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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的心尖止不住地颤抖，阳光从阳台倾泻而来，洋洋洒洒地打在徐再的发顶上。
他的脸色苍白，噙着笑意，却看上去像是戏谑。
良久，她才镇定下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说：“我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说，没想到你先知道了。”
徐再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好像要将她看得透彻，牢牢地记住她才好。
“要去多久？”
“两三年吧，不清楚，看情况。”
“也可能以后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是吗？”
林羡皱了皱眉，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么久远的问题，如今唯一想的便是眼前的学业，可徐再的话听上去像是无端端的嘲讽。
“徐再，你在生气我没有事先跟你说这件事吗？”
徐再摇了摇头，心里分明是这样想的，可面对林羡，他永远无法承认自己是在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她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比普通朋友关系更好一些而已，除此之外，他其实和她其他朋友并没有什么区别。
从一开始就是他奢望了，以为她对他是特别的，所以不知不觉变得更加贪心，变得想要更多。
他勾起唇角，脸上挂着松散的笑意，慢悠悠道：“我听说巴黎的治安不太好，你到了那里要注意安全。”
林羡有些诧异，拧眉注视着他，她能够分辨，他分明想说的不是这些。
“我查了天气，冬天好像也挺冷的，你过去的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所以要注意保暖。”
她的眼眶不知不觉地有些湿润，他越是这样，她心里那点不舍得越是被无限的放大。
“还有，你挑食，不一定吃得惯那里的食物，走的时候多带点食材过去试着自己煮一煮，不过那里好像到处都是中餐厅，就是据说价格有点贵。”
连林羡自己都没雨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事情，他却都替她注意到了。
心里一阵你密密麻麻的疼意，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需要依赖别人的人，可在徐再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在心理上的确曾依赖过他。
眼泪啪嗒一下，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灼热的仿佛能够灼伤皮肤。
徐再笑着伸手，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眼角，温声细语道：“哭什么？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对不起……”她轻轻哽咽着，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却觉得自己好像亏欠他良久。
他嗤嗤笑了：“你对不起我什么？”
“你因为我们家的事受了很多委屈，还连累你妈妈丢了那份活儿……”
“我没有觉得很委屈，你也不要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我妈那份活迟早要辞掉的，我本来就应该感谢你妈妈先开了口，否则以我妈的性格，绝不会主动辞掉，我从没想过要争些什么，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他对待她永远这么温柔，好像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可林羡的心里却总是对他充满了亏欠，他们两个人，明明她才是年纪稍长的那一个，却总是他在包容她，顾及她的心情。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徐再开了电视，找出之前一直想跟她一起看却总找不到合适时机的那部片子，回头征询她的意见。
她点了点头，光脚缩在沙发上，努力把眼泪吞了回去。
是一部欧洲文艺片，叙事缓慢，故事娓娓道来。
林羡盯着电视屏幕，心思却都在徐再身上。
他怀抱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
此时此刻，他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要开口留她？
似乎注意到了她在注意他，徐再忽然看向她，半眯着眼，目光讳莫如深，让她呼吸狠狠一窒，深陷其中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目光十分克制，两人之间隔得很近，却从未主动靠近，而是耐心地观察着她的心情。
到了后来，也不知影片放到了什么时候，林羡因为困顿睡了过去。
徐再一个人坐在原地，沉默地将影片看到了最后，然后把她抱回卧室，回到厨房准备晚饭。
林羡醒来时，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了，屋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愣怔片刻，蓦地从床上跳了起来，飞快地出去找人。
客厅只亮了一盏灯，昏昏暗暗，月光撒在玻璃窗上，只倒影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没有看见徐再的身影。
她激动地找遍了整个屋子，直到最后在玄关处看到那双曾经为徐再准备的男士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才意识到徐再已经离开了。
桌上，全是她爱吃的菜，他已经细心地把葱姜蒜一一挑了出来。
林羡的眼泪猛地夺眶而出，心情没来由地突然崩溃。
他特意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陪她看一场电影吗？可到最后她却睡着了。
一时间，林羡心里充满了懊恼，明知道徐再特意来看自己，她怎么就那么睡着了呢？
林羡看了眼桌上的菜似乎还在冒着热气，忽然想到了什么，拿了车钥匙冲了出去。
从这里回学校，徐再至少需要倒两趟车才能到达，林羡驱车开往附近的公交车，果然，夜晚的公交车站安静的没什么人，徐再站在那里的身影便越发的明显。
男生长身而立，高瘦的身影即便在人群里也异常引人注目。
车子越来越近，林羡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无法移开。
刚才看菜还冒着热气，她便想到了徐再可能才离开不久，抱着这样侥幸的心理一路冲过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不是就这样离开的。
徐再正给陆昶生他们发短信，正值周末，陆昶生他们来市里玩，便想着叫他一起过去，但徐再一贯不喜欢人多热闹，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刚一抬头，忽然注意到熟悉的车缓缓停在自己面前，眼看着林羡下了车朝他走来。
“怎么不叫醒我？”
徐再轻笑：“看你睡得正熟，不忍心叫醒你。”
林羡吸了吸鼻子，这个人怎么这么温柔啊。
“你脚还伤着，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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