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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7
“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等我。”林念兮走到苏君冉身侧时，如是说，用手背挡在眼前，挡去一部分映进眼里的刺眼日光。
苏君冉站到林念兮的身前：“大概············是我比较喜欢等人。”喜欢，等待的感觉。隐隐的小期待，一点点的焦躁、不安，大多人讨厌的等候，她偏生中意的很。
“你真的很特别。”林念兮站在苏君冉为她营造的阴影里，踩着对方的影子，在苏君冉眼里望见小小的自己——那是一个细小的倒影，她从未在别人瞳孔里见到过。
苏君冉想说林念兮于她而言也是特别的，只不过被打断了。
“苏老师。”徐铭磊腼腆的低垂着脑袋，手指揪紧校服的一角，额前的碎发映的颊边的小梨涡影影绰绰的。
挺普通的一句称呼，却让苏君冉的眉心狠狠一跳。昨儿心思被林念兮的糖果和同天体检的“小惊喜”偷跑，以至于忘掉了徐铭磊的事，现下徐铭磊到了跟前才堪堪想起。
她下意识的瞧了眼林念兮，林念兮笑意温和：“你有事的话，不打扰你。”
“嗯，你慢点儿，选阴蔽处走，太阳挺大的。”苏君冉巴不得林念兮赶快离开才好，让她知道徐铭磊送表白信的事，总觉得有点尴尬。
林念兮指指她的肩：“包给我吧，你的要不要我给你带回去？”
“不用，我自己拿就好。”苏君冉轻咳了声，取下林念兮的包递给她。
待林念兮离开，苏君冉才问：“徐同学有什么事吗？”
徐铭磊索性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截了当的问起苏君冉信件的事：“苏老师有收到我的信了吗？”
信？
走出去没多远的林念兮依稀听闻两人的对话，联想到昨日在苏君冉的桌上看过的信纸，上面那句被苏君冉的指腹挡掉一半的词，何其的“深情”。
彼时曾相与，不问天有涯。
林念兮默念，绕过拐角时，状似不经意的朝后望去。那里已经不见了苏君冉和徐铭磊的身影，林念兮微微皱了下眉。
··········································
回到办公室，桌上已经堆了不少礼物，苏君冉无心收拾，窝进座椅里，单手托住下巴，目无焦点的盯着某处失神。
口袋里震动的手机，也没能唤回她的思绪。
“小苏啊，你手机响好几下了。”前座的秦茗雅转回身提醒。
苏君冉反应了几秒，迟钝的点点头，递给秦茗雅感激的笑容后，摸出手机查看。是连颂恩传来的讯息，附带一串数字。
从笔筒里拿了签字笔，苏君冉将数字记在便签上，随后回过去可爱的表情图以示感谢。
——“口头感谢什么的，可太虚了，等下月我回来，请我吃饭。”——
苏君冉嘴角微微上扬，简单的回复——“好。”
多年来的默契，让她们之间很多时候都无需多言，更不必过多的客套。“随意”，恰恰是感情深的证明。需要小心翼翼的关系，大约无法维持的长久。
午后的两堂课，苏君冉多少有点不在状态，尤其是在踏进四班时，苏君冉觉得如芒在背。每道注目的视线，都令得她压力不小。
手指扣紧课本的边缘，单薄却也锋利的纸张，几乎要嵌进苏君冉肉里。
但其实徐铭磊始终低垂着头，将书本竖起挡在脸前，连日来第一次没有牢牢将视线锁在苏君冉身上的听完了一节课。
“苏老师，你刚才好像讲错了，罗马帝国取代罗马共和国的时间是公元前27年，不是公元2世纪，书上写公元2世纪是地中海成为罗马帝国的内海。”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社会课代表高举双手提出质疑。苏君冉维持的很好的浅笑表情，一下子僵在了那儿，掩饰性的合上课本，拨了下耳侧的碎发。
“抱歉，我可能是讲的快了，课代表说的没错，大家别被我误导。”
“没关系的苏老师。”前座的小女孩儿言笑晏晏，“苏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脸色不太好呢，还有你的手背············”
苏君冉顺着女孩儿的指示瞧了眼手背，上午体检粘上的贴布还没撕掉，倒不是还需要止血，而是她忘了。
扯了扯衣袖，手往回缩，苏君冉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午体检去了，没有不舒服。”
“老师要注意身体。”
“好，你们赶快休息吧，一会儿还要上课，作业我晚点来布置。”
苏君冉留下一句话，像是要躲避什么似的踏出了四班。全然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徐铭磊，黯淡的神情。
外面的空气不似班里那么沉闷，苏君冉单指按在太阳穴上，深深的呼了口气。
从八班出来的林念兮见到她，加快步子走至她身侧，难得的在苏君冉的表情里寻到了沉郁的痕迹。印象里，苏君冉总是温和而平易的。
“苏老师？”她试探着开口。
苏君冉转过脸与她对视，微微怔了下，很快在唇边挂上柔软的弧度：“刚上完课吗？”
“嗯，刚从八班出来。”林念兮与苏君冉并肩往办公区走，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问问她，“怎么了？你状态有点不对。”
“没什么了。”苏君冉的语气很淡，“上课的时候讲错了知识点，有点懊恼。”
“那是正常的，老师也不是圣人，记得给学生纠正便好。”林念兮宽慰，提到切身的经历，“刚上班那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我连李清照所处的朝代都讲错，结果隔天交上来的作业，全是错误答案。我自己还不知道，叫来课代表问过之后才发现。把我给窘的啊，差点连课都不好意思去上了。”
林念兮的陈述，一字一句，带了点玩笑的成分，悄无声息的融进苏君冉的耳里。她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的跳动，频率很快。
“原来，林老师也有这样的时候？”
“是啊，不然你以为呢？”
“我以为，林老师············我找不到形容词。而且我这个教社会的，真的很怕在语文老师面前露怯。”
但其实，不是她找不到形容词，而是担心任何的词语，都无法准确形容林念兮。
从初遇那日起，林念兮于她而言，就是暖阳般的存在。意外的窘迫时刻，都是由林念兮不动声色的化解的。
“没关系啊，我不会笑话你。”林念兮弯了眼角，在初二（2）办门外，即将要分别时，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摆在摊开的掌心里，“呐，下课的时候学生给的，转送给你，开心点。”
苏君冉有些微的发怔，从林念兮手心里接过糖果，眼角竟有点酸涩。她咬咬唇，还了一颗给林念兮。
“一人一颗，开心加倍。”
很少吃甜食的林念兮没拒绝，收起五指，将大白兔包裹在掌心里：“晚上见。”
“嗯，晚上见。”
苏君冉轻声回应，目送林念兮走进初二（4）办才转身回办公室。
桌上的礼物，又添了几份，然而，再多再精致的礼物，都不及手心里的那颗大白兔奶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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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班，好些教师都在商量拼车去参加餐聚的事情，微信群里前所未有的热闹，消息狂轰乱炸间，几乎看不清内容。
苏君冉单指点在杯沿，指腹被氤氲的热气熏蒸着，起了一小片的水雾。
随意翻了几页聊天记录，苏君冉无心参与话题，反而下意识的想去询问林念兮的意见。校领导组的饭局，必然免不了敬酒的环节，驾车去显然不太现实。
和她想的一样，林念兮打算打车过去，问她要不要一起。
苏君冉露出侧边的小梨涡，没有半分犹豫的回复——“好啊，一起。”
期待的心绪从传出消息的那刻起便在渐渐地占据整颗心，苏君冉数着分秒，终于等来了下课铃声，拿上包离开办公室前，她接了个电话。
微翘的嘴角，比之月初的月牙儿还要弯。
到初二（4）办，林念兮刚好出完返校考的卷子，浅浅的打了个哈欠，用指腹捻去羽睫上沾染的湿意。
“来了？”她着手关掉电脑，将u盘塞进包里，“秦老师呢，不一起吗？”
“秦老师去找你师傅了。”老人家总归和年轻人之间存着距离，强掺和进去，有点尴尬。
林念兮点点头：“她两好久没碰上面了，难得都有空，今晚肯定是要好好聚聚。”说罢，又去催严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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