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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慈善的中年人正在低声吩咐端送东西过来的女仆, 他扫了一眼简希, 微微有些惊讶, 却立刻很好地收起。
“去吧, 这里没你的事了。”中年男人挥手, 女仆立刻低头离开, 没有多一句话。
然而齐佳却站立在地上, 再也走不动，扶着简希的手也轻轻颤抖。
简希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外面露台的卡座上除了程启宾, 沙发对面还坐了一位包养极好却上了年龄的男人。
程元杰。
简希将人认了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现实中见他，但以往她查找程昱清资料时, 多次见过这个人在不同商贸论坛上的参会讲话以及无数采访。
显然对方也察觉到了两个女人的存在, 将视线投了过来。
齐佳立刻收回手，双手叠在自己腹部垂下视线, 不敢对视。
简希看见她这副模样, 平静地回看程元杰, 这就是程昱清的父亲吗？就是他不喜欢程昱清吗？连他回来的消息似乎程昱清都不知道。
虽然程昱清工作忙碌一天, 直接来找她, 但并不妨碍女仆向他传达消息, 因此只可能是知道程元杰回来的人并不多。
回家第一天晚上就来见自己的长子喝茶聊天，可见他对程启宾的喜欢。
通往露台的玻璃门开着，程启宾似乎正跟父亲谈得开心, 他笑眯眯地看过来, 扬声道：“很合适的一身啊，过来坐一坐。”
简希看齐佳还站在原地没有敢动，自己迈开了脚步。
她心里坦荡，没有什么理由非要避让，既然女装已经被看到，再躲避也挽救不了形象，更何况程启宾已经放言，这种情况下，她感觉没有比过去更好的选择。
要见程昱清的父亲，这点的确让她有些紧张。
然而细跟高跟鞋做得优雅，但高价位的品牌在设计时对女人姿态有着极高的要求，简希走出三四米，脚下一扭，摔倒在空旷的地板上。
简希反应很快，双臂撑在地上，先双膝跪起，再改为半跪，最后站起身，没有一丝犹豫。
而程启宾仿佛没见到一般，依旧笑着，没有什么变化。
一旁吩咐女仆的中年男人审视着程启宾的表情，就在一旁站着，没有动作。
直到简希再一次摔倒，他看不下去，上前走了两步。
“庆叔，我来吧，我的客人。”程启宾从露台走过来，一手环住简希的腰部，另一手扶着她的手腕。
然而简希在短期内无法掌握高跟鞋的要领，因着男人的亲密接触，身体僵硬又摔了一跤，整个人失去着力点，却被程启宾带进了自己怀里。
“忘记你是第一次穿了。”程启宾打横抱起简希，将人带到了露台，搁在自己宽敞的卡座中，同自己坐在一起。
简希扶住木制的扶手，坐直身体，发愣地看着程启宾，连程元杰都顾不上看，只想要从男人的眼睛里捕捉到他的意图。
程启宾手指拂过她的锁骨，在她身上画出一条痕迹，随后握住她的脖子拇指挑起她的下巴：“昱清刚弄的？白天还没有呢。”
简希睁大眼睛，他到底要做什么？经对方一提醒她想起刚刚亲丨热时，程昱清在她脖颈和锁骨逗留过一段时间，那么必定是留下了红色的片痕。
但即便是程昱清，在父亲面前也不能轻浮地做这样的举动说这样的话吧？她攥住程启宾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随即她看向程元杰，却见对方没有看这一切，只是低着头，原来他与程启宾的面前有一局棋。
“松手。”“松手。”
二人异口同声，只不过简希没有夹杂任何感情，但程启宾却异常温柔。
男人微笑着，眼睛里看不到除了笑之外的其他意味。
简希耳边回响起齐佳同自己讲的话，胸膛起伏，半张开口重重呼吸着，缓缓松开手，凌厉的眼神却未变。
男人冷不丁地俯身吻了一下她，简希下意识偏头让吻落在了面颊上。
“乖。”
程启宾讲完这话重新看向棋局，就听程元杰挪了一子道：“几个人抢一件东西，不太像回事，你继母今天在我这儿对你好一顿控诉。”
刚才被称为庆叔的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简希才发现上面有两杯茶，透明的茶杯中，一株用各色茶叶扎成的形似菊花的植株在缓缓漂浮，就像是从杯底长起来一般，随着庆叔将茶杯放在桌上的动作，里面根根茶叶在水中摇晃着，却保持形状未变。
程启宾笑了笑落下一子：“除了我跟昱清，还有别人呐？”
庆叔拿起托盘向程启宾解释：“今天看到小简先生跟弈博少爷在一起。”
简希刚才被突然一吻，只感觉那吻连点温度都没有，搭配着程启宾阴柔的面容，非但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还生出一股寒意。
听到庆叔提到方弈博，她这才明白刚才程元杰的话，想必是下午方弈博在花园里离别前拥抱她被看到了。
一想到这里，简希就想起齐佳，她回头看了一眼齐佳，就见她还站在原地垂头看向地上，一时间被人遗忘了，可能因为程启宾喊她过来后，没有下过让她离开的指令，所以不能自己主动离开。
这个明明什么都看透、看明白的女人，依旧不能把握自己命运，那自己呢？
“是吗？我还当方家那个是小孩子。”程启宾看向棋局回应着庆叔的话，“给她也倒一杯。”
“好。”庆叔拿起托盘离开了。
简希回忆着程元杰将她形容成东西的话，抬起手臂将程启宾落吻的地方重重抹掉，平静道：“不必庆叔辛苦，我不懂棋，不打扰了。”
说罢她低头一只只脱下鞋子，刚站起身却被程启宾拉住了手腕。
男人看着棋局，一手下了一子，这才抬起头看向简希，眼神淡然：“你刚才怎样讲的，还记得吗？”
简希当然记得自己进门是为了低头，但眼下程元杰跟程启宾都没将她放在眼里，她要继续在这里当一件东西吗？
齐佳同她讲，不要以为穿了女装事情就能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事实证明的确穿完女装也不得安宁。她回拒结婚，不彻底顺从他，程启宾就让她继续不好过。
“衣服我穿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陪昱清吗？”程启宾手上再次加上力道，简希只得全部力气与之抗衡。
“不，我离开程家。”简希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回去为公司工作，这样可以吗？”
不想程启宾又加了些力，简希平日力气不敌男人，这次刚刚事后更是腿软，被拽得倒在他的怀中。
“不乖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简希反呛回去挣扎着，程启宾愿意在自己父亲面前搞这一出，她何必再收敛任他调戏。
程启宾闻言笑了笑，欺身将简希按在卡座上：“今晚留在这儿就是你的工作。”
“那你雪藏我吧。”
二人在这边角力，另一边坐着的人丝毫没有受影响。
“行了启宾。”程元杰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将杯子一放，又从圆形的棋盒里拨下了摸出一子，“别再跟你弟弟争东西了，你有更好的。”
“我看安卡石油股份就很好啊，不必要什么更好的，这个便足以。”程启宾握住简希想要扇他巴掌的手腕，看着她像一只偷腥的狐狸。
“知道了。”程元杰语调拖长，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仿佛早就知道自家儿子什么性格一般。
程启宾这才松手，坐直身体：“这不是羡慕吗，那么多人爱他，继母恨不得把他放在心里，现在更有人跑到我这里穿女装，让我不要难为他，是不是？小天真。”他边说边伸手想要去挑简希的下巴。
简希挥开他的手，自己撑起身体，她已然懂得自己来这里的意义，无非是一件道具。
白天程启宾装作喜欢她非要同弟弟抢人，而从程元杰话中可以听得林琴淑已经找他将这件事诉苦，自然程启宾戏要演全。说什么自己羡慕人人都爱程昱清，像是特地要提醒父亲自己没有母亲的事实博得同情。
程元杰没有讲话，只又喝了一口茶。
简希皱起眉头，她伸手攥住程启宾的手腕：“你姑且当我天真吧，你想控制昱清，现在程先生在这里，你将事情讲清楚。”
“嗯？那又如何啊？”程启宾看着棋盘头动也未动。
简希看了一眼程元杰，对方抬了抬眉一心专注棋局。
原来程元杰对此也不在意，偏心偏到这份儿上，亏林琴淑还认为程昱清拍公益广告能让父亲喜欢他，现在看来程启宾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全部拿到这种喜欢，从起点就是不公平的。
简希心底为程昱清打抱不平，心中便涌出一股怒气。
说什么没人爱，何不从自身找原因，程启宾这副模样，哪有人会爱他，只会畏惧他。
她松开程启宾，端起他没有动过的茶杯，一口气将茶喝掉一大半。
“茶很好，多谢款待。”简希站起转了个身，红色裙摆在空中滑了个弧度，离开前弯下腰在程启宾耳边平淡道，“程总以后，还是打断我的腿吧。”
说罢她赤脚从露台大步走进房间，与端着新茶的庆叔擦肩而过，随后走进卧室换回衣服，将裙子丢在了地板上，直接向门外走去，再没管露台的两人。
今晚这一趟，她了解到一些事情。
程元杰的话语，并没有反对她跟程昱清在一起，但原因很简单，认为她“这件东西”不配自己的长子，长子适合更好的，因此她同程昱清是否在一起，这位父亲丝毫不关心。
但另一方面也打消了简希的顾虑，之前她很担心，程昱清的父亲到底是否支持两个人。
而现在知道真相，那她就陪在他的身边，更用力地去爱他。
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难过吗？替程昱清感到悲哀吗？
简希心底冷笑，这种无脑偏心的父爱和两面三刀的兄弟情没了便没了，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她还看不进眼里。程昱清在意是他的事情，她却不会替他感到难过。
愧疚吗？会因为自己穿了女装觉得吃亏了吗？
头没低下，精神上没有屈服，穿女装这种表面的事情，看去便看去了，想让她跟其他女人一般自惭形秽觉得背叛了程昱清，完全是妄想。
对程启宾，她又再次深刻地了解了他的面目，今晚又看了女装，又拿她演戏拿了石油股份，现在她走了不知道又会讲什么，来达到齐佳讲的“程总喜欢一石三鸟”。
简希站在程昱清的门前，对自己进行自我反思，攥紧拳头，指甲陷进皮肤里。
她天真吗？对，天真。
对程启宾这种人她不该存在任何侥幸，不该认为自己做出妥协，那些权势逼人的人就会放过自己。她从来没想过，强于她的人，是不受任何规则限制的，相反，他才是制定规则的人。齐佳今晚对她讲的话，是对的。
她遵循规则，从一开始就输了。
那以后不天真了吗？成为像齐佳那样的人，成为畏惧程启宾的人？听从她的建议，不同程启宾反抗，服从他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也并不可取。
简希在门前站了约有半小时，将门上的细致花纹全部看尽眼底，将各种事情想清楚，将自己的反思反复记忆了几遍，直到深深刻在脑海中，这才推开门。
她还要继续往前，像这些年的简希一样，做自己。
却见房间开着灯，程昱清站在飘窗前看着她的手机正揉着眼睛。
他知道她的锁屏密码。
“你回来了？”男人将手机丢下，“刚才睡了一觉起来上厕所没有看到你。”
“嗯，回来了。”简希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卫生间关上了门，她将程昱清亲吻的面颊连带他手抚过的锁骨和脖颈洗了个遍，这才擦干脸走了出来。
刚出门就被等候已久的男人拥进了怀里。
男人鼻尖轻轻滑过她的面颊，凑到她耳旁，似乎嗅着什么。
“这是哥的香。”
说话间喷撒的热气拂在简希耳旁。
简希知道，她有时候一进华宇总裁办公室，就看到程启宾在点香，房间里既然如此，他身上的味道则更加浓烈，有可能因为这点，他同程元杰在露天凉台会面而不是室内。
“嗯，他在跟你父亲喝茶。”
男人吻住她的唇，舌丨尖丨挑了进来。
只吻了短暂的片刻二人便分开。
“你也喝了。”
“嗯，在茶水里开出一朵花，味道并不好喝。”
程昱清横抱起她将人带到床丨上，身体压上去，手探进衣服里，声音闷闷的：“简希，我不高兴。”
“以后再也不会了。”
“好。”程昱清得到答案再不问，因为身下的人已经摆明了她的态度，她张开了腿。
衣服被悉数脱下。
“昱清，你父亲不会阻拦我们。”简希抚摸着他的发顶，随后手停在了他的脸颊上。
“那太好了，本来他的态度就模棱两可，我之前还忐忑不安。”程昱清眼睛一滩深泉，平静温柔地回看她。
“昱清，我这一世只爱你一个人，只爱你，永远爱你，这样你觉得够吗？”简希环住男人的脖子，将面颊与他相贴。
“够了，你爱我就够了，只有我的妻子才能陪我走到底，其他人都只是在生命里停留片刻而已，我不在意别人，只在意你。”
程昱清蹭了蹭简希的面颊，话语轻得像情人间的耳语，像浪花退去轻柔的叹息。
“别人都不是你啊简希。”
“那你进来，用力一点。”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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