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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玉未敢置声。
顾百里抄过托盘,冷着脸摔上了门。
将托盘扔在梨花书案上,镇纸弹到了一旁,压着的澄心纸胡乱地落在案上。
顾百里沉沉看了两眼,这还是虞淮头一回用身份压他。心中掺了点恼怒,掺了点难堪,又掺了点莫名。遥看对面,玉烛光明人影疏疏,他仿佛还能听闻娇声软语,顾百里冷嗤一声,他手中事务繁忙没道理来陪虞淮胡闹!
大步走到门前又退回来,竟还真的坐在书案前,憋着气翻开了《道德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①”
顾百里下笔抄了这第一回,心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让步,若虞淮还不能消气,他便不管了。
正上房里,虞淮并不知顾百里心思。
她比顾百里更烦心更忧虑,满心觉得薛忍就是她要找的恩公,又觉着上天没那么眷顾自己,刚知晓误会一场就把正经人推到自己身前来。
再看薛忍,五官清隽鬓角玲珑,虽做卑躬屈膝之态却只显敬重而无卑亢。虞淮便向他解释,自己没有要玩弄他身体的意思。
薛忍听了眉宇间有一丝如释重负,一双俏生生水濛濛的眼这才敢与贵主相望。
虞淮问道:“你在尚书府待了十一年之久,这么算着你十二岁就进了尚书府,都在府中做些什么?”
薛忍不敢隐瞒,躬身答道:“回殿下,奴十四岁前养在三夫人院里,十五岁后跟着府里的家将学了几招便指去贴身伺候大少爷。”
虞淮微微有些讶异,薛忍口中的‘三夫人’便是礼部尚书的三姨娘,虽说是妾也没道理让做奴才的在院里呆了两年。
又想问下去,瞥见薛忍面上闪过的难堪,便吞了即将说出口的话。
她今日落水又在河边守着顾百里瞎扑腾,这骤然的戛然而止让她咳了一声,一声起咳嗽就再停不下来。
屋中只留了一主一仆,贴身伺候的婕玉不在。薛忍自知于理不合没敢上前替虞淮抚背顺气,只道:“奴为殿下煮一碗姜汤来。”
虞淮咳得说不出一句利落话,她摆了摆手意思是煮姜汤这事交给旁人就好,哪知和薛忍还没有到主仆同心的境界,让薛忍会错了意告退出了门。
薛忍出门时未免开春夜里料峭的风溜进屋内,还细心地替贵主掩上了门。
他之前随着尚书府的主子是来过公主府的,也知道公主府的庖厨大概在何处。只是内院怎么去庖厨,让他好一阵思考。
薛忍是个实心的,左右没见着可以问路的人,也不好意思去推耳房的门打扰已经安睡的下人,只打算自个儿想个法子早些找着路好熬了姜汤给虞淮。
他身上揣着几招,便干脆蹬上院中一颗参天大树,俯瞰公主府庖厨的位置。
哪知刚轻踩上枝丫,一道暗器从某处疾速而来,挟着一股逼人的气流。
薛忍赶紧侧身翻转一圈,足尖落在另一枝干上,鬓间的碎发摇曳竟是堪堪躲过这一暗器。
薛忍心里一紧,以为是刺客下意识要跳下树进屋护驾,见到扎进树干的暗器时愣住了。
那是一支笔。
上刻“万国来朝”的紫毫笔。
果然,薛忍从树上跃下来,就见到立于廊下的顾百里。
薛忍躬身行礼:“奴,见过大将军!”
顾百里看了看他,适才他听见院中窸窣响动,便掷笔而去。追出来时,没想到看见了这个本该在屋里快活的人。
“你在做什么?”
薛忍开口要答,只是‘吱吖’一声打断他的回答。
虞淮听到了门外吵闹,忍着喉中酥痒出来查看。
一开门便见顾百里在为难薛忍。
虞淮:“顾百里你过分了!”
顾百里:“……”
虞淮上前,拉过薛忍。她是真的用手挨着了薛忍,将薛忍挡在自己身后:“离他远些!”
顾百里:“???”
薛忍知虞淮误会了什么,主子因他争吵是大错。薛忍‘咚’得跪下,膝盖撞在澄浆砖上发出一声闷响,他拱手道:“殿下,奴……”
“你不必替他说话,我有眼睛。”虞淮止了薛忍的解释。
顾百里嗤了声,也不解释,就这么凉凉地凝着眼前这一主一仆。
虞淮还没盥洗,还着着入宫那套玫红裙裾。月色下一头珠钗步摇璀璨,却无法淹没她出类拔萃的容颜五官,妙目横波熠熠生辉,柳眉横竖精致如黛,只觉此时明月春风,星辉漫天。
崇安帝说虞淮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连赐婚的圣旨都是这么写着的。
顾百里敛了唇边嘲弄,他是察觉院内异响,担心虞淮安危这才跟了出来。他猜虞淮没有这么不讲道理。
哪知……
虞淮拿眼刀射顾百里:“堂堂骠骑大将军为难一个奴才,说出去也不怕叫人笑掉大牙!”
顾百里的自信碎了一地,心中莫名有怅然若失之感:“是!殿下慧眼识珠,明察秋毫!”
虞淮道:“书抄完了吗?抄书都堵不上你的嘴!”
顾百里气得咳嗽一声。
他本就恐水,加之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那《道德经》抄到第三回时,便是浑身不适,隐隐有温病初症。
他想着白玉簪既拿不出手来赔罪,抄一份《道德经》赔罪也显诚意,哪知被虞淮这一通怪罪!
好心当作驴肝肺!
大概是病人多矫情,连顾百里这样五大三粗的将军都难逃世间法则,他平静问虞淮:“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诚心向你赔罪,你皆不满意。斗胆请殿下明示,末将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殿下消气!”
虞淮不以为然。
她不打算如实告之顾百里自己态度猛然转变的原因,她及笄时落水一事被崇安帝压了下来,兴许顾百里都不晓得她落过水,她又何必上赶着给顾百里送嘲自己的话柄。
“你若少来我眼前晃悠,我便开心!”
顾百里没想到得了这么一个答案,再看虞淮神情,竟看不出一丝玩笑成分。
他颔首漠然道:“好,是我自作多情。”
薛忍见二位主子吵到如此地步,再忍不住道:“奴有罪,恳请殿下、大将治罪!”
虞淮道:“你是我公主府的人,断没有向外人请罪的道理,去忙自己的事。”
薛忍向来不会忤逆主子的命令,只得领命走了。
虞淮再看顾百里,人已经翻身到了树上,取下插入树干的紫毫笔,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只余下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给她。
顾百里的背影虞淮跟了太久,既然如今开了天眼提前见了藏在背影前的真容,便也懒得再搭理,反而三步上了丹墀。她现在也不怎么咳了,准备再去问问薛忍一些疑惑。
这厢顾百里回了房间,他将笔放回案间,刻‘万国来朝’的紫毫与各顶好的文房几宝混在一起更显尊贵。不是每支笔都能刻‘万国来朝’,这是崇安帝给虞淮的御赐之物。
方才情急,顾百里才会脱手以笔做暗器。
知是误会一场,便从树上取下来,免得再落个藐视天家的罪名。
顾百里放了笔便要离去,余光却瞥见宣纸上的字迹和翻开的书页。
他静静凝视了许久,不知怎得就想到了从前。
离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知晓崇安帝欲将虞淮嫁给顾百里,不想太子有了顾百里这个妹夫如虎添翼,便设计让他偷听了崇安帝和虞淮在御花园的谈话。
虞淮对崇安帝道:“父皇,你若是将我嫁给顾百里百利而无一害。”
崇安帝便让虞淮数一数这百利。
虞淮想了想道:“我能成为父皇的眼睛,帮父皇盯着顾百里!”
当时,顾百里转身便走,回书房写下两句:
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之物也。
不过帝王之术,笼络人心之计也。
他当然知道崇安帝嫁女是为了笼络自个儿掌握不了的赤军,而非释兵权。他只是不乐意被虞淮玩弄,所以故意抗旨下虞淮颜面,养一群外室给虞淮难堪,甚至放任顾芊芊和厉邵顶撞虞淮也只为自己心中痛快。
但那鸡蛋羹和那玉符让顾百里生了疑窦,他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莫非虞淮是为了嫁给自己故意说给崇安帝听的。
顾百里回想虞淮做过的事,慢慢地坚定心中所想。
只是他想不通,他打算对虞淮好些的时候,虞淮何故忽然似变了个人。
顾百里想了片刻没想出什么名堂,倒是又坐回案前,把剩下的《道德经》继续抄了,准备抄完亲自拿给虞淮,再把这些年的初衷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将芥蒂说清了这夫妻还能继续。
那厢虞淮去了厨房,骇得薛忍又是一通请罪。
虞淮便没踏进厨房,只立在门外,看薛忍熟练地熬了姜汤。
她有些意外:“你还会这些呢?”
薛忍听出虞淮话里的褒扬,有些羞愧向主子解释,像他们这些奴才生了病主人家哪会请大夫,都是熬一碗滚热的姜汤,喝了就算好。
解释完了,薛忍将姜汤倒在瓷碗里,用蒲扇扇凉了碗沿的热气,这才双手捧着给了虞淮。
虞淮出生尊贵,哪知民间疾苦,便说:“你今日下水救我,也喝一碗吧,免得害了病。但你也不必担忧,既是公主府的人,生疮害病自然是请得起大夫的。”
薛忍微怔,虞淮对下人好那是出了名的,但不妨碍他仍满心感激。
转念想到自己让公主与驸马生了嫌隙便,愧疚问:“殿下,需要给驸马送一碗姜汤去吗?”
他方才瞅见顾百里唇色有些发白。
虞淮说:“他除外。”
刚抄完《道德经》过来厨房的顾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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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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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来自《道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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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天生好命挡不住
文案:
衣家是落魄的侯府,靠祖宗荫庇勉强度日,就这样破落户出身的衣妙姝却一招飞上枝头变成太子妃。
但京城贵女无一嫉妒,只因当今太子祁承昭乖戾冷僻,暴戾成性,甚至一眼不和就鞭打贵女。
能不能继承皇位都是两说,反正谁嫁谁倒霉。
赐婚后的宫宴上,逃过一劫的贵女们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望着衣妙姝,当事人却看着鲜肥的螃蟹发愁。
她不会剥螃蟹。
作为干饭人吃不到如此美味,衣妙姝的痛苦别人无法体会。
这么一幕落在太子祁承昭眼中,他慢条斯理地剥好一盘蟹肉,“来人,把这盘端到太子妃那里去。”听在众人耳朵里就是“来人,孤要毒死她。”
如愿吃到螃蟹的衣妙姝美滋滋:螃蟹真香!太子真好!
众人:“……”脸疼
后来——
瞧不上太子的京城贵女哭晕在闺房,错失天子贵婿。
本该倒霉的太子妃衣妙姝椒房独宠,帝王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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