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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从某些层面来讲，郁书容这般不辞而别，在煜褀看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是晋国的不是。
好歹，郁书容还是他们大楚的皇妃，晋国那边一声不吭的就将人带走，不就是不将他们大楚放在眼里吗？
这口气已经在煜褀的心里足足憋闷了三年。如今也是时候该出出气了。
煜褀合上手中的奏折，捏了捏川字纹越发深的眉心。
事实上，自打洛涵衍辞官后，他的心里便一直不大舒坦。确切的说，其实是从郁书容无端消失后，他的心中便一直不大安乐，总是空落落的觉着少了些什么。
可这样的结局，不就是他曾经最想要的吗？
人往往都是如此，得到了，又怀念曾经的模样。即便是帝王也不能幸免。
但在煜褀的心中，怀念的到底是郁书容，还是当初那个与郁书容长得相差无几的明媚少女呢？
那淹没在时间里，吞噬在沙土里的少女，终归只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一片简单明媚的剪影。或许曾经还有一个连昌，可如今，便是连昌也没有了。
连昌的确无辜。
可也许是煜褀这些年来从未疼爱过这个女儿，所以对她的死，也并没有难过太久。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若说心中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可若要他如同郁书容那般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显然是不可能。
从某些层面上来说，煜褀并非是对连昌的死毫无疑心。只是有疑心又怎样？难道他真的要去彻查？将所谓的真相还原个水落石出？
他知道郁书容怀疑宋悦真，可对他来说，他不愿意面对的恰恰也是掩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本身。
即便他一直说服自己，他是信任宋悦真的，宋悦真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可他依然不愿意还整件事情一个真相，也不愿意给连昌一个所谓的公道。
“陛下，喝盏热茶解解乏吧。”纪松十分适时的将茶水递了上去。
“喝茶有什么用？你看看这些大臣，朕用得到他们的时候，便一个个都往后面缩，平日里却是叽叽喳喳的比谁都欢快——”煜褀说着，将手中的奏折往桌案上一拍，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当然了，纪松也仅仅只是听听这位主子的抱怨罢了，关于朝政上的事情，他是不敢置喙分毫的。
后妃摄政是大忌，难道宦官就不是了吗？
纪松摸了摸鼻子，讪讪的笑了笑便闭口不言退到一边。他都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如今想要的，便只是平安终老罢了。
煜褀自然也知晓同纪松说这些没有用处。他也不过只是抱怨抱怨，并不指望纪松能够真的回答出什么来。
不知道默默了多久，仿佛是这安静的大殿有些过于沉闷。
煜褀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艰难的下定决心道：“叫郁将军来见朕。”
哪个郁将军？自然是郁书西了。
自从郁和衷被迫请辞后，郁书西便成了名副其实的郁将军，再也没有人唤他郁小将军了。可同样，没有了郁和衷撑腰的郁书西，显然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郁家愿意韬光养晦收敛锋芒，这位郁家唯一的公子爷自然也不敢造次。毕竟就算郁和衷不在朝为官了，可他依旧是郁家的家主。
郁书西没有想到煜褀会忽然召见他。毕竟这几年来他一向安生的很。谁叫那么多双眼睛都盯在他们郁家的身上呢？
煜褀拔取了朝中郁家的人手，可洛家的眼线难道就比当初的郁家少吗？
没有了郁家的衬托，洛家便更显得炙手可热。想要巴结的人，几乎都能从京都排到离城去。若说郁家结党，那洛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虽然前些日子郁和衷已经嘱咐过了郁书西，说郁家很快便会复起。但郁书西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甚至叫他还有几分不适应。
当然，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在猜测——煜褀这一次召见他，究竟所谓何事？
偌大的殿中只有煜褀和郁书西，而煜褀的身边也仅仅只留了一个纪松侍奉左右。明明这样的场景在从前已经见过多次，可郁书西的心中从未如同今天一样的忐忑不安。
“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郁书西恭敬的模样与三年之前的情况简直判若两人，煜褀坐在殿上却对如今他这般的态度十分受用。
“郁将军免礼便是。”煜褀清了清嗓子居高临下的感受着这份今时不同往日，“朕此次召见你自然是有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臣恭请陛下吩咐。”
“数年前你和令尊曾送了郁家两个女儿入宫，一个早逝，朕心甚痛，而另一个——”煜褀说着，却是顿了顿，阴鸷的目光投向殿下的人影，“被晋国使团所掳走，朕虽有意派人拦截寻回，却是无果。”
郁书西静静的听着，对于郁书容的事情，他是略略知道些的。听说煜褀的确派出了人去追晋国的使团，可那些晋国人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遍寻无果，最后只得放弃。
可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他原以为当时的煜褀没有追究，便是不会再追究了，却不想今日却又将这件事情翻了出来。
“这等事情，实在是我大楚的奇耻大辱——”煜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只是当时大楚与晋国刚刚结盟，又刚刚经历了和大夏的那一场大战，不宜再动干戈，可这件事情，终归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煜褀又递了个十分复杂的目光给他。
“那陛下的意思呢？”郁书西的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只是还是要听到煜褀的亲口证实方才甘心。
“朕的意思——便是要你率兵出征，攻打晋国。”
南境！那是曾经郁家的战场！没有人会比郁家更熟悉那里的情形和状况。
郁书西的心跳砰砰的急促起来。
三年了，郁家，是真的要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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