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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何以解忧,唯有麻将

作品: 唐砖——土豆有妖气 |作者:孑与2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0-15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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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蝗灾是上天对天子不修德行的惩罚,你师傅对这事是什么看法?”李二犹豫再三,终于问出了他最想问的话。

“扯淡!”云烨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要与李二保持高度一致,否则性命堪忧。

“你师傅是这么说的?”看来这个问题对李二伤害颇深,打算在云烨这里找到理论上的支持。

“微臣说出来,您不准踹我。”云烨自觉这些日子犯太岁,不管是谁都想踹自己一脚,难道说老子的屁股踹起来比较舒服?下面要给李二树立信心,难免话说得粗俗,先打好预防针,免得又挨揍。

李二脚在地上捻一捻,似笑非笑地说:“看情况再说。”他还是不放弃要揍云烨的打算。李承乾在旁边崇拜地望着云烨,能跟自己老爹用商量的口气说话的也就眼前这一位。

“要问蝗灾与天子的关系首先要知道天是什么。”云烨看到李二瞳孔明显一缩,这触及到他执政的根本,他的自称就是天子。

不理会他,云烨继续说:“自从我们人类有史记录以来,这上面就充满了神仙鬼怪,不光是我们,大地上所有的文明都是如此。我们祭拜各种各样的神灵,发下各种各样的宏愿,不一而同的是都不管用,有些奇迹也不过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比如秦始皇在渭水祭天之时出现的黑龙,刘邦在路上斩杀的白蛇,大泽乡出现的狐鸣,再就是东汉出现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样诡异的话。陛下百战得天下,本性坚若磐石,手中剑指则百孽避让,大唐铁骑纵横大地所向无敌,陛下手握天下最恐怖的力量,却被一小小蝗虫烦扰得忧心忡忡是何道理?家师说过,天是什么?天就是力量的总称,每一个神明都拥有翻江倒海的力量,都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尊严,这些难道说陛下没有吗?陛下施行仁政,天下归心,就好比大江有了源头,巨木有了深根,虽高山险阻,虽风狂雨暴又有何惧哉!掌握好力量,使用好力量,陛下就是无敌的。至于虫子多了,抓就是了,在蝗虫还未形成翅膀之时发动军民抓就是了,然后再卖给微臣,五斤蝗虫一文钱童叟无欺!”

啪,他脑门上挨了一记龙爪。李二怒不可遏,前面正听得热血沸腾之际,频频点头,只觉得每句话每个字都深得朕心,既然天就是力量,朕就是力量之子有何不可?三皇五帝都是神仙,朕为何不能做后世的神仙?正要听得更爽的时候却听到假公肥私的商贾交易,他如何不怒?

“好好的高人子弟如今成了什么了?满口商贾之言,处处为几文钱费尽心思,好好的一篇檄文,硬被你说得市侩无比。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

“前面是师傅说的,后面是微臣想的,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脑门都被打红了,当个小官我容易么?你要当天下第一人,你本来就是天下第一人,我告诉你人民才是最有力量的人!你的权利都来自人民,人民就是你的天。虽然你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那是你三十几岁说的,谁知道你现在的认识高度有没有那么深刻,要是没有,下令砍了我,我找谁申冤去?

“你不怕收购蝗虫惹上天降怒?”李二回过来心思,对云烨提出的收购蝗虫产生了兴趣。

“陛下,微臣吃蝗虫吃了无数,现在不也好好的加官进爵,晚上连噩梦都没有。”刚挨了揍,云烨有些不耐烦。

“小烨,你吃蝗虫?”李承乾抓着脖子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是啊,油炸,红烧,爆炒,再不济用瓦片烤干,去掉刺脚和翅膀,吃起来那个美啊!”说起蝗虫云烨就想起在云南吃的昆虫宴,不问原料名,大家吃得兴高采烈,一问名字,有几个吐得稀里哗啦。云烨似乎带有野人血统,独自一人干掉一大盘天鸡虾排,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天鸡就是蝗虫。

李承乾看着云烨一副陶醉的模样打了个冷战,远远地挪到房门口。

李二就比他儿子强大太多了,“你收购蝗虫难道就是自己吃吗?味道如何?”

“陛下,微臣自己吃能吃多少,要发动大家一起吃才是王道,那蝗虫味道如同鸡肉,只是肉质细腻得多,是世上不多见的美味佳肴。反正今年六月会有很多这东西,微臣精心烹调后,请您和太子尝尝。”

李承乾跑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一段非人的对话。

李二龙颜大悦,哈哈大笑着说:“朕等着你做蝗虫菜,如果把上天降灾难变成上天降食材,蝗灾天罚之说就变成了一个最大的笑话,朕等着这一天。”

“那您是答应把军民捉来的蝗虫五斤一文钱卖给微臣了?”云烨趁机敲边鼓,发财的机会怎能错过!

“准了,不对,你不是要用蝗虫来发财吧?来,告诉朕,朕好好帮你盘算盘算。”李二立刻变成邻家好心的大叔要帮助小红帽,只是怎么也掩不住背后的狼尾巴。

“您不知道,只要把蝗虫用开水煮熟再晒干,放磨盘里磨成粉,它就是最好的蛋白质补充剂,蛋白质就是和鸡蛋白那部分一样的东西,它可以做药,经常服用会防风疾、治哮喘、平血脉,将蝗虫粉与米糊一起服用会治疗小儿惊风、抽搐、夜哭等症。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治疗夜盲。”

李二死死地看看云烨,就像在看怪物,半天回过神来问:“何谓夜盲?”

“我朝大部分百姓晚上是看不清楚路的,这和吃肉太少有关。如果经常服用蝗虫粉,会有效地改变体质。”云烨是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

可怜的李二再次被打击得晕头转向,“你打算怎么卖你的蝗虫粉?百姓大概不会认同吧?”半天才找出云烨商业计划的弱点。说到军国大事,一百个云烨也不是李二的对手,反之说起在唐朝弄钱,一百个李二也不是云烨的对手。

说相声的冯巩说得太好了:“在相声界,我是歌唱得最好的,在歌唱界,我是相声说得最好的,反正我总是第一。”这话精辟啊!用来对付李二无往不利。

“为了消灭蝗灾,想必陛下不介意带头服用蝗虫粉……”

话还没说完李二就说:“既然朕都服用了,那么百官就不好不服用!既然百官服用了,名门大户就不好不服用!既然大户都服用,那么百姓……”李二面色木然,话说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陛下说得太好了,就是这样,但是还不完全,商业计划就是要把所有能想到的风险降到最低,所以微臣认识孙思邈,孙先生说蝗虫实在是个好东西……”

房间里好久都没有动静,李承乾趴门缝里偷看,只见父皇面如土色,手指着云烨悲愤地大叫一声:“我可怜的大唐子民啊!”

李二躺在软榻上痛苦地*,长孙站在旁边焦急地来回走动。白胡子的御医摸着李二的手腕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之下长孙挥退了御医,坐在一边用手轻轻按着李二的太阳穴。

“朕打算吃蝗虫,观音婢你认为如何?”李二问皇后。

“陛下怎么会吃那种脏东西?”长孙有些迟疑。

李二一骨碌爬起来,鞋子也不穿,光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长孙拿着鞋子在后面追。好不容易给皇帝穿上鞋子,却见他苦笑着看自己:“观音婢,朕恐怕逃不过吃蝗虫这一关了,但愿云烨能把蝗虫做得好吃一些。”

“是云烨撺掇陛下吃蝗虫?他该死!”长孙怒气勃发,不愧是六宫之主,殿内服侍的宫女内侍大气都不敢出。

让殿内侍奉的宫女太监退下后李二拉着皇后的手说:“你误解了,这世上朕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朕,你还不了解朕吗?”

“所以妾身才奇怪,您不过去了云府一趟,怎么回来就喊着头疼?”

“哼,头疼,你听朕说完你也会头疼的,那小子就是一个祸害,让朕帮他吃蝗虫扬名声,他大把地赚钱。奇怪的是,朕居然没生气,还有些兴奋。”李二说起这些又有些兴致勃勃。

长孙皇后则完全被弄糊涂了。

“今年六月的蝗灾已不可避免,司天监说今年冬天不冷,只下了两场雪,大雪没有杀死地里的蝗虫卵,开春回暖之后必然大量繁衍。云烨师傅的话是可信的。朕不怕蝗灾,朕怕的是有人借蝗灾之名来攻击朕。别人不敢说,你应该知道,朕才从那个噩梦里醒过来,便不想再进去。朕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大开杀戒,只是到云府随便问问云烨世外高人对这事的看法,不想却得到一个让朕做梦都想不到的答案:吃蝗虫!”李二笑逐颜开,拍手赞叹。

看皇后更加迷糊,他也就更加得意。

“云烨说蝗虫很好吃,还要朕发动大军、百姓大肆捕捉蝗虫,然后再五斤一文钱卖给他,最后朕好不容易说动这小子把价格提高到三斤一文钱。”李二对自己的商业头脑很是自得。

“陛下,他一个人怎么也吃不完那么多蝗虫啊!”

“这是自然,那小子要把蝗虫晒干磨成粉,就变成了贵重的药材。朕特意跑去问了孙思邈,孙道长说,蝗虫粉的确是一昧良药。对了,你不是一直有哮喘吗?这是对症良药,朕的风疾也需要它来治疗。”

“妾身也需要吃蝗虫?”长孙脸色有些难看。

“哈哈,能把上苍降灾难反手变成上苍降食材,朕就是吃蝗虫又如何?不用动刀兵就让朕目前最大的危机变成笑话,有何不可?让云烨赚些钱财有何不可?山东那些望族的嘴脸在蝗虫到来之时会是何等的精彩,朕等不及现在就想要看看,哈哈哈……”

长孙听完全部经过也不由得喜上眉梢。

云烨很烦,司农寺的老大皇甫无逸赖在家里不走,老头子口口声声说是来拜访一下新晋蓝田侯的漂亮小伙子。可是相见已经两个时辰了,茶已经喝得跑三趟茅厕了,老头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天色已经渐晚,无奈之下只好留老头吃一顿饭,谁知老头吃着吃着大哭起来,一个劲儿地说,他今日得食美味,天下农夫却三餐不继,让他情何以堪,他尸位其上,不如一头碰死,也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要死你死到门外去,不要抓着我的胳膊往我身上撞,这还撞不死!有本事你去撞门外的石狮子,保准一撞就死。云烨心头盼着老头去死,嘴里却好生安慰。

都是利益惹的祸,老程、老牛大闹将作监,把个将作监说得一文不值,将作监还不敢回嘴,人家手里拿着证据,将作大匠瞄了一眼图纸就低头老老实实地接受批评。老程、老牛这算是得了势,在将作监抖了一天威风,最后在大匠打躬作揖之下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司农寺听到风声,得知有奇巧农具问世自然是坐不住,老家伙皇甫无逸打听到这是云烨画的图纸,又不好意思张嘴讨要,毕竟这是人家的独门手艺,平白无辜地要自然是不行,只有让他自己献出来,这才显得司农寺是众望所归。

政府部门的面子啊!老头宁可自己没面子,在一个小辈面前装疯卖傻,也不肯低下政府部门高贵的头颅。没治了,云烨服了,他到底不是老官僚的对手。他从小受的教育里就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对策。

“老大人且请安坐,晚辈刚才想起家中还有一幅汉耧的图形,这就给您拿来。”

“老夫与你一起去,正好品评一下云侯大作。”

听到云烨答应送他一幅图纸,老头立刻没了悲伤,跟着云烨来到书房。在胡乱夸奖墙上将作监器械图形一番之后,老头仔细看云烨拿出的图纸。也不知他看懂了没有,估计是看不懂,云烨画的图纸不是出类拔萃的匠人是弄不明白的,毕竟后世的三维视图想看懂还需要一定的算学基础。老头念了一辈子的子曰诗云,看得懂才是怪事。

卷起来收袖子里,老头精神焕发,说刚才云府佳酿才喝出一点兴头,就被云烨以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扰,说什么既然云侯献上传家的宝图,司农寺会给一定的谢礼,由于刚才喝了云家的佳酿,有些以权谋私,就大方地给云家奖励铜钱十五贯,这是朝廷对工匠最高的奖励额度。

老头打着饱嗝,袖子里揣着汉耧的图纸,胳膊底下夹着两罐子云府佳酿,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

老奶奶用手捋他前胸给他顺气,可不敢把孙子气出个好歹。半天云烨才缓过劲来,和奶奶互相搀着回到客厅,客厅里的酒气还未消散,桌上的剩菜也没来得及收拾。云烨捡了一片稍微完整的猪肝放嘴里嚼,嚼着嚼着猛然间把筷子远远地扔到外面,问奶奶:“您说说,咱云家缺这十五贯钱吗?”

“不缺,不缺,你就当那个老浑蛋在放屁,赶紧喝口水压压火。”老奶奶顺着孙子的话说。

喝了一大口水,祖孙俩面对面坐着看了半晌。

老奶奶催云烨去睡觉,云烨站起来又灌了一大口水对奶奶说:“还是气……”

弄明白了,云烨一大早顶着黑眼圈跑司农寺、将作监,再抽调了军器监的档案,三方互证之后总算弄明白了,这该死的唐朝对新技术发明者的奖励最高就是他娘的十五贯。

武德四年,有匠者制渴乌,着金一万。武德六年,驿者献眉苏(不知是什么东西),上悦,着金一万。武德六年,万年令献翻车,着赐羊两头,金一万。在之后就是司农寺新写的,贞观三年,云侯献耧车,着金万五。

怪不得皇甫无逸老家伙要装疯卖傻跑云府行骗,这年头,你就是造出飞机,奖赏也就是十五贯。老家伙没胡说,他的确是被云家的酒菜收买了,超规格地多给了五贯,看到这里,他心头的怒火才平息下去。

站在将作监官衙门口,看见衣衫褴褛的工匠从各个工坊里进进出出,他心头生出一股酸意。在后世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今日,他们不叫工人,叫“丁奴”“户奴”“官奴”。每年他们需要无偿工作二十几天。怪不得自己在格物院分发工资奖金的时候,属下的小吏行为如此奇怪,再三问是否给工匠发饷。自己当时正忙着整理资料,头都没回地说:“不是都在册吗?按表格发!”用人做工,给付工钱,自己当时看来是天经地义的,用得着考虑吗?现在想起来,那些工匠见到自己就施礼,不是老子王八之气乱振的缘故,而是感激我给他们发工钱。

“亏大了,亏大了。”正在自语耧车明珠暗投时,皇甫老头从后面悄悄摸上来听见了云烨说的话。

“云侯是出了名的家财万贯,区区十五贯何足道哉?”

“别说十五贯,就是一万五千贯也不会放在我的心上,刚才翻看了历年奖赏档案,为何最高才十五贯,老大人不要告诉我是官府没钱,渴乌吸水,翻车灌溉,耧车种粮,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就奖赏十五贯,是否有些刻薄了?”

“云侯少年心性,自是勇猛精进,老夫已是风烛残年,翻不起那些大浪,陈年旧习哪里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得了的!老夫也曾上书,奈何连三省都通不过,遑论陛下!云侯据实告诉老夫,如果昨晚不是老夫,而是司农寺其他属下,那样做会有什么结果?”冤枉老头了,就说嘛,历史上以清廉扬名的皇甫老头不会那么没品。

“司农寺也就你老人家了,要是别人,昨晚腿会被打折。”

“呵呵,这就是老夫的难处,伸手向别人要人家的秘技哪有不招恨的?幸亏这张老脸还有几分情面,否则后果堪虞啊!”

辞别皇甫老头,刚刚进宫,打算再去调戏一下李安澜。还没到听涛馆,他就被两个死太监架到了后花园,这是我能来的地方?正要逃跑,长孙皇后陪着一个老家伙从亭子里出来,他如果再不知道老家伙是谁,那就是彻底地脑子进水了。

云烨在大唐碰到的几个老家伙人都不错,孔颖达方正,皇甫风趣,堪称一代师表,老人就该有老人的样子,睿智豁达,笑看云卷云舒才是正确的老人观。不要人老心不老地倚红偎翠,走两步路还要膀大腰圆的女子抬着床榻,这不道德!更为诡异的是李安澜也坐在榻上,笑语如花,不时给老家伙捶腰捏腿极为殷勤。

这老家伙就是李氏王朝的创始人,大唐天空中的第二个太阳,李二他老爹,李渊。云烨心中警铃大作,这老家伙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听说他老人家打算在花丛中精尽而亡吗?这么愉快的死亡方式不继续进行,跑来找我的麻烦?你给李二在两年里生了九个弟妹,给大唐人口的增加贡献自己的力量都是你儿子逼你干的,没我什么事。

礼还是要见的,大唐名义上的*已经彻底老了,皮肤松弛,须发花白,要不是有一双绿油油的如同狼眼的眼睛,云烨根本不会把他和李渊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的。

“就这小子欺负你?”头还没抬就听见李渊在说话。

“爷爷,就是他,他不但欺负我,还陷害我。”李安澜再没有一点刚强气,嗲声嗲气地给李渊撒娇。

“小子,敢欺负我孙女,好胆子,来人!拖出去砍了喂狗!”

听了这句简单的判决,云烨汗毛都竖起来了,老子这就喂狗了?眨着眼睛向长孙求援,长孙却视而不见,脸上还是那副似笑未笑的模样。

妈的,被两个满脸横肉的壮妇用一根红绫子三下五除二捆了起来,这时候云烨反而镇定了下来,就因为一点小儿女的纠纷,你太上皇就有权利随便砍掉一个国侯的脑袋?

云烨很生气,不是生李渊的气,而是生李安澜的气,这些天自己从来没有断过往皇宫送吃食,还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再忙也没断过,就算你李安澜是一块石头也该明白我不是随便调戏你,而是真的喜欢你。你就算不是有意要砍我脑袋,这样做也太过分了,皇家的玩笑是谁都受得起的?还是你喜欢看到我跪地求饶的样子?

捆了个结实,却没有送去喂狗,云烨脸色铁青,低头不语。

李安澜有些讪讪,因为没有看到云烨的狼狈相,自己去揍他,他又是求饶,又是作揖又是许愿,很没骨气的样子,怎么太上皇的威严他反而不怕了?

长孙暗叫一声不好,云烨是出了名的顺毛驴,太上皇用皇权压他,激起了他世外高人子弟的傲气,现在恐怕对安澜都心生怨愤。心气高傲的人一旦心生嫌隙,不是三言两语能转过来的。公公有些昏悖了,他不明白云烨对大唐的重要性。

“云侯,你对安澜好生无礼,还不快快请罪?”长孙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艳妆的女子先说话了,她也看出现在势成骑虎,总有一方要先退让。

云烨寒声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先哲就有名言,微臣未娶,公主未嫁,起了求凰心思也是人之常情,太上皇以此来责备臣下,有失公允。”

“大胆!”李渊腾地站起,指着云烨对长孙说,“二郎的好臣子啊!目无君上,这是皇帝教的?”

长孙面色煞白,李安澜没想到云烨竟然如此刚烈,面对太上皇竟然寸步不让,焦急地给云烨使眼色,希望他服软。云烨此时胸中怒火熊熊,哪里顾得上看她。

“父皇息怒,蓝田侯自幼随世外高人游历天下,被宠坏了,少了家教,近日一直是臣妾接手教育,口出不敬之言是儿媳的过错,请父皇念他年少无知,饶他一次。”长孙顾不得地上灰尘拜服于地。

李渊怒气稍减,命人扶起长孙,对她说:“你夫妻二人很喜欢这个小子?你平日并不违逆朕,只要是朕下的令,你都会遵循无语,今日为他拜倒尘埃,这十几年尚是首次,看来这小子不简单啊!”

“臣妾与皇帝也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子就生了亲近的心思,或许是天意吧!”回答完李渊的问话她又转头怒视云烨,“你这混账,还不过来给太上皇赔罪,真的不要命了吗?”

别人的心血不能浪费,别人的好意不可不谢,这一向是云烨做人的信条。长孙为他都做到这一步了,自己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绑着跪不下来,他就弓着身子说:“微臣一时失措,请太上皇饶恕。”话说出来了,语气却生硬冷涩。

“你不服气?”李渊抿一口酒,*地说。

不知为何,云烨看到李安澜就来气,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大声说:“微臣当然不服,难道说只许太上皇州官放火,不许蓝田侯百姓点灯?”

李渊一口酒差点喷出去,硬压下这口酒,很奇怪地问:“州官放火,百姓点灯是个什么典故?”

“小子听人说田登作郡,自讳其名,触者必怒,吏卒多被棒笞。于是举州皆谓灯为火。上元放灯许人入州治游观,吏人遂书榜揭于市:‘本州依例放火三日。’小子告知家师,家师大笑着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话刚说完,旁边的丽人无不掩嘴失笑,李渊也自莞尔,长孙则放下心来,李安澜神色木然,不知在想什么。

“你倒是说说朕到底是如何州官放火了,如果说不出名堂,两罪并罚,绝不轻饶。”

“陛下忘记了前隋年间雀屏中选的旧事?这个典故已经弄得天下皆知,小臣只不过拾陛下牙慧而已。”云烨鄙夷地看李渊一眼,有了美人,忘了故人的老浑蛋。

长孙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倒是什么都敢说。

李渊沉入回忆之中不可自拔,挥挥手让宫人抬他回宫,再也没心思理会云烨了,逝去的窦氏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尤其是在经历了玄武门事变这样催人心肝的剧变,窦氏所生的孩子自相残杀,血流成河。窦氏,你命好啊!留下我独自承受……

李安澜看云烨,云烨却在看天空。酸楚溢满李安澜的胸间,他不再看自己了……

正在努力装出一副孤傲自赏的云烨猛然间觉得耳朵一阵剧痛,长孙皇后的怒容出现在眼前……

被禁足了,皇后的命令,敢出府门就给腿打折,真的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皇家侍卫待在云家不走了,恶狠狠地跟随云烨,寸步不离。宣旨的女官刚一离开,狗熊一般的皇家护卫立刻展现本色,弯腰塌背缩脖子,云烨的本事被他们学了个十足十,大声宣称自己是受皇后娘娘的命令,不得不来,侯爷就可怜可怜我们哥俩,只要不离开云府,干什么都没关系。

独自一人坐在秋千架上,回想起李安澜的一颦一笑,云烨心里有些发痛,难道说自己喜欢上她了?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只长了一张后世妻子的脸孔,却没有她那颗善良的心!错觉啊!被表面蒙蔽了,说到底她就是皇家公主,都是要吃人的霸王龙幼崽,她以为的玩耍,在自己看来都是要命的事,没有降龙手,就不要玩这种高危的游戏。自己又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屁孩,连该有的理智都失去了。笑话啊!老子堂堂一介红旗男,会栽在腐朽的、堕落的、阶级对立的封建王朝的小丫头脚下?得给自己找点乐子,要不然会得抑郁症,李安澜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没空考虑这些,云烨给自己打气。

李二不讲理啊!说自己老爹被云烨弄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且日渐消瘦!胡说八道,总共才三天时间,会瘦到哪儿去?想当年云烨为了减肥,生生饿了三天,上秤一称还重了一斤,找谁说理去?还说以后严禁云烨靠近李渊十丈以内。这就怒了,老子又不是麻风病患者,至于被隔离吗?还得负责让他老爹高兴起来。你不干掉自己的哥哥弟弟,他就不会难过!就说封建社会没人权,李二的命令不执行的话自己连当人的权利都没有。

云烨仔细回想后世的老人在干什么?太极?舞剑?跳舞?貌似都不适合李渊这个深度抑郁者,他有点精力都去播种去了。看来只有拿出大杀器了——麻将!就它了。任何人只要沾上这东西,就离不了了。它是治疗抑郁症的神器。

听到云烨喊木匠,老奶奶和姑姑就跑出来了,知道他又有新东西做出来,上次被人家把耧车图纸骗走,老奶奶伤心了好久,一个劲儿地说是自己没看好家,以至于自家宝贝被不相干的人骗走。这次的好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丢了。

安排了家里最忠心的木匠前来报道,云烨在纸片上画上条饼、万、东、南、西、北、中、发、白,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幺鸡画成孔雀,眼睛要炯炯有神,让李渊一看到就喜欢。

一水的檀香木,特意抹去了花纹,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家里的木匠手艺就是好,把幺鸡刻画得栩栩如生,云烨一翻手喊了声:“二饼!”

奶奶在一边看不明白就问云烨:“烨儿,这些小木块是干什么用的?这只雀雀倒是刻得漂亮。”

“奶奶,有这东西您和家里的婶婶、姑姑、姐姐就不用烦闷了,这是一种玩具,大人的玩具。”

在小饭桌上码好牌,云烨坐东,奶奶坐南,大姑姑坐西,婶婶坐北,在讲明规则之后,开始打明牌。在云烨简单的指导下,没几圈她们居然全都掌握了要领,姑姑摸牌的本事都已经超越云烨,旁边看得手痒的大姐把云烨轰下桌子自己上场。云烨只好抱着小丫给她讲故事。月上中天时,云烨在睡梦里还隐约听到姑姑大喊碰牌的声音。

李承乾咬着牙在摸牌,小脸都抽成了包子,指头把牌捏得滋滋作响,大概没摸到好牌,随便扔到河里喊了声:“五饼。”

长孙冲笑逐颜开,摊开自己的牌高兴地说:“胡了!”手伸得老长,“谢谢三位,盛惠五十文,”

李承乾边洗牌边对云烨说:“烨子,这就是你给太上皇弄的新玩意儿?你不是要我爷爷染上赌瘾吧?这东西我刚玩了一会就觉得离不了了,皇爷爷一个寂寞老人能挡得住这东西的诱惑?”

云烨乘机给自己码了一手好牌,说:“陛下只让我把太上皇哄高兴,你管他老人家染不染赌瘾,他老人家有的是钱,一百年都输不完,只要高兴就好。”

“这倒也是。”李承乾比较同意云烨的看法。自从李渊退位以后,为了补偿他老人家,李二就拼命地往他老爹那里塞钱,塞美女,希望可以有所补偿,这也是李渊两年生了九个王爷、公主的原因。

“小烨,承乾,不如我们进宫去找太上皇,他老人家一定很寂寞,我们陪他老人家玩几把如何?”长孙冲似有所悟。

牛见虎把牌一推不玩了,悻悻地说:“他娘的一屋子的卑鄙小人。”

皇宫里专门给李渊修建了新的宫殿,富丽堂皇都不足以说明其特质。云烨啧着舌头拍着一抱粗的金丝楠木柱子,光这根柱子够云家吃喝三年的,长孙冲则对着宫殿里川流不息的美女发呆,李承乾早早打探回来说:“我娘不在,中午给爷爷请安后就回宫了。”

“那还等什么?太上皇一定等得焦急,就差我们哥仨了。”长孙冲眼睛都变成元宝状。

李渊倚在靠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身上的衣服半敞着,露出黑黑的胸毛,只是没了早年的雄壮,筋肉松弛,挺着一个大肚子,宛如怀胎三月。这也许就是李二需要达到的目的吧!云烨暗自腹诽。

三个小子站得整齐,恭恭敬敬地给李渊请安,太上皇眼中的羡慕之色稍一显露就隐去了。

“你们三个怎么会到朕这里来的?还这么凑巧,三人同时到的?”

“听母后说皇爷爷最近心绪不佳,孙儿特意请了表哥和烨哥儿一起来陪皇爷爷解解闷。”李承乾说得极有孝心,再加上拳拳之意,让李渊顿时欢喜起来。

“哈哈,难得你一片孝心,小子们就陪着老夫喝酒。”话音刚落就有盛装的美人捧着葡萄酿给三人倒了一碗。暗红色的酒浆盛在白瓷碗里宛如一汪琥珀。

酒过三巡,长孙冲起身对李渊说:“太上皇,小子从小就是听您的传说长大的,听到您少年豪侠之气,小子钦佩万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晋阳尤在盛传您的事迹。小烨特意给您制作了一种有意思的玩意儿,不如就让小子陪太上皇一起来几把如何?”

李渊哈哈大笑,“就知道你们来老夫这里没好事,怎么想打老夫的主意?那就得拿出手段来,让老夫见识见识名扬长安的云侯到底制作了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让你们如此有信心。”不愧是当了多年皇帝的人,三人的小心思哪里逃得过他的法眼。

“太上皇,上次是小子无礼,您一向豁达,就不要放在心上,小子特意给您制作了一个玩具,看似简单,却暗合天地之理。太上皇小心了,小子今天怀里揣了十两金子,特意前来将本求利的。”云烨干脆把话说开了。

李渊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云烨说:“这三人里就数你最狡猾,狡计被拆穿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大言不惭,就不是一般人物能做到的,安澜闺女以皇权压你是一着臭棋,且看她如何收场。来,来,来让老夫见识一下你的新玩具。”

宫女很快摆好了桌子,云烨摊开麻将牌给李渊一一介绍,李渊拿起幺鸡端详片刻后对云烨说:“你果然费了心思,这牌的确是给老夫设计的,好,规则已明,这就来过,让老夫感受一下你嘴里的天地之理。”

很快,在熟悉了一圈后,李渊抛出一锭一两的金锞子,赌局正式开始,麻将的诱惑的确难以抵挡,赌桌之上无父子,四个人赌得兴起,再也没有身份的隔阂。李渊得到好牌则喜笑颜开,得到乱牌则指东骂西,李承乾双目圆睁努力地在摸手上的牌,牌都快捏碎了,长孙冲头上的帽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正在催促李承乾出牌,云烨则像猴子一样蹲在椅子上,鞋子东一只西一只。

不觉间太阳即将西沉,四个人谁也没有罢休的意思,依然在噼噼啪啪地乱敲麻将。长孙皇后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没有进来,看着公公精赤着上身,正在聚精会神地摇色子,她摇摇头就离去了。

当净街鼓响起的时候,长孙冲、云烨趴在地上数自己今天的收成,你一锭、我一锭分得不亦乐乎。

李渊疲惫地卧在榻上,嘴角含着笑意,喝口酒小声说:“有意思的小子。”

李二则站在窗前,看着满天的星斗,无声地对星星说了句:“对不起啊,对不起,但愿你们在天国得到安息。”长孙依偎在丈夫胸前,感受着他越来越平静的心,胸中充满了喜乐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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