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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教练笑。
没有催促陈彻，他重新趴回沙发上，笑道：“那我可就放心享受了。”
感受着身后舒适的力道，过了一会儿，少年迟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胡爸……”
“嗯？”
“我有个问题想不通。”陈彻的声音很低沉。
闭着眼睛，胡教练没回头：“别磨磨唧唧的，有话直说。”
陈彻的语气透着迷茫，又想起今天西南大助教的话，他问：“再过两年我就毕业了，毕业我就不是大学生了，你说，我还怎么打大学生联赛？”
手下的肩膀一僵，没想到陈彻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胡教练怔住了。
“我一直以为我能打一辈子冰球，可突然发现，”少年的动作停住了，他问：“胡爸，我是不是只能再打两年了？”
胡教练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陈彻：“本来我想等打完比赛再跟你聊的。”
陈彻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胡教练：“胡爸，我能一直打冰球吗？”
望着少年执拗的眼神，胡教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很想告诉他，你可以一直打下去，但是事实呢？根本不是那样。
他不能欺骗他。
沉默片刻，胡教练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冰球在国内是一项小众运动，不像国外，很多国家已经有非常完善的职业体系，在国内 ，本身专业的球队就不多，像样的比赛也很少，想要走职业化道路，很困难。”
陈彻的目光微暗，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但听到胡教练的确定，还是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政策在改变，现在国内对冰雪运动也越来越重视了，”胡教练又给了他希望：“只要你想打，我们一起努力，总会有机会的。”
陈彻双眼重新亮起了光芒。
“你别胡思乱想，先专心训练，好好打比赛。”胡教练安慰道。
陈彻用力点了点头，再次充满信心：“胡爸，我一定要打冰球！如果不打冰球了，我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一起打下去！”胡教练感慨又欣慰地拍了拍陈彻的肩膀，同样用力地点点头。
灯光下，一老一少，两张带着同样坚持的面容相视一笑，眼中充满坚定。
而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也有一个人同样在坚持。
沈家，书房。
沈舟舟风风火火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他直接大力推开书房门，径直走到了沈父面前。
坐在书桌前的沈父被他弄出来的动静吵到，他不悦地抬起头，皱着眉看向沈舟舟：“现在应该是你休息的时间。”
“我不去加拿大。”沈舟舟冷静却坚决地说。
沈父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一副明显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的样子：“我说过，这件事不用再讨论了。”
沈舟舟向前走了一步，身体几乎要挨着桌沿：“我不去加拿大！”
他又重复了一遍。
沈父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少年平静的面容，他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
“我要打个赌。”
望着少年的神情，沈父倒有些诧异了，片刻后，他放下文件，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相扣，逼人的气势瞬间透出来。
微微一笑，他随意地问：“你凭什么跟我打赌？”
虽然语气很镇定，然而沈舟舟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挺直的身体有些紧绷，他却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知道自己在胆怯，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和父亲争执过什么，但是今天，他想为自己努力一次。
“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男人应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
沈父脸上的笑加深了，他平时总是一脸严肃，看起来很有气势，然而当他真的笑起来的时候，却更让人觉得紧张，但沈舟舟却定定地与他对视着，一刻也没有退缩。
思忖片刻，他再次开口：“好，我听听。”
难得沈舟舟有勇气提出条件，他也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沈舟舟掐了掐手心，不让自己露出任何懦弱，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这次比赛，如果我拿到冠军，就继续留在联大。”
“拿不了呢？”
“听你的，去加拿大。”
沈父不置可否，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坐姿更放松了一些。
看父亲没有什么反应，沈舟舟略微有些着急，他加重了语气，慎重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我希望你能遵守。”
他还有些生涩的表现在沈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他也没有立即反对。指了指自己的手表，沈父淡淡道：“我只看结果。”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少，他有了一次机会。
沈舟舟心中一松，他后退一步，对沈父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干脆地转身退出了书房。
留下沈父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背影，神色莫名。
————
第二天一早。
沈舟舟早早便骑着机车等在了巷子口，他不时看一眼手机，神色冷峻。
终于，当太阳升到屋顶的时候，陈彻慢悠悠的身影从巷口走了出来。
沈舟舟摘下把手上的头盔，远远地朝陈彻扔去。
陈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迎面抛来的头盔，他连忙接住，有些不满地看着沈舟舟：“我还没吃饭呢，你也进来吃点东西再——”
“上车！”
话还没说完，沈舟舟已经冷冷打断了他，他一拧车钥匙，直接发动了车子。
“急什么？”陈彻抱着头盔不紧不慢往头上戴，他边扣带子，边打了个哈欠：“啊哈……”
沈舟舟懒得和他说废话，他一手扶着车把，一手干脆地扣下陈彻头盔上的挡风面罩。
嘴还没合上的陈彻猝不及防，差点咬到舌头。
“过分了啊！”他赶快调整好面罩，怒视着沈舟舟。
沈舟舟不说话，他当即一扭车把，做出要自己骑走的样子。
他今天脾气似乎很暴躁，见状，陈彻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他麻利地爬上车坐下，还没等他扶好，沈舟舟就一踩油门。
机车载着两人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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