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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在锻炼自己分辨各种药材的能力，最开始是把各种药材放在眼前，用眼睛看鼻子闻用嘴巴尝，牢牢记住正确的性状、正确的气味、正确的味道……”
“再后来，我要把药材混着包在纸包里，隔着纸包去闻，去分辨……”
“到如今，即便是气味只有细微差别的药材，我都能闻一闻便分辨出来；一碗没有药渣的汤药，有什么药材，我闻一闻、尝一尝，也能分辨出来……”
“多年训练形成的条件反射，我若是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知道了这种气味是什么之后，便会把两者对应起来牢牢记住，下一次再闻到同样的味道，我便立刻能想起来并清楚说出这是什么味道，不会出现阿菡这种明明曾经闻到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情况。”
“阿菡一说凶手身上带着一种难闻的、像是马圈里那种味道，我便想起，你和叶妈妈身上都带着硝制皮草的味道，应该是与阿菡说的味道，有些类似的。”
听楚青玖说到这儿，梅姨娘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她们为了防备楚青玖妨碍她们，专门没有用任何的药，以为楚青玖就会毫无办法，却没想到，楚青玖的本事，不单单只能在运用在看病辨毒上。
可她和叶妈妈当时已经洗漱过了，不应该还带着那么重的味道啊，毕竟蔡觅菡又不是楚青玖，没有那么尖的鼻子。
但很快，梅姨娘便想起了原因。
她孩子的忌日要到了，她想要做个小鼓给他玩，便托蔡世温寻了牛皮来。
当时叶妈妈把磁石带回来后，为防止丫鬟进屋洒扫的时候发现磁石，坏了她的事情，她是把磁石藏在了牛皮下面的。
那个房间，除了叶妈妈之外，只有她可以动，别人都不被允许，所以用来藏东西比较放心。
磁石在牛皮下藏的时间长了，沾染上味道很正常。
“叶妈妈身上带着和凶手一样的味道，恰恰叶妈妈又是这个案子的帮凶，又恰恰，那凶手来无影去无踪，仿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但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来无影去无踪呢，只能说，她所谓的毫无踪迹，是借助了大家思维的盲区完成的。”
“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我便要换了方式思考，不再强要寻找凶手到底是怎么来去的，而是假定，凶手根本不是外来的，行凶后也根本没有离开，而是院子里呆着的人中的一个，这样才能不留任何痕迹。”
“既然假设了凶手根本不是外来的，而是那天呆在院中的某一人，在其他人都是集体行动、即便离开，时间也短到根本无法去作案的情况下，那么作为唯二曾经在耳室里呆过较长时间的你们，变成了最值得怀疑的对象。”
“我假设你们两人中，必定有一个人是凶手，且这个假定是正确的情况下，我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想，按照你们两个当时的行为，如何才能行凶成功。”
“我就想到了梅姨娘你的出身和能力。”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我要是还猜不出来，你们到底是怎么配合行凶的，那我也太蠢了一点。”
梅姨娘有些恍惚，是这样么？
可是——
“可是一般人，也不敢想，凶手就在我们两人中间啊。”梅姨娘不自觉把心中想法说出来。
“哦？那大约是因为，我比较大胆。”楚青玖笑了笑，接了一句。
或者大约是，她在那个消息大爆炸的现代，看过听过太多光怪陆离的事件，思路自然要开阔的多，也比许多人更敢想。
崔鸿和方颢则心中感想复杂，最后都化为了“佩服”两个字。
摇了摇头，崔鸿继续审问梅姨娘，梅姨娘却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松鹤延年摆件的下落也不知道，不过她倒是说了，松鹤延年的摆件，确实是在行凶之前就被带出了院子的，为的便是混淆视听。
至于傅姑娘的身高体型年龄外貌之类，梅姨娘同样进行也说了，但是梅姨娘也有许多年没见过傅姑娘了，她现在到底如何，梅姨娘实在是不知道。
至于双方怎么联系的——
“我许久才会出门一次……”梅姨娘淡淡笑了笑，“上次出门，大概还是半年前吧，去赏了梅花，看了雪景，吃了些素斋……”
就她这样的出门频率，想和她直接联络有些困难，因此平常都是叶妈妈接消息或者送消息，怎么接头的、中间人是谁、在什么地方见面、如何识别是不是对的人……
梅姨娘统统不清楚。
可叶妈妈已经死了。
崔鸿和方颢眉心紧蹙，方颢又开口要继续审问梅姨娘，崔鸿却面色沉凝，立即吩咐方颢：“你去叶妈妈家，立即根据叶妈妈丈夫和邻居的描述，画出她女儿的画像，尽量找到她，要快。”
叶妈妈死了，但是她女儿还活着，这也算是一条线索，不管她女儿知道多少，去查一查，总归不会有错。
或许，能从叶妈妈的女儿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若是慢了，崔鸿怕他们杀人灭口。
方颢领命而去，而梅姨娘这边，崔鸿再次询问磁石哪儿来的。
梅姨娘还是同样的回答——叶妈妈带回来的。
至于现在磁石的下落……
梅姨娘轻笑了一声：“叶妈妈扔在茅坑里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小丫头打了水进去，叶妈妈脱掉外衣，打湿了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布，用湿布包着磁石——这样不会在窗棂上留下划痕。
进去行凶后，叶妈妈用湿布擦干净手上的血迹，防止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窗棂上留下血迹。
等回到耳室后，梅姨娘帮她把身上的少量血迹收拾干净后，叶妈妈穿上外衣，而后伺候梅姨娘更衣。
梅姨娘出去后，负责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叶妈妈便用袖子掩着磁石，直接去了茅厕，用沾血的布包着磁石扔到了茅坑里，然后快速回来。
崔鸿忍不住抚额，摆摆手让衙役去找磁石。
衙役琢磨了片刻，去找了蔡老夫人要大件的铁器。
小件的铁器，怕是吊不起来大块的磁石。
折腾了半晌，衙役带着洗干净的磁石和布回来了。
只是磁石上早就看不到血迹了，而那块布同样也看不出来有没有被血浸染过，不过梅姨娘确认，就是这一块。
楚青玖在旁边看着，便觉得有些遗憾，可惜这不是现代，不然可以用鲁米诺试剂验证。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有这么大块的磁石，还把它扔茅厕里。
应该就是这块没错了。
但再下来，崔鸿就没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实在是梅姨娘知道的也很有限。
崔鸿眉头又皱了起来。
从梅姨娘这儿，得到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梅姨娘不识字，说是书信来往，实际上是靠叶妈妈传口信交换消息的。
没了叶妈妈，梅姨娘几乎不和对方实力中的任何人联系。
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也不能凭空问出有用的消息来。
崔鸿捏了捏眉心，让人把梅姨娘带下去后，他谢过楚青玖的帮忙，也离开了。
楚青玖同样遗憾，她也没想到，梅姨娘知道的这么少，她还以为，能从这儿找到突破口呢。
沈云昭找寻许久，都没有找到更多关于猪圈密码的消息，梅姨娘和对方牵扯挺深，结果知道的东西却是最少的。
蔡老夫人和费湘琴见崔鸿带着人走了，甚至连最近几天一直守在院子里的衙役都带走了，显然是不需要再保护案发现场了……
蔡老夫人和费湘琴的心就是一跳——崔鸿这样做，这定然是问出结果了，案子应该也差不多要水落石出了。
“到底问出了些什么？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蔡老夫人急切询问，费湘琴和蔡觅菡，也把目光牢牢盯在了楚青玖的身上，等着她回话。
刚刚衙役要铁，最后在茅厕找出了磁石，看来梅姨娘确实是牵扯其中的，但其他的，她们就不知道了。
现在迫切想了解。
楚青玖便把事情都讲了一次。
屋里的人，便都沉默了。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长叹了一声，蔡老夫人勉强朝着楚青玖笑了笑，坐在蔡觅菡身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蔡觅菡同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握住了蔡老夫人的手，是安慰，也是汲取温暖。
只有费湘琴，心底是纯然的恨，还有就是痛与悲。
那么长的时间，她受着身体上的病痛，还得忍受着因为无子而来的压力和白眼，同时也在忐忑着，怕丈夫不知道哪天，就会纳个妾室，与别人生下孩子……
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她不是那种承受不住压力的人，但每每想去那个已经成形的男婴，费湘琴眼前就会出现他小小的身子，被血水淹没的模样……
“我真是恨不能，把她剥皮抽筋才好。”等离开了蔡觅菡的养伤的屋子，费湘琴不等回到自己院子，就忍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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