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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五年……五年我一定会回来的……”她这句话说得极为艰难，语气也带着浓浓酸涩。
可是再怎么舍不得离开, 她也没办法久留。
说完这些, 她又道:“那你可不可以不要为难五皇子？”做完抛夫没子可弃的渣女后再同他谈这些条件, 池黎黎有些良心不安。
教主目不转睛望了她两眼，冷哼了声:“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池黎黎忙凑近了些, 小声讨好道:“还有, 不要太想我。”
“哦。”
池黎黎补充道:“也不能完全不想，每天想一点点就好了。”
他伸手捏她的脸:“没良心。”
池黎黎捂着脸退回椅子上, 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她还想再说话, 教主已经不想听了，他起身, 垂眸看着她:“好了, 不用再说了, 还未到时候呢。”
池黎黎沉着颗心想, 这不是怕到时候来不及嘛。
不过气氛太像生死离别，他不愿意听，她也觉得话题略微有些沉重。
她能感受到这个身体一日比一日的不经用了起来, 连手脚都变得沉重了很多, 即使是白天，躺在床上也会莫名其妙便沉沉睡了过去。
五皇子照旧忙里忙外，不知是不是那日她说的话起了作用, 他已经好几日未曾来看过她了。
她用的本便是尸体, 睡着的时候和死人无异, 起初的时候只会睡一段短短的时间, 有时候只是眯了眼便很快又醒了。
可过了两三天，睡着的时间便越来长，有时候数个时辰都醒不来。
大概是怕会惹他担心，每当他进了屋，就算是睡得再沉，她也会立马从梦中惊醒，然后嬉笑着伸手拽上少年教主的手腕，央求他陪她出去看看。
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她，几天的功夫带着她将附近的大街小巷逛了个遍。
也有待在客栈的时候，她不会干别的，便自告奋勇地接手了教主的三餐，变着花样给他做食物。
大多数都是她在现代学的菜色。
她做菜一直都拿手，对这个世界的食物早就有了吐槽欲/望，虽然现在没法进食，可之前吃的那些东西的味道却一直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味同嚼蜡！
她痛心疾首地挥着锅铲，将记忆里的菜都做出来给教主喂了个遍后才算消停了下来。
一顿饭菜她不敢做太多，因为教主会将所有菜都一人独吞，丝毫没有与人分享的意识。
不过他似乎也不挑食，只要是她做的，他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吃进口了。
甚至有一日，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将烧糊了的一盘菜也端上了桌，还没等她伸手撤盘，教主便伸了筷子夹了块黑乎乎的吃进口。
吃完皱了下眉:“这是什么？”
池黎黎连忙上前想拿回失败品:“这个焦了，不能吃的，我拿下去。”
教主用眼神将她吓退，强行留下了这盘黑得看不出原材料的菜，面不改色地吃完，然后才道:“不太好吃。”
池黎黎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不好吃你还吃。”
见她拧着衣角，站成了个受欺负小媳妇，他倒笑了。
少年的嗓音清澈而干净，似是一眼能见底的溪水，涓涓流淌在山间，而她则是躺在那池底的石头。
声音划过耳膜，似是冰凉的水擦过光滑的石子。
她的教主总是这么好，她越发不敢想象，留他一人再过五年，他会有多孤单。
可是仿佛又带着些庆幸，这些会让他黑化，是不是意味着，总有一天他的实力能超越虐文神。
总有一天，他们可以逃离这些世界……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上天馈赠，只能分分秒秒数着度过，而池黎黎睡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某一日，即使是教主靠近，她也未曾提前醒来。
就这么沉沉睡着，错过了午饭，又错过了晚餐。
昏昏沉沉间，有冰凉的液体掉落到指尖。
她听不到声音，更睁不开眼，身体沉得可怕，仿佛被人用粗绳捆住了一般。
连思考都变得困难，整个人好似与世界脱离了。
唯有指尖那一点冰凉最为深刻，冷冷的液体好似被火烧过，灼灼地烫着她的心脏。
她心里如被尖刀砍过一般，钝钝的疼。
浑身上下都在难受，却又说不出究竟哪些地方疼。
池黎黎动了动身子，终于冲破那困住她的魔障，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少年的时候，仍旧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脸上未见泪痕，眼里却猩红一片。
浓郁的情绪如同翻滚的乌云，压抑在眼底，与墨色眼瞳融成一片死寂。
见她醒来，他甚至有些发怔，隔了好久，眼里情绪褪去，才哑着声音，没事人一般问她:“醒了？”
池黎黎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醒来后，她便去了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面。当初他还是乔时的时候，她便给他做过这样一碗面。
只可惜最后那碗面进了她的肚子。
她想起那个世界，那个赌气不吃东西的少年，又想起这个世界，这个荤素不忌样样都吃的少年，心里便忍不住变得柔软。
因为是古代，食材并不多，这个世界的面条远比现代的要粗糙，不过勉强也有些面条的模样，她尽全力还原了记忆里该有的味道，做完后还是有些满意的。
送到教主面前，他什么不问便开始进食。
吃完后，少年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我一定是上辈子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池黎黎回忆了下，心想，原来她都当了两辈子坏人了。
她没忍不住，眼泪又在眼里打转。
好脾气的教主不得不安慰她:“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在将功赎罪了吗？”
池黎黎深觉自己罪孽深重，恐怕洗都洗不干净。
这次醒后，消失已久的五皇子终于重新出现，他怀里抱着药罐，眼窝深陷，眼下围了圈黑色，下巴上长着胡茬，面色青灰夹着黑，着实不太好看，一副立马就要猝死的样子。
不过神情却有些激动，眼里闪闪发光，似是有星辰坠入。他大幅度扯着唇，小跑进房，连对教主的惧怕都被抛到了脑后，眉飞色舞地将药罐捧出来献宝。
“看，我做成功了。”
药罐里没有药，只有一条蠕动的虫子，虫身呈透明色，圆圆滚滚的，脑袋和嘴巴却尖尖的。盖子被掀开，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罐里见了太阳，虫子竟开始尖声惊叫。
圆滚滚的身子在药罐里翻滚来翻滚去。
魔音贯耳，吵得耳膜突突疼。
五皇子敲了敲罐子，见那虫子仍不消停，便只得将药罐重新封上，他的脸上仍有笑意:“这是我做成的药，既然她没法进食，便只有这个法子来替她续命了。”
他从希灵族女那里学来了蛊虫制法，这虫子便是他精心研制的，同受人操控的蛊虫不同的是，这个蛊虫不控制人也不受人控制，却可以使一具尸体具备行走行动的能力。
用在池黎黎身上，大概最合适不过了。
若是蛊虫能用，剩下来唯一需要解决的表示尸身腐坏问题。
池黎黎听着他的声音，心情很是沉重。
五皇子越说越振奋，他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冀，到最后，他舔了舔干裂的唇，小心翼翼地道:“怎么样，我说我一定会治好你，没有食言对不对？”
可……
她的问题，并不是在这个身体上。
魂魄越发虚弱也是她不得不脱离这个时间点的原因之一，这种话，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见池黎黎不说话，五皇子拍了拍脑袋，懊恼地道:“哦不对不对，还没成功呢我就说这种话，太早了些。”
五皇子脸颊热乎乎地抱着罐子出去了。
池黎黎想叫住他，可话却卡在了嗓子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
他继续忙前忙后地准备，似是想将一切解决妥当，力求一步到位。
到最后一位药进了虫肚的时候，连保护尸身不腐不坏的作用都有了。
他望着终于成了药了虫，眼里闪烁了半天，险些激动到哭出来。可五皇子知道这不是时候，他带着药虫噔噔噔上楼，临到门边，看到一人。
是教主。
教主大概是刚从里面出来，此刻刚将木门关上，看到他后，他神色淡漠地开口道:“不用进去了。”
五皇子不解地抬眼，指甲压紧了怀里的药罐。
“已经死了。”
教主说话的时候神色风轻云淡，好似在提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又好似只是在同他闲谈。
可他的神情又清清楚楚地告诉五皇子，他没有说假话。
五皇子有些茫然，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难过呢？
为什么他一点也不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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