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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辞临到底是承了这个恩,帝王家生性凉薄,少帝舍身相救或许有她自个儿的打算,但更多的还是顾念着他,他心里面极其复杂,但一时半会想不通透,索性先一边扶着少帝,一边说:“为主公尽忠,本就是臣子本分。主公从掖庭带来的禁卫都在外头护着,这次无人能再伤主公半分,臣扶主公出去。”
少帝心情不错,可手上疼的厉害,半边身子倚在孟辞临身上,低声道:“我疼得厉害。”
她抬起眼睛,目光楚楚,孟辞临头一次见到少帝低哑着嗓子,看似与先前无二,可偏偏神色软了二分,竟平添了女儿情态,孟辞临垂下眼,轻声说:“主公想如何呢?”
灵均忍着疼,笑嘻嘻地说:“辞临抱我出去可好?”她这话十足十的亲昵,却立刻让孟辞临拧上了眉毛,少帝果真是胆子越发大了,若真是这样出去,且不说别的,太后那里就说不过去,可抬起眼,又实在不忍心说些别的话,蓦地,孟辞临略一叹气,在少帝前头俯下/身子:“臣背主公,可好?”
灵均听罢,略一思忖,点点头:“可。”
少帝伏在孟辞临的背上,隔着薄薄几层衣料还能感受到孟辞临的体温。她的脸靠在孟辞临的肩膀上,低声说:“今日之事,你可知道由谁主使。”
孟辞临微微拧起眉毛:“臣不敢妄言,只是臣府上各处侍卫皆被人用药迷倒,此番来看,只怕来头不小。”
少帝默默思索了一下,又问:“这事,和千熹台有没有干系?”
千熹台?这可是太后的寝宫。
太后和少帝素来亲厚,少帝一样有所防备,可见这天家的亲情哪里和外头一样。孟辞临微微侧目,少帝的眼睛寂静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个说不准,只是太后腹中的孩儿男女未定,她一时三刻没有理由对主公下手。”
少帝还想说话,只是一不留神碰到了手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孟辞临眉间拧得更紧了,足下加快了速度:“主公莫急,这件事臣定亲力亲为,查个水落石出。还请主公好生将养。”
“你来办,我自是最放心不过了。”少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过了片刻,孟辞临已然走到密道的尽头,少帝的声音又从他背后传来,“皇图霸业,果真最是惑人。”
出了密道,立刻有太医常侍把少帝团团围住,孟辞临远远瞧着,不知怎的,感觉人人脸上都是虚与委蛇,那对少帝嘘寒问暖的卢从王钦,心里面记挂的还不是自己个儿的前程,幽幽宫掖,数千臣工,数不胜数的宫娥侍从,人人对着少帝诚惶诚恐,可心里真正记挂着少帝的能有几人?
少帝登上撵轿,侍卫禁军皆随行在侧,灵均回眸望去,在相府的大门口,盈盈晃动的风灯之下,孟辞临一身重孝,掖手而立,遥遥一揖。天宇空旷辽阔,那个孑然而立的身影,竟说不出的孤寂。
少帝微服遇袭,在禁中算得上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只是此事却是万万不得声张的,孟辞临以雷霆手段封锁了消息,除了当日护送少帝回宫的侍卫外,无人再敢多半句嘴,对外不过宣称是偶感了风寒。
少帝伤在手上,虽说禁中不缺良药,孟辞临却亦是掏空了家底,各类疗伤名药流水似的送进凤阳宫,朝臣们也都摆出姿态,一个个恨不得亲身侍疾。场面话说得好听,只是整个京畿都暗潮汹涌起来。
孟家原本便靠着孟岂和孟伯庸支撑门面,孟辞临不过是少帝摄政之初才提拔起来的新贵,如今能为孟家支撑排场的人不在了,禁中全然变了一幅模样,一时间建威将军府外,来来往往的臣子络绎不绝,自武帝起,结党营私便是万万不可的,可谁人都知道少帝稚嫩,且如今在病中,心思也都活络起来。
反观丞相府,孟辞临关门谢客,除了孟岂和孟伯庸旧时好友前来吊唁外,只能说是门可罗雀。而少帝一心养病,更让朝臣们摸不着风向。
建威将军府。
少帝龙体有恙,停朝三日,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王纂把手中的景泰蓝描金茶盏放在螭纹翘头案上:“不是不让你们来吗?”
坐在下首的右都御史试探着说道:“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我等岂能在这要紧关头劳烦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听说没有,主公这回恐怕不是寻常风寒。”
王纂脸上看不出情绪,甚至眼珠都没有转一下,垂着眼睛轻轻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淡淡一声:“哦?”
光禄大夫郑清接过话头:“我有个不争气的外甥在禁军里头是个都统,前几日孟相头七,听说主公微服出宫了。”
坐在议事厅里的诸位皆吸了口气,现下是深秋,屋里头已经待不住人了,好在一旁的熏笼里煨了炭火,只听“啪”的一声,一颗火星恰好在此时崩开,另一位大理寺卿皱紧了眉头说道:“咱们也都看得分明,主公从摄政开始便扶植孟家,如今孟相辞世,主公前往吊唁,也并非不合礼数。”
“非也,非也!”郑清看了一眼王纂的神色,这才压低了嗓子,“我那个外甥说啊,出去护驾的羽林郎们回来之后,对那一日绝口不提,可巧的是,主公当夜便传出伤寒的消息,若当真是巧合,未免太牵强了。”
孙炳信迟疑了一下:“郑大人以为,主公是在丞相府里头有了变故?”
郑清捏着胡子淡淡一撇,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只不过是个推测,可若是主公当真在相府里出了不测,这孟家只怕连门面都撑不上了,当然具体如何,还请大将军替我们拿个主意。”
听到这,王纂这才抬起头,一双凛冽的眼睛扫过厅中各位朝臣,他虽然只比少帝年长十岁,可在军中的威望加之母家势力,已让他在朝堂上锋芒毕露,而今日他却只是淡淡一笑:“我不过一介武夫,今日诸位大人所言,我一字未入耳。”
“这……”郑清也是一愣,若说这朝堂之上,最盼望孟家覆灭的,王纂应属头一个,可今时今日,却在这里装起傻来。郑清和一旁的大理寺卿面面相觑,却见孙炳信露出一个淡笑。
孙炳信站起身,长身一揖道:“是我等莽撞了,府中尚且有事,我先行一步了。”接着又对着郑清略一拱手。
王纂“嗯”了一声,孙炳信便走出了议事厅。和他同来的是府中幕僚,凛冽的秋风扑面吹来,孙炳信淡淡一瞥:“有什么想问的,憋着不难受吗?”
幕僚微微皱眉:“大人贸然离去,只怕会引起大将军不快。”
听到这,孙炳信反而笑了:“若是继续留在这,只怕大将军会更不快。郑大人一大早便集结我们一同去见大将军,心里打得是一手好算盘,孟府如今确实大不如前了,可若把莫须有的罪名按上去,你当主公看不出来吗?可他没瞧见主公几次三番施恩于孟家,他在这时候想再推波助澜可是拿错了主意。而且你看看大将军的态度吗,明眼人都知道兔死狐悲这个理,若是朝堂上没有了孟家和王家分庭抗礼,且等着,王家也好不了几日了。”
幕僚此时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孙炳信原本就是极清隽的一个人,如今身着青白色直裰,整个人衣袂纷飞倒也多了几分飘逸之感:“如今朝堂是一滩浑水,谁进去都要沾染三分,你和府上的长史说一声,日后这些邀我议事的帖子,一律推脱不去。”
“大人这是为何?”
孙炳信反倒笑了:“良禽择木而栖,你随着我,切莫跟错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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