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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作品: [快穿]红楼虐我千百遍 |作者:朱大概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9-20 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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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要过年,王夫人的事情多顾不上, 又可能是为了年节图个好兆头, 家里不好有病人。总之在过了小年之后, 贾环还是一天天好了起来,并且没有新的病情。

这就算是不错。贾环表示自己知足,赵姨娘也就放下了自己的不满。想着贾环可能一去两三年,少不得将精力多移到他身上些,张罗着给他做新衣裳,要新鲜吃食补身子。

贾环因要离京, 也觉得自己有好些事, 还得与赵家人说上一说。他生了这么长时间的病,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学里,跟着他的小厮们又不大将他这个主子放在心上, 所以就算是他出门, 小厮们也没有一个在外院侯着的, 也没有人跟着, 倒方便他行事。

于是他打着替赵姨娘送东西的旗号,很是往赵家走了几次, 已经说通了赵国基与他一起回金陵, 又将赵姨娘的私房渡了些去赵家——他不在府里, 赵姨娘又时不时地容易犯糊涂,手里没钱还能消停些。再说明知道荣国府会抄家, 这些东西留在府里也是便宜了那些抄家的人, 还不如拿去赵家, 做娘两个将来的退路。

赵家就算是出了府,可毕竟是荣国府几辈子的老人,还有些故旧在府里。前段日子贾环总没往他们家里去,他们不放心,也打听了些,知道了贾环生病之事。一面心里暗恨王夫人面慈心苦,一面觉得贾环让他们及时出府有先见之明,也就不把贾环只当是十来岁的孩子看,对他的话可谓言听计从。

因此贾环几次让赵家做事,他们都是言听计从,让将赵姨娘的私房置地就置地,让将首饰存起来就存起来,让多准备些他路上可能用上的丸药,也都在回春堂买回备好。

等赵家准备得差不多了,也就到了祭祖之时,贾环不好再出府,只在自己屋子里练字、背书。因他猫得老实,也就没有发生与莺儿掷色子,让一个丫头抢白之事,倒省了好些事非。

只是一日,他又抱了黛玉给他的那些书,出现在了潇湘馆里。还是雪雁接他进屋,紫鹃倒不知道哪儿去了。一问才知道,是黛玉给了假,让她回家与家人团聚一日。

贾环本是来时已经打听过的,可还当作是头一回知道,笑着对黛玉道:“林姐姐心善,对丫头们真好。”

因这日王夫人带了宝玉、王熙凤回王家吃年酒,而薛姨妈自然带了薛宝钗同去,黛玉自己一个在屋里正不自在。见贾环来了,也就与他说话打发时间:“不过是给她一日的假,也是她一年到头服侍我辛苦。这府里家去团聚的人多了,与心善不善什么相干。”

贾环就道:“别人放丫头回去为着是什么我不知道,可我就是知道林姐姐是心善才放她回去。”

黛玉让他说得一乐,也不计较。只问他:“我看你把书都抱了回来,可是都看完了?”

贾环就四处看了一下,发现只有雪雁在,才小声对黛玉道:“林姐姐看这个。”说着把林如海写的字帖递给她。

黛玉有些奇怪,这字帖她看了不止十次八次,今天贾环却仍让她看,难道有什么缘故不成?翻了几页,字还是原来的字,封面也保存的好好的,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好狐疑地看向贾环。

贾环将那字帖翻了过来,黛玉才发现那最后一页的封皮,竟是让水洇过,奇就奇在,水竟只洇了最外头,不曾将一整页都渗过来。

“环儿?”黛玉想到了一种可能,不确定地看向贾环。

贾环点了点头,从那页的最上头,掏出一页纸来:“林姐姐勿怪,我那日不小心将字帖放在桌子上时,没注意上面有水,将最后一页洇了。谁知拿起来一看,才发现这最后一页竟比别的都厚,里面竟有夹层。”

黛玉已经接过那页纸看了起来,也听不见贾环说得是什么,只定定盯着纸,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贾环有些害怕,小声叫道:“林姐姐,林姐姐?”

就是雪雁也吓着了,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姑娘,你说句话,别吓我。”

黛玉这才双眼垂泪,嘴里叫了一声:“父亲。”原来手里那张纸,竟是林如海早早设了夹层,给黛玉的留书。只是那信已经好些年了,并不是林如海最后所书。信贾环也看过,不过是林如海初送黛玉进荣国府,嘱咐她爱惜身体之话。

“林姐姐,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因为看这字帖后面有夹层,就把姐姐借我的书都看了看,也有几本的末页比别的书厚些。不过我自己并没敢动,知道今日府里人少,就给姐姐送了过来。”

黛玉就接过贾环递过来的那几本书,抚着书久久无话。还是雪雁说:“既然那字帖里面,老爷还嘱咐姑娘好生保重,也不知道这些书里,老爷有没有别的吩咐。”这几本可都是陪了林如海多年,最后因贾琏觉得不过是几本书,才落到黛玉手里。

所以不仅是贾环想到了,就是雪雁也在猜想,这几页纸里面,是不是有林如海对黛玉最后的嘱咐。黛玉本是七窍玲珑之人,贾环与雪雁想到的,她又如何想不到?只是想着老父病中,还费这样的心思,一时悲喜难辨罢了。

好半晌,黛玉才对着雪雁道:“小心些。”

雪雁就等着这句话,自己亲自端了水过来,轻轻抹在那纸上。抹了一本,又抹下一本,不一时就将贾环发现异常的几本都抹完了。

这时第一本已经有了反应,透过湿纸,已经可见里面的确还有别物。这次不再是雪雁上手,而是黛玉自己亲自小心地揭了起来,从里面掏出来了两张纸。

竟是银票!贾环心里给林如海叫了声好,又替这父女二人悲哀起来:想那林如海宦海浮沉了多年,竟只能用这样的法子给自己女儿留下东西,显然是从心里不信任荣国府,却又不得不将女儿托付。

当日封存银票之时,该是怀着怎么绝望之心,盼着自己的女儿能发现自己给她藏的东西。可是以黛玉的细心,对自己老爷的遗物,一定是珍而重之,断不会发生象贾环这样让水洇了末页之事。

而不发生水洇之事,又有谁会特意注意一本书或是一本字帖的末页呢?就算是注意到末页的纸稍厚了一些,大多数人也不过是认为,这是为了保护书籍,所以特意用了厚些的纸,而不会想不到这末页里面竟有夹层。

一会儿的功夫,几本书夹层里面的东西都取了出来,共得了十几张银票,还有一封林如海留下来的信。信里写了什么贾环与雪雁不知道,他们只看到黛玉哭得哽咽难言。

贾环劝了几句不顶事,只好把那几张银票收拢起来。只能说林如海不愧是做巡盐御史的,这几本书里留下的银票,竟然已经有八万两之多,还都是见票即付的,最小的面额是两千两,最大的是一万两。

显然已经发现荣国府不可信的林如海,这是在给女儿安排后路。可惜原着里没有出现贾环借书,黛玉也就没有发现父亲留下的秘密,才落得一草一纸都是用了贾家的下场。

“林姐姐,我也不知道林姑父说了什么。可是看他老人家的安排,定是希望林姐姐能过得好。要是林姐姐只是哭泣,如何能让林姑父放心。”贾环再次劝道。

黛玉已经哭了一时,也就随着贾环之劝收了泪:“父亲自然是希望我过得好。可是我是个无能的,又是个女儿,也不得出府,就是父亲安排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也就是说林如海果然对黛玉还有些安排了。贾环小心道:“姑父留下的书想来不止这些,不如林姐姐再让雪雁找找,可还有这样的书没有。也不能让姑父的一腔心血白费了。就是姐姐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出府倒还容易,姐姐要是信得过我,我给姐姐办去。”

黛玉听了就有些心动,说道:“我有什么不信你的。你要是有什么心思,也不会将这些书给我送回来。”

的确,贾环要是不说,只做书没有看完,将这书带到金陵去,黛玉也就不知道这份秘密了。就是贾环自己将这些书的夹层都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只少少给黛玉两样,说不得黛玉也是感激的——对黛玉来说,老父的遗言,可是比什么银票之类重要多了。

可是贾环并没有自己启开夹层,可见是个心性诚实的。黛玉不由得想起府里对贾环的传言,再对比那些下人编排自己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她不过是寄居,也只能一叹罢了。

想了想,终不忍让老父临终谋划落空,对贾环道:“父亲说他有几位故旧同年在京中,让我有事只管去找他们。只是我进府之后一直守孝,从未出过府门半步,现在冒然联系人家,也不知道人家理是不理。”

贾环就道:“林姐姐出不得府,也不是姐姐故意不与人家联系的。”还不是荣国府怕自己占了林家绝户财,让人说闲话才故意为之。

黛玉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罢了,也不知道父亲可还有别的安排没有,少不得将父亲留下的书都看一看。”

贾环道:“那林姐姐与雪雁先忙,姨娘还等着我呢。要我说姐姐也该放宽心,想来林姑父定是对姐姐有所安排的。”

只见黛玉苦笑了一下,只是从那堆贾环收拢好的银票里拿出一张一万面额的递给贾环:“不是我要用银票羞辱你,只是我一草一纸都是这府里的,只有这银票,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望环儿别嫌弃我俗气才好。”

贾环想说不嫌弃不嫌弃,请尽情用银票羞辱我好了。可惜对面的是林仙子,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些轻佻,他也就默默接过银票放好,对着黛玉一躬身道:“只当是我替姐姐存着。”

黛玉也不多话,眼见着贾环出去了。

雪雁性子有些憨直:“姑娘,环哥儿不会和别人说吧?”

黛玉就摇头道:“不会。要是他想告诉人,就不会捡今日才把书还我。对了,此事你我知道就好了,不必和紫鹃多说。”那毕竟是贾家的丫头。就算是黛玉再信任她,可有时也觉得紫鹃有时说的话,与原来自己在家时受到的教养不合。只不过整个荣国府都是一个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雪雁自然听出姑娘对自己的信任,而这信任只来源于一个,那就是她是林家带来的人。现在姑娘身边,只有她一个林家的人了。这傻姑娘不知道,要不是贾环把五鬼烧了,人家贾母几个月前就会说出“林家都死绝了”的话,而那时她们姑娘,还好好地在大观园住着呢。

“姑娘,要不哪天我去看看嬷嬷?”雪雁试探着问。

对从小看自己长大的王嬷嬷,黛玉何尝没有感情。可是嬷嬷在这府里,就和贾环一样,三是好两日病的。老太太说她是年老不中用了,黛玉自己本身也弱,怕让王嬷嬷给过了病气,非得让王嬷嬷挪出去养着。老太太是为了自己好,那自己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听了老太太的安排。

可是王嬷嬷出了府,就再也进不来了,只有雪雁去探了两次,说是嬷嬷身子还好,只是想姑娘。可是她想进府看姑娘,人家后角门却不放行,说她既然挪出去,就不是府里的人了,想进府只能问过太太。但是王夫人从来没有一次同意,到最后黛玉也只能不问了。

现在雪雁提出要去探望王嬷嬷,黛玉也就点头:“先把那些书都找出来,有了结果你再去看嬷嬷吧。”雪雁也就应了——她出府一趟也不容易,能一次把事情与嬷嬷说清楚,就不必多走一趟让人起疑。

贾环不知道他走之后,黛玉主仆的安排,可是怀里揣着人家给的一万两银票,却有些烧得慌:如果说贾环对黛玉的那些银票不动心,纯粹是睁眼说瞎话,毕竟他知道这荣国府还有个抄家之祸等着,又有一个王夫人对黛玉的东西虎视眈眈。与其便宜了这些人,还不如由他替黛玉将这些银子收好,要是荣国府抄家后黛玉仍在的话,他也好安置黛玉。

可是现在收了黛玉的银票,却让他有一种自己占了别人便宜,却无以为报的感觉:他清楚的记得,黛玉是没有活到荣国府抄家的。也就是说,就算是他现在拿了黛玉的银子,可是将来却无法回报。

且不说天道那句“时空虽换,公道莫变”时刻让他警醒,生怕自己处事不公,再做不回网站。就是只从感情来说,这府里除了赵姨娘,也就黛玉对他有个好脸。也别管最初是因为什么给他字帖,就是后来给的那几本书,也让他受益非浅。

现在又是一万两的银票。

贾环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黛玉能找到林如海给她安排好的后路,而他可以赶在自己去金陵之前,为她奔走,与林如海的故旧们取得联系。

哪怕这些故旧们,有的会人走茶凉,可是贾环知道有一个人却是可以信任的,那就是上一世黛玉嫁入的李家。也许自己明日可以出府,试着先看看那李侍郎家,此时还在不在京中。

想及此,贾环心下才算安定,毕竟那李森一家还好好的在桃花胡同住着呢,说明这一世与上一世只是荣国府有些不同,可是外面的人、事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当然贾环已经不存在什么黛玉再嫁入李家的幻想,只要李家还肯与黛玉走动,那么王夫人与老太太在最后对黛玉出手的时候,就会有所顾忌,说不定黛玉就能撑到荣国府抄家的那一天。

而贾环相信,真到了那一天,李家一定会把黛玉接走,而不是让她与荣国府的人一起去狱神庙!拿定了主意,贾环自回屋背起书来——做为一个庶子,荣国府里好些娱乐活动是没有他的份的。就是与贾赦、贾政一起宴饮的那一次,也是出现在了高鄂续书里。

故而贾环现在是能不出现在人前,就窝在自己的屋里读书、练字,这样也省得王夫人老是浪费宝贵的泻药。

赵姨娘见今夜贾环又在自己屋里,少不得报怨这府里的人看人下菜碟。贾环由着她报怨:对于一个长期得不得展眉的人来说,偶尔发泄一下,也算是自我调节了。

第二日,贾环再次出府。门上的人只当他是出府玩乐,也没人多问一句,就是小厮们也照旧不见。贾环自己雇了车,等车行了一阵,才报了李府的地址,也是防着门子们听了,做人耳报神的意思。

李家与荣国府离得不远,也在西城,一刻钟的时候也就到了。贾环并不下车,只在车里坐了,看着那府出神。与荣国府相比,李家的大门看起来平常得多:虽然也有正门、侧门,可是大门没有门钉,门口石狮子也小了几圈,门上的匾额也只是黑底金字的简单两个“李府”二字。

可是就是这样看似普通的人家,门口车马却不断,时不时地有奴仆打扮的人递上帖子,门子好声好气的答复之后,送帖子的人立刻退去。

没有荣国府门子先看衣衫后看人的恶习,也没有对过往行人的评头论足。仆似主人形,这话还真说得没错,与荣国府门子的虚张声势不同,人家李府看似没有那么威风,可是手里却是实权。而荣国府的两位老爷,除了贾赦上个大朝会外,贾政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可越是荣国府这样的人家,还越要撑个虚面子,努力让人发现他们的存在感。人家真有权利的人,却要压低存在感。贾环所以出神,就是在想着,自己也应该和人家李家一样,别张扬、闷声发大财。

也不对,他并无财可发,最多也就是给自己留点后路。可就是这一点后路,也绝不能让贾家的人知道。要不将来真如续书那样,贾政一房放了出来,一定会蝗虫一样,三五天就把他谋划了几年的小小后路,啃得一干二净。

“走吧。”想明白的贾环,叫车夫再把他拉到桃花胡同。因为这一次的钱多,他不光要求赵国基给他写了借据,更是三令五申地让他们一定不许将此事告诉赵姨娘:“这是别人托付我的,要是让姨娘知道了要过去,我对不起托付的人。”

赵家人也知道,赵姨娘是个好面子、管不住嘴的人。有这样一张银票在,万一哪天赵姨娘说漏了嘴,这银票保不住不说,说不得他们一家还得担了偷窈的恶名。于是从赵父赵母再到赵国基,都同意了贾环的说法。

赵父小心地问:“环哥儿,那人家可说没说这银票要做什么用?”

贾环昨天一宿没睡好,也在想这个问题:万一黛玉能熬到抄家,总得有个住处,还得有个进项。总不能出了荣国府,再到李府仍让人觉得她是一草一纸都用别人的。

“先置个宅子,怎么也得三进左右。就在东城就行,不用多显眼的地段。剩下的钱,都置成庄子,两个也行、三个也行。离京不要太远了。”贾环把自己想的办法说了出来。

不是他不想买铺子,只是铺子只能在京城中买,容易让人发现。而赵家不过是才脱了籍,知道的人并不少,他们没法解释自己从哪儿来的买铺子的钱。置宅子却不同,大不了就说是替人买的,他们不过是赚个中人钱。

赵家人其实想劝他将钱都置了庄子,这样每年总能有个进项,可是宅子却只能放着,还得不时有人照看一下。不过贾环没有同意:谁知道他穿越一趟,会不会把故事时间提前,要是荣国府抄了家,他这边宅子却没准备好,难道要让黛玉与赵家的人住在一起?

在赵家吃了中饭,贾环才回了府。赵姨娘一见他就道:“一上午跑哪儿去了,也不说跟着个人。你三姐姐找你几回了。”

探春找他?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贾环就有些不想动,他一点也不好奇探春找他做什么:不管是原着还是他穿过来,探春一向与他并不亲近,主动找他还是头一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已经让宅斗文深深地印在了贾环的脑中了。

赵姨娘与贾环的想法却不一样:“你三姐姐定是有事,要不也不会一趟一趟让人过来问。你快些去看看。”

贾环无法,只能无精打彩地往大观园而去。半路上正碰上探春的丫头又来找他,一见面就已经是笑脸:“环哥儿快着些,姑娘等急了。”

贾环无意与一个小丫头子分争,也不答话,还是走自己的。那丫头无法,也只得随了贾环,有一步没一步地挪进秋爽斋。

探春本就等得不耐烦,却发现贾环表现得比她还不耐烦,与往日总想往自己身边凑的行径大相径庭,到嘴边的话就换成了:“不是说还没大好吗?怎么又出去了?”那声音也比往日放得和缓了些。

贾环心下惊奇,嘴上仍不冷不热地道:“在府里也没有人理我,还不如出府去看些热闹。”

果然还是贪玩去了,探春心下说了句不过如此,那声音也就放高了些:“即是没好,就该好生养着,又何必出去。到时在外头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又闹得人人不得安生。”

你可真是亲姐。你弟弟病了的时候你别说自己没影,就是丫头也没让去问候一声。现在人好点出了府,你不是怕他一个人出门磕了碰了,倒担心他在外头用了不干净的东西。注意落脚点是,闹得人人不得安生!那个人人是谁,不问可知。

“这个三姐姐倒不必担心,我反觉得,外头的东西似乎比府里的还干净点,出去用了几次也没闹什么毛病。”贾环回答得很平静。人都是有成见的,对一个人有了成见之后,就算是他说得再好、做得再多,也不会觉得好。

何况探春说得不好听,做得更少呢。现在贾环就是对她有成见,所以对她的话已经没有什么愤怒,只想着有事快说,没事快让自己走就是了。

探春也就无法接话。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冲了些,可是让她给贾环赔小心,她又不愿意,两人只有沉默。贾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她说什么,就自己站起来:“三姐姐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见他要走,探春才道:“你且站一站。我问你,上次你给林姐姐送的那些小玩意,是在哪儿买的?”

竟是为了这个。那还是贾环身子好些后,出府找赵国基时顺路带回来给黛玉解闷的,怎么竟让眼高于顶的三姑娘给看中了?是了,原着里她就是爱这些的,还攒了钱请贾宝玉给她带过。

贾环却没有给她带的心思,还是那句话,他对探春有成见!于是只是笑道:“也不过就是路上看到了,觉得有意思才买了几个。也不记得是在哪儿碰到的了。”

探春唯有咬牙,人家都不记得是在哪儿碰到的了,总不好说自己喜欢,你去给我找找。要是平日关系好些,这话能说得出口,可是两人的关系一点也不好!现在探春更恼的是,明明自己这个亲姐姐就住在园子里,贾环有了好玩意却送到了黛玉手里,偏那个小吉祥送的时候,众姐妹都在潇湘馆说笑!

这可让别人如何看自己。探春当时面上不显,却想着一定得让贾环也给自己送些,好全了自己的脸面——只能是自己看不上赵姨娘与贾环,绝不能让人觉得贾环看不上她这个姐姐。

现在贾环竟然不配合,探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再是聪敏,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年纪,又因一直表现抢眼,在老太太、太太跟前也有体面,还真没遇到过让人直接拒绝的事儿。探春眼眶就是一红:这个环儿现在眼里是越来越没有人了。

贾环也不管她眼眶红不红,只觉得她叫自己也来了,想要的东西自己现在没有,就可以走了,于是向着探春点了点头,自己出了秋爽斋。

不提探春见贾环头也不回地自己走了如何生气。只说贾环,想着自己既然进了大观园,不如还是上黛玉那里看看,要是黛玉那里有了消息,自己也好趁着还在京中,多替她奔走两趟。说不定能在自己走前,让黛玉至少与李家联系上。

还是雪雁迎着贾环:“三爷来了。我们姑娘在屋里与嬷嬷说话呢。”竟是王嬷嬷进府了。贾环有些奇怪:“不是说不让王嬷嬷进府吗?”

雪雁小声道:“我们姑娘和老太太说,想家了,想和家里的老人说说家里的事儿,老太太怜惜,让人接了王嬷嬷进府。”

是了,这是黛玉亲口要求的。一个姑娘要见自己的奶嬷嬷,就是老太太也不好驳回,毕竟人家只是投奔你家,不是卖身到荣国府,暗里做些手脚也就算了,可是明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这些世家的规矩。看来还是得黛玉自己有主意,有什么要求自己直接说出来,这样凡是不涉及到金钱的问题,府里也不好太过份。

无他,荣国府的人有一种畸形的荣誉观,尽管自己已经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却还死要面子。而怜老惜贫,就是他们面子里光辉的一项。

黛玉在屋里已经停了与王嬷嬷的泪眼相对,拭了泪对才进来的贾环道:“环儿来了。你就是今日不来,我也要让人寻你去。”

贾环一笑:“我也惦记着姐姐可还有好书送我看看呢。”紫鹃也在屋里,他不好明说。

黛玉就点了点头:“倒是又让雪雁收拾出了几本,一会儿你拿回去。不过可要仔细看着些,看完了记得还我。”

贾环就点了点头,转而打量起那个王嬷嬷来。这是个在原着中没有出场几次的人,也不过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并不是贾母所说“老的太老”,看着也有一股子干练气质,收拾的干净利落,不象是久病不能进府侍候的。

估计黛玉再见王嬷嬷,心里也有了计较,这才在紫鹃跟前说话藏头露尾的不肯直言。又闲话了几句,多是贾环问黛玉功课,不过也“无意”中得知了王嬷嬷现在的住址。

贾环心下就是一跳,只面上不显——王嬷嬷现在住的地方,竟就在上一世林府后边。因上世与雪雁待人交好,贾环知道那所谓的后边,其实与荣国府一样,是下人集居的地方。

他再看了黛玉一眼,发现她正一边喃喃地指着书,一面点着头。从贾环进屋请安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嬷嬷,也直直地盯了贾环几眼。

贾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就笑道:“这个地方我倒是知道些,也是在西城呢。我也路过过几次,真是好地方。”

黛玉就从书上抬起了头:“也不能总是出府,书还是要认真读的。”

贾环点头称是。他现在也大了些,不好在黛玉这里多呆,拿了书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好在他没有自己的丫头,一回到自己屋里关了门,不叫人也没有人打扰他:小鹊平日都不大照赵姨娘的面,只一个小吉祥,赵姨娘自己就把她使唤得团团转。

所经贾环放心地将黛玉这次拿给他的书看了起来。翻了几本,就从中间的一本书里发现了几封信,一封就是黛玉写给他的。

信里黛玉说了自己在林如海留下的书中的发现:不光有三十万两的银票,还有林家在京中一处宅子的契纸,更有林如海写给自己故旧们的几封信。那几封封口的信封上面,就有收信人的职位、姓名。贾环只要按着上面的一打听,很容易投递。至于投递之后,人家是不是愿意为黛玉出头,就不是贾环与黛玉能控制得了的了。

必须试一试。别人没把握,那李家还是有三分的。果不其然,贾环刚送上信没一会儿,人家李府的管家就已经亲自接了出来,一路上客客气气,并不因贾环年幼就起轻视之心。

上一世贾环并未见过李老爷,毕竟那时她不过是个内宅里出嫁的丫头,还不是李府自己嫁出去的。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可心虚的,见人行礼问好,不拘束也不扭捏,让李老爷好感从生。

“这封信你是如何得到的?”李老爷问得很温和,可是眼神却很犀利。

“回老爷的话,是林姐姐请我代为投递的。”贾环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挺低,他的年纪摆在那里,贾政的官职也摆在那里,他又没有荣国府人那迷之优越感。

李老爷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又问:“那你可知道,林侄女在贵府过得好不好?”

要是一般的人,对这样的问题,总要给自家遮掩一下,可是贾环却没有这样的打算。他是来给黛玉找外援的,不是来粉饰太平的。

于是他道:“好不好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林姐姐的奶嬷嬷现在学士胡同后头住着,并不能时常进府。所以林姐姐哭得比别的姐妹多些。”

李老爷听到学士胡同,眼睛就是一眯,再听说黛玉哭得比别人多,眼里又是一暗。不过他也没对贾环说什么,只是随口问起他可曾上学,再功课如何,为何与黛玉交好。

贾环一一答了。对上这样的官场老狐狸,他自问自己脑子里官斗文再多,可是实践太少,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就把如何向黛玉请教练字,如何发现了林如海藏书,如何将此事说与黛玉等等都讲了出来。不过自己用黛玉给的钱替黛玉置宅子、庄子的事儿没提,一是那些东西还没买到手,再说这可是黛玉最后的后路。

就是这样,李老爷也对贾环好感从生,觉得这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好孩子——不是品性好的人,发现林如海的藏银,早就自己收着了。可是贾环还给原主不说,更是不怕麻烦地替人投书,可不就是品性好吗。

饶是李老爷待贾环越来越亲和,出了李府的贾环,还是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办法,这位看着和善的李老爷,说起荣国府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厌恶,不幸的贾环偏偏是荣国府里出来的,把那厌恶感受了十成十。

再接下来的事情,要贾环看来就有些戏剧化了:从不与荣国府走动的户部左侍郎李大人的夫人,在初八的时候拜访了老太太,还指名见了自家老爷故交的女儿:林黛玉。

用李太太的话说,是听说林老爷去了,当时自家老爷是在京中,没能去奔丧。还以为侄女跟着族人在南边守孝,谁成想竟是在京中。也是他们太想当然了,才在侄女入京这么长时间才来看视。

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还得说是人家林家的家风好,那个林家的老管家,自己虽然带着子孙赎了身,却还心念旧主。这不因为过年,千里迢迢地进京来看小主子,谁知路上耽搁了,前日才进京。不过因他只是平民,进不得荣国府,还是想起自家老爷与侍郎大人同窗之谊,这才求到自己府上,自己家里才知道黛玉竟然不是在南守孝,而是被慈爱的老太太接来了荣国府。

据说老太太很是收拾了几个有眼无珠的门子,才把林老管家进不得门的事儿给掩过去了。可是林如海的遗孤在荣国府的消息,却在京中清流传开,一时上门探视的夫人太太络绎不绝。

王夫人连着几日接待各府太太夫人,陪笑得脸都快僵了,也想不出是谁走了消息,只好默认了李太太的说法,继续给各家的太太夫人陪笑脸。没办法,谁让人家林如海的故旧一个个都位高权重,连带得各家夫人的诰命都比她高了不是一个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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