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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宫中贵妃失踪的这件事情，传扬出去，未免显得宫城的守卫太过废物，叫人轻看了去，丢了皇家的颜面。
故而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故技重施。
——昭告天下，贵妃病逝。
前朝没了郁和衷，后宫没了郁书容。
这对于煜褀来说，本应该是他最为想看到的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老天爷开眼，成全了他的心愿，他反而觉得缺了些什么，甚至还有些怀念曾经的日子。
没有了郁和衷在朝廷中撑腰，郁书西也免不得要收敛几分，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的桀骜不驯，毕竟如今的郁家经过了上次一事已然不如先前的地位。
再加上因着上次楚夏之争，的确是因为他不信洛涵衍的通风报信，才导致郁和衷那边损失惨重，以至于才有了后来郁和衷被迫请辞一事，故而近日来郁书西也低调消停了不少，最起码明面上不敢再像先前那般猖狂。
这也要得益于郁和衷对他的警告。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有无数双眼睛盯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们要尽可能的隐藏锋芒，否则便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收敛方才是保全之法。
大楚明贵妃“病逝”的第一年，朝中相安无事。
第二年，亦是相安无事。
第三年，还是相安无事。
虽然煜褀抓住了这次机会极力的打压郁家已经颇见成效，可不知为何，对待他的左膀右臂洛涵衍，却远没有了当初那般的亲近。
而叫朝中众臣更为奇怪的则是，这位曾经风光万千的洛大人，竟然忽然辞官，云游四海去了——
“唉，想当年，这位洛大人可是这大楚京都最为风光的人物了吧？”
“谁能想到呢？听说他是得罪了陛下，为了保命，这才辞官云游去了。”
“若是没有他，陛下哪有今天？”
“嘘，这话可说不得，你脑袋不要了？”
“唉……”
往事如烟，烟消云散之际，徒留一声长叹，不知是在叹这世事无常，还是在唏嘘旁人的起落。
可这世事的无常，才不会只存在于洛涵衍一人的身上。
得知洛涵衍离开京都云游四方的消息，郁和衷只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然而混沌的双眼却又在睁开的一瞬间倏的亮起了光来。
“书西，为父当年跟你说的时机到了。”
当年的郁和衷警告郁书西要低调行事收敛锋芒，便是告诉他静待时机。
如今洛涵衍离京，可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
“父亲，你如何就知道，洛涵衍离开京城，那小皇帝就会重启郁家？”郁书西坐在堂下同郁和衷说话，然而却仍旧有些不明白。
这些年来，郁和衷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没能学会他的半分眼光。
郁和衷摇了摇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他已经鲜少再像当年那般凶神恶煞的呵斥他，训责他，更多的则是语重心长的讲道理。
大约是年纪大了，耳根子软了，连带着心也软了吧。
对待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郁和衷比年轻的时候更有耐心去教导了。
可即便他再如何教导，他这个儿子，终究是比不上他当年的一半。若说聪慧伶俐，还有看事情的眼光，终归还是郁书苒更像他啊。
想到郁书苒，郁和衷只觉得自己心口闷闷的疼，仿佛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拼命的揉捏，几乎是要将那一颗心脏碾碎方才罢休。
他捂着胸口用力的咳了几声。
大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什么恶劣的环境他都挺过来了，可到老了，反而落下了身子弱的病根。
人不服老果然是不行。
年纪一上来，身上从前不显眼的毛病便各个都冒出来了，终日里非得喝着那些苦药才能压制一二。
“父亲？！您心口又疼了？今日的药没喝吗？”
说到底，郁书西虽然不是他最为聪明优秀的孩子，可却也算得上是孝顺。
郁和衷叹了口气，朝着他摆了摆手，道：“我不打紧。只是书西，你放眼这朝中，你觉得，这小皇帝还有能够用的人吗？”
这些年来，煜褀除掉了郁家安插在朝中的不少人手，以至于郁家终于对皇宫内发生的事情消息不太灵通了，更不能拉帮结派的逼迫他下什么旨意了，可如此一来，煜褀也没有什么信得过能用的人手了。
郁和衷自认自己虽然安插眼线人手，纠结党羽，可他提拔任用的并非是无用之人，他们的能力才干还是有的，只不过因着他的关系，都被贴上了郁家党羽的标签，从而在煜褀看来，都变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处之而后快。
后来郁和衷请辞，郁家势弱，而这些人自然也就首当其冲的成为了煜褀用来开刀立威的靶子，一个个的不是被罢官便是被贬谪到外地，连回京都是困难。
煜褀到底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纵然他又新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顶替这些空缺的官职，可新人终归是新人，他们没有经验，也没有政绩，许多重要的军国大事，终归是不能叫他们出面的。
“父亲的意思是……”郁书西陷入了沉思。
“你以为这口气，那小皇帝就这么咽下去了？他若是能咽下去，也不至于针对我郁家到如此地步。”郁和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淡说道。
他们郁家，好歹也是世代功勋。就连先帝都以他们为重，可到了这个小皇帝这里，他们就变成了独揽大权的佞臣了。
佞臣？
郁和衷闭了闭眼，也许这么多年来郁家旁支的行事作风的确有大大小小的不妥，可郁家却从未想过要推翻这个朝廷。
这个朝廷是郁家先祖和先祖皇帝一同创立打下来的，他们又如何会不珍惜？
只是可惜，煜褀从未明白过这个道理。
三年前晋国使团来结亲的那个宫宴郁书西是在场的，席间发生的事情他也事无巨细的同郁和衷交代过了。
而后便是晋国使团离京，郁书容失踪……
郁和衷想都不用想便知道，郁书容必然是跟着晋国使团一同回了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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