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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公仪弘的马车渐渐驶远之后,刘宗才问起她方才都说了什么。
刘嫣只告诉他公仪弘向自己求亲一事,也说了自己并未当下答应。
他仍不放心,一路提醒刘嫣莫要上当,千叮万嘱不能被他花言巧语蛊惑了去。
刘嫣比他心细,亦会察言观色,自是自有分寸。
……
这一夜,王氏算着时辰摸进了黄员的屋子。今日她特地梳妆打扮了一番,完后又换上了一身轻薄的纁红色罗纱,颈挂明红蜀绣精工刺花肚 | 兜,最后满意的打量了镜子中体态丰盈胖硕的自己一番,想着待会儿见了他,摆出哪种妩媚的姿态更为诱惑撩人。
约莫一柱香后,黄员从外面醉醺醺的回来。她忙起身笑盈盈的上前,欲亲自为他换下外衣时,黄员非但没有被她的热情打动,反而被她并不寻常的举动吓到。
成亲后的前两个月,她也曾这样来他屋里等过他,但每次看到自己一身酒气的回来,要么冷脸相对,要么数落自己一番,直到发泄完了将气撒出去为止。后来习惯了,管不了自己了,便也懒得过来等了。
可今日,这是闹哪出?
出于一贯对她的抵触,他挥手谢绝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回屋去吧。”
王氏一愣,讪讪收回手来。
心里虽不免失落,但也猜到会是这样,也不管他让自己回去的话,很快便又重拾自信,强颜欢笑道:“夫君饿了吧,我命人去将饭菜热一热,今日我亲自下厨做的饭,你尝……”
“饭就不必了,”黄员打断她:“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你若实在清闲,不如让人准备桶热水来,完了可以出去了。”
整个过程,他自顾自的脱着衣服,看也没看她一眼。
王氏含糊应了一声,门口随便拉来一个下人去准备热水。此时,黄员脱得只剩一条亵-裤,当她回过头来时,恰好就看见他宽阔坚实的肩背,不由看的入迷起来。
……
黄员本就美的有些偏于阴柔,加上平日也是净爱穿些紫色或者纁红色服饰,更加衬得他妖冶艳丽。
此刻,即便褪去了一身纁红色的衣裳,若不是因为那凸起的喉结,还有那挺拔健硕的身材,想必还是会令许多人见了难以区分性别的。
当然,黄员性格烂漫随和惯了,活得一身洒脱无拘,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不论旁人议论什么,他依旧会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穿自己喜爱的衣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喝自己最爱喝的花雕酒。
……
王氏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她用尽心思去讨好的自己的丈夫,心里不禁涌上一阵酸楚。
想到成亲有一年多了,他竟碰也没碰过自己,而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还是有次趁他喝多睡熟了,偷偷亲了他的脸而已。她突然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活的像她这般失败和窝囊的了。
似是察觉到身后那束火热的目光,黄员微微侧目,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没走?”语气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王氏一鼓作气,索性贴上前几步,放柔声音,故意作出一副娇羞之态道:“夫君没觉得我今日和往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黄员自然早就看到了她的浓妆打扮,还有这身近乎于透明的罗纱。然而又能如何,不过是东施效颦,只会引来他的反感和不适罢了。
虽不可否认她用心良苦,但没办法,他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只从喉里淡淡恩了一声,胡乱搪塞道:“挺好的,回去歇了吧。我也累了,洗洗就睡了。”
说罢,也不管她继续搔首弄姿,近乎赶人一样将她关到了门外。
王氏被拒门外,整个人愈加悲愤难耐!
做至如此都讨不得他半点欢心,她都怀疑黄员究竟是不是个男人了。
心知自己勾引不得,反倒落得个尴尬处境,不禁气的直跺脚。甩身要走时,正见两个下人提着水桶杵在旁边,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望着自己,不由破口骂道:“看什么看!还不滚进去!”
……
次日,黄员早早起身准备去找刘宗。昨日回来的晚,还未询问他在太学院的进展如何。
就在出门时,碰见下人们手里端着香火酒点以及春帖等忙前忙后,一时才想起来,元日就快到了。
想到还有一个月就是岁末,她们二人定手紧备制不出新衣,于是,心思一动,喊来一个家仆道:“你去带个裁缝回来。速度快点。”
家仆应声跑去后,这时,一团藕色的身影自屋内缓缓步出,继而柔声一笑道:“这是要给谁做衣服?头一次见你这么急切。”
王氏面带微笑向他走来,好似昨夜一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黄员懒得回头看她一眼,本不想让她干涉自己的事,但想到一会儿也会被她打听到,索性也不怕直接告诉她,于是道:“你能猜到,自是刘氏兄妹。”
话一落地,正等着她的埋怨之声向自己劈头盖脸的来,却不料,下一刻听她释然一笑,柔着一把并不纤细的声音说道:“你不说,我也正有此意。”
黄员一怔,回头看她。想起昨夜那番用意挑勾,不知她今日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了解她的为人,下意识的对她心生警惕和怀疑。
王氏始终一副笑盈盈的样子:“之前是我不对,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惹你生气。你且莫要往心里去。而我昨日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其实,我过去也不是对他们有偏见,只是觉得你对她们比我还要上心,心中妒忌罢了。为了求得你的原谅,制衣一事,不如就让我去吧。再说,这本就是我们妇人分内该做的,你去也不大合适。”
黄员拿眼盯了她半晌,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所发,最后还是道:“你能这么想,委实难得。不过,此事还是由我自己来吧,就不劳你费心了。”
王氏欲还要张口说什么,迟疑片刻,复又咽了回去。自知多说无益,只会招他厌烦,于是作罢,另做打算。
黄员为两人安排制衣一事,两人起先不知情,当人领着裁缝满脸盈笑的来了之后,再想推拒时却是为时已晚,一时被黄员以定金已付为由堵了回去。
刘嫣本就住的惭愧,现下黄员又为他们破费裁衣,心里愈发难安。
……
这日用过晚饭之后,王氏见黄员与刘宗一道出了门去,便将白日里胡乱从箱底捡的两件旧衣服捧到手上,然后趾高气昂的去找刘嫣。心想着一会儿定要好好羞辱她一番,方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彼时,刘嫣合着中衣卧在床上闭眼假寐,想着两日后就要去太学院报道,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太学院不同于自己上一世见过的那些清一色的义务教育学府,乃是亘古博大精深的神圣之所。想到自己有机会身临其境,以后还很有可能被提拔录用为官,然后再不愁经济来源,不愁吃不饱和穿不暖,心里倏然疏朗明快起来,比起以前考入大学时候还要莫名的兴奋许多。
也不知道她的老师会是当朝哪位博士。
听闻目前在太学院中任教的老师有数十位之多,文武分隔,水平想必也是良莠不齐。当然了,能在太学院这个一国的最高学府里混下去的,定都是人中佼佼,出类拔萃之类。不一样的,可能就是性情迥异,无非风趣幽默,还有慈祥温和,亦或是刻板严厉。
风趣幽默的还好,慈祥温和也不错,但一想到一个刻板严厉的老头站在前面绷着脸讲课,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希望不是后者就好。
正一个人胡自臆想时,忽然闻得敲门声响起。
她起身披了件外衣,开门一看来人,没料到竟是王氏。有些意外。但经上次失窃一事发生后,直觉告诉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刻便见王氏眉眼一弯,笑吟吟道:“弟妹来了这么久,嫂子还没有机会好好跟你聊过话。今日整理衣物时,突然想起来有两件衣服一直压在箱底。”
说着就将那两件积压多年的旧衣服送到她跟前,假惺惺的说道:“这是嫂子以前最喜欢的衣服,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便送给你穿了。这都是细棉所制,穿起来可舒服了。哦对了,嫂子忘了,你一定还没有穿过细棉的衣服吧。不过也是了,穷乡僻壤出来的,定没见过什么世面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刘嫣看的出来她有多么瞧不起自己。再垂眼看了一眼那衣服,虽是细棉不假,但是却皱旧不堪,隐约还能看到被鼠蚁噬咬过的痕迹。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故意拿来寒掺自己的。
自知是她特意给自己难堪,刘嫣挤了些笑容挂脸上,音色持稳的婉拒道:“多谢嫂子一番心意。既是嫂子珍藏之物,我自是不能夺人所爱,还请嫂子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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