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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年,边关战事频起。自宁王宋衡之重掌兵权后, 屡次击退外敌。武帝一再赏赐。这不但引起了朝中众臣的非议, 还招来几位皇子的嫉妒。于是,谣言纷起。有人参宁王拥兵自重, 意图造反。有人告密,说宁王私制龙袍,有篡位的念头。对这一切,武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皆不闻不问, 好像全无想法, 继续对宁王一如既往的宠爱有加。直到有一天, 一个不起眼的侍郎上书说宁王与国师恐有私情,两人一直暗通款曲。武帝勃然大怒。他先是斩了上书的侍郎。侍郎非但没能从参奏宁王和国师的本子里获得升官发财的机会, 反倒被扣上了辱没国师的罪名,身首异处。接着,武帝又私传国师, 命他领旨亲调宁王回京。并且,在宁王回京后, 务必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处死。有关武帝要对宁王不利的传言, 从京城传到了边关。任副将的周缊接到密报后,苦口婆心地劝宋衡之:“宁王殿下,昏君残暴无道。不如,我们索性就反了!”宋衡之时时念着出京时,夏风叮嘱的那句话。他问周缊:“我现在一旦反了, 就是乱臣贼子。不光是圣上的兵马,就连各诸侯王都可以来讨伐我。你觉得,以我们十几万兵马,对天下上百万兵马,有几成胜算?”周缊不语。他眉头紧锁了一会儿,蓦地不甘心地说道:“只是,你也不能回去送死啊?武帝心胸狭隘,又喜怒无常。你回去,一定凶多吉少。”宋衡之信步走出军帐。漫天的星斗在暗蓝色的夜幕上熠熠生辉。不远处,炊烟袅袅升起。几排巡营的士兵们从军帐间齐步经过。“放心!我不会有事。”宋衡之满不在乎周缊的担忧。因为他已经知道,来下达旨意调他回京的人是当朝国师。对于那个人,宋衡之从来不会有任何怀疑。当夏风来向宋衡之宣旨时,兵营里的大小将领全到了场。“奉天承运,皇帝昭曰……调宁王即刻回京……钦此。”夏风话音刚落,环绕宋衡之的将领们便吵闹了起来。顿时间,喧哗声几乎响得掀翻了军帐的棚顶。“宁王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回去啊,皇上嫉贤妒能,您这一走一定回不来了……”“宁王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杀了这个妖道祭旗。索性反了他的!”“宁王殿下,我们可以圈地建国、自立为王……”“宁王殿下,”夏风丝毫不惧满账将士对自己的虎视眈眈,她看向宋衡之,轻笑地问道,“还记得当年您出京城时,我对你说了什么吗?”宋衡之点了下头,笑回:“名不正言不顺。”“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夏风继续笑问,“是按照圣上的旨意,不带一兵一卒跟我回京?还是立刻杀了我祭旗,起兵谋反?”宋衡之笑而不语。众目睽睽之下,他卸下了战甲,只剩下了一身黑色的箭袖轻袍。这素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的身形格外高挑颀长。“请带路!国师大人。”宋衡之步至夏风身前。他收起了眼中的冷冽寒芒。当他凝看夏风时,眸子里总会不由自主地泛起柔情。情不自禁地,就连他对夏风说的话里,也溢满了无限的情意。夏风别有深意地看向宋衡之。她那秋水盈盈的眼波直荡地宋衡之心泛涟漪。眼见着宁王好似被勾了魂一样,跟着国师走了,周缊急地拉紧了宋衡之:“殿下,您可不能因为贪恋这妖道美色,而丢了性命啊!”“放心!我会回来的。”宋衡之丝毫不把周缊的警告放在心上。尽管众将士大喊着让他留下来,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上了夏风的车子。夏风来传旨时,只带了李传甲一人,也只架了一辆篷车。在她看来,宋衡之根本没有不跟她回京的可能。因此,她不需要带一兵一卒。李传甲驶着篷车离开了军营。车子虽颠簸得厉害,但李传甲还是打起了瞌睡。恍恍惚惚间,李传甲听见车里有窸窸窣窣的碰撞声,夹杂着宁王与国师的对话。李传甲不得不听,因为他就坐在车辕上,背靠着车门。门后的动静清晰无比地直往他耳朵里钻。“这一年来,快想死我了!”李传甲辨得出,这是宁王的声音。他的声音有些沉,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怎么?他们就没给你找个女人?”这清冷的调笑声,李传甲一听就知道出自国师之口。“都是你……害得我现在对别人都没兴趣了……”李传甲听见车里有翻来覆去地碰撞声,似是在抢占主导权。出于对主子的忠心,李传甲暗暗地为国师加油。其实此时此刻,夏风的心里纠结得厉害。她就好像手里握着一个惊天秘密的魔术师一样,舍不得把谜底先揭开了给宋衡之看。她认为,该有一个更有趣的契机才对。奈何,宋衡之着了魔一样地想赶紧把国师办了。过去他曾有过几次这样的机会,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他全错过了。这一次,他非要得到怀里的人不可。于是,在宋衡之的眼里,国师的一切反抗,全变成了男人之间争夺主动权的你来我往。“国师大人,请出来接旨!”夏风和宋衡之正热吻地难解难分,车外忽的传来了传旨太监的声音。夏风随手理了凌乱的头发和道袍,推开车门。乌压压的一众兵马映入了她的眼帘。赶车的李传甲早已下车跪在地上。原来,武帝早派了人暗中跟踪夏风。并且,他另下了一道密旨,命人待国师带宁王出军营后,立刻将他们分开,不得他们再有接触。“国师大人,我们另准备了一辆车子给宁王,”传旨太监好言与夏风商量道,“这是圣上的旨意,小的不敢违抗,还请您……”夏风回看宋衡之。宋衡之已经整理好了凌乱的衣服。这一年的军营生活,让他小麦色的肌肤黝黑了不少。他眸子里的寒光更加锐利。他的眼角似乎也长出了些细纹。这让他整个人变得沧桑了,但是却也比一年前更添了成熟的魅力。未等夏风放话,宋衡之便自顾下了车,满不在乎地走向武帝为他安排的另一辆车。莫名的,夏风总觉得这回的事情有哪里不对劲。倒不是她生气武帝对她的不信任。武帝多疑,这她并不稀奇。只是武帝这一回的做法,竟十足地像个抓奸的丈夫。而她和宁王呢?就好像是对被戳破了奸情的妻子和奸/夫一样。押送宁王的军队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去,中途未敢多做停留,终于在一个月内赶回了京城。一进京城,宋衡之就又被押到了夏风面前。传旨太监在等夏风说那句武帝命夏风说的话。夜已经很深了。士兵们的火把耀亮了整个进城的街道。“把宁王打入天牢,”夏风冷冷地下命道,“明日午时问斩。”说罢,夏风看向宋衡之。宋衡之愕然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常态。他凝看夏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怨怼。对于将要身首异处的命运,他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惧色。“没什么要对我说?”夏风走近宋衡之,等着听宋衡之的质问。她曾答应保他平安,现在又亲下命令杀他。这样的变化,恐怕任是谁都会想要问个究竟!宋衡之贴近夏风耳边,轻声说道:“第一,我相信你不会杀我;第二,即便你要杀我,只要是你下的命令,我就死而无憾。”夏风的眼中泛上了莹莹的光。她佯作不屑地冷笑道:“你还真是个傻瓜。”说罢,夏风纵身上马,策马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任宋衡之在她身后被上夹带铐,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 —— —— —— ——夏风一进宫,苏公公便凑到了她身边,向她禀告宫里的情况。“娘娘天天吵着要见您,问您怎么还没回来。”苏公公引着夏风往关雎宫去。夏风朝关雎宫走了两步,忽的停了下来,问苏公公道:“太子怎么样?”在宋衡之离开京城后半年,林凤嫣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武帝以为这是林凤嫣为他生的皇子。林凤嫣以为这是她和国师的私生子。可是夏风心里明白得很,孩子的父亲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小道士。未免他将这天大的秘密说出去,在孩子出生的当晚,夏风便命李传甲将他彻底处理了。“已经被带去睡觉了。陛下现在特别宠太子,要什么就给什么。”苏公公恭敬地回话道。夏风冷笑:“他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能不宠吗?”为了确保孩子登上皇位,林凤嫣屡次向武帝进谗言,不是说三皇子对她不敬,就是说七皇子有篡位的念头……随着年岁的增长,武帝的疑心越来越重。林凤嫣的谗言,恰巧成了他杀子的好借口。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儿子,直到最后,单剩下了林凤嫣的那个尚不足周年的幼儿。对于武帝来说,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倒是没有让他感到不安的威胁感。于是,他便册封了林凤嫣的孩子为太子。他哪里知道,恰恰这孩子,不是他的亲子。“国师,娘娘最近老在紫云观,”说到这里,苏公公面色紧张了起来,他压低了声音,对夏风说道,“她终日和您送她的几个道士寻欢作乐。”“这有什么,”夏风不以为意,“她既然喜欢,就让她玩去好了。放心,圣上成日忙着修道,管不到她。”“对了,”苏公公听了夏风的安慰,稍许放下心来,转而,他又想起了另一桩事,“圣上这两天也一直叫你。”“他叫我?”夏风饶有兴味的一笑,“那我去看下。反正,我也刚要向他复命宁王的事呢!”说罢,夏风调转了方向,往武帝寝宫的方向走去。苏公公小跑地跟在夏风身后。夏风蓦地转身,又问苏公公道:“对了,圣上还每天服用丹药吗?”“有,有,”苏公公肯定地答复道,“按照您的吩咐,每到钟点,娘娘都会亲自把丹药给皇上送过去。”夏风满意地点了下头。武帝的寝宫内,死一样的寂静。侍候武帝的人一见国师走进来,立刻退出了宫,紧闭了宫门。“轰”的一声门响,整个寝宫里,就只剩下了夏风和武帝两个人。“圣上!宁王的事,贫道已经替您办好了。”夏风轻步迈向床榻。床榻的四周,围着账纱。由于殿里没有点烛火,因此整个殿里几乎漆黑一片。隐约的,夏风依稀辨得账纱后有人影。莫名的,那人影让她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恰恰就是武帝一直以来带给她的感觉。危险十足,迫得她喘不过气来。账纱后的人没有回应。夏风又往前走了两步,直到床的跟前。“圣……”话音未落,账纱里伸出了一只苍劲有力的手。夏风被攥住了手腕。她根本无力反抗,倏地便被拉上了床。猝不及防地,武帝狠将夏风压在了身下。“寡人的国师终于回来了?”武帝凝看夏风,眼中尽是疯狂的欲望。夏风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她从没这样近距离地看过武帝的容貌。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夜里让自己理不出缘由的线头。宋衡之的眉宇像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正是武帝吗?只不过,相对于宋衡之的俊逸不凡,武帝竟还要更英俊许多。只不过,平日里大家因为他的残暴,而渐渐地将他的这一点给忘却了。他的身上总有着一股自带了压迫性的荷尔蒙感。它会让女人感到莫名的恐惧,但是同时,女人又会被他深深地吸引。“圣上,您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夏风从容地回武帝的话。她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慌张只会激起武帝愈加脱缰的占有欲。“为了寡人,你舍得杀了你的那个情郎了?”武帝俯身亲吻夏风的唇角,只轻轻地一吻,武帝便发出了满足地赞叹。于夏风的耳边,武帝暧昧地沉声道:“寡人过去怎么没有发现,原来国师你的肌肤比女人还细嫩……”“圣上,您这是要上我么?”冷不防地,夏风调笑地问武帝。武帝愕然。他想象过国师会有许多反应,或者奋力反抗,或者哭着告饶。无论是哪一种,都会激起得他兽性大发。他怎么都没想到,国师对于自己的□□,竟回应了一句略带嘲讽的冷笑。夏风双手抚上了武帝的双肩,勾住了武帝的颈项。挨近武帝的耳畔,她轻呵地说道:“圣上,你要是想上我,我从了你便是了,何必这么粗暴呢!”武帝深吸了一口气,像被勾了魂一般,他彻底迷醉在了夏风的温柔乡里。他揽紧了怀里人的纤腰,狠命地吻下去。夏风半推半就,被武帝放倒在了床榻之上。“圣上,该吃丹药了!”殿门开了又关。林凤嫣端着丹药从外走进来。她款款地走到了床边,完全没注意到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影。武帝暂时放开了夏风。他伸手出账纱,接了林凤嫣递来的丹药。林凤嫣见武帝已经服用了丹药,便像往常一样,退步离开。自从武帝专注修道以后,已经许久没有和她同房了。“你……你喂我吃的是什么……”武帝忽的痛苦地低吼道。林凤嫣才走出去两步。听到武帝的吼声,她惊地回头。武帝猛吐了一口鲜血。林凤嫣见状,骇地愣在了原地。“快去叫……快叫……”武帝挣扎着爬出了账纱。他要林凤嫣赶快去叫人来给自己看病。此时此刻,他疼得好似肝胆俱裂一般。他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像是最后一口。“谁都不用叫了,你没救了!”夏风冷冷地说道。她掀开账纱,下了床,走向愣在原地的林凤嫣。林凤嫣见到夏风从武帝的床榻上下来,更是错愕不已。“怎么,”夏风忍不住戏谑林凤嫣,“你的胆子没那么小啊!不过就是毒死个人,怎么就吓成这样。”林凤嫣嗔怪地扑进了夏风怀里,娇声道:“你又没告诉我他哪天死。突然来这么一下,我当然吓到了!”“国师……你……你竟然……”武帝极力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夏风和林凤嫣。林凤嫣被突然站起身的武帝吓到了。夏风护了林凤嫣在身后。她毫无惧色的直面武帝,嘲笑他道:“我怎么了?不过就是睡了你的女人,还打算篡了你的位子罢了。这样的事情,你以前不一样做过吗?”“你想要什么,大可以和寡人讲,”武帝不禁委屈地向夏风倾诉,“哪怕是这天下,寡人也愿意和你一起分享。”夏风冷笑:“分享?只可惜,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皇位太小了,只容得下一个人坐。”“你以为你坐得稳天下吗?我还有儿子……”因为忍受着剧烈疼痛,武帝眼中的神采愈加癫狂了。“你儿子?”夏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回看一眼林凤嫣,再又转头看向武帝,“你凭什么肯定,那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说?”见到国师和林凤嫣相视而笑,武帝顿时明白了国师话里的含意。顷刻间,他觉得血气直往上涌。他恰好经过案桌。案桌上有剑架。倏地抽出长剑,武帝持它直指躲在夏风身后的林凤嫣。他冲林凤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勾引寡人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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