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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又走。
停留的短暂时间, 翊坤宫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皇帝曾经在此驻足。
姜照皊坐在廊下,正悠闲的清洗着花瓣, 当有孕之后, 她就当做假期, 叫自己轻松一些。
像是浣花这样的雅事,她做的得心应手。
这个月系统奖励又是清水,可以很好的做一些东西保留下来,这做成花油, 显然能用的时间更久。
手下的花瓣娇嫩, 稍微一用力就会起皱。
跟这宫里头的美人似得,稍微没有精心保管,就像皇贵妃、佟贵妃一样病倒了,然而更多的妃嫔却坚强的厉害,风吹不倒。
想起佟贵妃,她就有些心烦。
这一次也算是被她带累了, 丢这么大的脸, 虽然没有在宫里头传开,但是谁都知道,老祖宗下了她的面子。
“把本宫昨儿制出来的花油添上, 再备几个礼, 就说给佟贵妃请罪。”姜照皊想想, 不能叫人家白吃亏。
至于太皇太后会不会因此对她有不好的观感, 就是她管不了的事了。
毕竟没有这事,老祖宗也不可能喜欢她。
暂时没有下手, 估摸着是看着康熙的面子上。
佟贵妃受到礼物, 心里还有些难受, 都把她当成什么了,几个人的事,就她一人受罪。
可也知道,这是巧合,仁妃也是无心的,毕竟她踏踏实实的收获宫权。
吸了吸鼻子,她觉得自己有些难受。
想要的永远得不到,求而不得才最苦,刚进宫的时候,她多么笃定,入宫后会很快得宠,生一个阿哥或者公主,她就圆满了。
然而想要宫权,也是受了一番磋磨。
幸好她手里还能捏着宫权。
纵然跟她平日里跟仁妃交好有关,却教人心里难受,憋的心口疼。
缓了口气,她闭上双眸,仁妃不爱宫权,只要她牢牢捏着,好生待仁妃,就没有事端。
突然间,她有些明白皇贵妃了,这手里头总要捏一样东西,才不至于在漫漫长夜中,寂寂坐到天明。
看着那礼物中间的花油,佟贵妃知道,这才是最有心意的。
轻叹了口气,她想,无怪乎皇上喜欢仁妃,她在细节上确实做的比较好。
这样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最是招惹人心不过。
不提佟贵妃一颗心,乱糟糟的想东想西,姜照皊倒是惬意的很。
潮平在给她唱小曲。
越挖掘越发现,他简直是个宝藏男孩,什么都会,取悦女人的技能简直满分,人又妥帖认真,不管做什么事都严谨板正。
看起来克制又禁欲。
姜照皊瞧了他一眼,原本想着,这送一个太监进来想勾搭皇妃,这也太过异想天开。
现在才知道,对方是有本钱的。
在她这无用就是,康熙坐拥大清,对她予取予求,虽然偶尔杀意毕露,但到底平日里都是顺着她比较好,鲜少有说不的时候。
这么一想,其实康熙脾气挺好的。
又过了几日,康熙还不曾来,白苏现在也淡然了,爱来不来,左右过段时间定然会来。
刚开始忐忑的不像话,皇上不来,这翊坤宫的天都要塌了。
想到这里,白苏还是忍不住道:“皇上有什么事绊住了不成,这么久不曾来过。”
她也不敢大声,只凑到主子身旁,小小声的问。
姜照皊有些茫然的看了她一眼,完全忘了康熙好几天没来。
对于她来说,她觉得不来还安全些,谁知道要是哪根筋搭错了,以后直接要了她的命,又该如何是好。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
“无事。”她随口道。
白苏也就沉寂下来,不再多说。
只是这一次,半月过去了,康熙还不曾过来翊坤宫。
这在三年里,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白苏慌了。
如今主子怀着身孕呢,若是皇上去了旁人那,这主子怀孕到生,还有小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是个什么情景,真真说不准。
魏珠也有些慌,他分到翊坤宫,自然是盼着仁妃能好的,若是失宠,他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到时候乾清宫那群小崽子,不得嘲笑死他。
潮平倒是老神在在,看着平静极了。
姜照皊跟他一样,两人还有心情讨论花样子,这衣裳到底用什么布料,才能显出腰身,而又端庄正经。
翊坤宫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就连胤祐、胤祚,偶尔也会问,皇阿玛为什么还不来,他们有些想念了。
“想了就去乾清宫寻。”她道。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姜照皊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不笃定了,但是她早已做好失宠准备,倒也能坦然接受。
埋头接着读自己的书,她现在不缺钱,孩子也有了,若是失宠,日子倒也难过不到哪里去。
只要姜中檩一日在商,掌握着经济命脉,她的日子就好过一日。
就像佟贵妃一样,只要佟家不倒,她就没事。
《商君录》在手,她看着有些脑壳疼,这每个字都认识,联系到一起就有些懵。
治国之策,她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有时候这治国和治人,都是一样的,只有了解康熙的行事方式,才能预测他的行为轨迹。
谁知道好不容易看出点门道,正看得出神,手中的书被一双大手抽走。
她抬眸,就见康熙眼中尽是红血丝,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
“万岁爷怎么不好生休息?”她问。
说着乖巧起身,让康熙坐下,再有一搭没一搭的替他捏着太阳穴。
康熙闭目不言,看着她略带着红晕的白皙脸颊,没忍住叹了口气,他这心里难受的跟什么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探寻两人关系。
然而对方毫无所觉。
半个月了,不说来寻他一次。
看着她清凌凌的眼眸,康熙闭上眼睛不想再看,然而在她温暖香甜的怀抱中,整日里紧绷的神经登时放松,安神香都让他睡不着,这清淡的味道,却让他睡的香甜。
等到康熙一觉睡醒,已是早朝的点。
这半个月来,从未睡这么沉,总是在睡梦中惊醒,叫人无所适从。
精神焕发的起来,看着仁妃鼓着脸颊,睡的香甜极了,康熙心里软了软,突然就不愿意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人在他怀里,若是还拢不住心,他的脸往哪搁。
想想三四年了,仁妃对他还是淡淡的,不由得脸皮子一抽。
他再一次的怀疑,他真的很有魅力吗?这后宫妃嫔,爱他的人,真的爱他吗?
康熙带着怀疑离去,在仁妃这里,他被全方位的打击了。
在他走后,姜照皊睁开眼睛,看了他背影一眼,没有理解他昨晚的用意是什么。
转瞬就将这事抛在脑后,只要皇上肯过来,翊坤宫就能稳下来。
胤祐和胤祚寻皇阿玛玩,寻了个寂寞,对方一瞧见他俩,直接就来翊坤宫来,叫他俩在乾清宫玩。
这一玩就玩出瘾来,对于没有探索过的领域,两人非常好奇,到处乱窜。
康熙不说什么,奴才们也不敢拦。
他甚至还有些纵容,觉得亏欠了仁妃,就想在两个孩子身上找补回来。
一时间惯的跟什么似得,姜照皊突然发现两个孩子不听话了,动辄就是皇阿玛说了,皇阿玛叫怎样。
想着等晚间康熙来的时候,好生跟他探讨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毕竟这父母不同口,孩子没有行动标准,最后会变的特别皮,谁的话都不听。
结果又是半个月,都不曾见过康熙。
姜照皊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去乾清宫走一趟。
提着食盒,她施施然的往乾清宫去,走到门口的时候,遇见了姜父,两人互相见过礼,就立着说了几句话。
“娘娘近来可好?”姜中檩问。
对于这个女儿,他现下有些瞧不懂。
姜照皊随意点头,看向姜父,突然鼻尖一酸,他的年岁大了,明明之前见,尚是美大叔,这不过年余,就添了白发。
“可是太过操心了?有时候也下放些,不要事事亲为。”
她随口说着,想着把食盒递给一旁侍立的奴才,笑道:“既然您有事,我就不去了。”
说了一句,她直接转身离开。
以两人的身份地位,若是她寻康熙,必然要姜中檩长久候着,没有必要,她有空再来就是。
看着姜中檩接过太监手中的食盒,提着往乾清宫走去。
姜照皊这才施施然离去,路上碰见出来放风的佟贵妃,就笑道:“要不要一道去御花园走走?”
“成。”佟贵妃应下,转脸和她一起往御花园去。
她原本是想去寻康熙,说裁减用度的事,但是瞧见仁妃从那个方向过来,也没进去,就想着康熙可能有事。
等走到路上的时候,她决定还是跟仁妃说一声,毕竟这也关乎到她的利益。
“裁减用度?”姜照皊听了,慢悠悠的觑了她一眼,笑着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
佟贵妃羞涩的笑了笑,她也是想着,如今战事频频,宫里头这有些开支着实不必要。
若是能省下来一点,倒也好过糟蹋了。
“倒是不必。”姜照皊沉吟,笑着道:“不缺养后妃这点银子,只要安守本分,不要整日里闹幺蛾子,就尽够了。”
说着看向佟贵妃,又道:“您若是不放心,尽管去问皇上便是,想必他也会这么说。”
毕竟国库丰盈,康熙的底气也足。
佟贵妃沉默,想了想还是摇头,觉得不去为妙。
这仁妃的口,有时候相当于皇上的口了。
姜照皊看了她一眼,笑道:“您这想法是好的,只是如今国库不缺钱。”她道。
佟贵妃非常识时务,并且非常通透,很多事情,一点就通。
再加上如今国力也都在看着,没有为这方面操过心,只是佟贵妃以为,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没想到内里却是如此。
“是本宫想岔了。”佟贵妃有些失落的开口。
不在皇上身边,这些消息自然不知道,若不是方才跟仁妃说了,到时候闹到皇上跟前去,说这个就不是分忧,而是打皇上的脸。
她又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口气,仁妃这般温柔体贴,着实想不到。
“那本宫先回去了,仁妃你慢慢玩。”佟贵妃要走,姜照皊就没留,含笑分开,在御花园里头接着溜达。
这孕期还是要多运动才行,她总觉得害怕,现在已经三个月,到时候有胎动就能诊出来是双胎还是单胎。
正走着,就听见有宫人在嘤嘤哭泣,约莫是不敢叫旁人知道,捂着嘴哭的,听起来愈加哽咽难过。
姜照皊正想离开,就听那宫人道:“作死的仁妃,她也配得上。”
潮平脸色一变,冷声道:“把她拉出来。”
他声音一出,阴影处的哭泣声顿时停了,一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可惜姜照皊身边带着的宫人比较多,叫人直接去拽出来。
一看见人,白苏就生气。
“狗东西,原来是你。”
姜照皊瞧了瞧,不是腊吉又是谁,作为敬嫔的大宫女,对方进了冷宫,还不许带宫人,可不就是把她给留下了,然而得罪皇上和仁妃,这敬嫔宫里头的奴才也不好过。
“你算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咒骂主子?”白苏气的跟什么似得。
潮平和魏珠不知道事情始末,都沉默的看着。
姜照皊看了她一眼,有些懒得搭理,不过一个小宫女罢了。
微风习习,吹在人脸上特别舒服。
“既然喜欢她主子,便作伴去。”姜照皊道。
白苏应了一声,叫小太监送腊吉入冷宫,这敬嫔在里头受苦,这忠心奴才不能独自享福不是。
希望主仆两人在冷宫还能够心心相惜,不离不弃。
经过这一茬之后,姜照皊也有些不高兴,这总有刁民想害朕,就让人非常不悦。
明面上见到她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恭谨。
想了想,又转回去寻康熙,想着问问畅春园的事怎么样了。
她已经馋了许久,还不曾出结果。
“劳你通传一声,仁妃娘娘求见。”魏珠上前交涉。
姜照皊立在那,等待传召。
看着乾清宫的屋檐发呆,没过一会儿功夫,就见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躬身请她进去。
客气的点点头,她这才迈步往里走。
刚跨过门槛,就见康熙迎了出来,纵然脸皮子绷着,但是有愉悦感从里而外的散发。
姜照皊敏锐的发现了,她蹙了蹙细细的眉尖,有些不理解康熙这脑子里装的什么,好好的不成么,情绪一天三变的。
男人心,海底针。
“给万岁爷请安。”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她身子却纹丝不动,笑吟吟的看着他。
仁妃愿意来,对于康熙来说都是惊喜,他没有计较那么多,上前来迎着她进去,高兴道:“怎的今儿来了。”
姜照皊随口道:“那臣妾明儿再来。”
说着转身就要走。
康熙连忙拦了,不再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进殿,想要给她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想想平日里这乾清宫有的,翊坤宫也有。
只得按寻常上茶水点心,看着仁妃安安稳稳的坐着,他想说话,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点患得患失,想要叫她喜欢他说的话。
“圣人非能以世之所易胜其难也……”康熙道。
姜照皊手里捧着的茶,瞬间抖了抖,她问:“怎的突然说起《商君录》了?”
能不能说人话,她整日捧着书,满脑袋就是这个,当放下的时候,就不愿意再去想,让自己放松放松。
康熙一滞,这个话题自然就断了。
想了想,转而说起旁的来:“畅春园已经修好了,等明年夏日,就可以避暑去了。”
这可以说是个好消息,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现在能去吗?”她问。
见康熙不解的望过来,就笑道:“左右在孕中,待宫里还不如畅春园舒坦呢。”
这畅春园作为皇家园林,修的非常棒,就是后世也难出其左右。
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康熙沉默的看着她,想问那朕怎么办。
转而又道:“刚刚修建好,漆味还未散,怎么也要等明年了,这秋冬过去,最是湿冷不过,不大适合。”
反正不在他身边,就是不适合。
姜照皊想想,刚装修好的房子,她住进去确实不合适。
“那算了,都听您的。”她道。
说出这话,康熙总算是满意了。
但是这个话题终结,再想一个话题,他着实有些想不起来。
“朕给你说说朕的执政思想?”他问。
姜照皊索性将手里捧着的茶放下,她算是知道了,今儿别想安生的喝茶水。
“您说。”她认真道。
她看《商君录》目的就是这个。
康熙看着她的眼神,想要说的话,却卡在喉头,总觉得有些羞耻。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仁妃,素日里的冷静矜持,这会儿都拋到脑后,只想让她的眼睛,只能看见他一人。
想了想,他还是起身,大踏步的离开,留下一句:“朕去处理政务。”
人这就没影了。
姜照皊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沧桑的想,这人是坏掉了,奇奇怪怪。
起身离开乾清宫,她还在想,可能两人又要许久不见了。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她刚起床的功夫,就见康熙板着脸进来,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等臣妾用膳。”她道。
康熙抿了抿嘴,没说什么,就安静的立在她身旁。
食不下咽,匆匆结束。
跟着他在宫里面到处走,听着他讲,在各处留下的印痕,这里是他小时候玩过的,那里是他小时候最爱玩的。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他幼时的痕迹。
姜照皊仿佛能够看到,幼年康熙虽然不受宠,但是偷偷摸摸出来玩,满是童心的样子。
她的心软了软,抬眸看向康熙,就见对方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三郎。”她轻唤,水润润的双眸在眼光下雾蒙蒙的,有些看不大清楚神色。
康熙点头,忍不住走近了些,来认真的端详。
却见仁妃垂下眼眸,掩下那湛湛神光。
在她眉心落上一个轻吻,康熙不打算说什么了,只牵着她的手,在宫里头溜达。
梁九功正在忙着净街,万岁爷交代了,闲杂人等不许出现。
又过了一会儿,见仁妃有些累,就把她送回翊坤宫了。
自己回去生死时速批折子,但凡浪费一点时间,就要重新再赶回来。
而姜照皊一脸懵的坐在廊下,琢磨了一下,看向一旁的潮平,轻声问:“你说万岁爷,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时日怪怪的。
潮平沉默。
万岁爷的意思,他看出来了,毕竟他就是为情爱而生,所学的一切,都是以情爱为基础。
他知道,万岁爷这是有点开窍了,想要在娘娘跟前展现自己。
但是娘娘还一根筋,对万岁爷并没有什么感觉。
潮平的眸色深了深,他垂眸,一本正经的开口:“奴才瞧着,许是怀念从前了。”
姜照皊深以为然的点头,确实是这样。
魏珠在一旁听着有些不大对,反驳道:“万岁爷待主子特别珍惜呢。”
潮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平道:“主子有孕呢。”
是了,这么一解释,好像都通了。
姜照皊品了品,觉得说的很不错,转脸就抛在脑后。
日子还是照常过,等她怀孕满三个月的时候,已是秋日,晚间已经有凉气,而白日里还有些秋老虎,燥的厉害。
这秋日不下雨,秋高气爽倒也舒坦。
只是这秋天,惯爱连阴雨,下了几日功夫,她就有些烦,不高兴道:“今年这雨水特别多。”
夏天的时候就一直下雨,到了秋天,下的更加名正言顺了。
胤祐捧着小脸,坐在她身旁,也跟着惆怅:“是啊,怎么总是下雨呢。”
说着歪头看向一旁的胤祚,问:“是老天爷不开心,就要哭吗?”
甜宝喵呜一声,它也不能出去玩,到处都是它讨厌的水。
两只哈士奇却不管那么多,要不是在笼子里关着,这会儿就要出去狂奔三百圈。
刚开始的时候,倒也没拦着这两条狗出去玩,但是它们玩过回来,到处甩水,就让人接受不了了。
这么想着,看着外头的天,姜照皊突然想吃东西了。
“叫厨下做拔丝西瓜来。”她道。
拔丝三宝吃过,这拔丝红薯也吃过,拔丝西瓜有些过分了,白苏应了是,赶紧下去准备。
说着还叫潮平讲故事,当田田走了以后,潮平就接上讲故事的道。
“公主凤冠霞帔十里桃花,将军百战而死,骨染寒霜。”
姜照皊侧眸看他:“完了?”
潮平点头。
想了想,又道:“后来将军在梦里,梦见了公主。”
这可真是个好听的故事。
姜照皊面无表情的斜睨他一眼,不打算为难自己,也不再为难他。
不管什么故事,经由潮平的口,总是悲观的,他所有的故事结局都是悲剧,没有任何一次是大圆满。
“公主就不能和将军愉快的在一起生活?”就像王子和公主那样。
潮平沉默,垂眸没有接话。
他不是将军,也等不来他的公主。
姜照皊也不说话了,潮平非常优秀,会很多东西,什么绣花下棋都不在话下,对诗书的涉猎也非常广。
可惜是个太监,这辈子都被困在宫中,没有以后。
至于田田是个例外,她纵然也挺喜欢潮平,但是不会没道理的宠着。
拔丝西瓜来的很快,最后一茬西瓜,是不怎么甜,不如夏日的好吃。
姜照皊随意吃了几口,就不再感兴趣,起身要往外走,一边问:“宫市是不是开了?”
潮平点头。
对于宫市,她刚开始知道的时候,都惊呆了,这小商贩还能进宫做生意,不过都是些宫女太监去买,主子们轻易不会要这些小玩意儿。
但是瞧个热闹,还是成的。
“走。”她道。
白苏想着,人多眼杂的,主子又怀着身孕,其实有些不大适合去,但瞧着主子兴致好,就叫几个嬷嬷也都跟上,这人多了,将主子护在中间,应当无事。
一行人就这么去了。
姜照皊被围在中间,刚想说没有必要,想想还是算了,跟着就跟着,安全点总是好的。
等到了市集上,果然热闹的很,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姜照皊左右瞧了瞧,也觉得新鲜,但很少会去买什么东西,这民间自制的小玩意儿,和制造局精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晃了一圈,倒是瞧见个熟人。
不是在冷宫中的腊吉又是谁,姜照皊冷笑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都欺到她头上,还想好好过日子,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但现在人多眼杂,都是京城的百姓,也不好做什么,就冲着嬷嬷示意,叫人跟着腊吉,想买东西改善生活,想都别想,她当初过的什么日子,现在敬嫔就要过什么日子。
走这一趟,虽然说没有买到东西,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立在冷宫门口,这个她呆了一个月的地方,瞧着还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拿三炷香来。”她道。
魏珠有些不解,却还是乖巧回去拿了。
姜照皊看向一旁垂眸侍立的敬嫔,对方穿的连白苏都不如,再无往日风光,她是入宫多年的老人了,手里积攒也都花完了,每日领着份例倒还好,入了这冷宫,没人送钱进来,就有些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日子过得紧巴巴,这才多久功夫,人就老了一大截。
她叹了口气,这后宫里头,女人何苦一直为难女人,她若是不来招惹她,好生的做她的敬嫔,吃喝精致不好,非得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魏珠拿着香来,双手奉上。
姜照皊亲自点燃,冲着床的方向,三鞠躬行礼,拜完之后,将香插在床沿上,看的敬嫔毛骨悚然,却阻挡不了。
这架势,完全就是祭奠死者。
难道仁妃想要她的命不成。
姜照皊沉默的立着,看那香一点点燃尽,最后化成香灰。
“走吧。”穿越这么多年,她头一次过来祭拜,一直都不太敢过来,也担心旁人瞧着她行迹可疑。
毕竟康熙盯着她盯的紧,突然间做出这样的事,必然叫他多疑。
等一行人离去,敬嫔看着床沿上的香灰,突然就失了身上所有力气。
腊吉扶着她,不敢多说什么,就担心被仁妃一党听到,又横生枝节。
姜照皊走出冷宫,心里空了空,对于她来说,原主逝去,她来,是梗在心里的一道刺。
她不想来。
大清有什么好的。
等回到翊坤宫之后,还是有些不高兴。
康熙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拉着张脸,做什么兴致都不高,就笑着哄她:“怎么了这是?”
姜照皊不说话。
康熙就看向一旁伺候的奴才,魏珠道:“主子今儿去冷宫走了一趟。”
意思就是,想起伤心事了。
康熙有些心虚,当初送她进冷宫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发展成这样。
他若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任。
“无事,现在冷宫里头住着敬嫔呢,往后都与你无关了。”康熙道。
姜照皊想了想,趴在他身上,却仍旧不说话。
孕期的情绪,原本就很复杂,今儿有了银子,着实低沉的要命。
康熙抱着她,轻轻的抚着她脊背,想了想,还给她哼着歌,舒缓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多了,就自己起来,挺不好意思的,这么大的人,情绪还有些不稳定。
康熙却只觉得可爱,她素来沉稳又通透,什么都不用你说第二遍,哪里有现在这种情况在。
眼圈红红的,鼓着脸颊,跟自己生闷气,一句话都不说。
“乖,想吃什么,朕给你做。”康熙温声道。
以前仁妃也下厨给他做过饭,他每每都很感动,就想着投桃报李,也给她做。
姜照皊想了想,道:“酸辣土豆丝。”
今天想起来现代了,她读大学的时候,这道菜才四块钱一份,还送米,等到她穿越前,已经十五块一份了。
“成,你稳稳的坐着,朕去给你做。”康熙笑着道,说着就起身离去。
知道她孕期闻不得油烟味,也没有说叫她在边上看着,只叫远远的坐着,能瞧见小厨房就成。
看着康熙忙活,姜照皊心中有一种魔幻的感觉。
还有些微的感动,她分不清康熙对每一个妃嫔都这样,还是对她这样。
好在嘴里的土豆丝好吃,她一个人吃掉一盘,又吃了一碗米,这才觉得又满血复活。
看向康熙,她笑着称赞:“万岁爷手艺真好,臣妾还想再吃。”
她刚放下碗筷,脸颊上带着餍足的表情。
康熙伸手,替她擦拭掉脸颊上的痕迹,这才笑道:“下次还给你做。”
给她做饭,他没有一点排斥感。
姜照皊点头,侧眸看向他,没有说话,只抿着嘴笑。
康熙脸红。
他被看的有些害羞,就垂眸,故作镇定的问:“瞧什么?”
“瞧您如今越发有威仪了。”姜照皊笑。
其实不是,他现在成熟了,五官都张开了,特别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和刚开始见他的时候相比,还是现在更加吸引人一点。
康熙被夸,登时有些紧张,便起身道:“朕回去处理政务。”
说完人就走了。
姜照皊皱眉,这人真是,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
“神经哦。”咕哝了一句,就见胤祚玩的跟小泥人一样回来了,她一瞧,就觉得血压直线上升。
却还是耐着性子问:“这是怎么了?”
胤祚高高兴兴的举着手里的蚂蚱,笑道:“好不容易逮到的,不小心一只脚跌水坑里了。”
他觉得好玩,索性直接跳了进去。
又和胤祐打打闹闹的,就弄的全身都是。
“母妃母妃。”胤祐兴冲冲的举着手过来了。
姜照皊摁了摁眉心。
“这么棒呀,会捉蚂蚱了。”她努力和颜悦色,见两人被表扬的很高兴,又接着说道:“但是进水坑非常危险,要注意的哦。”
胤祐和胤祚抬头看她,乖巧的点点头,承诺下次再也不会了。
姜照皊这才松了口气,幼儿也有叛逆期,她就是担心说的凶了,反而起了逆反心理。
让奶母把两个皮猴子带下去洗漱,看着他们离开,姜照皊突然想起来田田。
他那时候就爱带着两个孩子玩,哄的很好。
“田田可有递消息进来?”她问。
其实知道没有,若是有的话,第一时间就会通知过来。
“没有。”白苏回。
姜照皊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刚过几日,就听人说,田田送进来一筐子桃,说是刚摘的,拿来给仁妃吃个新鲜。
看了看桃,她就笑:“等着田田的冬桃。”
只要他会递东西进来,就证明他还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跟田田说,若是钱不够花了,就尽管要。”她道。
潮平在一旁听着,有些艳羡,田田得到他所想得到的一切,主子的关爱,主子的目光,偷偷都在他身上。
这些东西。
他也想要。
可是主子不肯给。
亦或者说,他出现的时机不对,认识的方式也不对。
在心里叹了口气。
姜照皊看了一眼潮平,道:“你若是做的好,就是田田第二。”
她不会因为是太监,就去否定一个人。
潮平确实不错,如果愿意为她办事,并且尽心的话,往后的日子定然差不了。
正说着,就见魏珠皱着眉头进来,一脸不解道:“纳兰侍卫病重,说是有些不大好。”
在这个时候,用不大好几个字,那就是真的不大好。
说起纳兰侍卫,就是之前第一次出宫的时候,打马的那个。
他自个儿身份不显,但是家族比较厉害,因此这事就很受关注。
时下都在议论。
姜照皊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她有些不大记得纳兰侍卫长什么样了,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说的谁。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写‘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首诗的作者。
原来他是这个样子。
姜照皊想,听他病重,也有些惋惜。
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她记得纳兰容若是三十岁的时候溘然长逝,现在应当不足。
“定然会好的。”她随口道。
恰巧康熙走了进来,就问谁定然会好,将纳兰侍卫的事说了,康熙就点了点头,这是个人才,他还挺喜欢的。
“那就好。”康熙随口道。
谁知道过了几天,纳兰侍卫真的好了,康熙就不禁感叹,说她这嘴开过光,说什么应什么。
姜照皊就笑:“臣妾还说您长命百岁呢,也会应验的。”
晚年康熙比不得壮年康熙,但是跟后头的皇帝比,那也是相对来说比较优秀的。
康乾盛世,有雍正的功劳,但是康熙能作为开头,功劳更加不可泯灭。
“嘴甜。”康熙听了高兴。
“你也跟朕一起,长命百岁。”他道。
姜照皊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中途穿越,就像是前世那样,活的好好的,人突然就来到大清。
说着两人一处坐下,康熙将大手放在她肚腹上,感受那微微凸起的弧度,笑道:“这一次是单胎还是双胎?”
“您喜欢什么?”她问。
康熙道:“喜欢你好好的。”
这个回答,出乎她意料,蹙眉看向康熙,总觉得他现在变了很多,说话都变了。
“你能好好的吗?”她问。
就喜欢他爱答不理的高傲样子。
现在简直折节到令人恐怖,难不成他想等她生完之后,就杀了她。
看着也不像,他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康熙呼吸一滞,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大家都是聪明人,他这些摇摆和小心翼翼,她都看在眼里,却仍旧说叫他好好的。
他以前好吗?不好。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是觉得他现在的作为,叫她不舒服了。
康熙黑着脸,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一颗男人心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从来不曾有这么无力的感觉,面对仁妃,倒比处理朝政还难,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他冷声开口。
对着她澄澈的眼神,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又吞了回去。
他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急,受过伤害的人,原本就要敏感些,再加上她当初极爱他,这信念是他亲手摧毁的,这摧毁容易,重建难,也无怪乎她这么防备。
甚至会觉得,她没有心。
她的心,已经没有了。
是他亲手把她弄进冷宫,让她寂寂而亡,久久不能忘怀,这才性情大变。
康熙想,有时候真的是驳论,她以前的性子他不喜欢,她如今的性子,倒是得他的心。
可这因果交错,种下什么因,得了什么果。
这果子可真苦,康熙想。
看向还盯着他的仁妃,康熙温声道:“现下就挺好的。”罢了,左右日子还长久着,他慢慢谋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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