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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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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渐强, 噪晓的鸟雀唤醒了八月的第一轮朝日。
待那朝日凌空之时,已是光照云海, 灿若锦绣的盛景。
寅时初, 岳清嘉就被捞起来一通摆弄,几个人围着她从头到脚地鼓捣。
岳清嘉困得跟个不倒翁一样,喜娘还千叮万嘱不让她打哈欠, 生怕她流眼泪把妆给糊了。
等康宛妙偷溜进去后, 就看到个活像是肾透支了一样的未来嫂子,她咂咂嘴:“岳清嘉, 你这状态不行啊, 半点精神都没有, 我跟你说, 一会儿观礼的好多都是觊觎我兄长的, 都攒着劲想瞧你什么样儿呢, 你不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让人看笑话怎么行?”
岳清嘉都困歪了,半睁着眼皮看康宛妙:“你兄长怎么还没到?磨磨唧唧的, 路上堵马了吗?”
康宛妙答道:“吉时没到啊, 他还没出发, 你且有得等。”
她支着下巴看岳清嘉这东倒西歪的样子, 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你等等啊, 我去给你弄点能让你精神的东西来。”
过了一会儿, 康宛妙鬼鬼祟祟地回来了, 正巧碰上岳清嘉准备吃凌姜端来的点心垫肚子,她对岳清嘉摆摆手:“别吃这个,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外头鞭炮声声, 可对岳清嘉来说, 就像催眠曲一样,听康宛妙这么说,她糊着眼凑过去看。
康宛妙拖了个凳子坐在她跟前,帮她把那油纸包给打开,里头包着的,是几块砖红色的小糕点。
岳清嘉捻了一块嚼咽了,高浓度的酸刺眼冲鼻,立马让她打了个贼结实的抖噤。
康宛妙看岳清嘉酸得脸都变了形,顿时乐得哈哈大笑:“你瞧,我就说罢,这是好东西。”
她把那油纸包凑近一点,冲岳清嘉挤挤眼:“还想不想再来一块?”
还真别说,这玩意儿酸是酸,可酸完过后,人像过完电一样,竟然产生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这什么东西?”
说话间,岳清嘉已经探出手去再拿了一颗丢到嘴里,等抖完这回,睡意全给冲没了,人也彻底清醒了。
康宛妙:“呐,这玩意儿叫石榴酥黄,是堂利使团带来的贡品,我也就得了这么一小包的,才尝了两颗,就全给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好吃得停不下来?”
岳清嘉立马伸回还要去拿糕点的手,矜持地在帕子上擦了擦,又像贵妇一样拭了拭嘴角,假笑着说了俩字:“尚可。”
康宛妙瞠目:“尚可?这可是贡品啊?你什么时候嘴这么刁了?”
带着疑惑想了想,康宛妙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听说那堂利公主想嫁我兄长的事儿了罢?害,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她还说想嫁骆垣呢,我不也没生气?那就是个愣头青,听说她又对徐伯爷一见钟情,可是徐伯爷实在嫌她黑莽,压根都不想碰她,这都京城的贵妇也不带搭理她的,都天天在后头骂她黑炭蛮子,她现在啊,大门都不敢出,天天捂在房里,想把自己给捂白一点。”
这些事岳清嘉当然也听说了,可这也不妨碍她心里拧巴,她闷闷地别过脸去:“我也没有生气,就是觉得这东西太酸了,空腹吃这个对胃不好。”
康宛妙站起来,往后伸了个懒腰:“唉,女人真是麻烦,醋就醋嘛,还嘴硬。你人都要嫁给我兄长了,早该做好心理准备的呀,他这些烂桃花不会少,就说昨天罢——”
懒腰伸到一半,康宛妙僵住了,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可岳清嘉已经听出不对来了。
扶着头顶的翟冠,岳清嘉站了起来:“昨天怎么了?”
康宛妙赶紧否认:“没、没怎么。”
岳清嘉哀怨不已:“大妙妙,你不拿我当好姐妹了么?你那时候说什么来着?说我要是嫁到你们府里,你就跟我最最要好,我和你兄长吵架你都站我这边。我现在还没嫁呢,你就替他向我瞒事儿,你怎么能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康宛妙仰头看了下岳清嘉头顶的塔,咽了口口水,连忙扶着她坐下:“那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生气。”
岳清嘉微笑:“我巴黎圣母院在逃圣母,从来不生气,不信你打我一下,还手我叫你霸霸。”
“……”
康宛妙四处张望了下,才弯腰附到岳清嘉耳边:“就是昨天,有个丫鬟在帮我兄长试吉服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脱光了…”
说完话,她直起身,在看到某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后,再顾不得岳清嘉,转脚就要去找人:“骆小子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康宛妙走后,坐在妆镜前的岳清嘉气得牙痒痒,她抓起康宛妙留下的油纸包,一颗颗地,把那些石榴酥黄给吃了个干净。
于是,等彭慈月走进去时,看到的,就是自己这表妹嘴里正在气咻咻地嚼着什么,那上下两排牙齿磕碰的劲,活像是在咬谁的皮肉似的。
彭慈月笑盈盈地问:“这是谁惹咱们嘉姐儿不开心了?”
岳清嘉歪头:“呀,表姐来啦。”
她待要站起来,被彭慈月摆手制止了:“别、别起身,你坐着就行,这翟冠沉得很,你今儿呀,可有得罪受了。”
怀上身孕已过三个月,但被宫人小心搀着上前的彭慈月却还是束腰袅娜、步步生莲 ,那周身气度华度,让人窥出一种濡养在隆宠之中的娇贵之感。
岳清嘉朝彭慈月露了个憨笑:“怀了孩子以后的表姐,比以前还要美呢。”
“尽哄我了,我已是鱼目妇人,哪里及得上今天的新娘子娇美。”
彭慈月坐上软凳,嗔了眼岳清嘉,又道:“我呀,得了姨母一个交托,有东西要给你呢。”
岳清嘉好奇了,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嫁妆?
彭慈月从宫人手上接过一只方方正正的锦盒,才做了个打开的姿势,还是停住了,直接转手递给岳清嘉,笑容暧昧不已:“嘉姐儿亲自打开瞧瞧?”
“嗯?是什么?”
岳清嘉拿过,扳开盒盖,看到里面放着一本封面没有字的书。
再翻开那书一看,好家伙,是本人脸都看不清的春.宫图。
岳清嘉心无波澜地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直接对自己表姐嘟囔:“表姐,这个不好看,我看过更实用的,有脸的,比这个可刺激多了。”
这话一出,随侍的宫女个个瞠目结舌,人人脸臊成了红布,被彭慈月用眼一扫,又立马都垂下了头,大气不敢出。
彭慈月头疼地挥退宫侍,笑语无奈:“这话啊,今后可不敢胡乱说,知道吗?”
岳清嘉愣愣怔怔地点头。
彭慈月拉起岳清喜的手,唏叹道:“想当初你莫名患上了那症,这可得亏你醒了,不然舅父舅母…唉,不说那些了。圣上拟旨时,还取笑我,说我阻他下旨,是白担心了呢,现在看来呀,我可不是白担心了么?”
她宛然笑道:“想你二人从相识到现在,也算是经了不少事了。果然这缘分天注定,他能为你求来那高僧的符箓,把你给唤醒,确实如那高僧所说,他是你命定之人呢…”
岳清嘉眼含重惑:“表姐,那圣旨不是早在我醒之前,就拟好了么?那什么克择官不也早就择好了婚期?”
彭慈月臻首轻摇:“你可是听谁说岔了?当时在那晚宴上,康侯爷确实是求陛下赐婚来着,是我特意缠了陛下,让他莫要那么快便下旨,我想着,这天子赐婚自然是荣誉,可也得你点头愿意才行,没成想,你倒是当天就点头答应了这桩赐婚,看来呀,你也是当真欢喜康侯爷的。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吉祥话儿了,总之你二人两情相悦,那婚后呀,也定然是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好日子。”
岳清嘉脑子已经有点转不过来了。
所以那侯说什么圣旨早就拟好,这婚期也早择好,还有戏君重罪什么的,都是假的?
不等岳清嘉捋清这些,彭慈月又开口了:“嘉姐儿,趁这会儿无人在侧,我且跟你说几句闺房话,教你一些驭夫之术,你可想听?”
驭夫之术?
帝王专宠、宠绝后宫,在这方面,可真没人比自己这位表姐更有发言权了,整个大余女性的偶像现身说法,那可堪比大V讲课。
岳清嘉莫名开始晕沉的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了一下,小鸡啄米一样,忙不迭点头,又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彭老师的声音袅袅柔柔:“这男人呢,一个娇字,就能把他们掌得严严实实,心里若有三分不乐意,咱们却定然要表现出九分来,平时私底下可尽情造作,怎样都不为过,若是他们要发气了,便率性哭上两嗓子也不怕的,只要人前给他们颜面,保着他们那点儿尊严就行。往后生了孩子,若是孩子淘了,你也别太上心,往你那夫君跟前一扔,他自然会想法子去管教…总之呢,就是要多使唤他,唯有这样,他才会勤快起来、殷切起来,你在他心中的份量呀,也就会更高一些…”
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却见自己表妹微张着嘴,眼神发散,彭慈月不禁失笑道:“听傻了么?怎地这幅模样?”
“啊?”
岳清嘉才回神,就见凌姜进来了。
凌姜给彭慈月行过礼后,便忧心道:“小姐,奴婢刚才经过影壁那处,听到康二小姐和骆大郎君,像是、像是在吵嘴…”
“不会吧?”
岳清嘉慌忙要起身,又被彭慈月给按了下去:“瞧你急得。”
彭慈月笑得神秘,且别有深意:“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罢,他二人呐,可是前世的缘份呢,总是再怎么斗嘴闹别扭,那最终啊,还是会成一对儿的。”
岳清嘉脑子已经快成浆糊了。
自打她醒后,还真没见过骆垣,骆伯母说他在宫里当值,事忙得很,下值后探看的时辰又碰不上,所以才没来看她,还让她不要介意。
岳清嘉当然不会介意,就是记着那天晚上他和那侯打架的事,以及自己会错意的事。
这让她怎么说?她真的打死都想不到,骆垣居然对自己有心思?
后来,还是听老娘说,那晚给调停的,是隔壁的骆伯母,具体事过,她就不是太清楚了。
岳清嘉正犯晕时,眼底突然出现个白色的小瓷瓶。
递给她这东西的表姐笑容神秘、话语隐晦:“这物你且收着,晚上再用。这头回呢,多少会疼些的,到时你抹些这个,多少能舒缓一些,第二日走道也不至于太难受。”
结了婚的就是不一样,说起这些话来,耳朵都不带红的。
反观岳清嘉,她那张画了喜妆上了胭脂的脸,两瓣匀红的桃腮本就很是娇俏可人的,但这会子,也不知道是被彭慈月这话给羞得,还是怎么回事,一张红扑扑的俏脸,开始红得有些不正常,还隐隐地,露出些憨态来。
彭慈月这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她余光瞥见妆台上已经空了的油纸包,便拿起到鼻子底下嗅了下,立马变了脸色:“嘉姐儿,你可是吃了石榴酥黄?”
岳清嘉还憨笑道:“对呀,表姐要吃吗?”
明明油纸就在彭慈月手上,她还去妆台上找那油纸,扫了一圈不见,再挠挠头:“对不起呀,我刚刚全给吃了,下回、下回我再问大妙妙要一包来。”
彭慈月连忙立了起身:“哟,这下可坏了事了,方才,我还当是喜娘给你扑了太多胭脂呢,凌姜,快、快去厨下取些醒酒汤来,你们小姐这是开始发醉了。”
凌姜一时也慌了:“这、贵妃娘娘?”
彭慈月急声给她解释:“这石榴酥黄里头可是放了不少丹曲,便是堂利那边的一种酒曲,那后劲啊,可比咱们大余的要强多了,吃一颗还没事,要多吃几颗呀,那是走道都能画龙,嘉姐儿现下把这一包都给吃了,再不灌点醒酒的,你们新姑爷啊,可就要娶个女醉汉回去了。”
这话音刚落,‘嘭’——‘啪’——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喜气洋洋的鼓乐声已近岳府,整个岳府越发喧腾起来。
幸好今日府里有喜宴,那醒酒汤厨下早就备好了的。
等博安侯府的喜娘来催妆时,岳清嘉刚好喝完一碗醒酒汤,可那醒酒汤灌是灌了,哪有那么快就见效?何况岳清嘉又是齁醉边缘那种。
钟氏闻迅而来时,就听到自己女儿嘴里在嚷嚷着:“他唬我呢,我不嫁了!”
钟氏急得是满头冒汗:“我的儿啊,这会子可不是发酒疯闹脾气的时候。”
她招来凌姜:“快、快搀着你们小姐,可搀稳了啊,千万不能让她给摔了。”
安顿完女儿,第二遍催妆已过,钟氏连忙赶回了正厅,等着自己这醉醺醺的女儿来奉茶。
奉茶过程中,钟氏看着被凌姜掺住,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女儿,一时间当真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好一阵提心吊胆过后,钟氏把人交给了自己那新姑婿。
康子晋自丈母娘手中接过新婚妻子时,就感觉到了不对。
小姑娘不仅脚底软绵绵的,整个人都想往丫鬟那头靠,那只执着红绸的手还拼命想往回缩,很有几分不情不愿的意思。
都这时候了,还不愿?
康子晋不动声色地越过红绸,紧紧牵住人,在一众道贺声中,出了岳府,把人稳稳当当地,送进了他博安侯府的花轿里。
鼓乐吹得更带劲了,鞭炮连连,直要响彻天际。
簪花披红的郎君骑着高头骏马,眉宇间尽是春风与喜气,那一双瑞凤眼波光潋滟、那玉树般的风姿更是倜傥勾人,直教不少观礼的人心中扼腕。
想这位博安侯的婚事,在数日前,便已把这都京城给惊了一遭。
谁承想,这往日里穿花峡蝶、追欢取乐的浪荡侯爵,竟会亲自去殿前求那一封婚诏,就为了要娶个患了木僵之症,快要不久于人世的姑娘呢?
而就在那段时间里,不少官家妇人都还蠢蠢欲动,想着等这岳府小姐没了之后,她们府里的女儿能嫁进去做个续弦,现下落个竹篮打水,谁不在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呢?
还有那些满心以为自己能入那博安侯府做主母、能降服这位风流侯爷的闺阁小姐,也是霎时凉透了一颗心,可就算她们暗地里把帕子给扯破,纵有再多的不甘心,又能说些什么呢?
须知今日这一双新人,一位,是侯爵皇亲、天子近臣,另一位,亦是宠绝后宫、怀有龙嗣的贵妃表妹。
现下后宫那情势,有心人都看得出来,周府那皇后啊,恐怕,是当不到明年去了,届时后位易主,这位岳府小姐、哦不、该称一句侯夫人了,那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这么一想,众人这眼,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了。
可是转了念心里再度上几番,还是收拾收拾心情,见风使舵,早早地想法子巴结奉承起来,去晚了,恐怕连队都排不上。
*
喜乐阵阵中,绕着整个都京城走了一圈的仪仗队,终于在天际都被余晖染红的黄昏中,到了博安侯府。
康子晋有条不紊地,带着自己的新娘子走完了所有的婚仪。
拜高堂、拜家庙、撒帐、合髻…
饮完合卺酒后,婚房内,只剩一对新人。
几乎是喜娘和凌姜一走,岳清嘉就靠在了床沿上。
于是,在康子晋用喜秤挑开那绡金的红盖袱后,看到的,便是个醉眼迷蒙的新娘子。
好极,要出去待客的他还没醉,她倒先喝上了。
康子晋的眼神极为难言。
面对这么个女醉汉,他还能做什么?本来想好的蜜语甜言也尽数装回了肚子里。
怕她就这样昏睡过去不舒服,他还得亲手去给她拆那翟冠、帮她除掉霞帔与吉服,再把她一双脚给抬到榻上去。
在给她除那鞋袜时,康子晋忍不住摇了摇头。
新婚当日就这样伺候她,合着,他这真是给自己娶了个祖宗回来。
盖好锦被后,康子晋压在锦被上,伸手掐了掐那张飞红的脸,低声威胁道:“等我回来你若还没醒,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
康子晋走后没多久,岳清嘉倒是清醒过一小会儿。
是被那突然回来的系统给强行唤醒的。
查了下事因,得知她竟然是情急之下自己冲破了桎梏,系统噎了半晌。
这就是爱情的神秘力量吗?
神一般的进度与走向让系统又喜又惊又忐忑,宿主宿主地叫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句话开始说起。
倒是岳清嘉淡定得很:“我以为你要等我生了娃才回来。”
系统:“……”
它急忙给自己找补:“宿主,是这样的,经过这段时间昼夜不停的会议,我们有了一个最新的解决方法,可以让您重回原来的世界。”
见岳清嘉没有反应,系统小心翼翼地,试图继续说完:“虽然您这边任务没有完成,但我们可以在您原来的世界找一个宿体,只是…”
岳清嘉直接接话了:“只是我要顶着别人的身份生活是吗?”
系统:“是、是的…”
岳清嘉微哂,继而洒脱道:“算了,我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
巨大的喜悦差点没让那系统当场宕机,它结结巴巴好半晌,才问出一句完整的:“真的吗?宿主您真的决定了吗?”
就这么一会儿,岳清嘉又被酒意给冲困了,睡意爬了她的眼皮,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但我有要求,不多,就俩。”
系统连忙:“嗯嗯好的,您说您说,我记着呢。”
岳清嘉:“第一,等以后我生娃,我要全程无痛;第二,我要永葆青春。”
怕这憨批系统不理解,她还说明了一下:“就是外表比其它的同龄人要老得慢一些就行,不要给我弄成童姥那种。”
就这俩?
系统傻了下,生怕她改变主意,赶紧应了下来:“好的好的,问题不大,我马上去落实。”
岳清嘉又困又乏,嗯了声,就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通好睡,再睁眼,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睡得浑身发懒的岳清嘉伸了个懒腰,再抱着被子转身,就对上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醒了?”
岳清嘉吓了一跳:“跟你有仇啊?这么吓我干嘛?”
康子晋目光幽若:“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看得出来,娘子很是激越,吉时未到,就先自斟自饮了一番。”
岳清嘉当场心虚不已,下意识把话题扯开:“你不睡吗?怎么还穿得这么整齐?”
康子晋沉沉地盯了她一会儿,才露出一幅被提醒的模样来:“娘子睡容安适可人,为夫一时看入了迷,便忘了此事。”
他从榻上起身,张开双臂,对岳清嘉笑得很是温柔:“还需劳烦娘子,帮为夫除衣。”
岳清嘉自然不肯:“使唤我干嘛?你自己不会脱?”
康子晋对答如流:“这吉服可比常服要繁琐得多,今日穿戴时,是栖桐帮我的,眼下这个时辰,他早该入睡了…娘子性宽容,想来也不愿这样折腾下人的罢?”
岳清嘉扫了眼外边的天色,确实蛮晚了,再把人给叫起来,也确实是折腾人。
没得办法,她只能趿了鞋起身,去给他脱衣服。
也不是头回做这事了,岳清嘉上去就给他解鞓带,解到一半时,发现他身上真是有些烫得吓人,便嘀咕着问道:“你发烧了?”
这话才说完,本来一动不动,任她摆弄的人,突然把整个头都压到她肩榜上。
男人沉重的身体压得她连连后退,没几步,就把她给扑倒在了榻上。
男人撑着手,从上方俯视着她,就像是月夜里的狼见到了自己要捕食的猎物似的,一双眸子又黑又亮,让人无端心慌。
“娘子方才,可睡足了?”
男人边说着,边去解小姑娘那束腰的绸带。
“没唔…”
岳清嘉说了一个字,就被剥夺了说话的机会。
从上半夜到现在,男人忍得何其辛苦?那灼灼热气似是要把鸾帐都给点起,小姑娘带着鼻音的嘤咛燃着他的每一寸理智。
红烛之下,只闻得男人低声安抚:“嘉嘉乖,忍一忍,痛了就掐我,嗯?”
小姑娘声音软颤:“我还没卸妆…”
一阵唇舌相接的声响过后,男人低.喘着:“无妨,为夫不介意吃些娘子的脂粉…”
他在教小姑娘:“嘉嘉乖,叫夫君。”
“夫君…”
小姑娘的声音似哭似笑,让人的脑子嗡嗡直响…
夏夜的风透过未掩实的纱窗缝钻了进来,招得红烛微微摇晃,而红烛投射在鸾帐上的烛影,也晃得越发厉害了。
正是百般旖旎之际,风儿退了,帐子晃得也没那么厉害了,逐渐恢复了正常。
再过了一会儿,打里头传出岳清嘉带有疑惑的声音:“诶?这就完事儿了?”
在她身侧的康子晋,不晓得是进入了贤者时间还是怎么地,直着眼盯着床顶的承尘,好半晌没说话。
岳清嘉有些发蒙:“你怎么?你不是身经百战吗?怎么这么快?”
他去那入云阁,不是好几个时辰都没出来么?今天怎么?
岳清嘉带着求知精神歪头去瞅,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旁边那位,肉眼可见地红了脸。
见他这样羞窘,岳清嘉笑得打跌,开始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
她半抬起身来,对着他某处鼓励了一声:“萌萌,站起来呀。”
说完这句,岳清嘉再度笑到咳嗽,刚才止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可是不久后,她就知道了,自己这是作死的行为。
猝然被扑倒在床上后,覆在她身上的人咬着后槽牙问她:“站起来了,娘子待如何?”
问是问了,但明显不想听她答话浪费时间。
男人浑身冒火,这回,直将小妻子收拾得连声讨饶,直到她几度挺起背脊,又几回抬腿去踹他,才肯鸣金收兵,把人抱去浴房,又上过药。
开了扇窗通风后,一屋子的欢糜尽散。
终于吃饱了的男人矜贵又慵懒,一下下抚着小妻子的发,哑声道:“睡罢。”
被折腾了一通,岳清嘉确实又困了,可刚才这人帮她穿衣裳的时候,她就想起了今天康宛妙说的那起子事来,便半眯着眼,强打起精神来质问两句。
知道又是自己那胞妹干的好事,康子晋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而面对小妻子的质问,康子晋则翘起唇角:“娘子可是醋了?娘子放心,那丫鬟早就着人发卖了,我不曾碰过她的。”
岳清嘉白了他一眼,顺势翻起这几天的账来:“你是不是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你这人怎么这么招桃花?又是什么公主又是别家小姐,之前连我的丫鬟都对你念念不忘,一心就想给你当小老婆…”
哪来的小老婆?
男人失笑,他侧头,在玉人额心吻了一记:“我的夫人,睡罢。”
怀里的人往他胸膛上蹭了蹭,那张小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男人静静地看了小妻子一会儿,少顷,他绽了笑,那眼波欲流、那音如翠玉、亦掷地有声:“嘉嘉放心,我此生只得你一人,足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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