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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正纲轨,血肉忠魂岂能欺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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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不谋而合!

寥寥几句, 老头气急攻心,呕血不止,面色灰败了起来。

“只是本官也未曾想到, 你们竟隐而不发如此之久;更未想到……”包拯说,折继闵离开府州一有将近一月, 这一月却不见幕后之人动手, “你们竟有余力截折将军传信、断折家军粮草,使其在西夏孤立无援、奋战半月。”于此事上, 他委实棋差一招。

“想来, 你们是为等西夏大军犯宋, 是为等大宋失去折将军之信,亦是为等朝堂赶来的援兵。”

折继闵失去踪迹将近一月,而同时西夏兵临延州,正是边关百姓惊惶动摇之时,人心脆弱, 也最易煽动。此时包拯若遭折家折继宣刺杀身死, 朝堂兵马赶到,再于百姓之中口传流言蜚语, 令谣言惑众, 无论包拯对折继闵是否尚由疑心,这折家谋反叛宋可谓是板上钉钉。

如此说来……“你这幕后之主未必全信本官疑心折将军而请兵之事。”包拯笃定道。

因而在包拯佯装中了离间之计后, 这幕后之人仍是不紧不慢, 一边截信断粮、逼折继闵于绝境, 一边加剧包拯疑心、静待时机。包拯细细想来, 其中恐怕还有意逼折继闵当真谋反之意。

于蒙受不白之冤的折继闵而言,当日将帅失和、多人起疑,他既知自己清白,亦是不过几种揣测:其一外族算计,其二内贼谋反,其三帝王心术,其四折家仇敌,其五便是多方谋算、歪打正着。

折继闵心如明镜,既无从入手不如方方面面皆做足筹备:一则遣人随展昭、白玉堂所在商队潜入西夏,细细探查,此番便是此事与外族无关,也能通晓西夏动向;二则严明治军,坏其谋划,以证清白,哪怕不能寻出朝堂内贼,也要将此事通达朝堂;三则拢兵权于手,上阵杀敌,以表忠心,折家军兵强马壮、代代镇守府州,未曾负宋,非折家后人不能领此兵马,天子忌惮只能徐徐图之,折继闵亦有周旋余地……自然,那时他将折继祖、折继世二位幼弟调入军中,又借展昭、白玉堂寻毒之解一事将顾唯、叶小差名正言顺地调离大宋,便已然有所准备,若天子已有决意,待退敌西夏、他将为国战死换天子安心,解折家军之忧。想来凭二为副将照拂,折继祖与折家军仍能得天子重用。

至于其四,折继闵在发觉折继宣地下黑市,幕后之人买卖盐铁兵刃等物时,便知此事绝非一人一家之私怨。

折继祖与折继宣道,是折继宣逼死了二哥折继闵。

是,也非是。

包拯不由心下一叹,最是神思清明。

原折继闵揣测帝王心术、疑心天子有意取缔折家军之时,未必当真有意战死,那身死以换乃是下下之策,不过是留做后手。他又证得鬼城奇毒仿佛西夏毒计,若是天子制衡,怎会让西夏横插一脚,在边关留下无穷祸患。而折家后院惊现鬼城奇毒,毒从何来?三户百姓皆被处死,总不可能是长安那疯汉一般的意外罢……因而握有毒物的幕后之主,不是西夏外贼、便是乱臣贼子。

如此,他那谋划本可搁置、另作谋算,却不成想,折继闵献计以丁月华试探折继宣,欲探明背后算计他的是何人,当真试出了大乱。包拯尚需细细推论、寻出实证,因而一步步查到了银丝炭上,可折继闵在那夜听闻,便多半明白他这大哥四年来到底荒唐到了什么地步。

如折继祖所言,便是折继闵再有通天本事,也无法力挽狂澜。折继宣所犯罪行定牵扯折家、株连九族。

此事恐怕也是幕后之人故意留下的疏漏,就是为教折继闵查出,因而“丁月华”分明非是他们同伙,却始终无人与折继宣言明。若要折家无失,留给折继闵的路,便只剩两条。

投靠外族、谋逆叛宋,又或是,破釜沉舟、战死守疆。

而他的抉择……

包拯轻轻一甩袖,于风中立如不倒青松,面沉如水,气势迫人,“不过如今,折将军御敌于外、抛却生死浴血奋战,将府州城暂留于本官,本官自得捉贼平奸、匡扶正道,还他清名、保他后方无忧。”

“……为此,你明明早知柴炭铺有异,却隐而不发,坐等刺杀之局,将计就计——”老头目光淬毒,环顾四周百姓,“将这些——将这些愚昧无知的平头百姓连夜召来——!”他嗬嗬喘气,便想起包拯捉住他之后未有审问,反而再铺子中静坐数个时辰,等候外头围观百姓愈发拥堵于街巷。

他尚且皆此机会污蔑折家,包拯如今未有身死,自当反道而行!

而这必当借着“刺杀”一局,将他人赃并获,方能口言折继闵赤胆忠心、奸贼谋划皆败,以安这府州百姓民心!包拯是借他们之手,做局中局,要给百姓吃下一颗定心丸 !

说来说去,都是刺杀之局遭破,方才乱了他大计!!

他恨极,他恨极啊!

老头气不能言,忽闻长空鹰啸。

一只凶猛巨大的鹘鹰扑着纯白缀褐斑的的羽翼,从云端盘旋、飞坠而下,落在屋顶一个将士的手臂上。众人极目望去,见将士从这美丽又凶猛的鹘鹰腿上解下了书信,匆匆一看,竟是浑身一个哆嗦。鹰飞人走,将士步至包拯跟前,呈上信报,红着眼冷静道:“西夏退兵,延州危解。将军率兵直入西夏腹地……于长鸡岭击溃西夏部族罗逋……”

折继祖猛然站起了身。

被截将近一月的前线战报终于迟迟递来,巷中寂静,百姓无人欢喜,皆注目紧视。

将士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了喉咙里艰难的字眼:“因兴庆府仅在跟前,将军俘夏兵近万着我宋铠甲,以三百骑兵驱之入贺兰谷,遭敌袭,遇……火厄,全军覆没。得幸折家军万人兵马藏于谷外休整,幸免于难,然贺兰谷火势滔天、状如焦土炼狱,援手难近……将军……”

百姓双唇颤抖,将士双目皆红。

“将军、折继闵,与三百骑兵陷于火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头顶那柄高高悬起的刀终于落下了,折继祖好似失了全部力气,跌坠雪地,痛苦地长嚎。

老头转怒为喜,登时哈哈大笑,被沈贺成一掌掀翻于地,仍要咳着嘶哑难听的声音雪上添霜道:“什么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火海之中谁能逃!”

“他死——了!死了!!”

天上云雾又散了些,凉薄白雪覆人心,终见黑暗迷途之中踽踽独行之人的抉择。

道见悬崖,折继闵择了第二条。

他明明知晓前方多半有圈套,因而做足安排、藏兵谷外,又纵马而入,以身诱敌、暗保折家军。

世上绝无算无遗策,红尘滚滚人皆渺茫犹如蚍蜉,多的是做不到的事、多的是救不回的人,遑论掌控人心?

正如折继闵未能算到折继宣竟会荒唐愚蠢至斯,未能算到有人为暗算他谋划数年,未能算到自己留下的耳目俱被遮掩、令自己屡屡陷入污泥……幕后之人没算到手中一枚棋子突然的不可掌控;也没算到折继闵这理智聪明之人择了一条愚蠢之极的死路。

聪明淡薄之人,便无满腔舍生忘死的热勇吗?

不过是未曾听那欲言又止的淡薄言辞之下的低语罢了,不信何妨,总归天下无忧、总归折家无恙、总归……将有一死。既无畏殚精竭虑、处处算计而尽失人心,又何惧来日孤独赴死、铺大宋盛世路。

“血肉忠魂为国死,将军无望得君心。”包拯忽而垂目低语,令静默的众人驻足不安、羞愧垂头,“你说的极是。”他望向老头,“倘若如此,该是何等寒心,受尔等蝼蚁所害又是何等可恨。本官不忍。”所以他借刺杀之局,召来满城百姓,欲定人心,欲昭天下。

而立在雪中那身形高大、乌黑肃容的中年人,无狷狂之态,生磅礴威势,震人心魂。

“可折将军便是遭尔等宵小贼子的算计,也终是堂堂正正为大宋而战、为大宋天下太平开道,身死护疆,绝非死于尔等蝇营狗苟之手。”

折广孝啊折广孝,推己及人、孝亲苍生。

折老将军见聪慧小儿、生前所念皆凝于所赐二字之中。

峣峣者易折,佼佼者易污。纵其颖悟绝伦、心神明澈,见天地人心污泥难濯,仍未负亲父临死之念。

“因而本官不忍……偏要叫天下人一看那沉默寡言之辈方寸之心涌着何等热血,偏要叫天下人一听那薄情杀伐之徒四肢百骸扛着何等信念。”

平淡字字恰如暴雨响雷、掷地有声。

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将军啊!

言之此,巷中人再忍不住,纷纷呜咽泣声,虽无嚎啕高声,却拥于街巷凄凄低诉、和成一片,宛如天地同悲。

可偏偏老头愈是见他们悲痛,愈是畅快大笑,浑浊的眼珠赤红,呕着血,竟是笑出了眼泪,“那又如何!那又如何!!!”老头喊破了声,面上全是死气,分明是死期已至,仍无悔意,只恨大计未成,“折继闵死了!你也将死!包拯你也将……!”

“啊啊啊啊——!!!”

高声未尽,天光从云层之中像一支利箭射落,好似被埋藏在云层之后多日的太阳终于被悲戚恸哭所动,拨开了云雾。

而老头突然像是被什么滚烫之物灼烧,双手成爪捂着自己早就溃烂的脸,惨烈痛叫起来。

沈贺成几人惊得急退一侧。

包拯却踏步上前,毫不意外道:“谋反作乱、私通外族,尚且自鸣得意、不知善言而终。”

他看着这个痛的经不住满地打滚的老头,逆光的目中全无可怜同情,更无对这嫌犯将死的动容,只有庄肃威严,“本官已然说了,鬼城奇毒定然有解,倒是你毒发将死……”话音尚未落全,众人突然听到了沙沙巨响,震天动地,包拯诧异地抬起眉,只见突然之间,细细密密的黑沙从他、沈贺成、丁兆蕙还有那老头身上冲了出来。

街巷惊呼,丁月华张着嘴、面容一呆,恍惚泪涌。

一团乌云瞬间结成,好比蝗虫过境,从百姓头顶一掠而过,不管不顾、直冲西边云霄,片刻就消失不见。

天早就大亮了,可这个晴日来的那么晚,金辉慈悲又凉薄地拂过每一寸大地、每一个人。

包拯久久静立,诧异的神色渐渐变化、明白,化作一个宽慰至极的笑容。

便是连痛叫打滚的老头好似被这一幕惊骇得震碎了心魂,倒在残壁之下犹如瑟瑟发抖的蝼蚁,一口接着一口呕血不止,啊啊叫着,仿佛还要说话。他目眦尽裂,那是毒解了!毒解了!

是千里之外的人解了这鬼城奇毒!也解了这府州仅剩的刺杀之局!

是那展昭和白玉堂……!

怎么可能……!若非……!若非……!老头痛叫越发恨、越发惨烈,嗓音扭曲不成调,十指成勾重重抓过地板,力道大的掀翻了自己的指甲盖都不自知,痛苦让他几乎失去了神智。他面上溃烂之处溢着漆黑的鲜血,张着嘴,一颗眼珠竟然流着血滚落了,可怕至极,他死期将至。

如今他们苦心孤诣所谋之局尽数遭破,西夏退兵、折家有后、边关百姓无疑……枉费心机!

枉费心机啊!

“区区弃子,自作聪明,愚不可及。”包拯垂目,见老头剧痛之中抬头错愕一望。

好似瞧出将死之人痛呼之余的恨色,包拯客气又平静地低语,“你道此计毁于你幕后之主、毁于女教主尤诗?非也,老人家,本官与你说个明白,你与幕后之主不和一事,本官便知,其中定有疏漏可钻。若她行此刺杀之局,早离了府州,事成与败皆无不可;而你既不信她,却要亲自留下。你,是她抛于此的弃子。不是被抓之后沦为弃子,而是一开始便被抛却。”

“今日鬼城之毒可证本官猜对了。”

“你既不知她借你之口传信救人,也不知她早知寻常刺杀奈何本官不得、已然将你算在刺杀本官的连环计中。直到那秃子意欲杀害身中毒物的死士,暗中下达了此令。因而你今日暗恨她所为,却不得不遵令行事、甘愿服毒自尽,处处替她遮掩,不,你是为你真正的主子遮掩。”

老头痛苦地匍匐在地,仰着头,似要伸手去抓包拯,却被丁兆蕙一脚重重踏住了手,指骨尽碎。

“因而毒物之后,你所言,几乎无一属实。你口言为子报仇雪恨,方才对付折家,不惜勾结外族、杀害无辜也要使折家满门不得好死。听来有理有据,所为更见恨之入骨……可想必问你亲儿姓名、年方几何、几时从军,你皆答不上话来,折家军将士具有花名册载录,此事一对便知。”

包拯道:“老人家,多说多错,今日你为遮掩所言委实过多,本官看来漏洞百出。”

“你……泥……!”老头口中声调全变,只一个劲地张着嘴,已然到了气绝之时。

“不错,本官确是有意不辩、也无意再从你口中拷问你幕后之主,你等死士,被捉之后未有立即自绝,想来非是贪生怕死,而是有意哄骗本官。你言你主在西夏等候折将军,又言大宋必将因此覆灭,是为叫本官猜疑你主为西夏之人。然而西夏未承汉人儒礼,传国玉玺于其无用,可知你主乃是宋人。”

“你主有二,一位女子,和一位欲乱宋、欲谋朝篡位之人,皆是宋人。”

包拯神色不动,仍是目光沉沉地盯住了老头那只尚在颤抖、心魂俱丧的眼睛,“大宋广阔,若仅是一个居心不轨的宋人,又或朝堂之上乱臣贼子、皇亲国戚,如今证据难寻,本官该是无处下手,不必你巧舌如簧、编织故事,费心遮掩……更遑论你吞毒求死、自毁容貌,亦不惧那鬼城怪毒,便是为从本官手中抹去你这人证。”

半晌,他抬首往东边望去,在寂静尘埃之中又吐出了两个字,“襄阳。”

风鸣之中,呼声断绝,本该得意于死也不给包拯留下把柄的老头瞪着仅剩的眼睛,一脑袋磕在地上,丑恶溃烂的面容上在最后一刻,凝成了惊惶恐惧,血溅三尺、死不瞑目。

“草木枯荣且同根、禽兽啄饮恩天地。”

“世人又怎可对此安邦护国的国士无动于衷、糟践其血肉忠魂。”

包拯垂袖而立,好似不知老头已然身死,又好似并非对这蠢人徒费口舌。

风过衣袖,天光照亮蒙尘人心。他平静道:“可你们这些庙堂蝼蚁、乱宋贼子,不知忠义廉耻,却满心问鼎天下,草菅人命、祸害忠良。”

“本官自要扶正世之风,向祸首一讨公道。”

※※※※※※※※※※※※※※※※※※※※

啊!啊!啊!啊!啊!

想不到吧。隔着千里之外的救援。

府州和西域大约有一个小时时差呢嘻嘻嘻。所以昭昭五爷天亮的时候,他们这已经天亮一个小时啦。(认真复习地理知识的我)

好的,到这里,包大人主场彻底结束了。(这意味着……度蜜月的两位主演可以上戏了!)

三个聪明高玩隔空斗智狼人杀,差点把我搞死。

真的很难搞。哎。但是这段剧情我……(算了,感觉你们可能要提刀来杀导演了)

我只能小声BB一句,包大人超帅!

如果有逻辑硬伤……饶了导演吧,包大人已经是导演智商的天花板了。导演差点翻车。

哎。没什么想说了,就喊一喊星蝶醉舞小天使叭。

你再不出现,手机壳我送别人了!!(难道我是史上第一个抽奖送礼送不出去的太太吗???)

好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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