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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咸阳城中的嬴政很快就知道秦国得胜的消息,知道消息的嬴政自是非常高兴,这个消息的传来,意味着自己统一的步伐又迈进了一步。但是就在嬴政高兴之时,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率领20万大军攻打楚国的李信,大败于楚将项燕之手,在这场败局中,秦国一下子就损失了10万多人,有七名大将丧于敌手。
嬴政听后极为恼怒,立即将李信革去军中之职,回家反省,而他则亲自带领赵高等数名随从骑马赶奔王翦的老家——频阳。现在他才知道,老而弥坚的王翦恐怕要比少年轻狂的李信实用得多。
其实,李信在进攻楚国的这几个月中也并非毫无斩获。开始的时候,他与蒙恬分兵两路,他自己去进攻平阳,而令蒙恬率军去进攻寝,都大破楚军。而后,李信又连攻鄢、郢,蒙恬也连攻连捷,杀得楚王负刍一直跑到了寿春。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早已中了楚国名将项燕的诱敌深入的策略。项燕有意让李信连获几个胜利,从而使其产生骄躁轻敌的情绪,而李信更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摧垮了楚军的斗志,因而攻占郢城之后,他便志得意满地率兵西进,想和蒙恬率领的兵马在城父会合,而后再向东推进。哪知道他一从郢城出发,项燕立即率领大批楚军从后紧紧追赶,一连追了三天三夜也不停歇,弄得秦军人困马乏,结果被项燕打得大败。七名将领战死沙场,李信所领的10万兵马也被对方杀得不足3万。项燕又乘胜收复了楚国全境,秦军只能极其狼狈地溃逃回成阳。
嬴政他们几个人快马疾驰,不多久便到了频阳,向人打听到王翦的府邸所在之后,直接纵马来到其府门前。嬴政一见其府邸规模,不觉有些欷欺感慨起来。王翦虽然为他杀敌无数,屡立战功,但其宅院却非常的寒酸破旧。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之上胜过他的宅院倒有好几处。从外面来看,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在这里住的就是曾经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秦国名将王翦。
“王老将军功高爵显,一年的俸禄也有不少,却又为何如此的苛求苦待自己呢,难道他想让人永远铭记他的德行不成?”赵高站在嬴政的身边低声嘟囔着,但嬴政还是将其话清清楚楚地听入到自己的耳朵中来。他也不禁心中一动,是啊,王翦何苦要这样苦待自己呢。他既然身为人臣,而且又是一员武将,只要能够上阵为君王杀敌,攻城略地并且获得君王的青睐和宠信也就足够了,他还想再要什么呢?
在嬴政的思考之中,赵高已经大咧咧地走到了王翦的府门前。门前有两名家人分站于门口两边。二人一见赵高走上台阶,伸手拦住了他,赵高却极为蛮横地说道:
“赶快让你们家老爷出来。”
“你是谁呀,敢让我们家老爷出来。”一名家人见他的态度如此无礼,随即出言反问道。
赵高一见对方并不买自己的账,不禁心头火起,扬起手来,往前疾奔,便要殴打那名家人,而那名颇为粗壮的家人见状也攥起了拳头准备还击。
“赵高,不得无礼!”
传自赵高身后的喝令声使赵高立即停止了自己的野蛮行径。嬴政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对那两名家人说道:
“劳烦两位家人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咸阳来客想见你们家老爷。”
“对不起了,我们家老爷卧病在床已经很长时间,什么客人他也不见。”
“你们家老爷患的是什么病啊?”嬴政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们家老爷自三个月前从咸阳回来就一直头晕目眩不已,近日更是日渐加重,延请数名名医诊治也总不见效,现在虽然头脑清醒,但一活动就会病情加重,所以只能卧床静养。他已经告诉我们两个了,凡有客人此时前来,都让其稍候再来,如果那时他仍旧健在,那么一定亲谢怠慢之罪。”
嬴政听了家人的话之后不禁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有想到王翦竟会病得如此厉害,本想立即上马回咸阳,但一想到李信的惨败和王翦当初的至诚之言,便又打消了即刻回去的念头:既然来了一趟,好歹也要见到王翦再说,问候问候病情也不错啊。想到这里,他伸手从腰间拽下自己一直随身佩带的玉块,递到那名家人的手中说道:
“你拿着这块玉块去见你们家老爷,到时他自然会见我们的。”
那名家人半信半疑地接过嬴政递过来的玉块,端详了几眼,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但却依言转身向府里而去。
不一会儿,他便快步跑了出来,忙不迭地带着嬴政等人进府,府中院落不多,装修筑物也和外观一样朴素平实甚至略显破旧。
那家人径直将众人领到一处房子门前,撑开门帘,让嬴政和赵高进去,其他人则在外边守候。屋中光线很差,嬴政待了半天才适应过来,却见自己面前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因是盛夏,所以此人穿的衣服也不多。再仔细一看,此人果然是芏翦,而且脸正对着嬴政,不过却面如死灰,仿佛枯灯残烛将尽一般,看见嬴政进来,王翦还要挣扎着起床给嬴政行礼,但费了半天劲却也没能从床上坐起来。嬴政连忙走到床边,把王翦扶起来,心中担心着王翦的身体。王翦既已如此模样,看来是无法再领兵出战了。
“大王,您御驾亲临老朽寒舍,一定是来告诉我李信兵败于荆楚蛮夷之地的消息,不知老朽猜得对不对?”王翦眼瞅着嬴政,小声地说道。
“大王,老朽的第一个条件还是征伐楚国的兵马数量问题,非60万老朽是不会领兵出征的。”
“好,老将军,虽然60万差点就占尽了本王的全部兵马,本王还是要答应你的第一个条件。”
“谢谢大王,老朽的第二个条件就是60万兵马的粮草给养问题。征伐楚国决非一日之功,如果大王真的是诚心诚意地用老朽为帅,那么就不要过问前方战局如何,也不要问粮草给养如何,大王必须给我充足的时间,不要认为老朽老而无用,不知这个条件大王能不能答应下来?”
听到了王翦的第二个条件,嬴政倒真的颇为踌躇起来。统一天下是他现在最迫切的希望,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再等下去了,当然他也不想在楚国的征伐问题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但现在王翦提出的第二个条件却恰恰是针对战局进展的。唉,算了,就按王翦所说的,60万大军由他全权处置,只问其结果,其他的问题一概不闻不问。但是,60万大军可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王翦真的拥兵作乱怎么办?
嬴政的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这些让他揪心的问题,所以他才非常地犹豫起来。但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多大风大浪自己都已经闯过来了,还怕什么呢?就当是再经历一次磨炼吧!
“好,这第二个条件本王也答应你,老将军接着说,还有两个条件。”
“太王,老朽的第三个条件是请大王赐老朽以沃土良田及美池庄园无数,老朽兵罢归来,也能在大王的恩赐之地上安享晚年,而且后世子孙也不至于忍饥挨饿。”
“老将军即将领兵南征,战胜归来,必有奖赏,难道你还怕自己会穷吗?”嬴政不由得笑着问道。
“大王,切莫嘲弄老朽之鄙俗,为大王之将,无论战功有多么大,却始终不得封侯,后世子孙也不能坐享遗荫,现在大王肯答应老朽的出战条件,老朽便斗胆向大王自请沃土美宅无数,老朽即使战死沙场,后世子孙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好,老将军为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本王之辅政良臣,而今却忧虑后世子孙无安身立命之所,此乃本王过错,本王答应你的第三个条件。”
“大王既答应了老朽的第三个条件,那么第四个条件也可能没有什么问题了,大王虽赐我良田沃土,但老朽及诸辈子孙都无力耕作,所以还要恳请大王赐老朽善于耕田者数家以使老朽之田地能有收获。”
“嗯,这个条件更简单了,本王答应你就是了,将军现在是否能为本王领兵出征了?”嬴政开始还真担心王翦会像赵高及他自己所想的那样拥兵而反或者别有他图,但听到王翦的后两个条件,他的这些疑虑便立刻被打消了。一个只知道索要良田美地善耕者以荫后世子孙的人又怎么会胸怀天下呢?
听到嬴政将自己的四个条件都一一答应下来,王翦极为高兴,刚才在床上的病颓之态顿时一扫而光,笑着对嬴政说道:
“话为开心良药,没想到大王一到,寥寥数语,竟比老朽所服用的汤剂更为有效,老朽现在觉得头脑清醒,体力充沛,当可立即将兵伐楚,不过蜗居窄小,难容大王安歇,请御驾返回咸阳,老朽收拾停当,也当立即赶回咸阳衔王命出战。”
嬴政听后点点头。王翦说得一点儿也不错,他的家实在有些破旧窄小了,自己这么多人真的要住上一两天,恐怕还找不到空闲屋子。于是他当下便告辞而去,领着赵高等人上马直奔成阳。
王翦送走了嬴政,又回到卧室之中,其结发之妻王氏老夫人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不无担心地对他说道:
“夫君,你也真够大胆的,大王亲自骑马来找你回咸阳挂帅出征,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一张嘴就提了四个条件,我真担心你会惹得大王发起脾气来,你不是跟我说过他性格暴躁易怒吗?还有后两个条件,你何苦要那么多的良田美池呢?”
“嘿,妇人之见,你又怎么知道老夫的用意呢?秦王寡恩情而多虎狼心,忧愁乱难之时才会宠信手下大臣以为其平乱,现在我要领着全国的半数兵马南行伐楚,又非数日即可奏功,我不为自己多要一点儿良田美池以自表心迹,难道要让秦王去怀疑我拥兵作乱吗?”
王氏一听,欣然一笑,用手杵了一下王翦的额头,自去给王翦收拾东西。
两天之后,嬴政亲率文武大臣们为王翦及60万壮士送行。一直出城送到霸上,嬴政才停住脚步,令王翦上马登程。王翦与嬴政及一干文武同僚一一拜别,而后正要翻身上马,却又转身过来,走到嬴政的面前说道:
“大王,老臣此次出征,说不定就会捐躯沙场,不能再回来为大王效命了,但老臣一定会攻下楚国,虏其王负刍以谢大王厚爱的,不过大王答应老臣的条件,也恳请大王不要忘记,否则如果老臣战死沙场,那么后世子孙便无以安身立命了。”
“好了,好了,本王明天就让李斯去为你办理赐田之事,而且本王还会给你盖一个大宅院等着你胜利凯旋。”
“老臣多谢大王,大王如此厚爱,老臣焉能不回来享受一番呢!”说着,王翦对嬴政又深施一礼,而后翻身上马,无比威风地振臂一挥,率领着60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南挺进了。
王翦领着大军一路挺进,不几日便进入了楚国的国境。远在淮水岸边的楚王负刍连忙发动全国的兵马,集于项燕麾下,命项燕西进抗击秦军。他希望这次项燕能够像上次击败李信一样再次击败王翦。
当项燕率领兵马赶到的时候,王翦刚刚率领人马攻下了陈、平舆等几座城池而且选择了有利地形安营扎寨,据防而守。
项燕知道自己的军队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而且战胜的对手又是强大的秦军,士气正旺盛,就想一鼓作气,再一战而胜王翦,于是命令士兵到秦军营寨之下讨敌骂阵。但是,王翦却坚守不出,无论楚军怎样挑衅辱骂羞臊秦军,王翦就是按兵不动,拒不出战,而且还将两个妄言出战的将官给训斥了一番。
他唯一没有松懈的工作就是后方的粮草给养问题。他命令军兵死守运输粮草的路线,而嬴政也依王翦的要求想尽一切办法将粮草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前方来。军粮供给无须担心,王翦自然也无比的高兴,只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兵士出寨迎敌。因为他知道,李信上次之所以用兵失败,一方面是兵力过少,另一方面,也是绝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太轻敌冒进了。王翦可不想重距覆辙。
楚将项燕见骂阵无效,只得率军强攻营寨,却都被严阵以待的秦军击败。又进行几次分散的偷袭,也未能奏效。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安营扎寨,与秦军对峙起来。
对峙期间,王翦日日供给自己的兵士们美食佳肴,而且让他们日日跳高、跳远或投石以为乐,让他们放松心神,养精蓄锐。渐渐地,秦兵也都习惯了这种状态,日日比赛跳高、跳远或者投石。虽然没有参加战斗,也没有训练但他们的身体却仍然在这些游戏中得到了锻炼。
与秦军相反,对峙的楚军的斗志却日渐消沉,一个个整天都委蘼不振。而且,更为关键的问题是后方的军粮供给不足,根本就不够大军消耗。为了活命,楚军内部甚至分门别派,哄抢军粮。项燕一见如此情况,知道如果再发展下去,自己这60万军队就是不被秦军战败,也会因内耗而乱。不得已他只好下令举兵东撤。
王翦得知楚军后撤,立即与蒙武、杨端和率兵猛追。由于接连数月的养精蓄锐,所以一有战事,秦军个个奋勇争先,一鼓作气将先行逃走的楚军给赶到了蕲县,并且团团包围起来。
蕲县小城,不但供给不足,而且城墙低矮,不易防御,楚军被围此地,不仅要忍饥挨饿,还有无数兵士日日殒命于蕲县城头,而且王翦命令大军围城一圈,昼夜不停攻城,不要给对方一点儿喘息休养的时间。
被围城内的项燕情知自己已经陷入了绝境,困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便率领手下冲出城去,拼死搏杀,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率领一部分楚军向东狼狈溃逃而去,剩下的城内的楚军,或者作了刀下之鬼,或者成了秦军的俘虏。
王翦挥兵至郢,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俘虏了在此督战的楚王负刍。而后他又听到了项燕在寿春拥立昌平君为王的消息,便命人将负刍押回咸阳,他自己则又率大军东征寿春。
虽然项燕在寿春拥立昌平君登基为王,但楚国之势早已衰颓,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再复苏起来,而楚军也有许多人都丧失了斗志,因此虽然项燕竭力组织属下去抵御秦军,但却没有什么作用,王翦所率领的大军很快便兵临寿春城下,形成了对寿春的包围之势。
项燕眼见又成蕲县困守之势,知道死守无益,便自动向昌平君请缨道:
“微臣打算出城与敌军死拼,或胜或败皆在此一举,请大王多多小心。”
“将军此去一定要审时度势,切莫意气用事,本王在城头之上为你观敌了阵,擂鼓助威,盼将军得胜回来,你我再君臣共贺。”
昌平君握住项燕的手,颇为动情地对项燕说道。项燕大为感动,一股豪气冲天而起,他跪伏在地,给昌平君磕了一个响头,而后起身大踏步而去。
一阵战鼓声惊天动地般响过之后,项燕率领着无数楚军呐喊着冲出了寿春城,回头遥望城头之上,果然看见昌平君正站在城头上,亲执鼓槌,为自己擂鼓助威。项燕便觉心中一热,振臂高呼一声,率楚军径向秦军营阵冲去。
王翦估计项燕会孤注一掷,因为他知道依项燕的脾气,是绝对不肯投降的,所以城内战鼓轰鸣之后,他便连忙做好了准备,严阵以待。
眼见两军就要相接,秦军营阵之中忽然战旗一闪,露出无数的弓弩手。一声锣响,无数箭矢如漫天骤雨般飞向楚军,顿时便有无数的楚军毙命于箭雨之下。项燕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撤退的机会,撤退回城也只有死路一条,便又振臂高呼一声,重新奋不顾身地向秦军冲击。他所带领的兵士大都随他多年,个个骁勇善战,如今一见主帅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而奋勇杀敌,这些兵士也都起而效法,奋不顾身地向秦军阵地扑过去。
王翦所率领的兵士一击得手,立即向后撤退,好像已经被楚军的攻势给吓住了似的。楚军自然不肯罢手,也一路紧追。
忽然其两翼传来一阵战鼓擂动之声,项燕猛然一惊,向两边一看,只见无数秦军正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压过来。见此情景,项燕不禁面色大变,仰天长叹道:
“完了,完了,今日我项燕中了那老匹夫王翦的诡计了。”
眨眼之间,无数的秦军已经把项燕所率领的楚军围在了圈中。楚国兵士虽然个个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秦军的合围之势却更为宏大,顿时骇住了不少楚军的心志,便再也没有了初一出城的旺盛斗志。
项燕还要指挥自己的手下与秦军作拼死厮杀,却见一员老将驰马径直奔到自己的面前。此人正是秦军统帅王翦。王翦大笑一番,对项燕说道:
“项将军,你纵有绝世才学,功比孙武子,但遇主不淑,又有何用?你且回头看看,你究竟还在为谁而战啊?”
项燕闻听此言,连忙回头向寿春城望去,不禁大惊失色,只见寿春城上的楚军旗帜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秦军的大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的?”项燕坐在马上,一脸的惊惶失意,不知昌平君到了什么地方。
“项燕,你如今既已无主,又要苦撑苦挨为谁呢?如果你现在弃械而降,老夫会在我主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说不定我主会饶恕你的性命,还会重用你的。”王翦对已经方寸大乱的项燕说道。
项燕听了王翦的话之后又顾自喃喃几句,而后又仰天大笑一番,笑罢之后才极为凄楚失落地大声叫道:
“项燕既受吾国恩赐,位享荣华,自当忠贞以效,又怎能当这个卖国的叛贼,久闻王将军大名,始终不能相见,今日有幸,老夫还要向你讨教几招,一死以报吾主之恩。”
说着,项燕挥舞着手中大刀,纵马向王翦冲过来。他手下的那些兵士一见主将如此无畏,也都放手与秦军拼战起来。
一场大战便在寿春城外开始了。楚军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而秦军也都志在必得,所以战斗进行得极为惨烈。一时之间,死尸遍地,血流成河。四野无言,好像都在为眼前的血腥厮杀而哀叹忧伤。
大战终于结束了。项燕因伤不幸被俘,其子项梁率领一小部分楚军杀出一条血路而逃,其余楚军则大部分阵亡,只有一小部分作了秦军的俘虏。
王翦亲手为项燕松了绑绳,高声叫道:
“杨将军,请将那降君押过来吧。”
项燕吃惊地扭头一看,只见一将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人走了上来。那名将官正是杨端和。原来王剪率军于寿春城外迎击项燕之时,早已经作下了周密的部署,他亲自领军诱项燕入自己的埋伏而且远离寿春城,而令杨端和率领一部分兵马从侧面迂回到寿春城下,攻打寿春城。没想到还未攻打,那昌平君早已献城而降了。
此时项燕也已经认出被绑的人正是自己拥立为王的昌平君。项燕正要询问昌平君为何做了俘虏,那昌平君却对他怒目相向,恶言恶语地说道:
“项燕,我可被你害死了,若非你,我早已内附咸阳,又怎么会成为今日被系之囚。”
项燕被昌平君骂得一头雾水,旁边的王翦却对他说道:
“项将军,你所拥立的新主颇知时务,我们大军一临城下,他便主动开城投降了。”
“大王,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末将擂鼓助威,而且要与末将共贺胜利,却又为何自食其言,开城而降呢?难道大王不想保留楚国一脉吗?”项燕一听昌平君未经交手便纳城而降,便开口问昌平君道:
“哼,项燕,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想当这个君王吗?你想一心维护楚国的正统血脉,你一心想要名垂青史,那么你就自己去做吧,为什么还要把我给牵连进来呢?”昌平君冲着项燕大声地叫嚷着。本来项燕在楚王负刍被俘之后拥立他为楚国新君,昌平君还很高兴,以为可以过上几天酒色无度的腐靡生活,却没有想到秦军这么快就打了过来,而且项燕也无法抵抗,他便连忙开城投降。杨端和鄙视他软弱无能且又昏庸无道,捆绑时不但用力,还对其踢打责骂,因此昌平君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见了项燕,自然便将这无处可发的满腹怨气悉数发在了项燕身上。
项燕听完了昌平君的指责,禁不住怒气冲冲地反问道:
“你如此轻易地举城而降,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地忍受亡国之辱吗?”
“项燕,你不用如此的慷慨激昂,忍受亡国之辱总比作你的挡箭牌而白白丧命好吧。”
“你……”项燕手指昌平君,气得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昌平君竟是如此的昏聩无能,如此的胸无大志,又是如此的不可理喻。他望了望围在自己周围的无边无际的秦军,忽然仰天一阵大笑,笑罢之后极为凄惨黯淡地说道:“我项燕果真是遇主不淑,命运多舛,你愿意做你的亡国之君,而我项燕却不愿做亡国之臣,哈哈哈,这都是天意,天意注定这天下终将落入强秦之手,我项燕区区之力又有何用,难道我能扭转天意吗?”
说着,项燕猛地抽出旁边一名秦军将军腰下佩戴的宝剑,自刎身亡。王翦等人也对其颇为敬佩,命人妥善安葬。而后将昌平君押往咸阳,但嬴政随即便命人将其斩首。王翦领兵乘胜出击,一举占领了楚国全境。此时是秦王政二十四年,即公元前223年。
次年,嬴政又命令王翦之子王贲同在伐楚行动中蒙受巨大挫折的李信共同出兵北进,征讨远远地龟缩在辽东僻地的燕王喜和代国一隅的代王嘉,而王翦则继续向南征伐楚国以南的百越之地。
到这个时候,统一已是大势所趋,无可逆转,北征和南讨的步伐都相当稳健且顺利。王贲一路没有费多大的力气便攻破辽东和代国,将燕王喜和代王嘉生擒活捉,送往咸阳,而王翦在对百越的战争中也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两方胜利的消息传到咸阳,秦始皇非常兴奋,因为统一大业眼看就要在他的手中实现了。秦国历代帝王,不管贤愚不肖,不管其政绩如何,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达到他这样的功业,他当然有理由兴奋。五月,嬴政下令天下大庆,让自己统治下的百姓与自己同享即将统一的喜悦。至于齐国,他已经用不着担心了。
先行前往齐国的顿弱和姚贾有效地利用了齐王建的宠臣——齐相后胜的能力。从他们一入齐国,他们就想方设法地结交后胜,利用金银财宝收买贿赂后胜,而后对后胜危言耸听地分析秦必灭六国而统一天下的大趋势,并许后胜以安乐宫足的生活,但条件是必须在齐王建面前多多施展一下他的功力。后胜本来就知道齐国难保全于秦军攻势之下,正为自己找出路,如今姚贾和顿弱给他送上门来一个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的。
在后胜的百般谗言蛊惑下,齐王建将自己国内的兵马几乎全集中在都城西线的长城上,用以抵拒秦军的攻势,而且还把楚、韩、魏、赵等国四处流亡而不肯屈服于秦国威势之下的志士仁人都拒绝在国门之外。而后,后胜依旧陪着齐王建高枕无忧地在宫中宴乐饮酒,乐而忘忧。齐王建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北方正面临着秦军的威胁,或者他也意识到了,只不过不想去管了。
在齐国上下一片安宁祥和之中,王贲和李信早已经悄悄率兵隐伏于齐国的北部边境。
秦王政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嬴政以齐王建屯兵于西南,有意挑衅秦国为由,命驻防齐国北境的王贲起兵攻齐。王贲没有受到齐军什么像样的抵抗和防御,便顺利地挥师齐都临淄城下,齐王建立即开门投降。
嬴政极其厌恶齐王建的昏庸无能,令手下兵士将其徙往共地,困其于松柏林中,将其活活饿死,而那个屡进谗言于齐王建的齐相后胜也被嬴政给杀了。
自此,秦王政穷10年之功发起的东并六国,统一天下的行动终于齐国的彻底归服。但是,作为一个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王朝的帝王,他的工作还远远没有完成。
咸阳城整个笼罩在一片喜悦的气氛之中。全城的居民,无论是长幼尊卑,都高兴得忘乎所以。天下统一了,战争也终于结束了。平民高兴,是因为他们可以不再忍受兵役之苦及战乱的折磨;商人们高兴,是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地四处行商,而不用担心被人当做奸细给抓起来了。不过,最为高兴的却还是那些并没有在战争中起到多少作用的王室公子们。因为按照先朝的惯例,每有天下统一之事,便将四方之土分封于王室公子及诸多重臣,以为封邑,特许其在封邑内享有很多特权。但是,为他们所热盼的分封活动却始终没有消息。有些王孙宗室开始向宫中打探动静,但结果令他们很失望,因为还没有开始议论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此刻的秦王政心中在想着什么。
这些天来,嬴政的长子扶苏过得并不太痛快。他不痛快是因为没有人来关心他。由于母亲怀雪夫人早死,所以他对自己的母亲一点印象也没有。寥寥一些情况,他也是从其他宫女内侍口中得知的。在他的印象中,父王嬴政的记忆是最深刻的。但是,父王在他的脑海之中的形象却是严肃冷峻,不苟言笑的,所以他对自己的父王嬴政总是充满了敬畏。
他所居之地距离咸阳宫不远,名为长翠富,宫中栽有无数的垂柳,每逢夏初,垂柳之絮随风飘扬,倒也蔚为壮观。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自己在长翠宫中闲坐读书,除了太傅蒙毅每天来给他讲授治国之道,他和宫女内侍也基本上无话可说。有时候他也想骑上马出城去打猎,试一试自己的勇武之力,但大多时候都一点儿兴趣也提不起来,他不喜欢那些东西。
这一天,他正在自己的屋中闲坐,极其无聊地翻看着桌上的竹简,但却一个字儿也看不下去。正想站起来出去走走,忽然一名内侍跑进来,对他说道:
“王子殿下,五大夫隗林求见。”
“好啊,那就快让他进来吧。”
隗林生于北部戎狄之地,现在和扶苏的关系非常好。扶苏生性柔弱刚正,而隗林也是心细如发,所以两个人也倒也颇为投缘。而且,嬴政近日也有意让隗林多多接触扶苏,虽然蒙毅仍是太傅,但隗林也经常与扶苏议论国事。
其实,按周室正礼,北部戎狄羌蛮之人是没有经过圣人礼乐教化的粗野之人,在七国之中颇受冷落与歧视,一般是不能或是不可能入朝为官的。但在嬴政这里,隗林是一个特例,他不仅获得了官职,而且爵封五大夫,是大夫之中的最高爵位,而且嬴政还嘱他多与长子扶苏多多接触,而长子一般是继承王室大统的最佳人选。
若按隗林的个人治政辅佐之功,他绝对不会官居如此高位的。其实,这都是嬴政的别有用心。他之所以会如此做,是因为虽然他并吞了六国而统一了天下,但秦国的北部却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他自己也曾身受其苦,这个敌人就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匈奴。虽然他统一天下,其威仪神勇令六国之人闻而丧胆,但匈奴人并不买他的账,照样骑马掳掠,在其边境无恶不作。北方的守将不断派兵来报告匈奴人的凶悍骁勇,他们根本无力抵御。
嬴政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与匈奴对决的时候。他虽然统一了天下,但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朝内朝外还有许多的不安定因素存在。不过,任用隗林为官就是他日后要与匈奴决战的一个表现。
隗林是戎狄之人,对于匈奴的情况相当了解。通过隗林他就可以知道匈奴的情况,而且隗林的在朝为官也有可能吸引一部分北境戎狄匈奴放弃与他的对立,甘愿纳入他的治域之内。至于扶苏,虽然嬴政到现在还没有立他为太子,但其王储之位几乎是确定了,所以,嬴政要让扶苏多与隗林在一起,从隗林的言行中了解戎狄之人的习性。六国既灭,大敌已除,他们父子二人以后最大的敌人也就是在自己国境北部神出鬼没的匈奴了。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甚为急迫,扶苏便知道是隗林来了,连忙迎到门边。
果然,过不多久,隗林便迈大步走了进来。隗林生得高大威猛,一脸的络腮胡子,而且精于骑射,但其行事却甚是谨小慎微。因为他知道,自己在朝中毫无根基,不像王绾、李斯、王翦之辈根基甚广,所以他说话做事总是不与人争,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不过,他与扶苏倒是甚是相投,说话也没有太多的遮遮掩掩。扶苏等隗林坐好,而后连忙开口问道:“隗大人,不知朝中近日情况如何?”“怎么,殿下,难道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吗?”“这几日我也没有去拜见父王,所以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不知道分封之事是否有了眉目?”
“分封之事丞相王绾早就和大王提起过,不过大王好像对此并不太关注,而他今天早朝之时却又突然决定将丞相之职分为两个,而且还亲定了左右相的人选。”
“噢,不知这左右相之职由何人担任?”
“殿下不妨猜上一猜。”
“嗯,若论朝中诸多文臣,比及权势威望以及受父王的宠信程度,恐怕没有人能够超过李斯和现任丞相王绾了。”
“哈,殿下果然聪明睿智,不过你却只猜对了一半,王绾为相没错,可大王却又命我为右相。”
“如此说来,那扶苏还要恭喜大人位居丞相之职了呢!”
“好了,好了,殿下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刚刚入朝不久,并未对大王统一天下大业尽多少力,但大王现在却让我位居李斯之上,这不是故意要让我与李斯树敌吗?一个大夫之职已经让我尽才而用,若要再让我身为右相,那不是虚占其位吗?殿下能不能替我在大王那里说上一句,把我这个相位给罢免了吧。”
扶苏对于自己的父王命隗林为相也甚为吃惊,因为按他的设想,左右相的位置非李斯和王绾莫属。但随即他便明白过来,因为近来他也开始研读韩非的著作,体会其中关于法、势、术三者合而为一的思想。虽然他觉得其中有些言论过于偏激暴戾,但为了和自己的父王取得共同的语言和观点,他只能将其一一读下去。而这其中就有关于统御臣下的策略,即分权之法。
王绾和李斯都是辅政重臣,在朝中是权重势显,若是再让他们占据左右相的位置,那么朝中的权力便会过分地集于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这可就非常不利于王权的统一。将隗林提拔上来,压制权欲十足的李斯,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
“隗大人不用担心,以大人之才,并不下于王绾和李斯,而且大人又独独对匈奴人颇有了解,而这也正是父王所需的,所以父王才弃李斯而用大人。匈奴的问题是我们早晚需要面对的,既然父王任用大人为右相,就是对大人能力的一种认可,大人又何必推辞呢?只要大人能够辅佐父王解除匈奴之患,别人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不敬之辞了,以后扶苏还要请大人多多指教呢。”
隗林对自己在朝中的情况十分了解,自己的势力远不及李斯与王绾。现在自己要找到自己的靠山才好。目前自己已经成功博得嬴政的信任,自己现在最要争取的就是扶苏公子的支持,因此听见扶苏要支持自己,自是非常高兴。于是马上向扶苏保证一定会辅佐嬴政北定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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