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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后,在警卫机群的簇拥下,皇帝专机缓缓降落。
卓王孙走下舷梯,注目着眼前的焦土。
晏满脸焦虑地跟在他身后。从卓王孙的脸色上,他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明白了,这对整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但他无能为力。
他预计到了卓王孙的狂怒,爆发,迁怒,甚至会对这个世界展开疯狂的报复。他都预计到了,并且准备好不计一切后果帮他完成。
卓王孙望着面前的山体。
焦土与黑烟在他屏幕上蔓延,仿佛劫灰烧过的世界。以她为中心的红莲劫火,爆发出刹那的璀璨,兑现她的誓词,与他共归于尽。
他缓缓摇头,平静的旨意传下:“我不相信她死了。”
“调十万军队来,对附近海域展开地毯式搜索。”
晏沉默了片刻,恭谨应声:“是。”
不久后,在帝都执勤的核心部队应命赶到这里,海军、空军、陆战队……最先进的搜寻仪器源源不断的被运来,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展开真正的地毯式搜索。
整整一天,方圆十公里的海域、岛屿全部搜索完,没有找到任何芙瑞雅逃走或存活的踪迹。
当然,也没找到她死亡的证据,因为身处爆炸的最中心,就连直升机都没留下几块残骸,血肉之躯的芙瑞雅就更不可能了。
也许,她已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晏叹了口气,将简单到仅有一页纸的报告,递给仍旧静坐在专机上的卓王孙。
卓王孙连看都没有看,他只是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调双倍的军队,包括航母编队、核动力潜艇,展开地毯式搜索。”
“我不相信她死了。”
晏的眉头皱了皱:“陛下,您知道现在的形势,调走这么多亲信部队,会让帝国出现巨大的隐患。”
“调双倍的军队,什么时候把芙瑞雅找出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晏,你该知道我的命令从来不说第二遍。”
这次晏执政没再有任何的抗辩,依命行事。
军队源源不断的开驻进这块区域,随之调动的人,远远不止双倍。后勤,物资,搜寻支援……甚至帝都及周围的政府机构全都接到明文指令,一切以搜寻为中心,其它的政务,无论多重要,都必须得让路。
接下来的两天,卓王孙一动不动的坐在专机里,似乎在监督搜寻,又似乎什么都没做。
他不需要汇报,也不想知道进度。他只想要他等待的结果。
没人敢靠近他,包括晏。
他只是透过舷窗,注视着被劈开的山体。岩石的边缘上残留着几块直升机的碎片,焦土与红莲映满他的眼。
第三天,搜寻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一名海军陆战队成员,在距离观音山五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密封球。打开后,里边是一台手机,电量已经耗尽。奇怪的是,一枚造型古怪的戒指,被用胶条紧紧缠在屏幕上。
很快,密封球通过层层上报,被呈递到皇帝面前。
这枚戒指,正是他套在芙瑞雅手上的“婚戒”。
爆炸前后发生的事情,很快被还原出来。
韩青主全力作战的几分钟里,芙瑞雅在直升飞机应急箱里搜寻着。很快,她找到了几件工具:手术刀、胶带、海上传递信息的密封球。
她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皱眉思索。
暴露自己行踪的就是它。只要离开有金属屏蔽的地下掩体,无名指上的这枚戒指就会将她所在地传到卓王孙那里。几天来,她想过很多方法,离开地下,同时屏蔽戒指上的追踪信号,却无能为力。
戒指的定位功能非常强大,难以干扰。然而,芙瑞雅同时发现,附属的生命检测功能则简单得多,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光感技术。它的原理是,人体血流会在光照下发出特定光波,当心率变化时,血流大小也会随之改变,进入人体的光会发生可预见的散射。这个散射率可以被测量转化为数据,传输到远程仪器上去。
因此,监控仪的数据来源并不是脉搏,而是光。只要找到符合规律的光影,就可以制造与人体血流相似的效果。自逃亡的第一天开始,芙瑞雅就在思索如何制作一个“替身”,最终她找到了。
她用最简单的软件,在手机上编写了一段简单的程序。屏幕亮度按既定的程序变化,制造出重伤——濒死——死亡的数据。然后撕下胶带,在手机屏幕合适的位置,做了一个套。确保戒指放进去后,能与屏幕紧密贴合。
只剩下一件事,如何取下戒指了。
她握住戒指,下意识地转动着。合金坚硬、冰冷,宣示着它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下。这枚形状别致的“婚戒”,是他送给自己的。
曾是天长地久的承诺,如今却成为无法摆脱的诅咒。
芙瑞雅的手在缓缓用力。
子弹声、爆炸声穿透千疮百孔的机身,在她耳边炸响,一次比一次强烈。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犹豫了。
芙瑞雅深吸一口,将手按在仪表台上,颤抖着拿起了手术刀。
鲜血迸溅出的那一刻,她闭上了双眼。
战情分析很快被呈报上来。
芙瑞雅切下手指,将戒指和手机放入了密封球,而后抛入大海。此时飞行战队正在与卡俄斯激烈交战,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然后,芙瑞雅自毁式引爆了飞机上的阿瑞斯III型战略冲击弹,趁着电磁冲击让所有设备失灵时,从悬崖罅隙处,垂降到山脚逃走。
好在,卡俄斯将大部分战机引开了一段距离,才没有在爆炸中全军覆没。
密封球成功地误导了这几日的搜索,大部分部队都集中在海面、岛屿。而她走的是陆路,因此得以逃脱。
最让人惊讶的是,当程序被破译的时候,代码末端写着这样一行字:
“你征服不了我。”
卓王孙静静地读完报告,面容平静,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惊喜。
足足沉默了三四分钟后,他转身对晏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她没有死。”
看着他脸上显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晏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
是的,这就是隐患,有她在,帝国就不会完整。
这是必须要被抹除的。
为了帝国,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做吧。
一艘军用运输机在浓密的云层中飞行。庞大的机体被漆成漆黑,没有任何标识。
运输机内部,一尊尊机体被固定在座位上,像是人一样坐着。机体总共有二十四尊,每一尊都只比嘉德机体略小一些,同样,它们也都全身漆黑,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它们一动不动,就像是死的一样。
唯一让它们显得有些奇异的,是机体的头颅上,眼睛是闭合的,这使得机体就像是沉眠后的巨神。
每尊机体内部,都有一名骑士。与机体相同,骑士也穿着漆黑的服装,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但当看到这些骑士时,任何人都会觉得惊悚,因为,他们身上裹着一层黑布,将他们的身体全都裹在中间,甚至包括他们的脸,眼睛,鼻子。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一处是露在外面的,像是木乃伊。
这使得他们无法看到,无法听到,他们也不需要看到,不需要听到。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遵从命令,不去管命令来自于谁,命令的目标又是谁。
他们,是安息骑士。
他们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亡灵,他们只知道一件事:杀人。
皇帝返回帝都时,芙瑞雅逃走的消息也传了开来。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感到庆幸。每个人庆幸的原因都不相同。但这一刻,无论爱她的还是恨她的人,此刻都达成共识:她还是活着比较好。
卓王孙从专机舷梯上下来,一个人突然冲过来,跪倒在他身前:
“陛下,求你放她走吧。再有一次,她真的会死的!只要您肯放过她,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卓王孙驻足,跪倒的人,是韩青主。
他真的被吓怕了。帝国取代合众国,势必会引发卓王孙与芙瑞雅的战争,这他能预料到;这场战争会伤害到芙瑞雅,这他也能预料到;但他没预料到的是这场战争会上升到害死芙瑞雅的地步。不是应该两位陛下坐在幕后喝着红茶、他们这些骑士们冲锋陷阵吗?
他绝不能再让这场战争持续下去了。这一刻他真诚的认识到,尊严不重要,如果能让卓王孙放弃这场战争,哪怕只是手段柔和一些,他都愿意跪下来,求他对芙瑞雅网开一面。
“起来,别真的像条狗似的。我答应你,取消追捕。”
“谢谢您、谢谢您……”
韩青主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
“知道为什么吗?”
卓王孙的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心骤然提起来。
“知道兰斯洛特为什么听命于我吗?因为他知道,要是不听命于我,就会有很多人死去。他是个理性的人,选择摆在面前时就会屈服。芙瑞雅也很理性,可却要倔强得多,她总认为,她还可以选择别的。而我的办法,就是让她明白,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只有我给她的那两个选项。我要她清楚、认真的,用自己的身体去明白这一点。”
他的话很平静,但韩青主却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要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在想,我手握整个帝国,二十五架大天使机体尽在掌握,三大区的军队皆听我命,诸大重臣也都被我整合完毕,芙瑞雅应该很清楚我的力量有多强,她之所以不肯留在宫中,也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常规作战,绝不可能是我的对手。那么,能够打破常规、让他有把握杀死我的东西,能有多少件呢?我觉得,最多,也不过只有一件。那,能不能将之称为是芙瑞雅最后的希望呢?”
“如果我,掐灭这最后的希望呢?她还会认为有别的选择给她吗?”
韩青主的身子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她最后的希望是什么,坦白说,我找不出来。我甚至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搞清她是怎么从这里逃走的。所以,我为什么要追呢?为什么不等着她把最后的希望找出来,在她最得意的那一刻把它毁掉呢?还有什么比这能更让她认为,她其实从一开始、所认为的别的选择就不存在呢?只有让她彻底的绝望,她才不会再违逆我,才会戴上我给她准备好的皇冠。这才是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的最好的办法,不是吗?K?”
韩青主越听心越冷,忍不住嘶吼。
“你这个疯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放过她?”
卓王孙俯下身来,像是漫不经心,却又像在说着誓言。
“不。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她是我的,她只能属于我,就算天地沦丧,生灵灭绝,我都不会放手。如果拥有她要付出这个世界做代价,那就让这个世界毁灭好了。”
他的话中有某种力量,震慑得韩青主不能反驳,只能机械的重复。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
卓王孙笑了笑,站起身来。
“记得嘉德圣典中有一句话,‘正义在恭谨前行,接受邪恶的鞭挞。那鞭挞并非对我们的惩罚,而是让我们明晰前进的方向,然后砥砺前行。’现在,它已经被改了,记得以后每天都要念诵一遍。”
“正义在恭谨前行,接受邪恶的鞭挞。那鞭挞并非对我们的惩罚,而是让我们迷失前进的方向,然后……”
“恭顺服从。”
芙瑞雅踉跄前行。
她身上穿着男款登山服,戴着风帽和厚厚的滑雪手套。这身装扮,让她看上去完全是一位酷爱户外运动的少年。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认出她了。但她的逃亡之路仍然举步维艰。
卓王孙颁布正式的通缉令,皇后陛下被暴徒劫持,一切知情不报者均以叛国罪论处。
随即,布勒斯特子爵,南特夫人和斯特拉斯三个家族,被杀鸡儆猴,全部投入了死牢。
卓王孙以追击暴徒为由,启动正轨军队对她展开了追捕。一切与之相关的人士,都被抓了起来,先投入大牢审讯再定罪。若以“皇后逃走,皇帝追击”问罪,一定会满城风雨,对帝国的颜面也有损害;但冠之于“追击劫持皇后陛下的暴徒”,就堂而皇之多了,无论动静多么大都理所当然。
卓王孙也趁机对第一大区暗藏在第三大区的势力,展开了清洗。三大区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彼此之间安插势力已司空见。这些势力,又或多或少跟芙瑞雅有着关联,这一次,全都被卓王孙以“帮助暴徒劫持皇后陛下”为名,大肆清洗。
尤其是那些在芙瑞雅逃走的过程中,真的提供过帮助的。
暴君的手段,展露无疑。
借此,他也清除了一大批对自己不满的异见者,将第三大区更加牢固的掌控于手中。而对于芙瑞雅的影响,就是敢于帮助她的人越来越少了。更多的人,屈服于皇帝的威严,选择出卖她获取皇帝的宽恕。
“金翅雀”式的背叛,一次次上演。芙瑞雅开始变得越来越谨慎,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她无法相信任何人,甚至连买一杯水,都可能会被暗害。
她用尽所有的力量,才勉强在天罗地网般的追捕中逃走。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她像是一只鼹鼠,在泥浆中泅泳。
但她仍未放弃,坚持向东南走着。
因为那里,有她最后的希望。
她坚信,只要到达那里,一切都会改变。
黑色的运输机一直在云层中飞着,隐匿行迹,如追寻猎物的秃鹫。
导航系统启动,不断更改着它的方向,那也是帝国所掌握的,芙瑞雅的方向。
芙瑞雅在最后一处安全点找到一辆车,向海边驶去。
正义与光明的神,似乎站在她这边,这最后的一段路程并无追兵。她顺利来到海边。北太平洋腥咸的海风吹在她脸上,她离目的地,又近了一步。
她把车一直开进浅水里,弃车走入水中。
巨大的礁石后,她转动着手上的守护戒指。戒指的另一面藏着一颗细小的珠子,芙瑞雅将珠子在礁石上敲破。
这样的珠子有一对,它们有种神奇的特质,一个碎了后,另一个也一定会破碎,不管隔得多远,也不管被什么挡住,更不会被拦阻截获。这是人类还不曾掌握的一种科技,全世界仅此一对。
砸碎珠子,是启用秘藏的信号。
秘藏中,藏着的一件东西。那是母亲真正的遗产,也是她最后的依仗。她有坚定的信心,能依靠它摧毁暴政,重建合众国。
妮可的凌辱、金翅雀们的背叛、断指的痛苦都没有让她屈服。她早已盟誓,即便赌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到这里来。
她静静的等待。
海浪悄无声息的破开,一艘小型潜艇浮了出来。舱门打开,她并未犹豫,踏了进去。
舱门关上,潜艇自动潜向深海。
海岸上一片寂静,没有追兵到来。
海潮越来越急,吞没了她的脚印,然后,是那辆车。半个小时后,海滩上什么都没有了,车辆已被海潮拉入大海的深处,不知冲到了哪里。
芙瑞雅也消失不见。
海潮缓缓上涨,吞没一切。
潜艇在水下潜行,远离海岸,进入北太平洋的深处。潜艇的速度比芙瑞雅想象的还要快,但就算这样,还是足足经过了三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这让芙瑞雅更放心,因为潜艇全程都贴着海底航行,被监控跟踪到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但她仍保持着警惕,毕竟,已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了。
潜艇到达目的地后,缓缓上浮。浮出海面后,芙瑞雅见到了一艘船。
船上站着一位中年妇人。她穿着一件墨绿色长裙,脸色古板,身子挺的笔直。见到芙瑞雅后,她脸上绽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我的小天使,你真是受苦了。”
听到这句陪伴了她整个童年的“小天使”,芙瑞雅心底的防线终于瓦解。
“莱斯利夫人!”
她冲上去,紧紧抱住这个中年夫人。
莱斯利夫人,她的乳母,在那座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巨大的城堡中,陪她最多的人。
莱斯利夫人只有过一场短暂的婚姻,婚后不到一个月,她的丈夫就上了前线,牺牲在战场上。丈夫给她留下了男爵夫人的头衔,和一个遗腹子。生下孩子后,莱斯利夫人闭门寡居,希望独自将孩子养大。可不幸的是,这个孩子也在周岁时,因意外而死去。为了表达对功臣遗孤的重视,莱斯利夫人被选为长公主的乳母。当莱斯利夫人一见到芙瑞雅,就将全部的爱都放到了她身上。从她呱呱坠地,到蹒跚学步,直到她化名秋璇离开温莎城堡,莱斯利夫人都与她形影不离。她的童年,几乎都与莱斯利夫人相伴。
“Mammei!”
这是专属于芙瑞雅对莱斯利夫人的称呼。它的发音,几乎就是“妈妈”,这也说明了莱斯利夫人在她心中的地位。
一瞬间,芙瑞雅仿佛回到了孩童时,只要投入莱斯利夫人怀抱,那些能伤害她的就全都远去。她依旧置身于那个童话般的城堡,躺在丝绒床单上,听她柔声讲述睡前故事。
这世上,就算有再多的人伤害她,背叛她,但总有几个人,永远都只会站在她身边,替她承受更多。女王是一个,莱斯利夫人是另一个。
她们,是芙瑞雅心中最后的信赖。
“我的小天使,你看你都瘦了。”
莱斯利夫人抚摸着她的头发,言语中全是怜爱。
芙瑞雅终于忍不住,在她怀中失声痛哭。仿佛要把自己一生的眼泪,都在这里流尽。
莱斯利夫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搂住她,搂住她的轻轻颤抖。
搂住她受过的所有的委屈。
她很想,就这样搂着她,一直搂着。如果时间不再向前,那些注定的伤害就不会发生。
但,没人能停止时间。
芙瑞雅的宣泄并未持续多久。她清楚,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Mammie,抱歉我没有更多的时间跟您叙旧,我必须得拿到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秘藏。”
莱斯利夫人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你知道那秘藏是什么吗?”
芙瑞雅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但我相信,秘藏里一定有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莱斯利夫人:“你离开温莎城堡后,女王就命令我守在这里。这里有她留给你的最后的礼物,不论什么困难,这件礼物都能帮你克服。但是,女王之所以不将它直接交给你,而是将它当做万不得已时才启用的手段,是因为,启用它同样可能会带来无法预知的灾难,你会走上一条危险的、孤独的道路,为世不容而又无法回头。你付出巨大的牺牲,却无人理解,甚至将你当成是魔鬼。你坚持光明,但已站在了光明的对立面。”
“这样,你还会开启它吗?”
芙瑞雅沉默,良久,她干涩的说出了一句话。
“就像她那样吗?”
她想起那个凌晨,她站在旌旗与荣耀之下,看着那个站满人的广场,那些人将他们曾经的爱与信仰推翻在地,敲碎,践踏。
她想起那曾保护了她十九年的温柔屏障,那是如此强大,能隔绝整个世界,让她安心成长,与所爱的人玩着过家家的游戏。不仅庇护了她,还庇护了这个世界,整整十九年。每当想到这一点,都让芙瑞雅感到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做到。
伟大与卑微,只相隔一线。
圣徒与恶魔,也只相隔一线。
他们本质上并无不同。
芙瑞雅想起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只有遍身污秽,才能沐浴光明。
“是的,我要开启它。”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更加坚定。“如果光明必须要从黑暗中诞生,我愿意身入黑暗。”
“我知道了。”
莱斯利夫人没再说话,从脖子上取下项链。链坠上有一寸见方青金石,浮雕着玫瑰花的图案。
莱斯利夫人将它插进潜艇里。
“现在,去吧。这艘潜艇会将你带到秘藏去。”
芙瑞雅紧紧拥抱了莱斯利夫人:“Mammie,我真的很想跟您再多呆一会,您不知道这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她哽咽着:“但我必须走了。您好好保重。”
她钻进了潜艇里,合上舱门,挡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心情。
潜艇迅速沉入了沉沉的海浪中。
莱斯利夫人站在甲板上,眺望她离去的方向,突然低声哭泣起来,像是预知到了芙瑞雅那可能到来的黑暗命运。
可惜芙瑞雅已听不到了。
船晃动着,海浪很大。北太平洋并不太平,风暴随时可能降临。
莱斯利夫仍然掩面痛哭。她甚至没有钻进船舱,而是在寒风中等着芙瑞雅再次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Mammie,别来无恙。”
莱斯利夫人惊觉回首。
一位似曾相识的少年倚在船舷上,向她微笑。她认出,那是和芙瑞雅一起长大、也称她为Mammie的男孩。
只是此刻,他身上穿着皇帝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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