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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拜主为师

作品: 自己捡的宠跪着也得养 |作者:思尽忧郁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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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段日子,饕餮安心地在难民村生活,蓓洛欢没再来找过她麻烦,那大骗子也再未出现过,倒是总遇着一个与那大骗子一般神态冷清的男子,穿着不属于四部弟子的服饰,站在无人发觉的高处观察她,不靠近也不与她说话,若不是饕餮鼻子灵敏,每每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木芙蓉香气,真发觉不了他。而他一旦觉察被她发现了行踪,立即离开,绝不停留。

饕餮捉摸不透他的举动,只觉得此人甚是奇怪。

难民村的村民都是死里逃生,每个人身后都死了一家子,非鳏即寡,非孤即残,是以分外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对饕餮十分关照的那个大婶名叫桂婶,在海啸中死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便将饕餮当女儿养,还给她取名为“丫丫”——这是她死去小女儿的名。

桂婶对饕餮是极好的,知道饕餮食量大,常省下细面粉偷偷烙饼给她加餐,只除了爱唠叨这个毛病不好,每日总要把饕餮不知好歹拒绝跟着大仙人修仙的事拿出来念叨一遍。

村民中有个教书先生。日子安定后便重新把教书摊子铺开来,把仅有的七名孩童召集起来一起授课,饕餮也在其列,生平有幸第一次握起了毛笔。

饕餮是识字的,当初神尊苦心孤诣日夜敦促,教她识了不少字,但识字不代表会写,况且那时她还是兽,手不能叫手而是巨大的爪子,写字都是用指甲在泥土上划拉。所以她可以举起石磨的手,拿起毛笔后抖得跟筛子似的,没在纸上落下几笔,先把脸上花成了猫脸儿。

这边教书先生铺了摊子,那边秀娘也摆出了绣织筐子。饕餮身为女儿,自然又被拉过去拈针穿线,可怜饕餮皮糙肉厚,鲜少受伤,生生被这细细针头戳了无数窟窿,血肉有毒,还只能自己默默吮吸干净,以免伤着别人。

日子稳定,衣食无忧,自然需要精神寄托。会讲评书的开始讲评书,会吟诗的开始吟诗做对,会弹琴的开始抚弄风雅,人间百态便这么着在这个小小的难民村铺展开来。

这大概是饕餮化成人形后,接触人群最久最深的一次。饕餮跟着他们一起劳作,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上课,一起玩耍,身上的人味渐渐重了,知道的事也越来越多。

这日饕餮与一帮孩童在竹林里挖笋,听旁边的小孩子突然拍掌欢呼起来:“又有仙人来啦,又有仙人来啦。”

饕餮转身一看,那一身缥青长衫,可不是那大骗子本尊。忙拎起装笋的小筐,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开溜。

“驽兽——”应央叫住她,带着一身御剑所染的云雾湿气走过去,“见着我跑什么。”

饕餮被识破行踪,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就见应央脚边上跪了一圈小屁孩,一个个装模做作,虔诚得像个老信徒。她身旁的小伙伴拉她的裤脚,让她也跪下来。

饕餮不愿跪他,硬着脖子:“你叫我干啥,我可没犯错,一直安份呆在难民村没偷溜出去。”

应央瞧她穿着明显由老妇旧衣改小的碎花小袄,腿上的黑棉裤打着布丁,挽着一个竹篮,脸上灰蒙蒙的,看上去土里土气,连口音都随了村民的粗俗腔调,活脱脱一个小村妇,只有眼睛还能看出几分初见面时的灵气劲。

应央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了:“有阵子没见你了,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饕餮扯了扯自己的碎花小袄,没觉得不妥,她本就是在学人识物的阶段,俗语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日日与一群村民生活,自然会越来越像。

“我怎么了?挺好的呀!”

“罢了。”应央敛起笑容,又端起了高冷的架子,“明日午后,我在竹林尽头的瀑布处等你。”

“你有啥事?”

应央用不容反驳的语气道:“让你过来,过来便是。”

饕餮闭嘴。他说他的,来不来是她的事,何必现在多废口舌与他争执。

应央瞧出了她的小心思:“虽然你是光明正大进来避难的难民,但若我想再赶你出去,有的是办法。”

饕餮扯了扯嘴角:“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大骗子。”

待一众孩童离开,应央抬头看了看随风轻晃的竹枝:“还不出来?”

一人从茂密的竹叶林里飞了出来,轻盈落在应央身边,恭敬行礼:“师父。”

“祈崆,为师问你,这些日子为何日日跑来这崇知山难民村?”

“弟子——”祈崆顿了顿,“清岳弟子一旦拜入清岳门中修炼,便会于手腕之上刻下表明身份的印记,四部弟子印记各不相同,琴部是玲珑五弦印,剑部是晖日长剑印,鼎部是琉璃八卦印,塔部是炙焰焚火印,然而除去这四部印记,还有一个特别的印记……便是师父的烟青孤月之印。”

“说自己眼尖便是,何必东拉西扯多说这许多废话。”

祈崆听得他未反驳,声音微颤:“师父可是要再收一名新徒?”

“为师收徒,你觉得如何?”

“师父时隔多年再次收徒,弟子……”祈崆再也维持不住面上寡冷的表情,激动道,“弟子自然高兴极了!”

应央瞥了自家大徒弟一眼:“你夙葭师妹刚入门的时候,你像没见过活人一般天天黏着她,黏得她见你就烦。现在这个还没入门呢,你就成日的往她身边跑,也不怕把这个也惹烦了。”

表面闷沉清冷,实则内心情感充沛的掌门首徒顿时臊得满面通红:“弟子跟着师父清修百年,别的首座弟子身后师弟师妹成千上百,师父却独独收了我一个徒弟。好不容易收了夙葭师妹,她偏又是高傲性子,不愿与人亲近,便是话也不愿与弟子多说几句,如今师父再收一徒,天机山总算是添丁加口了。”

“你这段日子一直在她身边,觉得她如何?”

“回师父,小师妹机灵活泼,眉眼清秀,长得十分小巧可爱。”

应央哼道:“为师不是问她长相如何。”

“哦哦,小师妹不染俗尘,心思单纯,且更为难得的是天生怪力,体格强健,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我这还没昭告全境,将她接入天机山收为弟子,你倒先叫上小师妹了,看来比为师还心急。你跟着为师也清修了百年,怎么这性子到现在还这般急燥?”

祈崆被说得脸皮又红了:“弟子知错。”

第二日饕餮依约来到瀑布边,应央已经盘腿坐在水中石台之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地挪步过去:“大骗子,我来了。”

应央闭着眼,伸手指向旁边的一个小石台:“坐下。”

“干什么?”

“学着我的样子,打坐静心。”

饕餮依言盘了腿,比划了一番,把手扭成与他一般的古怪姿势放在双腿上打起坐来。可闭眼闭了一会就坚持不住,偷偷睁眼看他:“骗子,你不会叫我来就这么坐着吧。”

应央闭着眼:“不许说话。”

饕餮于是闭了嘴,静坐了又一柱香时间,实在是浑身难受,悄悄睁开眼,瞧见几尾小鱼在石台边的浅水里游耍,将手指伸进水里,控制着释放出一缕气息,把那几尾小鱼吓得剧烈扑腾起来,还有一只直直跳进了应央的怀里,溅得他满脸水滴。

“噗——”饕餮笑出声来。

应央缓缓睁开眼,看了一眼在怀里扑腾的小鱼,下一刻,池水连着里面游动的小鱼全部逆升至半空。

饕餮惊奇地看着池水悬浮在半空的模样,还没明白他要干什么,就听“哗啦”一声,池水如瀑布一般披头盖脸坠下来,将她直接浇了一个透心凉,身上的衣服瞬间全湿透了。

饕餮连忙站起来甩着身上的水滴:“你这大骗子,也太小心眼了吧!我不过扔了你只小鱼,你便用这一池的水泼我!”

应央:“坐下,继续。”

饕餮看了他一眼,这人积威甚重,一出口便是厉害法术,她在他手底下是吃足了亏,也不敢逞能,踢了踢水面,不甘愿地坐下,不服气地嘟囔道:“大骗子!欺负我有意思吗!我告诉你,我是在让着你!你别——别——”饕餮想了好一会才想起那成语怎么说,“得寸进尺!”

得亏神尊教养得好,把她养成了一个好脾气的饕餮,不然她随随便便化出原身,一口就能咬死这个欺负她的大骗子!

“叫师父。”

应央依旧闭着眼,身体动也不动,语气平静得饕餮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自今日起,我会教授你各种入门法术,你需得唤我一声师父。”

“啥?师父?”饕餮愣了,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怎么突然就要收她为徒。

应央睁开眼,缓缓道:“当日我一时错念差点害了你的性命,如今你重活一世,孤苦无依,我便收你为徒,养你一生。”

“谁要你养了。”饕餮并不觉得眼前这个大骗子配养她,在她的认知里,也只有神尊千辞才可以凌驾于她之上,“你想收徒弟收别人去,我才不要当你徒弟!”

饕餮觉着自己今天过来就是个大错误,站起身要跑,还没跑出去一步,身体又动不了,急得大叫:“大骗子,你又定我!快放开我。”

应央无视她的挣扎反抗,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浮云,拈指掐算:“天雷无妄,无妄而得,执妄太深,唯有释心。释心,从今以后,这就是你的新名字。”

“什么狗屁释心,难听死了,我才不要叫这种名字!”

应央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全身湿漉的模样,伸手将她贴在额上的头发拔开,微微一笑,一副长辈慈祥面容:“释心,为师明日过来,记得明日此时来这里等候为师。”

饕餮气得大叫:“我明天绝对不会过来,绝对!不会!”

第二日午后,饕餮盘腿坐在水中石台上,穷极无聊地数着天上飞过的一只只飞鸟。

应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闭上眼睛,定下心神,不要被外物所扰,默念我刚才教你的口诀。”

饕餮想着自己栓着房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大觉,都能被这人用法术拘了来,气乎乎道:“我才不念。”

话音刚落,这一池的水瞬间全都逆升上了天,笼罩在她头顶上,她急忙大叫:“我念我念我念!”

她虽然喜水,可眼下身上穿着衣服,这一浇湿就得湿半天,皮都得捂皱了,回去还得被桂婶念叨半天。

依着应央的话,饕餮默念了几遍口决,便见结印的手指尖上出现一层淡淡的法光,惊奇道:“咦,我的爪子发光了!”

这心思一差,凝起的术法瞬间消散。

“哎呀,灭掉了。”

应央看着她翻看自己双手的模样,也不知道她之前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没正经取个周正的大名,只叫“驽兽”这种贱名,连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好好说,说成是爪子。

“不是爪子,是手。”

饕餮愣了愣:“什么?”

应央走到她面前,伸出自己指结匀称修长的双手,握起她一双小肉手,轻轻地捏开:“这不叫爪子,叫手,结印的手势是这样——这么摆才正确。”

饕餮看着他修长的双手,想到了神尊抚摸她皮毛时那双漂亮修长的手指,那时她最爱舔的也是神尊的手。

她猛地反握住应央的双手。

应央:“嗯?”

饕餮眨了眨眼,将应央的双手抓到了嘴边:“大骗子,我好想舔你的爪子,能让我舔一舔吗?”

应央:“……”

“就舔一下!绝不多舔!”

应央抽手起身,落座原位。饕餮看他态度冷漠,露出失望之色。

此后几日应央每日都来教授饕餮入门法术,她若不来,便用法术将她拘了来,反正是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霸道得很。直到一日应央有事未至,命另一人代劳。

那人端着架子一本正经道:“释心,师父他今天来不了,由师兄我代为教授你法术。”

“我不叫释心,他也不是我师父,我更不是心甘情愿跟他学法术的,是被逼来的。”饕餮认出这人正是一直冷眼远远观察她的奇怪男子,依村民习惯的称呼道,“小仙大人,我经常看到你躲在远处看我,你总看我做什么?”

“不许多言,以后我说什么是什么,你遵从便是,不许提与修行无关之事。坐好了,现在开始上课。”

祈崆用一身正气掩饰心虚,表情冷峻得几乎要寒出冰来,心里却猫儿抓一般地心痒难耐,克制又克制,想着这次千万千万,别再热情地把这个师妹也吓跑了。

饕餮瞧着这人与那大骗子一般寡冷性格,难以亲近,便闭了嘴巴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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