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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希拨掉肩膀上的手, 在床上转过身看着程昱清埋进枕头一半的睡颜。
时间还早, 远不到睡觉的时候, 但男人睡得很香, 这证明白天的确很辛苦。
简希用自己的手罩住他的手, 抚了抚, 随即松手转身下了床。
腿有些酸软, 但并不是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光脚走在软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绕过隔墙来到了房间外侧, 从飘窗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
九点多,不知道齐佳在哪儿。
简希发送了一条短信。
‘在吗?——简希’
‘又出什么事了?——齐佳’
附带上了一个发愁的搞笑表情。
简希指尖悬浮在键盘上,停了一会儿又攥紧拳头, 然后再度伸展开。
‘看你们房间都熄灯了, 不是跟那位休息了吗?亏我在这边工作还出去看了你一眼。——齐佳’
‘你还在程家?——简希’简希有些惊讶。
‘还在处理些事情,今晚都会住在客房, 有事快讲。——齐佳’
简希抬起一只手掩住了面, 一次次深呼吸着, 直到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她拒绝了求婚, 阻拦了程启宾的计划。那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他还继续会做什么呢?他还会继续干扰昱清吗?还会继续做出她几乎无法抵抗的安排吗?
他跟昱清, 达成了什么,又索要了什么条件吗?未来,程昱清为了她, 会不会再一步步妥协?
她猜不透程启宾的心思, 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
但对方又的确不缺女人,对她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从头到尾,似乎都在让她满足自己一个莫名的女装要求。而这个要求,简单到十分钟就能够结束,却也艰难到让她咬紧牙关拼死工作也不松口。
因为它看似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代表的却是她的低头和屈服,不用多次,只这一次妥协,往后余生便再也不会改变这种上下的位置。
她会深深地将这件事刻在脑海里,从此精神上永远垂头面对他。
上位者的乐趣大概就在于此,他们也往往享受其中。
当初她跟程启宾讲,想让她跪下就打断她的腿,但现在呢?
如果一定要受他钳制,是不是只有一个人被钳制要好一点,低完头,让他满意,往后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什么针对,她能去赌这个可能吗?事情会向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吗?
窗外月光洒进房间,照亮一小块区域,简希就坐在光下,看着手机屏幕迟迟落不下手指。
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做呢?到底怎样才好?
她的身份已经是个麻烦了,爱情之中,不想再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人。
‘你同程总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简希’
对面一时间没有回复,过了一会儿。
‘程总让你现在过来找她,我去楼下领你。——齐佳’
简希放下手机,走回卧室看了一眼程昱清,重新穿起了衣物。
外表武装得再坚硬的人,心底也会有弱点,而这个弱点,大概会使他放下一切铠甲。
简希最后再看了眼熟睡的程昱清,关上了门。
她不想成为程启宾控制程昱清的工具,她要杜绝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如果无法改变,她就离开。
爱一个人,只想看到他好便足够。
简希想着这一切碰到了等候她的齐佳。
对方一脸复杂,情绪并不高昂:“不要跟程总作对,从一开始就如此,就不必后来受那么多苦了,你的聪明又不能用在这方面,自己的档位连我也斗不过,怎么想着要反抗程总呢,我带你去程总的住处。”
简希低着头,没有发出一声。
直到齐佳推开程启宾房门,简希这才打起精神看向古香古色的环境,却无心对这里做出评价。
齐佳已经分外小心,她在一楼就带着简希换好了绵软干净的拖鞋,现在踩在木制地板上都不敢用太多力,整个人走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声音。
程启宾正在露天的宽阔凉台处,那里被设计成一处木制沙发软座。
他见到人来,推开通往室内的玻璃门走进来,语气亲切:“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觉得昱清的求婚不合意?”
果然了如指掌啊,连今晚求婚的事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怕是亲自安排提的建议。
简希摇了摇头远远看着他,音量并不高:“如果我想要同他结婚,一定是因为我们彼此同意,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齐佳睁大眼睛看着简希,但恪守规矩,一句声也不敢出。
程启宾保持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将手中从外面雅座拿进来的一尊小茶壶搁在了外厅的茶几上,这才抬头继续听着她讲。
简希继续道:“既然我拒绝了昱清的求婚,那程总想要看的大概是看不到了,还要劳烦程总再费心思,倒不如将想要的要求一并讲出来,今晚解决免得后面再生事了。”
程启宾在沙发上坐下,连连点了几下头;“原来是为了昱清而来,还以为你是因为自己而来。”
是,为了程昱清才肯低头,为了自己,再多的苦也忍得。
“我是公司员工,程总是公司老板,这不是早就定下的吗?我自己的事只有工作而已,这点全凭程总安排。”简希没动,就这样隔得远远的站着,一点也不想靠近那人。
“这样啊,可我没把你当员工,一直把你当弟妹看待。”程启宾眨眨眼睛,很无辜,这副模样仿佛白天演戏的不是他一般,“可惜这种安排你不满意,我以为完美无缺。”
简希长呼吸一声,视线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投向了外面的夜色:“程总想怎么看待就怎么看待吧,衣服在哪儿?”
程启宾扫了眼门口。
原来在门旁立着一方长盒。
察言观色的齐佳立刻走过去捧起了盒子,简希看了眼她的动作:“借用程总的卧室。”随后转向隔墙内向里走去。
齐佳在后面看着程启宾并没有阻拦,立刻跟了过去。
程启宾的卧室设计很密闭,深丨入一段距离后,需要推开一道伸展的木制屏风,将其折叠才露出可进入的通道。
房间没有一扇窗户,全部呈暗色调,平整的棉被也是亚麻灰色,没有一丝图案。
“我们,就在这里吧,不要深入了。”齐佳看到自己踩在地毯上留下了脚印,再不敢挪动,她急切地看向简希,拉拉她的手腕,覆在她耳边道,“你的态度哪里像是要低头,程总他,想要一件事如自己心意,你只做到一半就认为能蒙混过关吗?为了别人而低头,真的算数吗?我早就讲过了,不要去反抗他,你认为自己做出退步就天真地以为他会向着你希望的一面做吗?他不会的。”
这话,听着倒有些叛到她这方的感觉,句句向着她讲。
简希轻声回她:“齐佳,你畏惧他啊。”往日崇拜之下,是深深的畏惧,是不敢一丝一毫的越界。
想想齐佳看待程昱清的态度,同样是首富之子,似乎差距,很大。
女人反问:“为什么不畏惧他呢?全国富豪很多,但他这个位子,不是只有一个人吗?谁给了你这种错觉认为他平易近人?”
她边讲边打开手中的礼盒,就见一套红色的吊带长裙出现在眼前,月匈部自带软垫,看上去丝滑无比泛着光泽。
简希接在手中细细地抚丨弄,几乎感触不到重量和阻力。
“不要捏,会留下痕迹。”齐佳让她松手,帮她拿住衣架,“你脱吧。”
简希停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好,脱。”
很简单的事情,一分钟就可以完成。
她穿好裙子,齐佳从长盒底部拿出一双细中跟的红色高跟鞋,跟简希的码数正好。
简希穿上感触到鞋底质地柔软,并没有任何磨脚的地方,但是刚迈出一步身体就一晃。
齐佳在旁边扶着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吗?女生都要经历这一步。”
“你穿了多久才踩得这样稳?”简希握住她的手腕,没有低头审视自己的着装。
“半个月时间,现在穿高跟鞋跟人对打都可以,不要转移话题,你就是倔,听程总的话他没了兴致自然就不再理会你,你越反抗得厉害他不越对你感兴趣?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执行吗?”
“不难。”简希摇了摇头,“你说得都对,齐佳,是我不懂。”
女人听到这话,停下脚步跟简希四目交汇,停了一阵儿才轻声道:“这世上能做自己的本来就少。”
“嗯。”
“那你别难过,你难过我看着也不爽快。”
简希勾起一边嘴角,明明是关心的话却一定要这么说,恐怕这是齐佳这位女强人最温柔的一面。
她待齐佳轻轻推开屏风,与她一同缓缓走出卧室。
裙子很舒服,鞋子也很舒服,除了走路有些不稳外。
她一会儿就离开,马上就结束了。
然而两个人走到外厅,才见到客厅里不知何时有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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