只要她有这个想法,傅姑娘会帮忙的。
听到这儿,崔鸿方颢楚青玖三人对视一眼——
果然,朱大夫在其中,也是有不轻的戏份的……
梅姨娘没管他们三人的眉眼官司,她依然沉浸在过往的回忆当中。
“只要你想报仇,会有人帮你的,所以,你想不想?”朱大夫是这么问她的。
梅姨娘还记得,当朱大夫问她这句话时候,她心底迸发出的强烈的愤恨和希冀!
有人会帮忙?那她当然想报仇!
因为这个想要报仇的信念支撑,看到了希望后,梅姨娘慢慢好了起来。
她决意复仇。
但她身边确实是没有可用之人。
她身边的丫鬟婆子,身契都握在蔡老夫人的手中,这些人平常伺候她倒是用心,但梅姨娘相信,若是她想做什么危害蔡家的事情,那些丫鬟婆子,十之七八会去告密。
至于叶妈妈,梅姨娘也没办法信任她。
她还在思索,傅姑娘要怎么帮她报仇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叶妈妈从外面回来时候,面上有着按捺不住的喜色。
原来她女儿没有死,非但没有死,还养好了身体后,另嫁了一个老实人,如今又有了身孕。
这次有孕,叶妈妈的女儿面色红润、面上常带笑容,说起自己的男人时候,全是喜色,显然过得非常好。
叶妈妈虽然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有许多蹊跷,但是女儿活着,还过得很好,光是这一点,叶妈妈便对安排这件事情的人感激到了极点。
因此,对方要求她帮忙给梅姨娘传信什么的,叶妈妈一口答应下来。
显而易见,她要是不答应,没了用处,她的女儿和外孙,那也就没用了。
对方是在用这个,威胁挟制她。
所以叶妈妈回府之后,便开诚布公,与梅姨娘说了实情,梅姨娘惊喜不已。
有叶妈妈帮忙并打掩护,她行事就方便了许多。
随后叶妈妈就成了她和那位傅姑娘进行联系的纽带,至于朱大夫,当然也是帮凶,不过那位傅姑娘似乎并不喜欢朱大夫,很少让朱大夫传话,除非是叶妈妈生病或者因为其他原因一段时间不能出府,才会让朱大夫带两句话。
那几年间,眼看着蔡家的儿女,一个个的痛苦不已,梅姨娘心底,有快意,但也有不忍……
特别是蔡觅菡,她在蔡觅菡身上,付出了许多,看蔡觅菡痛苦,她心底也会难受。
她也想过收手的问题。
但叶妈妈却和她说,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一个个踩着三爷尸骨加官晋爵,三爷却只能埋在土里,受着冰冷黑暗呢?
是啊,凭什么!梅姨娘听着叶妈妈的话,越想越是不甘心,就因为她是个妾室,所以她的儿子,也不能有个好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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