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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决堤

作品: 田园锦绣:农家有女初长成 |作者:风过无痕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7-18 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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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伞站在高处,雨水似瓢泼一般,衣裳的下摆早就湿了个透,河堤下面的人不停地扛着沙包往高处堆垒,另一边还要堵住之前的缺口,但即使这般,临城大堤也是抵挡不了多久的,现在谁都知道,那大堤之中,全是白蚁洞穴。

正陷入沉思的时候,忽的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秦子琛转身一看,是洪庆余冒着大雨走了过来,“侯爷,这大堤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还是尽快离开临城吧,这里太危险了。”

临城连日暴雨,本来这桩差事轮不到自己的,但却是被裴扬使了计谋,叫陛下派他来此,若是就这样直接退走,等回到京城,只怕是要治自己一个治水不利的罪名了,他摇了摇头,却是问了他道:“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顾家现在人都走了吗?”

洪庆余迟疑了片刻,才弄明白他说的顾家是哪一家,尽管赵小雅已经跟着那位顾公子离开,但是秦子琛还是派了人盯着那边,洪庆余摇着头道:“现在还没有走,不过已经得了消息,说等天亮之后便走了,所以您不用担心。”

天亮之后……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秦子琛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转头对洪庆余道:“你去城里想办法给顾家透露消息,就说黄河马上就要决堤了,让他们能尽快离开临城才好。”

而洪庆余实在是不明白,他们二人明明都已经决裂了,他到现在为何还要为赵小雅考虑。虽然心里只是这样想着的,但洪庆余还是应了下来,“好,卑职立刻就去办。”

待洪庆余走了之后,秦子琛再往下看去,只见河边已有不少燃起的火堆,火光熠熠,众人的动作都不曾停过,他将伞丢在一边,随后纵身跃下,与他们一起填补那些窟窿。

三月初的天气,夜里又下着大雨,河边湿气很重,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雨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只知道机械地搬运着沙袋,累得人都没了知觉。

忽然之间,秦子琛手上的动作一顿,耳边有些异常的声响出现,他将沙袋扛上了大抵上,找了一柄火把,便转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的来源,只见大堤的一处角落中,有好些开裂之处,河水正从那些开裂的地方倾泻而下。

秦子琛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见开裂的地方越来越多,脚下的水已经漫过了脚踝,他已经顾不上许多,忙丢下了火把,高声喊道:“全都停下手里的活,全都往西边燕云山上去,赶紧跑!”

众人不由得都愣神起来,但是有些机警的,一下就明白过来秦子琛话里的意思,慌忙丢了手里的东西,往西边跑了去,有些反应慢的,见这情形,也慌忙跟着人群跑了起来,场面一下子混乱开来。

好在这次带来的官兵都是训练有素的,怕场面引起骚乱,很快帮忙引着这边的百姓往燕云山那边去。大抵是真的要决堤了,段陌心中惴惴不安,找了半天才发现人群中秦子琛的身影,看着他要走的方向,段陌顿觉心惊,忙往那边去了。

众人都是往燕云山的方向去了,唯有秦子琛,却是往东边去的,是临城的方向。段陌很快就赶到秦子琛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侯爷,马上就要决堤了,你现在是要去哪?”

而秦子琛却是奋力挣脱开来,“你先不必管我,跟他们一起去燕云山那边去,黄河已经要决堤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我现在必须去找她。”

这几日的消息,段陌是听说了,但段陌的职责就是保护他的安危,若是让他出了事,自己也就别想活着回京城了,他又去拽住秦子琛,“侯爷,赵姑娘那边自有别人照料,肯定是不会出事的,你还是与我们一起去燕云山吧,城中现在太危险了。”

可如果不亲眼看着赵小雅安全的话,秦子琛根本没办法待在别的地方,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毅然决然地往临城而去,动作之快,段陌根本都没有办法拦住。

见着那位足尖轻点,身轻如燕,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夜之中,段陌不禁有些发愣,这还是第一次见秦子琛露出自己的身手来。随后他不敢多想什么,随之跟在了秦子琛的后面。

顾宅之中,所有人都沉浸在睡梦之中,浑然不知外面雨丝成帘,只是忽然有人在门外敲门,惊醒了院子中的人,管家忙去敲门,就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赶紧走吧,城外的大堤要塌了,临城马上就要被淹了。”

只说完这话,那人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管家得知了这个消息,自然不敢再睡了,忙将屋子里的人都给叫醒了,这临城怕是不能继续待着了。

顾老伯忙起身穿好衣裳,命令着家里下人将所有东西收拾好,立即趁夜离开,顾正芳从屋子里出来,就见到下人在来回忙碌着,他不敢有片刻的停留,忙去了赵小雅屋子里,将人给叫了起来。

老天就像是开玩笑一般,特地在夜里下起了这场大雨,就如同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河堤再无承受之力。赵小雅不敢拖他们后腿,忙将自己的心里收拾好了,跟着顾正芳去了前厅。

宅子里的重要物品收拾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顾伯如今年岁已经大了,身子又不大好,顾正芳想了想,直接道:“父亲,您先乘着马车离开吧,后面有我。”

顾伯也担心自己后面会拖累顾正芳,便点头同意,只是不忘记嘱托他:“现在情况紧急,有些东西就别带着了,最重要的是人没事,我在前面路上等你,”他又看向一旁的赵小雅,“蔓菁姑娘与我一起离开吧?”

赵小雅也怕留下来会拖累顾正芳,正想要点头的时候,却被顾正芳拉住了手腕,只听得他对顾伯道:“父亲,蔓菁她与我一起走吧,你放心,我们会尽快赶上去的。”

顾伯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有主意的,便没说什么,外面早就已经备好了马车,他又与顾正芳嘱咐了几句,随后便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将人送走之后,顾正芳又回到屋子中,见赵小雅坐在那里,他走上前去,斟酌片刻,才开口道:“刚才我没让你先走,你不会生气吗?”他只是想着,让蔓菁跟着自己身边,如果遇到了什么意外,自己也能多护着一些。

赵小雅本来就是寄人篱下,还要指望着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临城,又哪里会生气呢,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的,顾伯身子不好,自然是先走最好了。”听完她的回答,顾正芳心里轻松了些,又忙盯着下人去搬运东西。

时间过得极快,好在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最后几人乘着马车离开。

然而在马车才到城门口的时候,他们就碰到一群往城外而去的百姓,道路瞬间被堵得死死的,外面嘈杂声不断,赵小雅掀起帘子朝外面看了过去,就见四处都有官兵,在疏散着百姓离开。

马车被堵得无法前进,顾正芳不敢耽误时间,“看样子我们只能走出去了,蔓菁,你待会跟在我身边,千万别落下了。”

赵小雅神情也严肃起来,洪水是天灾,如今看来是阻挡不了的了,外面的所有人奔波,都只是为了一条生路,跟着顾正芳下了马车,急忙奔走在人群之中,她忽然想到秦子琛来,他来临城,本就是为了水患而来,现在的他,又在何处。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赵小雅刚想到他的时候,猛然间见到了前面有个逆行的身影,在人群中很是显眼,而那人神情慌张,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不知是在找些什么。

一瞬间,两人视线忽然对上,赵小雅却是在那一瞬间,忽的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只跟在顾正芳的身后,不断向前走着,而秦子琛却是一直不停地往这边来,隔着寥寥数人,却如同远在天边。

耳边骤然间听见如闷雷一样的声音,众人心中顿时慌了,都知道那不是雷声,而是堤坝彻底被冲毁了,洪水倾斜而下,众人忙朝着城外跑去。赵小雅的手紧紧地被顾正芳攥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尽管看见了赵小雅此刻站在别人的身后,秦子琛此刻也没了别的感受,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不管在不在自己的身边,都无所谓了,好不容易挤开人群,就在她被那男子攥着就要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猛然伸手,将两人拦住。“别在往那边走了,我知道有一条近道,跟我来。”

顾正芳没有见过他,下意识地就直接拒绝了,“不必,我们直接从城门走便可。”但秦子琛一直盯着赵小雅,只等着她的答案。

赵小雅不敢去想,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城门口附近,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好对着顾正芳道:“我们还是听他的吧,如果有近道的话,也能快些离开这里。”

顾正芳直觉此人是与蔓菁相识的,但是时间紧迫,他不好去问什么,只好遵从了蔓菁的意见,跟着那人往别处去了,只见走在前面的男子走路十分迅速,浑身都湿透了,却不见一丝狼狈,最重要的是,蔓菁的眼神,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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