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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时节,晏执政在帝国东北境、自己的家族封地内,安排了一场大型狩猎活动。皇帝率领骑士们悉数参加。Future爆炸后,大部分人类退守到铁路沿线的城市里,田野、村落荒废,沦为野兽们的乐园。
这场狩猎,一是鼓励民众走出城市,重拾渔猎传统,向大自然索取食物;二是作为小规模军事演练,实验战术,锻炼骑射。毕竟被狩猎的野兽们,和帝国最大的敌人SEVEN同出一源。
狩猎持续了三日三夜,猎手们收获颇丰。大到黑熊、灰狼、野猪,小到狍子、野兔,一层层堆满了仓库。嘉德骑士中垫底的是相思,三天来只用网活捉了一只小鹿。而夺得头筹的则是格蕾蒂斯,随从们的行囊都被她的猎物塞满,难以计数。
第二名则是皇帝陛下,共猎得了三头黑熊,五匹狼和十余只狐狸。
庆功宴在晏的私人宅邸举行。猎物被一一展示后,由名厨主刀,切下最精华的一小块,炮制后分飨众人。其余的则做成肉干,分发给城中百姓。
欢宴一直持续到凌晨。
狂欢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除了皇帝。他接过任何人的敬酒,都抬头饮尽,来者不拒。然而,从始至终,他脸上就没有过一丝笑容。
晏明白,六个月过去了,他心中的伤仍没有愈合,越快乐的时候,就越会隐隐作痛。他暗中叹了口气,适时结束了宴饮,邀请皇帝去自己的寝处休息,而他则留下来,继续与臣子们商议明天的分发仪式。
皇帝点了点头,起身离去,再不看桌上的美酒玉盘一眼。踏着晨曦的微光,他沿着曲径,踏进了青松簇拥下的庭院。
这是一间日式小院,面积不大,布置得却极为精致。翠绿的松针与鲜红的枫叶错落有致,与白色石子造成的枯山水形成鲜明对照。随着晨风吹来,檐角风铃轻响,一切动与静,生与寂,介子与宇宙,似乎都在这小小庭院中合而为一。
皇帝没有进入大厅,而是沿着回廊走向浴室。他需要一洗身上的风尘,也洗去心中纷涌的情绪。
竹帘后雾气蒸腾,水已备好多时。皇帝直接脱去猎服,走入水池。直到水凉透,他才站起身,披上托盘内准备好的浴袍。
沐浴后,皇帝的心情也轻松了很多。他一面漫不经心地系着腰带,一面走向东边的茶室。走廊上的微风带着微凉,掀起宽大的浴袍,裸露出他水迹未干的身体。
皇帝并不在意。这里不会有第二个人存在。他终于可以脱下沉重的王室猎装,享受片刻自由。
茶室精致而华美。茶叶出自名手鞣制,茶具则多有数百年历史,是难得一见的奇珍。但这一切,都比不上摆在茶室正中的巨大画屏。
画屏共分七幅,描绘了明代万历年间的壬辰之战,即文禄?庆长之役。金黄的底色上,工笔描绘着山川、河流、车马以及数以千计的人物,无不栩栩如生。其中,与太阁平秀吉作战的少年统帅,尤其让人瞩目,他独自面对千军万马,虽然看不清容貌,却能想象那目空一切的骄傲。
皇帝长久凝视着画屏,注意力完全被画中人吸引。
一个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皇帝虽有些意外,却并未回头:“谁?”
细细的声音响起:“陛下不记得了?我名槿,是那夜侍奉过您的女子之一。”
皇帝想了起来。她说的是那个漫长的雨夜。京畿堡垒中,雨气与爱懒花香纠缠,一场迷离的沉醉。
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可有可无的片段。
去如春梦了无痕。
皇帝放在画屏上的手停顿了片刻,淡淡说:“知道了,下去吧。
槿跪直了身子,振袖跪拜,却完全没有要退走的意思。
过了片刻,皇帝声音中有了一丝不耐烦:“你怎么还在这里?”
槿:“因为我有藏了很久的心里话,要对陛下说。
皇帝仍注视着画屏,语气嘲讽:“你如果是想说,自从那夜之后,就真心爱上了我,要陪伴在我的左右之类的话,就不必开口了。在你之前,有几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都连同她们的指使者一起,被流放到了西伯利亚。如果不想步她们的后尘,就赶紧出去。”
槿语气平静:“陛下误会了,我并没有爱上您。”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皇帝的意料。他终于回过头,瞥了她一眼。
那是一个身着和服的女子,黑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和她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眉眼细长,轮廓柔和,姬切式的额发下贴着花钿,就像是一位安土桃山时代的美人,悄然走出了画屏。
槿抬起眸子,柔声说:“我只是爱上了那一夜,陛下给我的感受。”
皇帝眉头皱起,不明了她话中的含义。
槿:“那一夜,陛下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欢愉。从此之后,便无法忘却。每一场梦中,我都能感到您身体的温度,您不容抗拒的力量,还有眼底深藏的、放纵掩饰下的悲伤。”
“我很想再亲近您一次,希望您可以圆满我这个心愿。”
这番话既荒诞又大胆。但她却说得大方坦荡。就像作客的时候,偶然喝到了一尊美酒,看到了一园美景,从此难以忘怀。因此找到主人,请求能够再来一次。
但她谈论的,毕竟不是饮酒看花。对于情欲,很少有人能超脱其中的羞耻感。要么避而不谈,要么谈得粗鄙,令人掩耳。而这个女人不同,她能用最从容的语气,将情欲坦布在对方面前。
这番原本荒诞的话,意外地变得真诚起来。
皇帝冷冷看着她,目光宛如刀锋,要撕开她的伪装,直刺心底。
在他的审视下,槿重新跪好,郑重行礼:“陛下不要误会。我既不觊觎皇后之位,也不想得到您的爱情。我所求的,仅仅是肉身上的欢愉,绝无其他。”
皇帝沉默片刻,冷冷说了两个字:“出去。”
“陛下不相信我所说的吗?”槿抬起头,直视着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除了皇帝之位外,您也有令女人颠倒疯狂的魔力?”
皇帝冷冷看着她。槿细长的眸子中开始有了情感——却不是挑逗,而是挑衅。她逆着他的目光,追问道:“难道,之前就没有人像我这样迷恋过您,不因为您是君王,而仅仅是男人?”
这一问,实在是放肆到了极点。
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发怒,而是陷入了沉默。他原本不会在意这种话,但芙瑞雅的离开,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
在他心中,芙瑞雅有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一是对弈天下的政敌,一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前者对应着理性与权衡,后者则是爱与欲望。
对于前者,他可以欣赏也可以给予无情的打压;而对于后者,他始终无法湮灭自己的热情。
芙瑞雅是如何看待他的呢?是否也把他分为这样两部分?关于对手,她的态度与他接近,而关于恋人,却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
毫无疑问,芙瑞雅曾是爱他的。那份爱里有共同成长的回忆,有彼此陪伴的温暖,也有相知相惜的情谊。却唯独少了炽烈的欲望。那既不高尚也不复杂,是情侣对彼此肉身的渴望,也是最原初也最单纯的本能。
她从未表现过这一点。那么,除去皇冠与回忆,他本身,是否有着致命的、欲罢不能的吸引力?就像她对他一样。
这个问题,他之前没有去想。却突兀地被一个不知从何而来、以奇怪理由投怀送抱的女人说了出来。
真是荒唐至极。
皇帝脸色渐渐阴沉,整个茶室都变得寒冷。
“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槿:“因为我面前的,不是帝国的皇帝,也不是未来的丈夫。而只是一位给过我无限欢愉的男人。”
她的回答理直气壮,毫无畏惧,竟令皇帝陛下的怒意为之一滞。
槿:“其实,陛下很容易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还是假。越是本能,越难作伪。即便作伪,也骗不过您。”
直到这一刻,她的语气才透出几分妩媚。虽然仍是漫不经心、若有若无,但毕竟是挑逗。这点挑逗打破了微妙的气氛,让一切变得熟悉起来。
皇帝脸色稍缓,恢复了冷漠:“真假并无所谓。而是你根本没有提出这种请求的资格——毕竟那一夜,你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印象。”
这句话中有浓浓的讽刺与轻蔑,然而槿丝毫不为所动:
“陛下错了,我的确与她们有不同之处。”
皇帝没有急着反驳,等她说下去。
槿:“我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我长得完全不像已故皇后芙瑞雅。”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微微一震。这倒是实情。槿的容貌与芙瑞雅仿佛是天平的两极,毫无相似之处。难得的是,她仍然是美丽的,虽然这样的美已与这个时代渐行渐远。
槿平静地说下去:“之前接近陛下的女人,都极力让自己更像故皇后一点,以为这样就能讨陛下欢心,其实却南辕北辙。陛下现在最想做的,不是找一个像她的替身,而是抹去她留在您心中的影子。”
“可惜过了那么久,她留下的一切还在陛下心里。您无法肯定,接近别的女人时,是会不由自主地去寻找她的影子;还是真的放下了。所以,您干脆拒绝了所有女子。”
“这不是长久之计,作为一国之君,您需要给自己的爱与欲一个新的安置之地,需要为困扰您已久的问题找一个答案——是否能坦然接受一个完全不像她的女人?是否在男女欢爱中,不是为了用放纵来惩罚自己,也不是为了寻找她的影子,而单纯享乐?”
槿缓缓站了起来,迎着他的目光:“我就是这个答案,是您切割过去的剑。”
皇帝并没有说话。
槿向他走去:“如果陛下答允,今夜将变得很特别。我得到了肉身欢乐,您解答了心中的疑惑。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皇帝仍然不答。
槿一步步走到他面,止步,轻轻将头靠上他胸口,双手缓缓环抱随住了他。皇帝一动不动,既不回应她的拥抱,也没有推开。
这时,槿用一个轻柔而果断的动作,抽去了皇帝浴袍上的系带。浴袍的下摆向两边散开,将他的挺拔伟岸的身形暴露在晨光下。
槿细长的眉眼挑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现在,我对这个答案很有信心。”
皇帝仍然一动不动。
槿更进一步,伸手碰触他的身体,却被他轻轻挡开。但她没有放弃,再次伸手,再次被挥开。当她第三次尝试时,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皇帝缓缓用力:“你只说对了一件事,你一点也不像她。”
槿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拖了过来,重重推在墙上。
克莉丝塔抱着小鹿,穿行在晏的宅邸里。
她跟随皇帝,参加了这场狩猎。三天里,她一直站在场边,欣赏皇帝陛下的英姿。昨天狩猎结束后,相思将唯一的猎物送给了她。克莉丝塔欣喜若狂,给小鹿洗澡,并让它睡在自己的床上。凌晨时,她被小鹿的哀鸣吵醒。鹿脚上被网缠住的地方,明显地红肿起来。很可能是被网住时折断了腿骨。克莉丝塔很着急,想尽快找到卓王孙,为它治疗。
当她沿着走廊来到茶室时,听到了女子柔软的喘息。
她立即怔住了。直觉告诉她,要赶紧走开。但不知为什么,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大门。
然后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怀中的小鹿哀鸣了一声,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地钻入了草丛。
阳光照进茶室时,皇帝也微微一怔。
仅一瞬间,他已经反应过来。一手轻轻推开女人,一手揽起凌乱的浴袍。果断而丝毫不慌乱。
克莉丝塔尖叫出声,飞奔着向外跑去。
随着这声尖叫,皇帝看清了来人是克莉丝塔,瞬间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克莉丝塔!”他追了出去。
克莉丝塔不顾一切地在走廊上飞奔。
皇帝追到转角处,刚要拉住她,却被匆匆赶来的相思撞了个正着。
“陛下……”相思刚一抬头,要出口的话变成了惊呼。
此时,浴袍没有系带,被晨风向后吹起。而浴袍下的他,寸缕不着。
相思惊惶地侧开头,脸上绯红。
只这一顿,克莉丝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院外。
皇帝只得停了下来,随手一掩浴袍,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相思:“我来找她啊……她和我同住,可早上突然不见了……”语无伦次了半天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警觉地看着他。
“不对,你为什么要追她?”她伸手指了指,“为什么穿成这样追她?”
“废话,给我让开!”
然而,相思不仅没有退开,反而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如果不解释清楚,我是绝不会放你过去的。哪怕你是皇帝也一样。”
她脸上满是义愤,看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对这个女人发怒毫无意义,只会将更多人引来。而眼下自己这幅装扮,如果真的追出去,也的确会引起更多误会。
他最终决定,不和这个活宝纠缠。
“好,就由你去把她追回来。如果她有什么意外,唯你是问。”
相思鄙薄地看了他一眼:“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说完后,她转身追出小院。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满腹怒气,却不知向谁发起。
皇帝走入议事厅时,晏仍然在埋头处理政务。他正要起身迎接,见皇帝脸色不善,便示意随从们全部退下。
很快,大厅中只剩下两个人。
皇帝站在他面前:“槿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吧?别人培养不出这样的人才。”
晏没有否认:“是的。她是我同宗之女,经我安排住进堡垒,又经我指点,获得了妮可的信任。只有这样,她才能出现在雨夜的礼堂里。”
皇帝坐在晏原来的位置上:“说罢,你的目的是什么?”
晏:“我只是希望陛下能放下过去,轻装前行。”
皇帝看了他一眼:“仅止于此吗?”
只这一眼,晏已然明白,皇帝已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不如和盘托出。
“我想让陛下明白一件事。在芙瑞雅眼中,您只是她的玩伴、知己加对手。如果四岁的时候,被送到温莎城堡的是另一位公子,她也会建立起类似的感情。这并不是男女之爱。”晏停顿片刻:“而至于对手加知己,亚当斯大公与女王就是如此。可这也不是男女之爱。”
皇帝语气有一丝嘲讽:“你想要说,她从一开始就不爱我,是我自作多情?”
晏:“不。这些也是一种爱,比男女之爱要难得得多。足以支撑绝大部分人相伴终生。可您的问题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得太深了。您把心中太多角色归属于她,每一项都不可取代。这对于您、对于帝国都非常危险。”
皇帝:“你是想劝我忘记她吗?”
晏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我只希望您忘记作为恋人的她。她已经离开了,您必须把恋人的角色从她身上剥离,保留其他。只有这样,您才能理智的对待现在她,也对待自己。”
他诚恳地看着皇帝:“所以,请收下槿。我将她派到您身边,并不是要取代芙瑞雅。作为知己、玩伴、对手的芙瑞雅是独一无二的,槿能替代的,只是最世俗、最无关紧要的一部分。就让她为您提供这一点微薄的慰藉吧。”
皇帝笑容中有一丝讥诮:“你以为,我连自己的情绪与欲望都无法控制,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慰藉吗?”
晏:“陛下当然能控制。但您的精力,不该消耗在这样无价值的地方。”
“她走了,是时候放下了。”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好,我会留下槿,让她代替莱拉,成为第一官方情妇。不过……”
“这是最后一次。”他深深看了晏一眼,目光冷峻,“从此后,你不得再介入我和芙瑞雅的事。”
晏:“请陛下相信,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帝国。”
“我相信。”皇帝语气平静,“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派槿来是为了争宠夺权,或左右未来皇嗣,我都不会怪你。唯一不允许的,就是干涉我对芙瑞雅的感情——那是我唯一的私域。”
皇帝眼中透出一丝冷肃,这是在他与晏相处时罕见的:“能做到吗?”
晏脸色也郑重起来,躬身行礼:“是,陛下。”
三天后,皇帝抱着小鹿,敲开了克莉丝塔的大门。
他今天刻意穿上了白色衬衣与牛仔裤,衬衫上的每一颗扣子都端正的扣了起来,显得简单而整洁。
进门后,他将小鹿放在玄关的地毯上,静静等待。小鹿的腿已经痊愈了,发出欢快的呦呦声,四处跑跑跳跳。
克莉丝塔坐在不远处的妆台前,对镜梳妆。对他的到来,听若未闻。
皇帝等了一会,语气温柔地问:“马上要启程回京了,听说你还是不想出门?”
克莉丝塔回过头。她纯真的脸上描绘着明显的妆痕,金色眼线轻轻挑起,唇膏颜色仿佛春樱,鲜艳欲滴。
皇帝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克莉丝塔。
“我好看吗,陛下?”克莉丝塔偏了偏头,笑容甜美。
他注意到,她使用了敬称,而不是叫他哥哥。这是两人之前相处时,从未有过的。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克莉丝塔,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
“抱歉让你看到了那一幕。”
克莉丝塔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是我不应该打扰你们。”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
“不,我不生气。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她顿了顿,静静注视着他,一字字说“你会不会,对我做同样的事?”
皇帝一怔,断然回答:“当然不会!”
克莉丝塔:“为什么,是怕姐姐生气,还是因为我没有吸引力?”
“克莉丝塔!”皇帝脸上有一丝怒容,“你还是个孩子,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那如果等我长大了呢?你能回答我吗?”
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是我不好,让你受惊过度。等回到帝都,我会让心理医生过来。我向你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你,包括我。”
他犹豫了片刻,将手悬在她肩头,做了个安慰的姿势:“不要害怕,一切都不会改变。”
“不怕吗?”克莉丝塔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笑了,“不,我的确害怕过。”
“我不是害怕看到的一切,而是怕自己心中的某个东西,会因为看到的这一幕而崩溃——那就是我对你的爱。”
皇帝摇了摇头:“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打断他:“我也怀疑过,这不是爱。而是对兄长的眷恋,对强者的崇拜,以及对恩人的感激。那样的话,你在我心中,就该是一个只可远观的完美幻像。我推开房门的瞬间,就会感到幻灭。一切虚拟出来的美好,纯真的少女之爱就会灰飞烟灭。我会从此厌恶你,恨你,害怕你。”
皇帝皱起了眉头。克莉丝塔知晓的,明显比他预料的要多。
克莉丝塔:“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最初的惶恐后,我的心很快安宁了下来,我惊讶地发现,竟可以接受你衣衫凌乱、沉湎于欢爱的样子。”
她伸出手,按住了他悬在自己肩头的手:“不仅是接受。我喜欢那时的你。喜欢你在晨光中裸露的身体,喜欢你流过颈侧的汗水,喜欢你血脉贲张的力量。而后我感到了另一种强烈的情绪——嫉妒。”
“我嫉妒那个被拥抱的女人,因此转侧难安。只有当把她想象成我的时候,这种妒火才会平息。”
她回头,直视着他:“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吗?”
皇帝看着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克莉丝塔咬着嘴唇,眼中有人让人心痛的倔强。
终于,皇帝将手从克莉丝塔掌中抽了回来,淡淡道:“想知道答案吗?你的确是个孩子。刚才那番话,和你脸上的妆一样,假作成熟,其实幼稚至极。”
“完全是胡闹。”
克莉丝塔脸色变了,勉强维持的冷静分崩离析:“不,我没有胡闹,我是真心想要做你的女人,而不是妹妹!”
皇帝语气平静:“好,那我也真心回答你。不可能。”
克莉丝塔嘶声问:“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女人都可以,我却不行?就因为我是她的妹妹?”
皇帝:“因为你还太小,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克莉丝塔:“我十六岁了。按照帝国法律,我已经成年,可以谈婚论嫁!”(由于Future爆炸后劳动力匮乏,帝国将成人年龄下调到十六岁)
皇帝:“我说的不是年龄,是你的行为。现在的你,幼稚得像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如果你非要向我示爱,也要等你真正长大了再说。”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拂袖而去。
克莉丝塔刚要站起来,却感到一阵无力,跌坐回镜子前。
镜中的她,眼泪不断滚落,打湿了精心描绘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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