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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讪讪的招了招手，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怎么闹这么大阵仗？”
轩辕瑾眉头拧得死紧，眼睛盯着陈英，表情很严厉，陈英心虚起来，缩着脖子讨好的朝着轩辕瑾笑。
“以后离陈家远点。”
陈英举手发誓：“我这会真是无妄之灾，我就在酒楼里吃了顿饭，哪想到就遇见他了。”
他忽然眯起眼睛露出狡黠的神情来：“我花了一百两银子就解决了一个后患。”
话一出口陈英就后悔了，他只想着让轩辕瑾消气，倒是把一直想隐瞒的事情给忘了，不小心就秃噜了出来。
好在轩辕瑾没追问。
他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宣灏，宣灏立刻明白过来，远远对着两人一礼，就带着人回了酒楼。
“回去吧。”
他还是板着脸，看不出是不是消气了，陈英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看他的脸色。
轩辕瑾有些撑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你这会做的很好，能用钱解决的，不要自己犯险。”
虽然是夸奖的话，但他说的言不由衷，脸色一直黑漆漆的。
陈英忍不住笑起来：“不想夸我就不夸，你看看你这脸色。”
轩辕瑾一僵，动了动手指，陈英就凑上来把手塞进他手心里，轩辕瑾的脸色就真的缓和了下来：“以后出门多带个人。”
轩辕瑾身边就带了俩，无论是哪个，都是朝里有品级，身上有军功的将军，被他当小厮一样带着出去……
陈英光是想一想就想哆嗦，他没多大志向，做不来这种事情……
“以后也没什么事要出门……”
他挠挠头，揭过这一茬：“我刚吃饭吃了半截，也不知道饭菜被收了没有。”
想起自己点的那些荤菜，还没多少，就这么丢了有些心疼。
他不是头一天这么过日子，轩辕瑾摸摸他的头：“那就回去瞧瞧。”
这个时辰了，正好用了晚饭再回去。
酒楼里十分热闹，宣灏带着的人还没撤走，里头正闹的厉害，陈中梁抱着陈为仕的大腿，死活不肯出去，宣灏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
“我说，谋害堂堂亲王妃，别说陈老没了官职，他就算还是尚书，也救不了你，赶紧的吧，主子爷还等着我回话呢。”
陈中梁摇头：“我不去，我是他老子，他不能抓我，这是不孝，是忤逆，我我要去告御状，去皇上面前参他！”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记着先前您那官位，想面圣都不够资格呢？哪里来的底气？你以为你还能走出这陈县？”
张铮得了令已经撤了封城的人手，过来看热闹，见两人还在耍嘴皮子很不耐烦：“抓个人而已，你怎么这么腻歪？”
宣灏瞪他一眼：“攻心为上你懂不懂？未免他在牢里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我先敲打敲打他。”
张铮撇嘴：“你拿什么敲打他？这种泯灭人性的东西，连儿女都说卖就卖，听说他媳妇被他打的小产了都，这种东西，还能有良心？干脆找个借口宰了得了。”
陈中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卢氏神情惊疑不定，有些慌乱的看向陈中梁，又去看陈为仕，见对方脸色波澜不惊，越发慌乱起来。
“老爷子……”
她颤巍巍开口，陈为仕并不理会她，陈中梁看过来，瞧见卢氏的时候，神情十分复杂，他顿了顿，有些艰难道：“卢氏，前些时候是我莽撞了，可茂儿还小，若儿菲儿也还没定亲，他们不能没了爹……你帮帮我。”
卢氏眼里浮现出水意来，她抬手揉了揉眼睛：“你个天杀的，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怎么就不回头？！咱们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这么没了，就为了个赌钱，你明知道赌不赢怎么还非要去赌，家里的银子都没了，连着几天揭不开锅，我们娘四个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也是想着一朝翻身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啊，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不过说这些都没用了，我以后都不去赌了，你先求求老爷子，看在你伺候他一场的份上，他总会给你几分面子……”
卢氏僵住了，神情不自在起来，脸上的愁苦和怨恨也变得浅淡起来。
陈中梁没发现不对劲，青肿的脸上露出不耐烦来：“怎么，你还要我给你发誓不成？”
张铮忍不住笑起来：“你说这姓陈的，没给家里一文钱，还指望媳妇养老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把女人当牲口使呢？”
他又想起卢氏干的那些事，脸上露出不屑来：“不过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中梁不是个东西，这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卢氏扭开头，不敢再看陈中梁。
张铮见宣灏没拦着他，也就将陈为仕被丢出去的事情说了，陈中梁呆在原地。
张铮嗤笑一声：“是不是特别生气？你想不想打死她？”
陈中梁怒吼一声：“卢氏，你个贱人，我要休了你！”
他扭头看着陈为仕，抱着他的大腿哭：“父亲，儿子不孝啊，娶了这么一个贱人，让您老受苦了……您放心，儿子以后一定贴身伺候您，再不让您受苦……”
陈为仕稳如泰山，面上仍旧没有情绪，陈中梁有些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小心翼翼道：“父亲？”
张铮摆摆手：“老爷子，你可别糊涂，就算你求情，咱们也不能松口，他这会犯了爷的大忌，陈主子是平安无事他才只是牢狱之灾，要是真出了点事……”
他冷笑一声，手指头无意识的摸索着刀柄，将腰刀锋利的刀身抽出来又收回去。
陈中梁一哆嗦，越发靠近陈为仕。
陈为仕看他这把年纪，仍旧这样扶不上墙，心里一阵悲凉，他叹了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既然犯错，理应受罚。”
周围人都愣住了，张铮抬手揉揉耳朵，不敢相信竟然能听见陈为仕说出这种话来。
“这老头是不是傻了？他不是最要脸面的？儿子要是被咱们抓走了，他脸往哪里放？”
宣灏给了偷偷凑过来和他说悄悄话的张铮一胳膊肘，用眼神警告他闭嘴。
张铮龇了龇牙，没敢多说。
“陈老大义，多谢。”
宣灏抬抬手，有衙役上前将陈中梁羁押起来，陈中梁死命挣扎：“爹，爹你救救我，咱们陈家人要是坐了牢，你怎么和祖父交代……爹，爹……”
陈中梁被拖了下去，陈为仕身上的精气神也像是被抽走了，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连眼睛里藏不住的威严也暗淡下来，他苦笑一声：“教子不善，教子不善呐……”
声音苍凉悲怆，听得旁人也心有戚戚。
“陈老还是看开些，因果轮回，善恶有报，并非人力可扭转，您总不能看顾他们一辈子。”
宣灏一抱拳，后退出去，张铮连忙追上，摇头叹气：“你说这老头，临了了还要经历这么一出，死也死不痛快。”
陈为仕苍老凄清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不由唏嘘一声：“世事难料啊……”
酒楼门口又闹了起来，原来是陈中梁和陈英轩辕瑾走了个对脸，眼下正试图求饶脱罪。
轩辕瑾岿然不动，陈英缩手缩脚，活像是做了什么恶事，怕被旁人察觉。
宣灏心道他家爷怎么这么不仔细，明知道陈英的性子，傻乎乎软绵绵的，被陈中梁这么一闹腾，指不定就要开口求情。
他一阵头大，连忙喊道：“还不快走，给我堵了他的嘴，让他一个赌鬼醉鬼胡咧咧什么？！”
衙役不敢耽搁，随手抄了桌上的抹布塞进了陈中梁的嘴里，拉扯着他走远了，陈英从轩辕瑾身后探出头来看，脸上的表情有些诡异。
二人迎上去见礼，陈英瘪瘪嘴：“你喊什么？他都要把我抵债了，我还能给他求情？”
宣灏闭嘴不言，张铮嘟哝道：“这谁知道，你又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
陈英：“……”
他跳起来要揍张铮，张铮不敢还手，他身上还一片青青紫紫的，一边躲一边偷偷瞄轩辕瑾，唯恐他看见陈英吃亏，就要来帮忙。
陈英追不上他，虽然太阳下山了，可天气还是热的，他扯着领口喘气，给自己找台阶下：“这会就先饶了你，下回你再污蔑我，我就……”
他抓起轩辕瑾的胳膊晃了晃。
张铮偷偷竖起一根中指，敷衍道：“多谢陈主子大度……”
有本事你自己来啊！
这年头，嫁了人的男人竟然这么嚣张……
宣灏打圆场：“好了好了，折腾这么就，爷和陈主子也该饿了，先用饭吧。”
他看向轩辕瑾，偷偷瞄了一眼陈英：“陈老和陈家三位夫人都在楼上包间，可要请出来见见？”
陈英顿了顿：“他们怎么在这里？”
他脑中灵光一闪：“她们追去凉京要钱了？”
宣灏想，陈家的日子大约真的过不下去了，否则也不至于要做这种事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如卢氏所说，银子是被陈中梁偷走的。
陈英撸起袖子来：“她们要了多少？你们傻啊，这一回给了，以后就都得给！”
宣灏抿了抿嘴，心道这可不是第一回，而且他们也没给。
轩辕瑾递过来一个眼神，宣灏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拦住陈英的话头：“陈主子想多了，她们只是想接回陈老，府里就派了辆马车出来，并未赠送盘缠。”
陈英松了口气：“那就好，真是，真把我们当羊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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