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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现在的处境绝对算不上好,虽然如愿进入清岳,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遍。
身上被海水电击的剧痛感还在,加上在海浪里搅了好几天,整个人如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视线模糊,两耳轰鸣。迎接难民入境的浩大场面,在她眼里就是一团团模糊的颜彩,除了重叠的轮廓,看不清任何东西,分不清任何人。
她感觉有人执起了她的左手,在她左腕上描画着什么,可惜她完全看不清那人面容,也看不清他在她手腕上画了什么东西。待得他放开她的手,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一头栽倒下去。
饕餮这一昏就是三天三夜,醒来时躺在一间陈设简单的陌生房间里。她坐起来,发现身上已经被收拾干净,穿着一件合身的粗布衣服,她想起晕倒前的画面,举起左手腕看了一眼,便见手腕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月牙印,在阳光的照射流转着浅淡的银色辉光。
这是什么意思?
她未及细想,吵嚷的声间从窗外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走下床,推门而出,便见屋外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丫头,你醒啦。”一个约摸四十岁的大婶抱着一个扁箩走过来,“你这一觉睡得真长,吓坏了吧。”
“这里是哪里?你们在干什么?”
“这里就是仙境啊!不晓得我们修了几辈子的福报住了进来!做梦一样!我们正在收拾田地房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生活的村子了。老杨头,把那个也稍上……这几天有好多漂亮的仙子仙女来看过我们啦,帮我们建房子盖棚子,对了,下午还会有个大仙人来赐福,听说会给我们施延年益寿的法术,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大婶说着,搬着东西进了旁边的房屋。饕餮鼻子闻到一股香气,瞄到旁边临时搭的灶子上叠着高高的蒸笼,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跑过去掀开蒸笼一看,全是一屉一屉的白面大馒头。
她睡了三天,早饿得不行,拿起两个大馒头就塞进嘴里。众人都在收拾整理,没人注意到这边,她狼吞虎咽地竟一口气将那七八屉馒头全吃完了,吃完了坐在散落的空蒸笼旁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恰这时大婶抱着东西走了出来,看到这副情景惊呆了:“这……这全是你吃的?”
饕餮惬意地揉了揉肚子:“嗯。”
大婶呆了一呆:“……你这丫头,这也太能吃了吧,这可是大伙中午的午饭啊,几十人的饭量啊,你竟一个人都吃了?”
饕餮听她口气,意识到自己可能犯错了,小声道:“我不知道是大伙的午饭……我饿……”
“哎呦,你这是谁家孩子,这么能吃,谁家养得起啊……”大婶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露出怜悯神情,“你躺那里三天也没人来认你,你的父母家人肯定是死在那大海啸里了,也是个苦命孩子,也罢,进了这仙境,哪还能饿着你,想吃就吃吧,婶以后一定不让你饿着。”
饕餮听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能帮什么忙吗?我看大家都有事做。”
“那你就去帮大家伙搬东西吧,看搬得动什么就搬什么,别逞能,你刚醒,身子还虚。”
大婶说完重新开始和面蒸馒头给大家做午饭,饕餮就跟着其他村民一起帮忙搬运整理,一开始村民见她是小孩子,只给她些小东西让她搬,什么锅碗瓢盆之类,搬着搬着,就搬成锄头凳子椅子,再搬着,饕餮便一人顶起四五个人才搬得动的水磨台到处跑,把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
那大婶喃喃自语道:“仙兆啊,仙兆啊,病怏怏的小孩一觉醒来成了大力士,难怪这么能吃,真是仙兆啊!”
到了下午,村民口中期待的大仙人出现了,身后还带着一队小仙人,全部都是女仙。村民们虔诚地跪了下来,饕餮跪在人群中,抬头打量这些村民口中的大仙人,便见她容颜清丽,气质高雅,实乃绝色佳人。
“这位便是我们瑶琴山的沐画尊者,今天亲自过来赐福众人。”
村民齐齐磕头大呼:“仙尊慈悲!”
沐画走到一位村民面前,将手浮于他额上,口中念念有词,便见五彩华光从她掌间流泻而下,将那村民包围其中,不一会那村民脸上的外伤便愈合了,容貌似也年轻了五六岁。
亲眼见着仙人施展神力,村民们惶恐震惊,匍匐身躯,将头深深埋进泥里。
沐画依次给每个村民施术,走到饕餮面前时,饕餮不像那些村民般畏惧,好奇地昂头打量她。
“大胆,竟敢直视尊者,还不速速低头。”
“无妨。”沐画伸手浮于她的额头,华光再次从她掌间溢出,然而华光一碰及她的身体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打散了一般,瞬间湮灭光华,消散无形。
“咦,师父,她竟能抗拒你的法术?”
沐画认真打量了饕餮一眼:“确实是个特别的孩子,来到清岳也许是你命中的机缘,可有兴趣跟着我修仙?”
“修仙?”饕餮此前听绮陌说过这个词,大骗子也问她进清岳是不是想问道修仙,住在小渔村时更是时常听人提起,好奇道,“修仙是什么意思?”
“修仙就是修成仙身,不老不病,得享昌荣。”
饕餮觉得自己这个身体就很好,要什么仙身,干脆地摇头:“没有兴趣。”
“放肆!”沐画身旁的女弟子怒目而视,“师父想收你为徒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份,你竟敢拒绝!”
沐画目光瞄到她的手腕,虽然衣袖盖着,只露了一点点浅印,但还是认出了那印记,摆手制止弟子对她责难,微笑道:“原来如此,我竟是晚了一步。你叫什么名字?”
饕餮想起上一个问她名字的大骗子,也是这般看着和蔼可亲,转眼就把她害得生不如死,便不想说了。
“尊者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我不想告诉你。”刚说完,饕餮的后脑勺被人重重一拍按了下去,先前的大婶跑过来扑跪到沐画面前:“大仙见谅,这丫头病了三天才醒,这脑子是病糊涂了,若能得大仙指点,哪怕给您端屎端尿都是她的福气!您千万别听她刚才说的话,修仙!修!必须修!怎么能不修!大仙,您仁德慈悲,收她为徒吧!”
因这大婶说话粗俗,一众弟子们纷纷露出鄙夷表情。
沐画笑了笑:“罢了,看来你我是没这师徒缘份了。”说完不再理会她二人,迈步到下一个村民面前开始赐福。
大婶急得拽起饕餮往她身边凑,却被她身旁的女弟子拦住,半分也靠近不了。
傍晚时候,饕餮坐在她搬来的石磨上低头晃腿,缠绕在她耳边的是大婶痛心疾首的数落。
“你个丫头啊,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傻乎乎的呢?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哎呦,你要是我亲闺女,我得被你活活气死!”
“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哭着喊着想拜入清岳跟着那些大仙人修仙,结果连门也进不了,人家大仙人想收你为仙,你居然拒绝了!”
“你可知道凡人十年才有一次进入清岳的机会,叫什么来着,哦对,退海水开山门!那时海水退落,海面上架起一条骨头桥,乌压压的人往里挤,最后没几个人能坚持走完那骨头桥!我们现在是得了大造化,不用走那骨头桥就能住到仙境里来,你倒好,摆在面前的机会白白扔掉了!”
“你别怪婶子现在念叨你,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饕餮等到大婶一连串话说完喘气的功夫,才开口道:“我饿了。”
大婶数落半天,这小丫头竟一点也没有自觉,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气得心肝都疼:“你这丫头,真是,说你半天,你就只想着吃……等着,馒头还要蒸一会,一会就能吃晚饭了。”
接下来的日子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批清岳弟子帮着村民修建难民村,这一日又来了一批清岳弟子,为首的自称是剑部执剑尊者的首座大弟子古燎达,带领着剑部弟子给众村民送来了一批新打造的农耕铁具。
古燎达瞧见一个小丫头混在众村民之间搬着铁具,步伐轻快,竟比一个成年男人搬得都多,惊讶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饕餮的大食量大力气已经在村民中传开了,一旁的村民回答道:“回小仙人,那丫头啊,别看她年纪小,可是个大力士,那力气四五个成年男人都抵不上,这些天可帮我们干了不少重活。”
古燎达道:“难道是天生神力?”
“师兄!”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一名妃衣女子御剑而来在他身边落下。
“洛欢师妹,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之前离境在境外受了伤一直在瑶琴山养伤,如今伤势可好了?”
“谢师兄关心,已经不碍事了。”
古燎达笑道:“我听说你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小渔村失手被一劫道土匪绑架了去,可是真的?”
蓓洛欢脸色赧然:“古师兄,你尽取笑我!待有一日我抓到那歹徒,一定要他好看!”
“你过来是有何事?”
“我在瑶琴山养伤养得憋闷,听说掌门将海啸幸存的难民安置到崇知山上,就过来瞧瞧热闹。掌门师尊也真是的,若要安置难民,这外面天大地大,城镇诸多,哪里不能安置,偏将这些村野愚民接到境内,他动动嘴皮子当然不麻烦,累得我们四部弟子天天过来伺候这些村野愚民。”
蓓洛欢是沐画最喜欢的大弟子,因得了师父宠爱,脾气比别人娇纵许多,胆子也比别人大,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竟抱怨起了掌门的不是。
古燎达虽长得粗犷,却是温吞性格,笑笑道:“掌门师尊的决定,我等哪能随意揣测。”
蓓洛欢不经意间瞄见不远处轻松抱一大把铁具行走的饕餮:“……那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师兄,那孩子是谁?”
“是这难民村里的孤儿,听村民说似乎是个天生神力,力气大得很。”
“天生神力?”蓓洛欢眯着眼上下打量起饕餮的身形,想着那夜树林里,被朦胧月光照亮的不足五尺的身影,野兽一般的力气……
饕餮是天色将黑之时,坐在石磨上大口大口吃着香喷喷的大馒头之时,被人兜头领起带走的。
蓓洛欢御剑来到崇知山后山无人的竹林中,将她重重扔在地上,冷哼道:“是你吧。”
饕餮在看到蓓洛欢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自知大事不妙,装傻道:“谁?”
“别想装傻,那夜袭击我的人是你吧!你这张脸,眼角这颗痣,我死都不会忘记!”
饕餮拎起裙摆,爬起来往回跑时被一把自天而降插在地上的剑挡住去路。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千方百计混进清岳有什么目的!”
“小仙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还给我装傻,看我怎么收拾你!”蓓洛欢落在她面前,一脚向她踹去。
饕餮反应极快,伸手去挡她的腿脚,手掌抵上她的脚掌用力往前一推,将她直接推出去四五米远,重重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蓓洛欢轻敌,接连在饕餮手下吃了亏,新仇旧恨加起来恼羞成怒:“听说你天生神力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的力气跟我的剑刃比起来,哪个更厉害!”语毕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挥剑便砍,毫不留情。
饕餮自知打不过她,转身便跑,跑进了竹林深处。两人一追一逃,竹子不知被削了多少,身上的衣服也被剑气削得破破烂烂。
竹林尽头是一处断崖瀑布,饕餮回头见着蓓洛欢御剑追至,四顾一眼无处可逃,一跃纵身跳下万丈瀑布。
就在她跳下的一瞬间,一人御剑而至,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
饕餮跪在飞剑上,抬头瞧了一眼救她的人,怔了怔:“怎么是你?”男人依旧穿着上次在鹤山见面时的缥青衣衫,面容无喜无怒,看不出表情。
男人载着她御剑落回崖边,蓓洛欢立即跪地道:“弟子拜见师尊。”
师尊?饕餮警惕起来:“师尊是什么意思?你们是一伙的?”
一个蓓洛欢已经逼得她跳了崖,这个大骗子要是再对她施个什么奇奇怪怪的法术,她恐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她爬起来就跑,刚跑出去一步,四肢再次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她急得大骂:“放开我,你这个大骗子!快放开我!”
“放肆,竟敢对师尊无礼!”
饕餮听到蓓洛欢斥责,骂得更大声了:“那是你师尊,又不是我的!大骗子,在我身上施了奇怪的法术,害我差点死在水里,大骗子!大坏蛋!言而无信!”
应央瞧着饕餮越骂越欢,伸指一弹,饕餮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聒噪的声音没了,应央才淡淡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蓓洛欢看到应央惩罚她,心中十分解气:“启禀师尊,这人是个心思歹毒的歹徒,之前曾在小渔村绑架弟子威逼弟子带她进入清岳,未能得逞后此番又混在崇知山的难民中进入清岳,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请师尊严查。”
应央侧目打量了一眼饕餮的小身板,他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被他赶出清岳后,不仅不知悔改,还胆大妄为地犯下了一起绑架他境内弟子的恶行。
“本座知道了,自有处置,你回去吧。”
蓓洛欢迟疑了一下,没有起身:“请问师尊要如何处置这歹徒?”
“你想本座如何处置她?”
蓓洛欢恨恨道:“此等恶徒,嘴硬狡猾,需得严刑拷打逼问其潜入清岳的目的,然后将她的罪行告知崇知山那帮愚民,让他们知晓我清岳乃是清净严明之地,容不得用心险恶别有居心之人,自此以后老实呆在崇知山,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你是沐画的大弟子?”
“是,弟子乃执琴尊者门下十九弟子,蓓洛欢。”
应央点点头:“很好。”
蓓洛欢听他表赞心中微喜,哪知下一句话话锋一转:“沐画虽资历最浅,继任执琴尊者之位也有百年了,这大弟子收得是一个不如一个了,堂堂琴部大弟子,竟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师尊有所不知,当时我受了内伤,而且这丫头看着是个稚童,却一身的怪力,邪性得很。”
“你也知道她是个稚童?”应央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目光凌人,“你师父沐画什么时候教过你拿剑肆无忌惮地追杀一个稚童,而且还是被本座纳入崇知山避难的难民!在清岳境内行凶,你视清岳门规为何物!”
蓓洛欢见他发怒忙磕下头,惊恐道:“师尊,我,我,我只是——想抓住这个歹徒,我不是要杀她——”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孩子我自会处置。若是再发生你执剑对入境避难的村民出手,休怪我不顾念你师父的情面,严惩不贷。”
蓓洛欢惶恐道:“弟子知罪,师尊恕罪。”
“退下。”
“是。弟子告退。”蓓洛欢战战兢兢地看了饕餮一眼,赶紧转身跑开。
蓓洛欢走后,应央解了饕餮的禁言术,饕餮转着眼珠子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不骂了?”
饕餮瞧着这人连指头都没有动一下,几句话便把凶神恶煞一般的蓓洛欢赶走,定是一个厉害角色,斟酌了一下道:“大骗子,我们一笔勾消了。”
应央:“哦?”
“之前你说我不是清岳弟子把我赶了出去,还在我身上施了法术,害我差点死掉,我都不计较了。现在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是进来避难的难民,你不能再为难我,更不能赶我走。”
“你就这么想留在清岳?”
“对!”
“为了见掌门一面?”
“对!”
“入境那日,鹤桥之畔,所有难民都由掌门亲自接入境内,你不是已经见过掌门了?”
饕餮怔了怔,后知后觉道:“那个人是掌门?”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都怪你,在我身上施了奇怪的法术,害我疼得死去活来,眼睛都花了,没看得清他的模样。”
“如果你看到他了,又当如何?”
饕餮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陪伴在他身边,成为他的爱宠啊!”
应央:“……”
应央:“我说过,不许再说这种话。”
饕餮小声嘟囔:“你管得真宽。”
“算了,天色已晚,你回去吧。”应央挥手解了她的定身术。
饕餮一看身体能动了,不再与他废话,拔腿就跑,眨眼就溜得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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