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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融合血缘

作品: 清穿之嫣凝传 |作者:柒梧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12-0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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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进仿若人间天境、世外桃源的福宅,嫣凝道不清心中是何滋味,福康安曾提及带她与老夫人及四个孩子住进福宅。而老夫人怕住到福宅后陈年旧事萦绕眸前整日坏她清静,福康安又是长年不在京中长居,故搬迁福宅之事一拖再拖。

嫣凝到自己以前居的留香苑找寻到老夫人临终前告知她的锦盒,有些破旧的锦盒可容纳一人,上面挂着一把大铜锁。嫣凝拂去顶端一层厚厚的灰尘,其实从这灰尘厚度便可知晓福康安已许久无法来书房看这锦盒了。罗管家从牢房里找到的偷盗之徒,不费吹灰之力便把锁打开了。

锦盒内是福康安所珍藏的有关皇上的物件,小到用过的笔墨,大到皇上与他一起玩耍过的弓箭、兵器。这些缀着明黄、象征着九五之尊的物件无珠翠装饰、不奢华贵重,是福康安儿时记忆中与皇上相连的那一段。老夫人所言非虚,她了解自己儿子,在福康安心中,皇上与傅恒的地位是不相上下的。而福康安身份的虚虚实实,怕是自老夫人离世后再无人能说得清。可这些却是无关紧要的,皇上与福康安之间的父子之情,早已穿透了彼此间互不融合的血脉。

老夫人薨逝一月后,阿桂等武将重臣行军在外,朝堂上无人敢为福康安好言几语。皇上寻不得台阶下,只得自己在金銮殿上提及福康安忧思其母,病在安南,上奏乞冀得庐墓数日。

和珅早知皇上心思,却迟迟不铺垫台阶给皇上。他对福康安的身世心存惑然,想从皇上对福康安的态度探出他到底是何身世。奏折未经军机处,是皇上自己拿出的,真假无法辨得。如斯这般,皇上之前种种不过是想掩人耳目罢了!

金碧辉煌的殿宇内,皇上高坐在龙椅上,鹤发鹤容的他盯看着垂首缄默不语的群臣。君臣无一人发语,连殿外巡逻侍卫靴子踏宫砖的声音皆可闻。他心中有些怒意,恼了群臣趋炎附势的媚态。武将重臣常年在外,自然不如常居京中的文官重臣声望高。他把手中的奏章重重的砸在龙案上,厉声道:“尔等****进谏朕要顾及祖宗礼制,今日牵连了孝道,尔等竟然一语不发!我大清朝白养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之人么!”

龙颜大怒之下,群臣连喘息声都放慢了许多。这一月来,福康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堆积了一案,皇上皆不予理会。而今日的发威,群臣只能私心里猜测着为何,却无人敢出言半句。永琰与永瑆立于文臣武将之前,他们俯首对看了一眼,从彼此眸子中的惑然可看出对方皆不知皇上何意。

和珅得到自己想要知的事情后,便不顾龙威盛怒,立即跪下附和皇上道:“富察将军为大清朝征战四方,如今安南无事,请皇上允准他回京养病。守富察老夫人庐墓数日,以尽孝道!”

空旷的殿堂中还未散尽皇上的怒意,和珅的一番话语如碎石沉洪水不曾掀出半擎水柱。和珅一党得了暗示皆跪地为福康安请命,“和大人所言极是!”

皇上有了台阶,却依旧是怒道:“和爱卿一向与富察府疏于往来,今日请命可是为福康安孝心所感!朕欣慰我大清朝文臣武将携手为国效力,来人,传旨!福康安孝心撼动天地,准他返京为母守陵数日!”

他拂下怒袖离去,宫人紧随着他离去的身影,仪仗龙凤扇左右摆着隐在退朝甬道上,跪地的官员王贵皆面面相觑,不知今日这金銮殿惊魂是为何。

五日后,福康安还京却未回府,而是去了城外数十里地的傅恒园寝。福康安此举在嫣凝意料之中,她与德麟、德漩前往园寝欲守在福康安身侧,恐他过于懊恼悲痛伤身。

一进园寝,嫣凝远远便瞧见了福康安的深绛色身影,他脊背坍塌的跪在老夫人陵墓前。嫣凝从未见福康安邋遢落魄到如此地步,他长袍凌乱,箭袖只束了一只,面上的胡子泛着青光与眸子中的血光紧隔咫尺相衬。

刚从老夫人去世悲痛中缓过来的嫣凝三人,看到福康安此时的样子,眸子也立即噙了水光。嫣凝走过去,把福康安揽在怀中,想要给他力量。沿途各地均有驿站替换马匹,福康安才会如此快的到达京城。马匹可换歇,福康安定是五个昼夜都未歇息的赶来了。

虽是夏日,可园寝四处砌就着石墙,园中又是林木成排。福康安常年征战沙场,风湿、旧伤若是沾染一点冰凉便会复发。嫣凝心疼他的身体,想劝他回府。但福康安脊背坍塌,跪着的双膝却若磐石纹丝不动。嫣凝扶就着他坚毅的臂膀跪在他身侧,与他一起受着石板上的凉意。

德麟与德漩对视一眼皆后退一步,跪在了自己阿玛与额娘身后。

一昼夜,福康安干裂的双唇连动都未动,他血红的双眸痴痴盯看着老夫人的墓碑。铁血汉子般的他无法像女子、孩童般哎哎恸哭,可那份悲恸压抑在他心间,似把凌迟之刀一片一片割着他的心。嫣凝从他满是疲倦与痛楚的面容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只能默默的挽着他的臂弯,依附在他身侧,陪他跪着。

十九岁的德麟亦是身若磐石的跪着,一言不发。十五岁的德漩性子不如德麟沉稳,他虽忍得双膝上石子烙印的刺痛感,心里却不愿自己的大英雄阿玛落魄跪在这里。他起身,走到福康安身侧,又重新跪了下来。“阿玛,孩儿知晓阿玛心中思念祖母,可祖母若是在天有灵,见阿玛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定会心疼阿玛!如今朝堂和珅一人独大,阿桂祖父与阿玛皆不在京中。此番若不是朝中无人为阿玛说情,阿玛早就可还京!孩儿以为,阿玛不可忧思伤身,定要忠言上谏皇上肃清朝纲!”

嫣凝震惊的看着平日里舞枪弄剑的德漩,跟在福长安身侧长大的他平日里一向油腔滑调,不如德麟沉稳。除了武艺,身上无半点福康安的样子。今日这番话,倒像极了福康安昔日的冷静沉着。

福康安眸光转动,他盯看着德漩许久,德漩面上无半分畏惧的与福康安对视。约半柱香的时辰,福康安又看了一眼老夫人的陵墓。他朝德漩伸出手,做了一昼夜的磐石,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骨骼的“咔嚓”声。德漩亦伸出手,握住福康安的手给他力量,助他起身。

福康安身上一阵的骨节“咔嚓”声让嫣凝心疼不已,她摇晃着起身,德麟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回到府上休整了两日,福康安询问了福长安一些朝堂之事便进宫向皇上请安。皇上此番用意,他亦是明了,若不是皇上绝情至此,他怕是半路上已遭人杀害。

皇上闻得他跪在外头请安,便亲自出了养心殿接他,远远的伸出一只手,步伐阑珊着。福康安见状,不经皇上允准便起身握住了皇上的手。

一个壮年,一个老年,两个人相扶持着朝三希堂走去。案几上放着一盘牡丹栗子糕,皇上的手微微颤着端起,“你额娘是满洲第一美人,豆蔻年华时便自诩牡丹失色于她!却偏偏爱这沉色的栗子!栗子,离子,她是在告知朕不可让你离了富察府!”

三希堂挂着黑色的幕帘,日光投不进半许。只靠了蜡烛莹莹之光,愈发突兀了皇上的老态龙钟。

福康安从玉瓷盘中拿了两块牡丹栗子糕,牡丹色亮、栗子色沉相映在玉瓷盘中宛若美人容颜与云鬘。他放了一块在皇上手中,自己吃了一块,加了老夫人最爱的牡丹花之后,这栗子糕早已不是昔年的味道。

他眸光泛起思念,却不敢惹了皇上心痛。他看着皇上笑道:“额娘恐皇上宠微臣,失了祖宗章法!”

闻得祖宗章法,皇上面上有些无奈的怒意。他示意福康安打开案几上废弃的两道圣旨,“这原是你额娘病逝前朕着人拟好的!”

福康安眸子在看到这两道圣旨时猛然一紧,一道是皇上罪己于天下恢复他宗亲身份,一道是封他为和硕忠亲王。他立即放下圣旨,跪在皇上靴子旁,“皇上万万不可让后人诟病皇上德行有损!”

皇上的手覆上福康安的前额,“你如今腹背受敌,还为朕担忧!这王爵,纵使你不是宗亲,朕也愿意封你!只为我们这份父子情意,无关乎血缘宗室!”

寸寸情意在二人间散开,福康安握紧了皇上放在他肩上的手。

福宅临近留香苑的凉亭毁了去,为了让凉亭阻隔的假山相连。如此一来,太湖石连绵数里,期间有竹林,有花园。出留香苑,上了游廊,眸中望去自觉恍若待在山野之中。

无了老夫人后,嫣凝便趁着福康安在府上,带了三个孩子迁去了福宅。德麟有了妾室与孩子,觉得诸多不便,就留在了府上。而嫣凝心中知晓他是挂念着夕盈,恐他不在府上,夕盈受下人的怠慢。

因福康安不在,故德麟的嫡妻还未选定。老夫人在世时,媒人踏了几次府上,可那些宗亲适龄的女儿家心里却惦念着德漩。京城中人皆知晓,德麟虽名为富察府嫡长子,可真正的嫡子却是德漩。德麟十五岁的时候,老夫人便为他纳了两房妾室绵延子祠。如今德漩已到了婚配的年岁,嫣凝却不想他过早成亲。现下逢上老夫人去世,也无人敢向富察府提及此事。

筠妡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少出门,筠婠自小被宠坏了,无半点闺中女子的娟秀,****赖在留香苑,缠在福康安与嫣凝身侧。瞧着筠婠的年岁,福康安自己却提及了两个女儿与德漩的婚配。

京城中与筠婠、筠妡年岁相仿的少年为数不多,皇上曾想为容貌极佳的筠婠指婚草原部落首领以笼络他们,却因筠婠久病在府上作罢。

福康安为两个女儿挑选成亲对象,自是除去了宗亲子弟,剩下的便多是一些文官家的公子哥,他心中又瞧不上。

明知自己在京中待不久的福康安,在老夫人三七过后,择了京城中有名的媒人,把要为筠婠、筠妡挑选夫婿的消息散了出去。不日,福宅便门可罗雀。

筠婠得知福康安要为她许配人家后,不顾嫣凝的阻拦,闯进书房告知了福康安自己与乌尔恭阿相爱的事。福康安震怒,挥手打掉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中年的他面容冷峻,阿玛的威严蹙于眉眼间,他厉声斥责筠婠道:“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我福康安的子女绝不会与皇室宗亲有姻亲之连!”

四面耸起的太湖石把秋风困在了福宅,霎霎秋风掠过屋脊倾斜而下,落在地上的白色宣纸被墨汁渲染,在风的浮动下掀起一隅摇曳着。嫣凝立于筠婠身侧,看着互相怒视的父女,她令守在门口处的赵兴把筠婠拉走了。

待下人在嫣凝身后把两扇门合拢,福康安一双怒意的眸子看向了嫣凝。“你早知她与乌尔恭阿的事,为何不阻止!”

嫣凝无言以对,筠婠与乌尔恭阿真心相爱,她该如何阻止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可皇上与福康安皆不会允准这份情感。福康安逼近嫣凝,身上的怒意似兵器伤人无形,嫣凝不禁后退了几步,扶住了雕刻着花好月圆的门框才得意站稳脚步。

福康安推开门,迎面扑来秋风阵阵,吹得他面容益发清冷。嫣凝瞥到他半记满是寒意的眸子,更被他凌厉的话语震慑。“你若看不好筠婠,那她与乌尔恭阿都性命堪忧!如此有违伦常之事,嫣凝,你且不可犯了糊涂!”

筠婠居住的妙娴轩被福康安调遣了十余名富察府的护院守住,连嫣凝都不得入内。除了筠婠用惯了的贴身丫鬟,院内所有的下人皆换了新的,连带着德漩亦是不允准同乌尔恭阿往来。

福宅本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世外桃源,因筠婠与乌尔恭阿一事,变成了装饰珠翠的金丝鸟笼,嫣凝与福康安也冷淡了许多。

赵兴已为阿玛多年,见嫣凝与福康安之间冷战着,他越礼劝嫣凝道:“将军待在京中时间长久不了,夫人若是同将军置气,岂不是徒留了几年的愧疚!”

嫣凝不禁透过帷幔看向昔年那个傻愣的赵兴,身体比之前壮实了很多。他已经许久未陪福康安返京,福康安几次返京都逢上竹香生子,皆是钱易随侍福康安身侧返京。如今见到赵兴,嫣凝心中便忆起了竹香。二人这许多年虽有书信往来,却只能透过那淡淡墨迹得知岁月尚且安好。竹香今年成了赵兴嫡妻,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对着立在外面的赵兴笑道:“何时把竹香与孩子带回京,也让我瞧一瞧!”

赵兴闻的嫣凝语气轻快,也笑着应道。“奴才心里记下了!若是有机缘,定带她与孩子回来!她也是整日念着夫人呢!”

妙娴轩中不时传来筠婠与守卫的争执声,嫣凝虽然心中心疼,可也无法规劝福康安。自小不许筠婠、筠妡读女四书的她,无奈之下,命人送了女四书去筠婠那里。又着意把李嬷嬷从富察府请了来,教筠婠礼仪规矩,虽为时已晚,嫣凝也无了别的法子。

福康安还京后,弹劾他贪污的奏章每日都会有官员奏与朝堂上。福康安的手下柴大纪、李元培等贪污旧案重提,和珅党与永琰党皆会牵扯到福康安。皇上难堵朝堂悠悠众口,在福康安返京不到四个月时便下旨调遣他为四川总督。而后云贵之地生出纷乱又调遣他为云贵总督,和琳在和珅的推荐下被皇上任命为四川总督,补了福康安的缺。

乾隆五十九年初,吴书来密信告知永琰,皇上重新启封了正大光明匾额后的储君诏书。昔日李侍尧贪污一案,永瑆只受了连坐之罪,罚了俸禄三年。永琰慌乱无措之下,只好夜访固伦和孝公主府。

明月高悬,撒下一层阴冷。永琰身披着黑色披风,只有一个贴身小厮为他掌灯,一路上只有他急促的脚步声阵阵踏在街道上。披风遮盖住他带着冰冷面容,公主府门前硕大的府灯也照不进他面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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