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第四七回 血屠戮,鬼城祭祀四响钟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999txs.com)

灯火刺儿一声跳了一下。

长久的寂静和门外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心神恍惚, 唯有越握越紧的手有几分真实。

“莫忧。”可展昭轻声说,在这三人的对话里第一次张口轻语。他仍是那个眉目温润含笑的模样, 仍是春风拂面叫人心神安定, “玉堂,”他想了想, “我不曾,亦不会。”

如此淡漠,如此清明, 又如此温柔。

是白玉堂不舍不悔之中渐渐了然于胸, 又心知从未真正握住的,那颗内敛的真心,一瞬的袒露;可又是白玉堂过往认定的漫长等待里, 无畏何时开花的……最无望的结果。

白玉堂便又想起那日沙海荒漠, 展昭笑言。

“可惜未能一见。”

总有些时候惋惜去日未相逢, 总有些时候但恨来日不多时。

白玉堂冷下脸, 眉头压着无尽的寒煞阴霾, 笃定又强硬, 半分寻常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都无,“爷可没打算给你这个机会。”

闻言, 展昭轻笑出声。

白玉堂冷冰冰的目光钉住了屈虹,“赤水之毒,你可以摆脱。”

若真如屈虹所说, 中了黑沙虫毒、又饮了赤水的人会对鬼城西姥言听计从, 失了本性, 再不能违抗西姥,变成她手心里随意操纵的牵丝人偶,又怎会有眼前这个屈虹。

屈虹中黑沙虫毒,必须靠饮赤水方能活着,却在此地对鬼城西姥出言不逊,哪有半分唯命是从的奴仆模样。他甚至在这样的毒物入体时,仍保有武艺。他与白玉堂、展昭二人本是素不相识、毫无渊源科研,可他出现在此,甚至有意对二人动手,其中定是另有蹊跷。

这鬼城之中除了古怪的鬼婆西姥和举止奇怪的诸多城民,还藏着别的秘密。

“不错。”屈虹露出笑容,满是对白玉堂的赞赏。

这便是他落下风之后,再一次坐下与白玉堂、展昭商谈,也无惧他二人会动手杀他的原因。眼前这个白衣的年轻人对自个儿所中之毒无甚感觉,但定然不会对已经显出古怪另一个年轻人不管不顾。他显然赌的就是此事,而他赌赢了。

“说说条件。”白玉堂单刀直入。

“也没什么条件,”屈虹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枯瘦的指尖像是快要断了的树枝,他仍是笑,“我说了,我改主意了。”这话让白玉堂嗤笑了一声,三人皆知屈虹会改主意并非是他自个儿突然想改,而是见识了二人的本事,差点丧命于此,才有后言。

屈虹充耳不闻,只扯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衣衫,因渗出血,这一扯该是十足疼痛,“想要如我这般挣脱老妖婆的束缚,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话还未完,展昭突然蹙着眉问了一句,“你怎知我二人?”

屈虹飞快地看了展昭一眼,眯成缝的眼睛闪过一瞬的若有所思,舍下先头未尽之语,半晌才答话道,“我不仅知道你二人,我还知道,昨日你们从大漠上头卷进流沙漩涡时不止两个。”他慢吞吞地说,细成枯枝得可怕手指指了指自己,“因为我瞧见了,”他歪了歪嘴角,撇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大葫芦,“昨日我去了氿泉。”

而展昭、白玉堂正如阿依汗所说,是掉在氿泉边上被捡回来的。

“其他人身在何处,你可曾见到?”白玉堂问道。

“嗯……”屈虹故作沉吟,眯着眼打量着白玉堂与展昭的神态,“有个孩子卷进了石林,不是个汉人,是吧?我这目力虽差了些,在这三十年了也不至于看不清。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他身上并无黑沙虫,我对他没兴趣。”他舔舔唇,“不过要死他命大没死,这会儿也该被种上黑沙虫了,来这儿的外来客都是一个下场。要么死,要么留这城里一并做那鬼城仙民。”

“你说你今日见了三个汉人。”白玉堂敏锐道。

他二人原以为三个汉人指的该是他们二人,还有被鬼城西姥捉去的叶小差。

“不错,是三人,”屈虹说,笑声里竟有几分钦佩之意,“你们两个,另一个一落地就探入了石林,我头回见到从流沙里卷来还能保持清醒的。”

白玉堂一怔,心里已经有了揣测,但仍是蹙眉问道:“什么模样?”

“汉人模样。”屈虹说,在白玉堂把刀递来前,啧了两声,“是个习武的。”

“白发还是黑发。”白玉堂径直道。

屈虹意外地一扬眉,“黑发。”他目光闪烁片刻,“不过说到这个,其实我还瞧见一人,一头白发,要不是个男人,我还道是那老妖婆。他直接掉进氿泉正中央,身上也不知带了什么笨重玩意儿,还没瞧见脸就沉了下去,水池炸了三丈高。”他顿了顿,微微一笑,“怎么,你二人之意……他也是个汉人?”

白玉堂不答,屈虹已然了然,嘴里更是坏道:“他既然掉进氿泉还沉底儿了,多半是丧命了。”

白玉堂这才瞧了屈虹一眼,心知今日三响钟塔前大会,他定是不在的,更没见到叶小差对鬼城西姥大打出手。甚至有可能此人就是趁那时藏入此地,就等着他二人。六人之中他在氿泉见到了五人,还差一个公孙先生下落不明。可怪的是……白玉堂眯起眼,神台愈发清明冷静。正如展昭突然发问之意,这屈虹为何盯上了他们。

因他二人身上中了黑沙虫毒?

他见他们因流沙从大漠之上掉落下来,又中了黑沙虫,与要杀他二人有何干系?

如今却又改了主意,将氿泉赤水之密和摆脱西姥控制的方法告诉他们,仿佛要以他们为友。但话说回来,原先为何为敌?

屈虹见白玉堂眉宇深思,却仿佛是对他所言不以为意,只道白玉堂不信,啧了一声,接着道:“这我可不是胡言蒙你。”

屈虹那张瘦的让人心慌的脸上几乎就写着落井下石四字,“我在这三十年,还没有见过能从氿泉赤水里出来的人。但凡摔进去再起来也就命去了大半,那可是黑沙虫的老窝。便不说此,赤水本就剧毒,他这沉了底还起得来,那得是妖魔鬼怪、神仙降世了。”

那可真是妖魔鬼怪、神仙降世。

白玉堂与展昭同时想了想叶小差那生龙活虎、恨不得能与鬼城西姥大战三百回合的模样。

如此说来,叶小差会被捉便是因为他摔入了氿泉赤水之中。他沉了底还能活着爬出来,当真是铜筋铁骨,千刀万剐也弄不死的命;又丝毫不似被黑沙虫与赤水影响,与那西姥正面怼,显然两毒对他皆是无用的。

多半也正是因此,那鬼城西姥才对叶小差生了几分兴致。

她不能奈他如何,换句话说,她无法用黑沙虫与赤水操纵控制叶小差。

二人不由想起一桩旧事。

大约两年前,又或者说一年半前,在开封府,曾闹出了一桩大案。作案之人是以府君崔珏、孟老太、黑白无常为首的数位江湖人,在汴梁城杀人放火,鼓动谋逆之事。那孟婆手中掌有一种名作“孟婆迷魂汤”的东西,乃是一种子母蛊虫,下手不动声色、防不胜防,能叫人记忆混淆,成了孟婆手中的悬丝傀儡。那时天子赵祯还有意活捉孟婆,然而意外等来了孟婆身死的消息。

是叶小差杀了孟婆。

展昭随后曾与大内的影卫问起,却无人知晓叶小差是怎么杀死孟婆而不遭控制的。须知那时叶小差对上孟婆时,根本不知孟婆有这本事。

叶小差的功法……有些古怪。

展昭、白玉堂二人曾与叶小差交手数次,但都是点到为止,只觉此人动起手来全然不知防守、只顾强攻,那身体跟铜墙铁壁一般强悍非常。再进一步究竟如何回事,二人皆未曾细问,一则交情尚浅,二则有意再观摩一二,都是年轻一辈的习武之人,自是有些相争高下的意气。

说来,先前未曾忆起,那孟婆汤……似是也与他们今日所中之毒有相似之处。

白玉堂正垂眉沉思,屋内寂静无人发言。

那屈虹突然从石榻上站了起来,“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他顿了顿,脸上噙着神秘的笑容,走近二人问道,“你们可知四响钟之后为何这城中不许人出门?”

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俱是眉头一紧。

二人可未曾忘记外头古怪,只是意外频频,又专心对付这不速之客,因而一时未能腾出思绪罢了。

“不如,二位移步亲眼一观?”屈虹提了个建议,抬起一只手臂,像是迎客的主人,甚是有礼,可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却刺目至极,让人无端地感觉毛骨悚然,“请。”他对白玉堂说,可目光却落在白玉堂身侧沉默不语的展昭身上。

白玉堂自是干脆之人,无惧屈虹折腾什么幺蛾子,这便拧着眉,抬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木门。

只一拉开门,二人就站住了。

本就浓郁的恶臭血味迎面而来,直至扑二人。明明这沙漠地下的地宫没有大风,连微风都捕捉不到,可这股令人恶心至极的味道却从远而近,弥漫至了每一个角落,从鼻子、嘴巴涌进来,让人窒息。但这都不及白玉堂眼中远远看到的场面让人震惊、远超他想象。

这简直是一个屠宰场。

昏暗中一眼根本数不尽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青铜沙漏之下,到处都能看见刺眼的残肢断臂,粘稠的、温热的鲜血染红了暗沉的沙石地面,血流成河。数支穿着红衣与铠甲、举着长矛的队伍,在街道上穿行而过,提着武器破开旁人屋门,冲进其中,将屋内之人拖至塔前,无情地杀死、穿肠破肚,尸首丢弃在一起。而那些汩汩似泉喷鲜血好似融到了一起,汇聚在那个巨大的青铜沙漏前,从一个口子流了进去。

“那是鬼城阴兵。”屈虹对错愕又惊怒至极的白玉堂说,指的是那些穿着红衣和铠甲的队伍,语气散漫又阴冷,“三响钟的大会,你们定是见过罢,可是满心疑虑,弄不清那老妖婆与城民再弄什么狗玩意儿?”

“鬼城祭祀。”

屈虹的声音在这一刻像极了魔鬼的低语,他微微笑了起来,含这一种惊恐的、愤怒的扭曲神情,“你们以为那老妖婆当真是照拂城中百姓的仙佛吗?不,鬼城里养的根本不是人……两脚羊,听过吗,我听闻这个词是从胡人入关乱我中原之时而有的词。这座城的人都是两脚羊,是恶鬼的盘中餐。只是不同的是,这恶鬼不啖人肉骨,只取鲜血。”

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叫人恶心发颤,毫无人性。

“一响钟时饮仙露;二响钟时任你行;三响钟时神见众生;四响钟时,不出户。”

“城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三响钟,那是那老妖婆在挑选每日四响钟时的祭品。”

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可它静静地发生在眼前,没有惨叫,没有抵抗,没有愤怒,一切无声又有序地进行着,就像一个逃脱不了的噩梦,是人间千年都见不到的恐怖惨象。让人想起婺州城那些雨夜,想起婺州城里死去的百姓,可又与他们截然不同。在鬼神之语的迷惑下,平平无奇的百姓可以是提刀行凶的刽子手,也可能是被践踏、被屠戮、毫无反抗之力的无辜牺牲品。

“这就是鬼城的骗局。”

“三十年了,我从未见那老妖婆变过模样,那副皮囊永远那么年轻、美丽……鬼城、还有鬼城之外的大漠里都传闻西姥掌长生不死的神药。你猜,她是如何像一个长生不老的妖怪。”

血红色迷了人眼,愤怒从心头烧起了一把大火,绷断了理智的弦。

在白玉堂踏出木门之前,屈虹将人拽了回来,一把合上了门。

“松手。”白玉堂手中弯刀冷冰冰地抵住了屈虹的脖子。

屈虹却歪着头怪声怪气地笑,丝毫不理会白玉堂的威胁,“怎么?二位还是个侠义之士?自己都性命难保了,却有空管这些无关之人的死活?”他幽幽地盯着他们,竟是好言相劝道,“那些鬼城阴兵,可是杀不死的。更别说二位现在武功尽失,那些招式对付我还行,对付他们,痴人说梦。”

“送死的可不是侠士,而是莽夫。”

“松,手。”白玉堂一字一顿,煞气逼人,显然没有直接一刀削了屈虹已然是白五爷最大的耐性了。

屈虹那只剩几根毛的眉毛挑了起来,果真松了手,不但如此,还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神色微妙地看向展昭。

白玉堂未曾理会,只匆匆又要拽开木门,灯影下一道黑影闪动。

下一刻,白玉堂后颈一疼,眼前顿时模糊起来,整个人向前倒去。

“……猫……”儿?

展昭单手揽着白玉堂的腰,也扶住了白玉堂倒下的身躯,而另一只手轻轻接住白玉堂脱手的弯刀。他侧着头,那双深潭般的墨眸平静地望向屈虹,未有一句言语。

灯火照在他温润的眉目上,惊人的冷漠无情。

“果然如此!”屈虹又大退了一步,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展昭冷笑起来,“你已经见过那老妖婆了。”他嘴角扭动着,警惕又笃定,还有滔天的杀意,“第一日饮赤水之后正是心绪混乱,喜怒哀乐、贪瞋痴念翻涌之时,至多不能违抗老妖婆的意思;且你二人武艺高强,该是心性坚毅、难受摆布,正如这位尚能神台清醒。而你二人关系甚笃,有他在此,怎会如你这般短短几个时辰就淡漠得像个傀儡木偶人。”

“她已然给你体内的黑沙虫种下了诅祝之令。”

展昭将白玉堂轻轻拢进怀里,好似还是平常那温厚模样,可手中弯刀一闪,向屈虹一刀剁了下去。

※※※※※※※※※※※※※※※※※※※※

emmmmmmmmmmmmmmmm……

感觉应该再改改……再改改……这样看起来好像还不太行……

推锅给明天的自己?

xxx

背起锅,并点击修改……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七五]桃花酒 (999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