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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秋昙将熬好的药端到房里,佑和道想吃甜糕,秋昙便将药放下,转身去小厨房蒸甜糕。
等到汤药凉了一些,佑和端起药碗便饮,谁知才喝了半口,忽听外头一阵急步,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房门被一道猛力推开,萧直的身影从门口踏入,正惊讶着,却见他几步跨过来,大掌夺过她手里的药碗,忽地举高,紧接着便听“砰”的一声响,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整碗浓稠的汤药这会儿全在地上流淌着,和了一地的碎瓷片,尚有几丝若有若无的热气缓缓绕着。
佑和被这突然的动静惊得一颤,呆呆望着地上那一片狼藉,转而缓缓抬头,惊愕的目光投向面前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
对上他冒着火的阴鸷黑眸,佑和神思忽地清明,脑袋登时一炸,顾不得去想他怎会知晓,一时间全然没了主意,只下意识地要逃,遂拔足往屋外跑,可惜她的动作慢了一步,萧直长身一挡,她便撞到他胸膛,此时想要再退,更是失了时机,瘦弱的肩膀轻轻松松地被他的两只手牢牢捉住,小小的身体就这般困在他臂弯里。
自知逃脱不掉,佑和只能认命,连垂死挣扎都不曾尝试,乖乖缩肩垂首,眼珠子死死盯着自个儿的脚尖,死活不抬头。
可是,即便她的脑袋低得都快抵到自个儿胸脯了,也依然躲不过头顶那两道几乎把她烧着的目光。
萧直的眉心皱出了好几道山峦,他胸口鼓胀,不只是怒气,还有些别的什么,但他现下没那工夫也没那心情去想,他要十分努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对着她乱吼乱叫。
他没有开口咆哮,佑和也晓得他现下心情有多不好,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他的手捏得疼极了。
“何时开始的?”
他阴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其中的怒意虽然已被他竭力压制,可是听在佑和耳里,仍然有些吓人。
她的小脑袋动了动,依旧没敢抬头,磨蹭半晌,才用蚊蝇般的声音回答道:“有、有一旬了。”
“一旬?!”萧直身子一颤,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铁青的脸瞬间就白了。
感觉到锁握着肩膀的大掌松了松,佑和有些惊讶地抬头,便瞧见萧直浓眉紧蹙,脸色白惨惨的,难看极了。
“你、你没事吧?”佑和一惊,担忧地望着他,“你脸色苍白,瞧起来跟生病了似的!”说着,左肩从他掌下挣出来,踮足探臂去摸他额头,仿佛忘了自个儿现下的处境。
小手堪堪碰上他的额,便被他一把捉住。
“你……”她的视线怔怔移至那双黑眸,见那里头怒意又现,她陡地反应过来,原来他脸色差成这样,是被她气的啊……
殊不知,她这无辜的模样,更激怒了萧直。
她看上去,仿佛完全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事,不晓得这样做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不晓得他为何这样急怒,也不晓得他心里有多害怕。
她怎可以这样?
萧直胸口气得发疼,眼神不自觉地燃了火,冷戾阴翳。
他正欲启口,却见她小脸一白,跟着迅速垂下脑袋。
他气极反笑,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字道:“你想害死自己,还是想害死我?”
佑和愣了,不晓得他何出此言,懵然抬眸辩解:“你说什么?我没想害你啊。”
“你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不是在折磨我?”
“我……”佑和呆怔着,不晓得如何接话,萧直用那种复杂的眼神将她望着,他眸光里的情绪让她看得闹心,喉头好似被什么梗着,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突然间,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该被拖出去砍了,再扔到十八层地狱里去。
屋子里安静极了,静了好半晌,佑和瓮声道:“我没有不爱惜自己。你晓得,我好惜命的。”
“你便是这样爱惜的?”萧直偏过脸庞,视线瞥向地上的药渣。
“我……”佑和窘迫地顿了顿,声音越发低了,“我只是想给你生个孩子,而且……这药不伤身。”
“你……”萧直额角抽跳,只道了一字便紧紧抿住唇,咬紧牙关,他想平心静气,却发觉好难做到,尤其是在看见她还是这副不知错的模样后,那股怒气更是在四肢百骸中咆哮着。若不是心中仍心疼她身子弱,他真想将她、将她……
将她怎么样呢?
还能将她打一顿吗?他能狠得了心,那才有鬼了。
便是她身体再好,他亦是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的。
萧直突然泄了气,满眼凌厉之色变成了无可奈何。
可是他的心底,始终涌动着一股难以抒发的怒气啊。偏偏不能对她发泄,这感觉颇难受。
他双眸深沉,静默地盯着她看。
这种气氛教佑和浑身都不自在。他明明很生气,她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他接下来劈头盖脸的训斥,可是他却突然这般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让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萧直……”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揪着衣裙,鼓起勇气试探着喊他。
萧直却不应声,幽幽地望了她好一会儿,忽地脚步一旋,攥着拳头匆匆迈步出了门。
咦?
佑和傻了眼:这就完啦?
她还以为有一场大风暴呢!
佑和哪里会想到,萧直费足了劲儿把心里那大风暴死死憋着,硬是坚持到出了倚月轩。
随他一起出倚月轩的,是被叫过去问话的秋昙。
秋昙瞧见他一脸阴霾,吓了一大跳,待到了倚月轩外,听得他口中问出的话,她的双膝登时软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地请罪。
萧直没那闲心听她请罪,寒着脸问道:“方子和药是怎么弄来的?
秋昙愣了愣,不晓得该不该说,萧直却并不给她迟疑的机会,见她磨蹭,不耐烦地斥道:“公主不知事,私自服药,你身为奴婢,该当何罪,心里清楚,如今还想包庇什么?”
秋昙惊得身子一颤,忙叩首:“奴婢不敢,那是、是陆国公府上送来的。”
萧直怔然,转瞬心中便明白了,登时怒火更炽。
陆临遇!
秋昙偷眼瞧了瞧,望见驸马大人的脸已经明显黑掉了,。
她瞥了瞥驸马大人那两只捏得咔咔作响的拳头,隐隐觉得那位陆大人可能要倒霉了……
*
申时末,陆临遇跨出瑞王府的大门。他今日下晌与瑞王有约,堪堪谈完了与西宛和谈一事,现下一身轻松,难得地长吁了一口气,步履轻快地朝前走着。
谁晓得,一匹骏马忽地从前方疾驰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陆临遇一见马背上的人,俊美白净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萧将军不会是特意来接本相的吧?”
萧直不仅没有答话,甚至连瞥都没瞥他一眼,他身手利落地跃下马背,从马背上抽下一纸袋物什,大步走到陆临遇跟前,二话不说,果断干脆地将手中的袋子砸过去了。
陆临遇目光突凛,立即闪头躲开,两手接住袭来的袋子,墨黑的长眉一拧:“你犯何毛病?”语落,低眸一看,那张好看的脸立即变了颜色。
不过,陆临遇到底是一国相爷,端端样子这种事于他做来游刃有余,是以他很快敛了眼中讶异之色,勾着唇明知故问:“阿直,这是何意?”
“你装什么?”萧直的怒气本就憋了许久,现下见他亦是这副不知错的无谓状,登时怒火狂烧,忍无可忍,直接对着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砸了一拳。
这一拳出得突然,且陆临遇压根没有想到萧直会对他动手,是以他完全没有防备,生生受下了这一拳,整个人被揍得往后一个趔趄,手中的纸袋子落到地上,里头的药材洒了一地,还有一张揉烂的方子从袋子里滚出来。
待陆临遇稳住身子时,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已经多了一大块瑕疵——
萧直那一拳正好打在他的左侧嘴角,那处立即红了,陆临遇摇了摇脑袋,待神思清明之时,便觉口中腥甜,他拿长指往唇边一抹,手指便沾上了几星黏腻的血。
萧直冷眼觑凝他,目中火光不灭,方才发狠揍人的拳头现下仍是攥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再补一拳。
陆临遇瞥了一眼手上刺眼的猩红色,复而抬眸,桃花眼中意味不明,幽幽地看着萧直,忽而哂然一笑,浅朱色的唇微微扯开,眸眼皆弯,虽然唇角多了块显眼的新伤,但却没有遮蔽他的风华。
“萧大将军身手果然了得!”他淡淡地笑,目中并不见恼色,“现下可消了气?”
萧直不应他的话,只怒声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公主胡闹,你便同她一道胡闹吗?”语落,他黑眸一缩,一字一顿道:“你真教我失望!”
“是吗?”陆临遇敛了笑,长眉微乎其微地挑了挑,幽幽道,“阿直,你爱公主吗?”
萧直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面露不耐:“你明知故问!”
陆临遇哂笑:“是,我是明知故问,我若不知你的心意,当初便不会帮你娶得她,但是,阿直,我今日问你一句,若当年没有我和陛下的那个赌约,你这一辈子敢对公主剖明心意吗?”
萧直眸光一颤,脸色变了几变,半晌,别开脸道:“你问这个做甚么,现下我已经娶了她。”
“是,她如今是你的妻子了,可你是否将她当过你的妻子?”陆临遇目光平和,语声却渐渐冷冽,他并不等萧直的答案,兀自说下去,“你并没有,你每日小心翼翼,拿她当个易碎的小娃娃,你爱着护着,可你却不去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真正想要什么,阿直,你从前懦弱,现下自私!”
“我没有!”萧直神色陡变,俊容泛青。
“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陆临遇扬唇,面上微露笑意,“你想把她留着,想让她好好活着,你却不在意,她以怎样的方式活着,你更不在意,相比忐忑不安地护着一条薄命,她更愿意要什么。”
说到此处,陆临遇微微垂眸,顿了顿,复又道,“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你们两个的骨血,即便她真的活不过大限,她亦觉得这是值得的,相反,你如今这般拘着她,安排着她的生命,容我说句残忍的话,若她当真命薄,待得弥留之时,你想,她会不会遗憾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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