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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回 纵来去,滴水入海藏踪迹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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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白费功夫?”

很快, 白玉堂轻飘飘地应了一句,单边唇角抹开淡笑,有几分哂意。

秦苏苏眉梢微动,见白玉堂的双眼略略撩起,熹微几点寒光。“这怎么能够, ”白玉堂不冷不热的嗓音里不见语气的起伏, 却闪烁着乖张凶戾, 笃定、不容置疑, “怎么也该叫他有来无回。”

话音且落, 有人来了。

白玉堂冷不丁一抬脚,将小童的头颅与身体都踢得朝内换过边来, 头颅恰好接与身体接在一块。而他单脚踏在小童的背上,染血的白衣一角遮住了那可怖的伤口断处。

侯爷侧目望去,有人打着伞穿过庭院, 先见那把花哨的油纸伞, 是辛四娘。

她站在倾盆大雨之中, 天塌了一样倒下的雨水遮掩了她眉梢挑起的诧异。辛四娘提着一边裙角, 另一手好好地撑着伞,虽闻着了那浓重的血腥味,却未有走近几步、又或是探头仔细一望的意思, 只在庭院里笑问:“二位侠士, 门前有人送来了一车的药材、瞧着宝贝的很, 样样奇珍, 可是二位侠士未雨绸缪所备?”

白玉堂一挑眉, “不错,是白爷叫人拉来的。倒不是未雨绸缪,人醒了,自然该开方遵医嘱细细调养。”他神色不改嚣张,言辞倒是客气起来,“劳烦诸位行个方便,莫将救命之药拦在门外。”

雨中的辛四娘一怔,目光似是往遮在屋里的床榻飞掠而过,缓声笑道:“二位侠士出手果真不凡,方来两日,我赌坊一筹莫展的伤患便医好了。”

“不过是鬼医妙手回春,又巧在太原。几经生死大劫,想必是他命不该绝有此运道,与我二人并无干系。”白玉堂睁眼说瞎话道。

展昭听得无声一笑,目光落在秦苏苏身上。

秦苏苏微不可见地一耸肩,竟也抚顺了袖子上的褶皱,踏步至空空如也的床榻一侧,装模作样地俯下一观,“恢复神智尚须时间,每隔一个时辰服一贴,连服三贴,便可清明。”随此言,他从袖子里不知怎么摸出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纸条翻手一扔。

展昭抬手一接,温声附和道:“有劳,多谢。”

“既如此,可要为那位少侠挪个屋子,叫人打扫一番?”辛四娘便远远又道。

“省了这些麻烦。”白玉堂懒懒瞥过狼藉的屋内,横梁断了一根、得幸不是最要紧的那根,屋瓦坠了不知多少、比那茅草屋还要凄凉漏雨,雨水和血水渐渐混作一团,还有三具死相凄惨的尸首,怎么看也不是能安心休养的地方。他又低头去瞧被他单脚踩在脚下的小童尸身,不紧不慢道:“待此方了事,再挪不迟,他神智清醒爷还有话要问个明白。”

辛四娘自然顺他言下之意扫过那小童露出的一节儿后腿,目光微微闪烁,也不多问,无声地请示了一眼侯爷。

侯爷却不做言语。屋内虽昏暗,但究竟是什么模样踏门而入便知,几人却像模像样地唱起大戏,再傻也明白定是白玉堂与展昭另有后手。很快,他与辛四娘微微颔首,允了此事,目送辛四娘提着裙摆撑着伞从雨中庭院离去,与那头走廊走过的老头夜镖八百里了个正着。二人低语了几句,便照几人之意前去安排。

不多时,寂静的雨声里添了一些从远至近的喧闹。

自然不是赌坊正堂,而是窄巷的后角门处,一箱接着一箱封好的厚重木箱被人挑着扛着抬着送了进来。一场清晨大雨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一个个大汉淋得湿透,布衣淌着水,鞋下甩着泥点儿。不过脚夫往日干的本就辛苦活,惯是风吹雨打不歇,自然是闷头只管做事,不闻罗嗦闲语,甚是井然有序。

勾龙赌坊前堂的不少人瞧见了,不明所以,也觉得稀奇,便有几人抱着胸在门前打量。

人声嘈杂之中隐约闻低语:“……万胜门又来送瓜了?”

有人笑:“送瓜也不必送十几箱吧?”

“哈哈哈这一箱箱的,指不定是侯爷从钱庄换来的银子……”

声音交替,有几个穿着破烂的臭叫花子蹭进了赌桌,不知怎么手里有了余钱也要来这大名鼎鼎的勾龙赌坊耍弄一番。

这在勾龙赌坊非是稀奇事,一众赌鬼瞥了几眼,至多嫌这些臭叫花子味重,还不如门前那十几箱东西惹人注目。

赌鬼们随口笑谈了几句,正要钻进赌坊之中,一回头又笑:“哎那不是万胜门的大弟子,那才是来送瓜的……!”几人指着雨中匆匆前来的几个男人哄笑连连,引得赌坊里的臭叫花子也扭头来看。他们统一穿着山梗紫色的长袍,领头之人尚且是个三十上下的青年人,可不正是万胜门的门人弟子。

他们也侧头瞧了瞧那拖着十几箱东西的队伍,又迟疑探了探赌坊之内,竟是未寻见欲寻之人,只得与门前闲站着看热闹的人打听。

“你说那小娃娃啊,今儿还没瞧见。”有人答道。

“你们不是与那断二爷交情好极,角门不是开着,去问正主啊,何必回回托给一个小童。”有人尖酸取笑。

话还未尽,突然一声从远而至的重响。

赌桌上凝神的人吓了一跳,有人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怎么又响雷?今儿天雷没个完了?”

有人出了堂外一望,纷纷面露骇色。

哪儿是响雷!

后院之中,抬箱的人正忙活着,有什么东西从雨中弹射儿来,正砸在要穿过庭院的两个大汉抬着的木箱之上。力道可怖,两个大汉竟是受不住这股冲击,连带着箱子一并翻倒在地。

双双愕然抬头一望,竟是一个小童!

怎么回事——!

厅中的老头与辛四娘也急急转过头来,目露惊诧,正见自家赌坊里往日侍奉的小童满身血污、在雨中相后跃起,天真的童颜冷凝寒霜。二人还来不及思索这里头是个什么前因后果,紧接着一刀一剑从风雨的罅隙里逼了出来,两道红——不、是一白一红的身影疾如闪电,眨眼至前,寒光凶莽、杀机凝霜,刀剑过处仿佛连雨势都陡然变化。二人一进一退直将小童逼得左右躲闪、险之又险,不敢赤手空拳和上古宝器的锋锐硬碰硬,只能伺机还手。

叫人震惊的是,小童虽不能与刀剑硬碰,可总是能在刀剑砍去前一秒身形一扭,灵巧得好似弯弯曲曲的蛇,两条手臂去时刚猛、回时柔软无骨。因而几个来回的拆招,持刀剑的人竟不能轻易拿下小童,二人又似是无意斩杀小童,想要将其活捉,来来去去便战了个旗鼓相当。

一众脚夫等他们又疾又猛地换了十余招方才先后惊神,吓得魂飞魄散,向四周一哄而散。

展昭瞥过惊慌失措地脚夫,手腕微抖,自下而上一挑巨阙;身侧穿过白玉堂眼皮也不抬,画影继而狠厉一刀,脚下一伸一记扫荡腿。

小童如他二人所料蹬步跃起,被二人逼上屋檐。

不过他在半空中身形竟然一晃,单手捏住了白玉堂的画影一侧,幼小的身躯灵巧一翻,一股可怖的内力猛然炸了出来。

风雨大作。

如豆大雨仿佛被这可怖的真气凝成冰针,向四周飞射。躲闪不及了!展昭眉头微蹙,提掌跟至,纯阳的内劲势同山海,直拍小童脑门,杀意似春风藏于一线。

小童仿佛骇然,不敢托大,匆忙松了白玉堂的长刀,坠落的身形踩着画影,折变手势与展昭重重换了一掌。

便是同时,白玉堂已然凝气于掌,不顾小童差点挨上的内力,从容又诡谲地偷入一招,直捏小童脖颈。小童再躲已然赶不及,只能反手欲拨开白玉堂的手,又借展昭一掌之力,往后退去,落在屋檐上打了个滚。屋瓦被他踹翻了数块,许是知晓不是眼前二人的对手,小童再无恋战之意,踩着屋顶踏步一蹬,出了墙,再一纵跃进了巷子。

白玉堂冷嗤了一声,轻身紧随而上,踩着墙头目过雨巷。

这交手瞬息而过,正是赌坊前堂众人出门一观天雷。阴沉沉的黑云下,哪有什么天雷,暴雨水帘下只有一个煞气冲天、白衣染血的玉面修罗一眼扫了过来,寒毛乍起!

白玉堂提着长刀,似是已然发觉那小童踪迹,又一跃,落下身形,目光直扫屋内拿数十张面孔,紧接着便顺着窄巷窜了出去,直追那奔逃的小童而去。

“玉堂,留活口!”展昭高声,亦是轻身上了墙头。

“我知。”风里传来白玉堂的回应。

展昭没有立即跟上,而是诧异地扫过赌坊门前那山梗紫色长袍的一干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赌坊后院。院内一众脚夫仿佛被骇破了神,个个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靠着墙,连眨眨眼也不敢。展昭似是有几分犹疑和忧虑,提着剑拧眉沉吟一二,目光也随着思索向外扫掠,也不知是瞧单枪匹马追踪远去的白玉堂,还是在瞧窄巷里探头一望的众人。

他终究是足下一点,又往赌坊后院内回去了。

寂静小院里,屋子被拆了小半,桌椅屏风斜倒,除了两具男人的尸首之外,别无旁人,侯爷亦是不在屋内。倒是床榻上的少年郎展骐不知何时又躺了回去,分不出究竟是真是假,只在满屋血腥里安然昏睡的模样。

展昭便将巨阙还入剑鞘,握着剑,单脚扶正了一张凳子坐下了。他瞧了一眼桌上安放的刀鞘和凉透了的早点,视线微微高抬,穿过雨幕落在那高高的佛塔之上,面容甚是平静从容。

夏日急雨来的快去得也快,这场清晨的暴雨也不外如是。

不过片刻,雨势渐小,云层之间有金光泄出,浓墨一般的阴云被顷刻拍散。街道上行人更多了些,铺子、店家也各个拉开了门。叫街的乞儿也从避雨之处纷纷探出了头,在街头巷尾来回串走。赌坊不远的小脏巷子里,坐着好些地痞无赖、乞丐混混,大约是避雨,不少还是刚睡醒,抠着脚板、捉着虱子,刚打着哈欠,一闭眼一睁眼,就见一个白衣人静立屋檐之下。

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刀,刀无鞘,在锋利之中透着一种仙气。

但巷子里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他另一只手上,那手托着一包厚实的银子。

“白五爷。”这些个乞丐混混竟是个个认得白衣人,见他一身寒煞也就紧了紧脖子,大着胆子就凑上前去。这一凑近,便闻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平素干干净净、贼值钱的白衣染了大半血迹,连他那一头青丝也淌着血水。

这阎罗今儿杀人了!他们纷纷吞了吞口水,各自交换了眼神,细细打量白玉堂的神色。

“您……又要寻人啊?”有个乞丐问道。

另一人便苦着脸道:“白五爷,您这人当真寻不见,满城给您跑遍了,愣是没连根毛都没见着。”

“就一张画像,指不定早离了城了。我这忙活一日一夜,一文钱都没拿到手不说,这才睡了片刻……”有人附和。

“是啊,您还是莫拿银子叫我们眼馋……”

“您这不拿我们开玩笑么,找不到人哪里能得这银子,白叫我们费力气。”也有人刻薄道。

白玉堂不言不语,只挑起唇似笑非笑地环顾一圈,慢悠悠地掂了一下手中那包银子。

银钱磕碰敲击的声音甚是动听诱人,一众乞丐混混眼神霍然发亮,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手里的银子上下摇摆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这大把银子在跟前,谁还能说出个不字呢?众人又吞着口水,难掩目中贪婪之色,一个个心里正估量着呢,一道光折至他们眼上,正是那画影迎着天光一折。

这刀今儿没入鞘呢!

巷子里的乞丐脖子缩的更紧了,想起眼前这位大爷还是个出了名的阎王性子,喜怒无常。

白玉堂这才不紧不慢道:“换一个人寻,勾龙赌坊那小童,可见过?”

一众叫花子与地痞流氓面面相觑,几人大着胆子一问:“寻、寻他啊?这不是上勾龙赌坊……就寻见了?”

“他得罪了白爷,人跑了。”白玉堂慢条斯理地说,语气难辨,弄不明白这位爷如今是冷静至极还是恼怒在胸。

他冲众人一笑,眉宇间阴霾不减,可那笑容仍叫俊秀华美的容颜透出几分锋利逼人的昳丽,任谁都瞧出白玉堂正是不甚愉快,“城门官府盘查,他那模样如今出不了城,只会躲在城内。”白玉堂顿了顿,目光掠过屋檐下的乞丐,语气不容置疑,“太原城虽大,但你们想是不止这几个人吧?”

屋檐上积聚的雨水顺着边缘坠落成一串水珠。

“两个时辰内,若有发觉……”

城内喧嚣如常,叫街的乞丐又揣着破碗和棍子到处走街串巷,却无上门乞讨之意,叫百姓困惑不已。

白玉堂从狭窄无人的巷子里漫步而过,在拐角碰上了一个拿着枝条在边角泥地上绘图的小乞丐。他眉梢一挑,没有躲闪避人,反倒是迎上了前。

那小乞丐更是奇了,见这提着刀的凶煞侠客也无所畏惧,伸手递了一根枝条上来。

白玉堂笑了,接了软软枝条灌入真气,登时笔直如刀。

他没有低下身,只站在小乞儿身侧垂下手,那枝条末端分明没有挨着那泥地,竟是叫他凭内力化气在泥地上写下了四个字:太原分舵。

小乞丐没有抬头,用脏兮兮的手指接连戳了戳泥地上他早就画好的图,乱糟糟的,唯有细看隐约可辨是一张地图。紧接着他又在地面上歪歪扭扭地写道:舵主有令,忙可帮,人不可死。方才写完,他不等白玉堂作答,就用手泥地上的字与画通通抹了个干净,还跳起身踩了踩,一溜烟儿就消失在巷子里。

那脚下利索生风,分明是轻功草上飞。

不多时,城内突然咻咻炸响了一声,远处烟花上天竟然化作一只模糊不清的老鼠的形状。

是陷空岛的响箭。

白玉堂扬起头,唇角漫不经心地撩开一抹笑。

风疏日清,又刚下了一场雨,满地泥泞,也是难得的凉快。隔墙的巷子外能听见贩夫的吆喝声和小孩儿的嬉笑跑动声,他提着刀在这无人的巷子又闭眼站了好片刻,没往响箭炸响的地方疾奔,反倒是等烟花彻底消失后调头往回走。

他才走了几步,背后更远处炸响了烟花,又是一只模糊不清的老鼠。

白玉堂头也不回,往巷子深处踱步,似是还因未干透白衣黏糊糊的,有些不甚舒适地扯了扯肩上的衣料。再拐一个弯时,他干脆将那一身衣料轻薄、贵重不凡的沾血外袍随手丢弃,只穿着湿漉漉但半点血迹都不曾浸染的茶白色长衫,提着长刀,从小巷离去。

那一头的烟花尘落,渐渐消失,来往人群还在诧异的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大白日里放这奇特的烟花。

拥挤的坊道两侧都是车马和行旅,而埋没在这其中的一条不起眼的夹道里,那从赌坊逃出的小童背抵着墙面、警惕地盯着那烟花响箭在空中散去。他的面色似是有些苍白,在沸沸市声之中低低地掩盖着自己疲倦的喘息之声。

等坊道上看烟花的人都散了,别无旁余异样,小童才贴着墙面轻轻,有意从窄巷夹道离去。

便是这时,他突然侧过头,夹道外头出现了一个阴影。

小童足下一蹬,整个人退入巷子更深处,这才瞧清来者。

是一个突然朝巷子里伸出手的男人,面容寻常、中等身材,自然不是白玉堂。他冷漠地扫过小童的面孔,像是在打量什么、确认什么,一言不发。与此相对的,小童也在回视,那张稚嫩的孩童面孔上没有天真烂漫,对这个男人的出现也不觉得惊奇和意外,却有几分低眉顺眼的乖巧。只是……他笔直无声的目光让这几分乖巧也变得怪异起来。

男人突然伸出手,身形也跟着逼入狭窄的巷子里,欲将掐住小童的脖颈。

小童抬手一翻,手臂像是柔软无骨的枝条藤蔓,却没有卷住男人,而是身形如蛇软溜溜地躲闪开了。他整个人又退了三丈,漆黑的双目隐现提防之意。

男人却在这躲闪的一招之后,垂下了手,“行动失败。”他说。

“……”小童盯着这个男人,从五官到身材都透着平平无奇,仿佛一丢进人群里就消失不见,但与此同时,他身上有着习武之人,又或者说是杀手刺客才有的一抹极其细微的杀气。若说还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男人生着一双细长的手,藏在袖下不显,轻轻一抬便见手指枯瘦,每根手指都像是杀人的利刃。

“你没有服毒。”男人又说,语气平平,“你应该知晓,行动失败,身份暴露,死路一条。”

“……他们认得媚骨。”小童突然开口,口齿清晰。

男人冷漠的面色微变,“是谁。”他的目光像是锥子一样钉了下来,冷漠之中还带着些许微妙的狐疑与审视。

“展昭与白玉堂。”小童说。

男人低垂着头,神色有些古怪地狰狞起来,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冷冰冰道:“在场有几人。”

小童仍是笔直地盯着男人的神色,那双漆黑的眼睛在昏暗中没有光点,因而好似失了神采,“四人,展昭、白玉堂、鬼医、侯爷。”他的声音几乎耳语,太轻了,若不凑近耳朵都很难捕捉一二,但孩童的嗓音天生的柔软又明亮,一如在那勾龙赌坊侍奉时的乖巧模样,“展骐醒了,只神智尚未清明,需要三个时辰。”他这语气没有起伏,在巷子里听着反倒有阴森。

男人又思索片刻,约是明了小童是为传信而奔脱,面色稍缓,“此事要紧,确尽快该禀报。”

他让开一步,有意与小童并肩而行,出了这窄巷夹道,“既信已传达……”男人说着,便要转过身去,但这一转身,却冷不丁向小童伸出了手——那一双细长枯瘦、和这个人寻常身形的男人全然不相合的手,手指成爪,直掏小童心窝,“你便该上路了。”这一手来的迅猛至极,远胜在巷口出现之时,将与他并肩的小童困在墙与他之间。

后退是墙,两侧死路,小童根本避闪不及!

他虚虚地抬起眼,不知何时抬起的手臂一卷,好似是抱住了那只枯瘦的手,将那利刃一般的十指相后翻转。只听嘎嘣响声,十至齐齐折断——痛没来得及响起,同时,一股内劲猛然炸开。

“你——!”男人愕然地瞪大了眼,这才分明是小童在他刻意转开视线之时先动了手!

那股可怖的内力涌入了他的体内,并不刚猛诡谲,反倒柔顺似水、飘逸似风,转瞬就裹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是该上路,只是我改主意了。”小童说。

惨叫戛然被掐断在喉咙里,男人猛然口舌溢出鲜血,眼睛暴突。他的双臂失了力道,整个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像是在这一瞬间,有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内而外将他劈开了。

小童幼小的身躯轻易地将男人卷着手摁在地上,似乎半分力道也没用。

他凑到已经气绝的男人耳畔,歪了歪头,敛着低眉顺眼的乖巧笑容,无声地张口一语:“……嘿呀,你不是为灭口动手。我是哪里露馅了?”

※※※※※※※※※※※※※※※※※※※※

头秃。

还是打算把局铺开写一写,虽然这个局没有提前准备所以非常烂,你们只能凑活看……但是感觉跳过有偶实在太潦草了,太原篇就没法好好结。

太原篇开篇太浪了啊,一开始没想铺开写,结果又没忍住。

我这破习惯。

晚安。

哦对了,一直没说,四千收啦,普天同庆!会有相应庆贺的剧情,之后会写哒。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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