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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张氏发问的语气，季氏心下一惊，但面上仍强装镇定地说：“您不是也知道的吗，就是马匹突然发狂，还拉着六小姐跑了大半个京城……您怎么突然想起又问这个？”
张氏冷嗤。婆媳两年，她竟不知道季氏说起谎话来，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她当初选儿媳，首要考虑的就是不能选心思太重的，怕儿子被媳妇吃得死死的。
她当时见季氏爽快，性子也好，做事也有分寸，尽管家世跟英国公府相比单薄上许多，但她还是定下了季氏。
如今看来，这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张氏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怒气，等再睁眼睛时，她才淡淡说道：“你不说没关系，至多我麻烦些，让黄嬷嬷去把你身边的婆子叫来，问问她刚才出门都做什么去了？还是说你身边的婆子原就是从怡红院出来的，今日是回去看望好姐妹去了？”
季氏闻言，不可置信地盯着张氏。
今日苏锦念平安出现后，她的心就一直吊着，七上八下的。等宴会结束回府，她迫不及待地便遣了身边的婆子出去探听消息。
原本是先去苏府寻马夫的，但马夫却不见了踪影，婆子只好转头去了怡红院。
怡红院的鸨母告知说，今日并未见到约定好的马车出现！
季氏听了婆子带回的消息，心情甚是复杂，有些惋惜又有些庆幸。
惋惜自己筹谋落空，却又庆幸暗害的事没被人察觉。
可婆婆如今这话……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季氏的脸一下就变得苍白，连站都站不稳了：“我也只是想帮帮夫君而已。您知道的，打从进了京畿营，夫君做什么都要被同僚拿来跟他作比较。”
李烈不是厉害吗，刚到大同就立了大功。如今她再添把火，让他出尽风头岂不更好？
等苏锦念再出事，看今后谁还敢嫁他？
季氏虽没指名道姓，但张氏却清楚季氏说的正是李烈。
因李靖是走裙带关系才进的京畿营，同僚中难免有不服气的，几乎每次听到李烈立功的消息，李靖就会被拿出来做比较挑难。
季氏虽出于一片维护之心，但也太蠢了，连下手的对象都没搞清楚。
他们要对付的，从来只是李烈一人！
她经过深思熟虑后才选定苏锦念的，那是最适合用来牵制李烈，让李烈后宅不稳的人。
今日若季氏真的算计到了苏锦念，怕是要把李烈逼急的。没了苏锦念，李烈再无牵挂，若在外头跟人苟合诞下孩子，等到时抱回国公府，她们是认还是不认？
甚至，以皇帝对李烈的维护，保不准直接就越过她做主赐婚了。
真到那时，岂非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自己的布局差一点就被季氏给毁了，偏偏人家还出于一片好心！
“张嘴闭嘴的他，你们季家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张氏觉得再听季氏说下去，自己都要抑郁了，“你该庆幸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抬手拍了拍黄嬷嬷，示意她停下手中揉推的运作。
季氏也明白这次自己惹婆婆生气了，忙道：“事先没禀过您，是儿媳的错的，请您原谅我这一回！”
张氏冷哼：“这事到此为止，今后没我允许，不许再胡来。”
季氏松了口气，婆婆没有追究她就好。正要起身，却又听张氏淡淡道：“我知靖儿在京畿营里的难处，“瞥了一眼季氏，”若膝下能有个一儿半女的，想必他心里也能放宽许多。”
季氏心中警铃大作。
就听张氏道：“我瞧你屋里有个叫魏紫的丫头，看着就是个好生养的。等过两日靖哥儿沐休回府就给她开脸吧，等生下一儿半女再抬姨娘。若你愿意，孩子出生后就养在你身边。你看如何？”
“母亲，这如何使得？”季氏想都没想就立即出声反驳，她惶恐得连话音都是颤抖的。
张氏撩起眼皮也不看季氏：“既然你想为自家爷们分担，外面的事你插不上手，但后宅总能帮上忙的。你说是吗？”
相处两年，季氏是知道张氏的，越是平静的寻问人意见，越是不容人反驳她的意思。
谁叫她入门两年肚子却不争气，又压着夫君不许他纳小。
夫君心思全在立功上，倒也顺着她的意思，还曾配合她拒绝婆婆几次纳妾的提议。
但这一次，婆婆却那般强势。
可哪个女人不指望着夫君一心一意对自己的？
季氏心底一片荒凉：“那等夫君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
她如今能指望的也只有李靖了。
张氏知道季氏的心思，她只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们英国公府可容不下妒妇。我想季大人也不想自己女儿被休弃，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
戌时末，宫嬷嬷终于回到苏府，回下人房放下行李后，跟着莺歌和杜鹃两人一起去镜花小筑给锦念回话。
锦念还没睡下，正靠在贵妃榻上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见到宫嬷嬷进来，她愣了一下才惊喜道：“你这个时候回来的，可是都把人找齐了？”
前几日，她遣宫嬷嬷去寻人手，打算年后就让人拿着凶手的画像，到京郊田庄去寻人。
宫嬷嬷此时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她给锦念礼了礼，这才道：“幸不负小姐所托，寻了十二人，都是大兴、房山、通州一带庄舍的村民，也有来自保定的，打听村里的人事都是一把好手。“
锦念笑了：“我代林嬷嬷谢谢你，辛苦你了。”
寻凶手的事，一直以来，她都以替林嬷嬷寻失散的姊妹做借口的。
宫嬷嬷摇头，这声谢她不能冒领的，寻帮手的事她其实都还未完成，但顾诚说交给他，既是公子的命令，她也好反驳的。
但此时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道：“也就是跑几趟的腿的事，小姐客气。等过了年，初六再开始从京郊往外寻去，您看可行？”
锦念道：“人都是你找的，你看着办就成。”过程如何她就不过问了，她只等结果就好。
何况宫嬷嬷办事，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宫嬷嬷禀完正事，抬眼见锦念头上头还缠着白纱布，她就说：“今日发生的事，我都听莺歌说了。也怪我没能早一天回来，要不您也不会受那么大的苦。”
顾诚是哺时时分在京外小镇上找到她的，跟她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她当时都替锦念捏了把汗。
等把事情跟顾诚交待清楚，又从顾诚嘴里得了公子的吩咐，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急急就往京城赶，终于赶在落锁前进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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