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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突然诈尸呢,因为每年都要给高考的小朋友加油打气呀!
过渡章,交代情节用的,不想看王八念经的可以直接看这里↓
有个海盗头子叫王显,想在海上搞贸易,因为朝廷明令海禁,所以跟他闹掰了,所以把他的老婆孩子抓了,他认为自己只有强大的让朝廷忌惮才能保住老婆孩子,于是拉起十万人的船队跟朝廷作对,在日本地位也高,日本王都要给面子的那种。
浙直总督沈岳派军队跟他边打边谈,最后终于在林旭宁的帮助下把他招降了。结果王显在来总督府密谈的路上被刚正不阿的巡按御史周伯年擅自抓起来,要将招降变成诱杀。然后沈岳怒了,林旭宁打算替东家怼死这个家伙。
这段故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经商有风险,下海需谨慎。
呃,好啰嗦。。。
隔了一日,徐铭宏启程回任,因途径韫州,遂命徐湛与之同行。林知望脱不开身,林知恒告假送他上船。
“你们到底还小,怕是到了我这年纪才会明白,有人在身边时刻督促,耳提面命,也是一件幸事。”林知恒道:“你父亲有今日,全靠你祖父当年的管束,可惜你祖父过世的早,这些年,林家在朝为官的宗亲,皆离不开你父亲的庇护,他的艰难你可以想见。这些责任是父辈的,可迟早有一天要落在你们这代人头上,名门望族为保长盛不衰,世世代代,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小叔的苦口婆心,徐湛是听进去了,他隔过小叔向远处看,舅舅的随从皆已上船,码头上空无一人,难免有些失落。
“你父亲也想来送你,实在抽不开身。”林知恒半开玩笑的说:“好好考,考中了回来成亲,若是考不中,挨家法时谁也保不住你。”
“小叔!”徐湛有些恼了。
“不禁逗。”林知恒弹了他一记爆栗,却忽然阴着脸说:“顺便给你二哥捎个话,考完试赶紧回来,我不打他。”
徐湛垂下眼睑,不禁替林旭宁打了个寒战。
“阿嚏!”站在总督行辕的大坪上,林旭宁揉了揉鼻子,喃喃道:“谁在骂我?”
“林公子,总算回来了!”沈岳的亲卫长李昇迎面而来:“再晚一日,部堂就要发兵雁门岭了。赵通事呢?”
话说从头,十余年前,一个叫王显的商人,在地方官的默许下打造巨舰,自立为船主,收拢了许多海盗和沿海百姓,组建起东亚最大的武装海商集团。朝廷围剿过多次,收效甚微。
即便如此,他仍寄希望于朝廷能够开放海禁,于是主动配合浙江官府,平定了多股海盗势力,维持沿海秩序,竟与官府形成分庭抗礼之势。然而海盗就是海盗,他很难约束全部手下,一些部下以抢夺财产为目的,趁机引进倭寇袭击东南沿海。
朝廷派兵围剿他,他却逃到日本去了。
浙江巡抚衙门抓了他的妻儿关在大牢,王显意识到只有不断壮大,为朝廷忌惮,方能保住妻儿性命,于是他召集日本浪人及一些中国海盗,常年在浙江沿海活动,目的只有一个——要挟官府,开港通市。让他们这些以海贸为生的海商,能够合法的进行国际贸易。
赵通事自荐去雁门领的倭船上与大海盗王显谈判,林旭宁未得总督指令,擅自陪同赵通事跑了一趟。
王显对林旭宁不甚了解,只道是个无官无职的白衣秀才,在总督府抄抄写写混口饭吃,赵通事官职虽低,好歹是吏部在册的朝廷命官,沈岳必然要对他负责。于是在提出留一人质在手的时候,点名选择了赵通事。
“说来话长,我正要跟部堂解释。”已有人接过他的行李和马匹,林旭宁在外奔波数日,疲惫写在脸上:“沈部堂在吗?”
“签押房等您。”李昇低声道:“脸色不好。”
林旭宁笑道:“无妨,我是带着捷报回来的。”
早秋闷热,签押房门窗敞着,沈岳早听到了林旭宁的说笑声,脸色格外阴沉:“你还知道回来。”
林旭宁整了整衣冠,躬身道:“旭宁擅作主张,来向部堂请罪。”
“请什么罪,你林公子会有罪?”沈岳将手里的茶杯重重蹲在案上:“你多英雄啊,王显的倭船都敢闯,两省总督的印信都敢偷,自作主张,胆大妄为,做都做了,还装模作样请什么罪?。”
林旭宁急忙回身关紧门窗,被有心之人听见,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怎么,你也知道怕?”沈岳冷声斥责:“这些个行径,换一个人,早推出去斩了,还容你在这申辩?”
“部堂,旭宁不曾申辩啊。”林旭宁无辜的说。
“……”沈岳起身走向他:“林公子,做我沈某的入幕之宾着实是屈才了,来来来,本督的位子让给你坐。”
“部堂,部堂息怒……”林旭宁连连作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双手奉上:“看在我不计艰险劝降王显的份上,将功补过,就饶过我吧。”
沈岳乜着他看了几眼,才接过信封。
林旭宁道:“王显的妻儿受到牵连,被关在浙江巡抚衙门的大牢里,王显常年漂泊海外,组建船队,自立为王,却从未另纳美色,只收了个义子名叫王乾,足见对妻儿的想念。部堂前段时日将王显的妻儿从大牢内接出,我便以部堂的名义写了封信给汪清,告知他家人安好的消息,许以高官厚爵、妻儿团聚,王显果然动心,约大人十日后相见。”
沈岳的表情却愈发凝重:“高官厚爵?你许了他什么?”
“无非是一个名份,和自由通商的权利,我有意在人前拿出,他看都没看便付之一炬了,做不得数。”
沈岳后怕的看了他一眼,收起书信:“朝廷下达的旨意是‘平王显之患’,是抚平还是剿平,你比我还清楚吗?你这般随意许诺,若是遗人以柄,我就百口莫辩了。”
林旭宁听出了不对:“您这是什么意思?”
“去拟一份奏疏给我:王显勾引倭夷,骚绎东南,肆行攻劫,罪不可恕,臣等挟其妻儿,意图诱获,乞将其明正典刑,以惩于后。”沈岳道。
“说好的招降,怎成了诱杀?”林旭宁急道:“部堂用半年时间安稳王显,为的是利用他的身份牵制海盗,如今大功将成,为何突然反悔?王显一死,船队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
“你当我愿意这样做?”沈岳阴沉着脸,将王显投诚的来信撕得粉碎,扔进火盆化为灰烬:“浙江巡按周伯年上了一本奏疏,将他在东南沿海看到的听到的,有关王显勾引倭寇、烧杀掠夺的般般劣迹说的是活灵活现,如今,陛下对王显二字深恶痛绝,满朝文武欲杀之而后快,我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林旭宁:“……”
两人沉默了半晌,林旭宁声音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重似千金:“赵通事被王显扣作了人质。”
沈岳一怔,他早在林旭宁独自进来时,已有预感。
“部堂!”林旭宁忽然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沈岳过来扶他。
对于总督府的幕僚来说,沈岳尚算得上礼贤下士,何况他看中林旭宁的才学胆识,平生头一次,主动向下级要人。
林旭宁年纪尚浅,不会阿谀逢迎,他说出的话未必好听,却从无半句虚言。沈岳也从未受过他这么重的礼,一来他是秀才,见官不跪,二来沈岳看重他,像对子侄一样,给他异于常人的优待。
“赵通事的性命,沿海各地数万百姓的性命,都系在王显一个人身上。”林旭宁正色道:“请部堂慎重处置。
沈岳文官领兵,战场上熬打出来的筋骨,稍一用力,便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拽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爱重之意显然,神情却格外凝重。
“此事,要看王显的表现了,倘若他真心求诚,我搏上一搏也无妨,左不过一顿申斥,还能罢官免职不成。”沈岳道。
林旭宁松了口气,绽开笑容:“谢部堂。”
“你啊,少年心性,不晓世事艰辛。”沈岳无奈的看着他,道:“秋试将近,满脑子都是倭寇那些倒灶事儿,温书了没有?”
林旭宁一愣,秋试将近了?怎么那么快?
“呵,”沈岳讥笑,“四书五经都扔进海里喂鱼了吧?”
林旭宁面子上挂不住:“别说那么直白行吗?”
“这大祁的社稷,终究要靠你们这些后辈人匡扶的,你不走上仕途,纵有满腹才华,也无用武之地。”沈岳说:“往后多待在房里用功,收收心准备秋闱吧。”
“是。”林旭宁敛笑应道。
学而优则仕,走上仕途方能施展报复,大伯父将他扔在浙江,就是为了让眼高手低的他想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如今他想通了,自然加倍努力的用功温书,他自幼跟随名师,底子不差,哪怕临时抱佛脚,也未必落后于人,林旭宁时不时看向窗外,今晚就是谈判之期,只愿招抚王显的事能够顺利进行。
夜幕降临,有人在房门外徘徊,林旭宁搁笔去开门,见李昇犹豫不决的站在回廊下。
“林公子,我们得到吩咐不让打扰您,可是部堂似乎遇上大麻烦了。”李昇道。
林旭宁心里一沉,快步往签押房走。
沈部堂正在会客,这客不是别人,正是极力阻止招降的浙江巡按周伯年。林旭宁隐隐感到不妙。
“大理寺少卿林知恒的独子,林旭宁。”沈部堂这样介绍他。
“周大人。”林旭宁上前施了一礼,便退去沈部堂身后。
周伯年抚着胡须一脸难以掩饰的鄙夷,此人虽无官无职,他的伯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他的堂弟十五六岁时便与自己同品同级,一家子都是天子近臣,难怪在总督衙门也敢肆意横行。
“周巡按,你利用职权,不经总督衙门擅自抓人。我苦心筹划半年的招降方案,被你横插一杠全盘打乱,因此造成的后果,由你来担,还是我来担?”沈岳平静的问。
“部堂,若是天天想着明哲保身,下官压根不会来。”周伯年坚决道:“王显勾通外贼恶贯满盈,我杀定了。”
沈岳有些鸡同鸭讲的无奈。
林旭宁算听懂了,今夜是沈岳与王显约定的谈判之日,周伯年却守在半路将王显捉拿起来,如此一来,招降成了诱捕,沈岳成了背锅的人,杀王显,浙江必然大乱,放了他,如同放虎归山,王显一怒之下不知多少生灵又要惨遭涂炭,当真是进退两难了。
“周大人,你来浙江才几个月,你真的了解倭寇吗?”林旭宁开了口。
周伯年仍带鄙夷之色,他猜想沈岳一定会阻止他这样不合身份的发问,可是沈岳没有。
于是林旭宁接着道:“倭寇分两种,两分是真倭,八分是假倭,这八分假倭就是王显身后的船队,是他手下的十万海盗,你杀了王显,谁来节制这十万多人?他们没了首领,立刻会投效真正的倭寇,周大人,你上过战船打过海战吗,你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周伯年面带愠色:“林公子,我耐着性子听你把这番话讲完,全因尊敬令尊令伯父的为人,可你说出这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话,哪里还像个圣人子弟?罪魁祸首可以封官进爵,手无寸铁的平民良善就该被烧杀抢掠,可还有‘公道’可言?”
“周大人,您一大把年纪,竟还相信天底下有‘公道’两个字?”林旭宁心直口快的说:“若说公道,你擅自抓人,对沈部堂是否公道?你能在浙江待几天?海盗一旦失去节制,顶在前面的是浙直总督衙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还是您周巡按?赵通事还在倭船上为质,妻儿老小都在等他回来,您可有保全之策?周大人,为天地立心和为生民立命,有时不能两全……”
“旭宁!”沈岳打断他,“放肆了。”
林旭宁施了个礼,退回沈岳身边。
周伯年这才发现他不是草包,甚至不算是个百无一用的读书人,只可惜,不知谁教的道理,长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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