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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钟声在美好的清晨敲响,南珂尚且窝在被窝里做着梦,便听到敲门声“咚咚咚”地响起。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过了一会儿,门上“咔嚓”一声响,有人从外面推门而进。下一秒,窗帘“哗啦”一下被人拉开,日光瞬间照在南珂脸上。南珂下意识地拿被子蒙住头,刚想发作,但见顾南城的脸突然放大,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顾南城抬起手腕,在她面前指了指腕表,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来罗马难道只是为了睡觉?”
南珂嬉皮笑脸:“总要睡够了玩起来才有精神嘛。”
她说着便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洗手间。不过五分钟,她又再次出现在顾南城面前。身上裹着浴衣,眼睛已经盯上了顾南城带来的餐食。
顾南城早已在餐厅用过早餐了,在附近散步回来后发现南珂仍未起床,于是便去餐厅为她带了些食物上来。她从小就喜欢睡到自然醒,那时家里有用人随时待命,她倒也不愁吃的问题。后来在米兰求学时他也曾见过她醒来后没有东西吃便饿着,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餐,偏偏又爱喝咖啡,以至把自己给折腾出了胃病。
吃饱喝足后出门,南珂特意穿了和顾南城颜色相近的衣服,顾南城的衣服一贯只有三种颜色,黑灰白,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上灰色长裙,看上去倒与他的色调显得格外一致。
“你还是适合穿五颜六色的衣服。”顾南城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说完已经走到她前头,头也不回地带路。
路过附近的教堂时,南珂忍不住朝里多望了两眼,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摇晃着顾南城的手臂,兴奋地说道:“里面有人在举行婚礼。”
顾南城淡淡地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并没有多大兴趣,可南珂却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拉着顾南城便往里凑。教堂大门敞开着,其中不乏有像他们这样路过的游客观礼。南珂望着一对新人以及神父,突然觉得无比庄严神圣。
南珂记得自己第一天被驱逐到米兰的时候,在去学校的路上也曾见过一对新人在教堂举行婚礼。那时她也一如此刻,站在门口观礼,看着看着便哭了起来,哭得歇斯底里,以至很多人莫名其妙将她围起来当成奇葩一样参观。当时她正年少,还不知道该怎样隐藏自己的情感,恨透了顾南城,却也将喜欢他当成一种习惯。
她当时想,她那么喜欢他,却还是换不来他的回头,所以两个人能一起在神父的见证下结为夫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往事如潮,一年又一年,就像一种无言的轮回。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站着顾南城。
顾南城回过头仔细地看着南珂,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一对新人,一脸的虔诚。教堂的钟声敲响,南珂不自觉地拉住顾南城的手,回头对他微微一笑,稍稍靠近他一些,挽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站在教堂门口的一角,沉默地看着婚礼结束,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两人深情拥吻,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新的美好即将到来。南珂看得有些痴了,握着顾南城手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
曾经,嫁给顾南城是她最大的心愿。
“好了,结束了,该走了,南珂。”顾南城提醒她,声音十分轻,像是怕惊醒了她似的。
南珂脸上有失落的表情,但还是随着顾南城离开了。两人一路默不作声,各怀心事。南珂还在回味方才那场婚礼,顾南城脑子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回青城?倒并不是他不愿意跟南珂在一起,只是这些日子和她在一起的这些时光,他总觉得虚幻得不太真实,他真怕若有一天南珂离开,他会被自己困在这些虚虚实实的美好中出不来。
南珂特意在罗马当地有名的旋转餐厅订了座位,时值傍晚,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但坐在高层的旋转餐厅里,观赏整个罗马的城市景色也别有一番滋味。餐厅以玻璃为窗为门,精致的装饰和精心挑选的餐具,无不透露着浪漫情怀。在南珂看来,意大利比法国更具浪漫格调。她眯起眼睛望着眼前的顾南城,嘴角不自觉地弯成一轮弯月。
“什么事这么开心?”顾南城也被她的快乐感染,自从下了飞机站在罗马这片土地上之后,南珂和在青城时就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比如她比以前笑得更多了,她在他面前不再隐忍和自持,她的眼里没有那种似乎总也抹不掉的雾气,他身边的南珂,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即便得到一点点快乐都会满足得不得了的女孩。
南珂想了想,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安静地吃顿饭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顾南城笑着,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南珂却低了头,轻声道:“也不一定。”
顾南城还来不及消化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服务生就已经开始上菜了。都是南珂亲自点的,西餐讲求精致但量少,而南珂却点了满满一桌子。她冲顾南城眨了眨眼睛,为他倒上香槟,自己则要了杯橙汁。
印象里,南珂的确没有在顾南城面前喝过酒。尽管她在某一段时间,着着实实成了一个酒鬼。
饭吃到一半,南珂突然神神秘秘地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推到顾南城面前,说:“送给你的礼物。”
“这么好?有东西吃还能收礼?”顾南城边笑边打开盒子,但看到里面的东西以后,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南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此时窗外夜色已黑,灯光打在两人身上,身影印在床上,漫天繁星裹着月光,晶晶亮亮地挂满夜空。南珂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听不到周遭的喧闹声,只听得到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紧张得连手脚都开始僵硬。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南城终于抬起头,面上波澜不惊,只是静静地看着南珂。他那么安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瞳孔中让人看不出一点情绪来。南珂努力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最终仍沮丧地低下了头。
“南珂……”
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来,南珂突然打断他的话,像个义士一般说道:“顾南城,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这句话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久到明明只有十几个字,却沉重得让她觉得仿佛有千斤重。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看,你不用立刻回答我,我可以等你考虑……”她有些语无伦次,但顾南城的眸子越发深沉起来。
顾南城关上盒子,静静地看着南珂,慢慢说道:“南珂,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一字一句,却如刀子一般割着南珂的心,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对南珂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推开,意味着她对他而言不过尔尔,更意味着也许此后,不得不千山万水。
南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过了这么些年,以为为他流的眼泪早已经流干了,却原来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顾南城起身,想伸手摸摸她的发顶,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握成拳头,最终仍捶了下去。
“从以前到现在,你总是不断地拒绝我。”南珂说道。
顾南城沉默了,他并不是个文字高手,在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她的心情得到舒缓之前,他宁愿什么都不说。
“我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因为强忍眼泪而变得有些嘶哑。
顾南城垂着眼睑,看了她许久,才开口道:“也许你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我在外面等你。”
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与当年在机场送走她时一样决绝,南珂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想,这些年,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为什么每次他推开她,都能如此干脆地让她心碎?
桌子上精致的小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枚铂金戒指。而南珂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夜色,终于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这些年的感情覆水难收,她想要他的欲望,竟然比自己以为的要更加强烈。
顾南城隐没在餐厅一角的阴影里,注视着肩膀上下抖动哭得泣不成声的南珂,抄在兜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回去的路上南珂一路往前,路灯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街道两旁的热闹都与她无关。她面无表情,好像在那一刻忘了喜怒哀乐,脑子里一片空白。顾南城就在距离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南珂慢慢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顾南城在离她差不多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两个人四目相对,回想起白天的温馨,总觉得美好的时光太过短暂,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收藏,就不得不隐匿。
“为什么?”她微启薄唇,只说了这三个字。
为什么呢?顾南城脑子里有千百种回答,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为她赢得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他为她扫清障碍,让她能安安心心地坐上那个位置。可日复一日,他渐渐才看清,他为她做的,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南珂,我不希望你后悔,任何一个攸关人生的决定,我都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南珂冷笑一声,终是回头走进了酒店。
顾南城,这么多年,你从不肯相信,你就是我的慎重考虑。哪怕我对你掏心掏肺。
飞机于清晨五点抵达青城,整个城市还未完全苏醒,机场静悄悄的,就连刚下机的旅客都睡眼惺忪,没什么精神。南珂穿了件宽大的卫衣,卫衣帽子罩住自己的脑袋,直挺挺地往前走,像是视死如归的英雄似的。
就在她拿完行李准备往出口走时,顾南城忽然拽住她的手腕,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走这边。”
他指的方向是VIP通道,虽然心里有疑惑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走VIP通道,但仍固执得不愿开口跟他说话。从那晚他们在酒店外的最后一次对话之后,两人就彻底陷入了冷战状态,僵持过程已超过二十四小时。她对他视而不见,他也置之不理,虽然他依然会替她打点好一切,比如早餐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内,比如飞机上默默为她要了杯牛奶暖胃,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总能无微不至,可就是这样一个待自己周到得不像话的男人却无法属于自己,南珂只要想起便觉得心里发酸。
当初她发誓不再跟顾南城产生任何其他情感,可多年来心里堆积的思念终是在面对他时溃不成军,那时候她就知道,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战胜他。
而当你爱的人变成你需要去赢的人,这着实是种悲哀。
久违了的朱凯文依旧面无表情,车里的低气压一度让南珂觉得快要窒息。她一路望着窗外,城市的风景一如从前,只是心境一再改变,身边坐着的仍是那个人,却已不再是自己心里的模样。
车子一路穿梭过城市的光影,好一会儿后南珂才发现,朱凯文并不是开向南家老宅的方向,不由得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朱凯文没有吭声,自然是顾南城接了话:“先去我那里住一段时间。”他的语气全然没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完全已经定了下来。
南珂一挑眉,问道:“为什么?”
“南珂,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解释,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你乖乖地待在公寓,那里比老宅要安全得多。”顾南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这些话南珂自是听不进去的,她现在正和自己闹别扭,他说的任何话在她眼里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南城,你说这话好没底气,对我做过的最不利事情的人,不就是你吗?”清冽的声音第一次带着淡淡的嘲讽传进他的耳朵里,南珂的刺永远能滑进顾南城的心里,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伤他分毫。整个青城,恐怕只有南珂能对顾南城为所欲为,也只有南珂,才能得到他无限的纵容和许可。
说话间,车子已缓缓驶向公寓的地下车库,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期,地下车库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打破了一贯的寂静。顾南城亲自下车为南珂打开车门,南珂心里固然百般不愿意,但也知道顾南城一向不会强迫自己做什么。可他一旦规定她只能暂时住在某个地方,就说明必定发生了什么。
电梯一路向上,她几次想开口询问,但都未果。他只送她到公寓门口,开门看她进去,自己则始终站在门外。一线之隔,相差十万八千里。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芝士蛋糕。”他勾起嘴角笑笑,对她招了招手。南珂愣住了,记忆里,这是顾南城第一次对自己招手。
其实他不说,南珂也能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还有些紧张。在机场第一眼见到朱凯文,朱凯文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朱凯文跟在顾南城身边多年,早已练就一身喜怒不言于行的本事,可今天他一瞬间的慌乱连南珂都看出来了,可见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顾南城会这么急匆匆从机场赶往公司,想必是收拾烂摊子去了。
南珂洗了个澡,心思早已从顾南城身上移开。顾南城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猜烂了也不会知道,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开始学着让自己好过一些。
这时门铃响起,安静的客厅里只余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南珂愣在沙发上,不知道是该干脆假装家里没人还是大大方方地开门迎客进来。可顾南城一贯不与人交好,怎么会有人找上门来呢?
心里的孤疑尚存,脚却已经不自觉地移到了门口。南珂悄悄从猫眼看了一眼外面,随即放松似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把打开房门。
石科笑眯眯地立在门口,一脸光鲜,看上去神采奕奕,南珂也不自觉地被他的快乐感染,侧过身边迎他进门,边说:“你怎么突然来了?看你红光满面的,有什么好事?”
石科不答反问:“跟顾南城玩得怎么样?感情笼络得可还好?”
他不提也罢,一想到这件事,南珂的面上明显一滞,石科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收敛笑意,又问:“你们吵架了?”
“他若肯跟我吵倒也算了,我和他之间就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南珂苦笑一声,顾南城对自己处处体贴周到,这才让南珂觉得陌生。
石科想了想,从昨天得知他们的航班到现在他已经一夜未眠,心知顾南城到青城后必定会立刻赶回公司,他放心不下南珂,在地下车库看到顾南城的车开走了才敢上来,想象着见到她该说些什么。但看南珂现在的样子,似乎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家老宅门口早已有大批记者围堵着,顾南城的公寓甚少有人知晓,将南珂安置在这里最安全不过。但世上哪会有不透风的墙,瞒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瞒一世吗?
“南珂……”石科欲言又止,他从前哪会在女人面前吞吞吐吐,可面对南珂时他总有种迟疑,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又惹得她不快。
“什么?”
“南珂……”石科又叫了一声,在南珂即将发作的前一刻才又开口接了一句,“我们去澳门塔蹦极吧。”
蹦极?南珂脑子里下意识想到的却是:这人脑子有问题吗?
她摸了摸石科的额头,煞有其事地说:“没发烧啊……”
石科抓住她的手腕,蹙眉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南珂,你都跟顾南城跑大洋彼岸玩一趟回来了,就不肯陪我去一趟澳门?”
见南珂沉默,石科继续道:“你没处可去的时候我收留你,你现在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去澳门塔蹦极?”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的。”南珂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看到石科的脸当下便垮了下来。想到当初自己夜半时分坐在便利店门口无家可归的绝望和手足无措,那时如果不是遇见石科,不知道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境地呢?她想起那时的场景,虽然那时她和石科还不算熟识,但抬头望见石科的时候,原本沉着的心却没由来地安定下来。
南珂烦躁地摆了摆手:“什么时候出发?”
石科眼里明显一亮,笑嘻嘻地道:“就现在。”
两个小时后,南珂又回到了早晨刚离开的机场,这时机场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人群黑压压的一片。石科在来机场的路上订好了机票和酒店,想来并不是预谋已久,而是随性而起。就当还他当时的恩,不过是去一趟澳门、陪他蹦一次极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办理完登机手续,石科跑去买水,南珂百无聊赖地拿起报刊架上的报纸看起来。她平日里其实很少看报纸的,总觉得报纸上的内容大多枯燥乏味,可今日没来由地信手一拈,随意翻了翻,整个人却猝然僵住。下一秒,手脚不听使唤地开始颤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南城在回国后的第一时间便急匆匆赶回公司去,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不让她回老宅而是选择让她留在他的公寓,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石科会突然拉着自己去澳门……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掩饰被曝露的真相而已!
偌大的新闻标题震得南珂眼睛直发酸——揭露南震天、顾南城、乔楚的三人多角关系!
呵,多么荒唐的标题,没想到她父亲去世后,居然有一天名字会被披露在八卦首页的头条。她颤抖着手往下读,所有被曝露出来的所谓真相与当初她以为的都相差甚远,这样的现实,简直比任何狗血电视剧都要更加精彩。
有人向青城最大的八卦报纸记者爆料,乔楚是顾南城的人,多年前曾被顾南城救下,从此为了报恩留在了顾南城身边。顾南城为了争夺南震天的产业,安排乔楚蓄意接近南震天。南震天丧妻多年,女儿又不在身边,正好给了乔楚乘虚而入的机会。乔楚年轻漂亮又聪明,很快就讨得了南震天的欢心,于是顺其自然地入住南家,赫然成了南家的女主人。她和顾南城私下暗通,里应外合,几乎将安远集团握在了手里。乔楚深爱顾南城,为了顾南城什么都肯做,而在这个时候南震天却意外身亡,顾南城理所应当地获得了南震天的股权。至此,顾南城成为安远集团的主人,乔楚则一跃成为副总。至于南震天的死,虽然爆料人没有明确说明,但与这两个人着实脱不了干系。
报刊内容写得十分清楚,脉络清晰,前因后果找不出一点问题,南珂的心疼得无法言语,捏着报纸的手指苍白,脸色更是差到了极点。耳边嗡嗡响,周遭热闹的旅客说说笑笑、谈笑风生,她却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怎么了?曾经信赖的依靠的,却是背叛最深的,这么肮脏的事实,这么让人感到恶心的真相!
石科笑着走近南珂,然而当他看到南珂手里拿着的报纸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他只觉得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只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南珂……”
南珂蓦地抬头,却是冷笑:“你急着把我从这里带往澳门,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这件事?”
石科无话可说,早知逃避没用,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失败了。
“石科,如果是朋友,你该做的并不是如何对我隐瞒,而是告诉我真相和实情。”南珂咬牙切实,“我父亲的名字登上这种八卦头条,还怎能入土为安?!”
“南珂,对不起。”
顾南城几乎是以毁灭性的打击将那家披露出这段新闻的纸媒打击得当天就关了门,安远集团的门口围满了记者。保安围了一圈,所有记者的长炮都对准了正从里面走出来的顾南城。事实上他原本是可以从地下车库直接乘车而去的,但若今日他不现身,恐怕这些记者就永不会消停。虽然即便他现身了,他们也不见得会收手。
顾南城一现身,现场立刻乱成一团,所有人七嘴八舌地向他提问,这些提问大多咄咄逼人,顾南城抿嘴一笑,却冷声道:“如果你们想安然度日,就该知道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至于这几天报纸上的所谓爆料和八卦,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需要你们自己去分辨真假。我言尽于此,今天过后,若还有人来公司门口围堵,我们会直接报警。”
他说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四周竟然安静了下来。他脸上笑着,可身上的冷意却强大到让人无法忽视。直到车子扬长而去,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顾南城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了。
“看来是有人故意想趁着您不在弄出点事来,矛头应该是对着您的。”朱凯文边开车边说。
事实上在顾南城离开后不久就有人发了这个爆料给朱凯文,朱凯文当时已经付了封口费,并给了警告,但没想到在顾南城回来的前一天这新闻竟然被曝了出来,并且如瘟疫似的蔓延。一时之间全城所有娱乐八卦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被这则新闻占据,就连某些主流媒体的娱乐板块都来掺一脚,可见是有人在背后蓄谋已久。敢公然与顾南城作对的,这青城没多少人。
顾南城闭目不语,朱凯文担忧地问:“南小姐那里……”
“瞒不住她,她迟早会知道的。”顾南城淡淡地说着,语气不痛不痒,平和稳重,没有一丝惊慌。
也是,跟在顾南城身边这么些年,大大小小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时候见顾南城惊慌过?
但顾南城没想到的是,南珂会知道得这么快。
她就等在公寓楼下,空旷的水池边只余她一个身影。她穿着一身黑,与今日阴沉的天气倒十分相衬。车子缓缓靠近,顾南城的眼里全是她单薄的身影,她明明食量不小,可总是这么瘦。
下了车,顾南城微微弯了眼,笑着走向南珂:“怎么在楼下不上去?”
可南珂一回头,他便愣住了。她哭红的双眼像核桃似的红肿着,面颊上犹挂着泪水。他心里一疼,本能地伸手想为她拭泪,却被她一掌呼开。下一刻,他脸上狠狠地吃了一个耳光,南珂几乎用尽了全力,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她浑身颤抖不已,脸色惨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她的手明明抖得这么厉害,却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面对他。
“是真的吗?”南珂咬牙问他。
顾南城的沉默换来她更深的恨,她几乎低声吼了起来:“所以到现在你仍选择什么都不说?如果是真的,你沉默,如果是假的,你宁愿让我误会是真的也选择沉默?顾南城,你是到死都不肯对我说句实话吗?”
那个“死”字突然触动了顾南城心底的防线,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仍火辣辣地疼。看向南珂,他却觉得她比自己更疼。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倒宁愿她狠狠地恨她,也不希望看她疼得如此厉害。
“也许,这就是我们逃不开的路。”
他这一句话,于她而言,如同毁灭,也算是承认。
南珂突然笑了起来,边流眼泪边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她指着顾南城笑道:“你接近我父亲,百般讨好他,又对我好,原来早有目的?”
她的情绪已经不稳,顾南城分明看到她握紧的拳头和手掌被自己的指甲划破的血痕。
“我爸爸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么算计报复?他养大你,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还是人吗?你有心吗?你怎么忍心呢?顾南城,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南珂嘶吼起来,又是哭又是笑的,脚下一个没站稳,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顾南城想去扶她,被她厌恶地避开。
“南珂,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
“好一个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四个字就能掩盖你所有的罪行吗?”南珂挣扎着站起来,站不稳,身形摇晃着,“你让我恶心,你和乔楚,你们两个,都该去死,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也只有你们这种人才做得出来。”
顾南城眉心一动,眼里全是隐忍,可他的手,分明已经握成了拳。
南珂抹了一把泪,看了他一眼,这个自己深爱十年有余的男人,她曾倾尽自己的所有希望他能快乐,她以为在漫长的时光里他总会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她是那么那么喜欢他,用尽了过去所有的光阴。
“南珂。”见南珂想走,顾南城喊住她。
她背对着他,声音清冷:“我们不要说再见,因为实在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她说完,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小区,穿过马路。夜色下,那个黑影渐渐化为虚无,连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她终于还是以最坏的方式走出了他的世界。
顾南城立在南珂刚才立着的地方,他颀长的身影慢慢蜷曲,肩膀隐忍地抖动着,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掩面,有泪水顺着指间缝隙流淌而下。生命里的光亮陡然消失,忽然便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回去的路……可是他,真的还能再回去吗?
车子里的朱凯文别过了眼,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南城脸上看到悲伤的表情,多少人眼里强大到没有弱点的顾南城,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冬天明明早已经过去,可为什么还是让人觉得如此寒冷?
冷得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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