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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乾用灵力强压的小指一片青紫,肿得快比大拇指还粗,言熙笑道:“顾师兄还真是毫不留情。”
顾乾所认为的视线死角,对于言熙来说根本毫无意义。陆霄抬眼看着他:“你难道不是期望他断了我的手指吗?”
自己手握‘凶狐’,言熙不好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便搞几个跟他有仇的人来折腾他,陆霄觉得这狐狸也真够用心良苦的。
“他断了你的手指,还要我来帮你接,多麻烦。”言熙碰了碰陆霄紫肿紫肿的小手指,愉悦地听着他的叫声。
陆霄心里的火气一时达到了顶峰,他抬眼看着言熙,冷声道:“你若是恨我,大可直接杀了我,若是想我活着替你解开你弟弟的封印,就别做这些无谓的事情。若是把我逼急了……”
陆霄扬了扬唇角,意味不明的笑容出现在了那张清俊的脸上:“杀了我自己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
言熙瞳孔微缩,这不是陆霄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可是这回,陆霄身上却散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那种感觉霸道而灼热,从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居然让言熙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震撼。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在他漫长的岁月里似乎曾经出现过,却早已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
言熙沉默了很久,他将手搭到陆霄的手腕上,这个动作让陆霄想起了先前那番撕心裂肺的痛苦,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然而想象中重塑筋脉的痛苦并没有到来,反之,源源不断的力量开始涌入身体,陆霄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渐渐充盈了力量。他意识到言熙又在帮自己重塑筋脉了,用得却是和先前截然不同的方法。
“我没猜错。”言熙喃喃道。那一声很轻,轻到陆霄甚至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言熙又道,“浴火丸的痛苦你应该能扛过去,往后我不会再让人找你麻烦,师兄好好解封印就是。”
陆霄心里冒出一大串问好,虽然刚才他是真得气急了,但他不认为这样就能让言熙转性。他觉得言熙的表现有些异样,说是真得放过了他那他是不信的,可是……
他偷偷打量了眼言熙,却没有从他含着淡淡的笑容的脸上瞧出丝毫端倪。
等待诛修会重审的最后一日里,陆霄的生活真得比之前清静了不少。什么秦姻、顾乾都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除了睡冰冷的地板,每夜受□□焚身之苦以外,陆霄天天有吃有喝,还有言熙替他塑经脉,运功力。虽然他知道这只公狐狸只是想让他快点替他解开‘凶狐’的封印,但陆霄不得不承认,不发神经病、不折腾他的言熙简直太好相处,尽管他很确定这一切只是假象。
受到本文武力值巅峰之一的反派大大的点拨,陆霄恢复的进度可谓一日千里。在诛修会的前一天晚上,他重新开始回忆真善美大大提到的解封印的口诀。
这回终于不是徒劳无功了。在陆霄朝竹筒输入灵力的那一刻,脑中遭到了一股巨大力量的冲击,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带了过去。
那是一片一眼满是白雪的世界,天空很高,天际线沿着连绵不断的雪山被无线拉伸。陆霄站在一座相对低矮的山的山腰处,他感觉不到任何寒冷,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被拽进了类似于梦境或者幻境的世界里。
他的目光四下游移,不远处传来动物的嘶叫声。他顺着声源望去,对面山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只大型猎豹。他们的皮毛被大雪浸成了白色,黄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陆霄的方向。
陆霄本能地退后了一步,觉得那些豹子的眼神有些……
身体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那三头雪豹子便一跃往陆霄的方向跳来,生满獠牙的嘴张到极限……
wtf!
陆霄发出一声大叫,陷入其中的意识被猛然拔出。他喘着气睁开眼,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还是熟悉的环境,看来刚才的确是幻境……
然而还没有等他庆幸多久,房门便从外面被推了开来。陆霄抬眼看了看,进来的人不是言熙,而是……
“师兄。”伏焰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自打仙珍谷之后,陆霄几乎已经要把这个人给忘了,眼下乍一看到,难免有些惊吓,更遑论对方手里还拿着……
伏焰把玩着手里细长的红色绳子,在陆霄对这个种马小说里独树一帜,只对男人有兴趣的淫/魔进行各种不找边际的恶劣想象之际,伏焰缓缓道:“诛修会要开始了,师兄准备好了吗?”
陆霄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这一梦梦得有些久:“怎么是你?”
他的目光在伏焰身上扫过,自打仙珍谷一别,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当日伏焰被白瑾逸砍了一刀,伤得不轻,不过眼下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异状了。
“凭师兄通天之能,当然要我亲自来捆着你了。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又让你跑了,天道山可没法给仙门百家一个交代。”说话间,伏焰已经放出红绳将陆霄浑身上下捆了个遍。那绳子仿佛活得一般,攀上陆霄身体的那一刻,就将他严丝合缝地绑了起来。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积聚起的灵力突然消散在体内。
陆霄刹那间明白过来,这大约是玄甲门发明的,专门用来束缚犯下大错的仙门弟子,抑制他们灵力的东西。
“这么大费周章做什么,我眼下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陆霄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言熙暗中助他
恢复修为这事想来应该没人知道,而凭他现在的功力,也没有强烈到能被人看出端倪。
“能从白瑾逸手下逃出来,还能让言熙为了你去跟掌门下跪求情。”南焰牵着红绳的一头绕到陆霄身后,低声笑道,“师兄这么能干,自然是要看得紧些的。”
陆霄淡淡道:“是掌门师叔让你这么做的吧,毕竟天道山外,应该没有人知道我被废去了修为,断了手脚筋吧。”
越是触犯大戒的弟子,越是应该按照规矩流程来办事,尤其像陆霄这种要被送上诛修会的,他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四大仙门联合裁定。而章苏城暗地里联合言熙废了陆霄修为这种事,无异于是动用私刑。何况他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一副重情重义的样子。
纵使陆霄有再大的错,他毕竟是章苏城最尊敬的师兄的嫡传弟子,若是被人知道是他断了陆霄的手脚筋,外头人又会怎么想他?
陆霄觉得有些好笑,这章苏城心思倒是挺细腻,可惜没用对地方,要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收了一只狐狸精当徒弟吧?
伏焰笑了笑,仿佛是默认了陆霄的说法。他为手上的红绳镀上浅蓝色的灵力,那些灵力沿着红绳流过,越聚越多,最后在陆霄周身形成了一个浅蓝色的牢笼。
缚灵绳和禁笼,陆霄若是全盛时期,确实当得起这身装备。
屋外响起悠长的钟鸣,伏焰推着陆霄走了出去:“还盼师兄今日能再让我大开眼界。”
陆霄感觉伏焰的目光有如实质一样打在他的身上,“毕竟,我在师兄身上,还有许多问题和心愿未了呢。”
问题是什么他不知道,至于心愿,陆霄动动脚趾就能明白。看来他得赶紧恢复功力,不单是为了解封印,更重要的是要保护自己的贞操。
门外站了一大排一大排身着月牙色袍衫的修士,乍眼望上去十分壮观。陆霄仔细瞅了瞅,七门门主里除了章苏城,还有玄甲门门主没来之外都到齐了。
五门门主加上以伏焰为首的玄甲门弟子一起来押送他,陆霄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这么像男主过。
诛修会设在天道山内一个巨大的凹字型灵坛上,这地方从以前开始就是为了惩罚罪人而建的,乍眼望上去有点像古罗马竞技场,只不过从下往上砌起的观众排只有三层。最上面人最少,来头却是最大的。一眼望去便是四大仙门的门主一字排开,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弟子各居其位。
不过里面似乎没有白瑾逸,难道是之前中了言熙的毒还没有好?不过就算伤好了,根据原着的记载,他对于仙门每年举办的各种大大小小的集会都一点兴趣没有,所以也应该不会来。
陆霄又望了望,瞅到了秦姻、顾乾等人,最后在一个模样中年人似的修士后面发现了言熙。那狐狸还是笑得像天上掉了五百万一样。
那么说来,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中年人就是……章苏城。
长了一张老好人脸,相貌没什么特色,留了一撮小胡子,隔了太远,又有禁笼挡着,陆霄暂时也感觉不到他有什么牛逼的气息。就这种龙套脸,还能当天道山的掌门?
因为章苏城有欺负主角大大的嫌疑,所以一开始就被陆霄放在了黑名单里。
五门门主包括伏焰在内的一众人,将陆霄押到灵坛中央便撤到了观众席的第二排,那里还站了些别的仙门的修士。至于最底层的那一排……
陆霄看着挂了满墙的各种牙尖嘴利的刑具,心里又开始对真善美大大的祖宗进行问候。原着里陆霄被火焚之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尖锐的刀锋破开他的皮肉,数不清的刑具在陆霄身上肆虐,他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他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嘶吼,不远处站满了曾经喊他师兄师弟的同门,这一刻却都冷眼旁观,那一日,陆霄觉得自己见到了人世间最冷的面孔……”
现任陆霄盯着那些刑具,心里拔凉拔凉,他觉得真善美大大来写种马文实在太屈才了。
回荡在灵坛上空的钟鸣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罩住陆霄的禁笼随着远处伏焰的操纵变得越来越狭隘,最后陆霄整个人被迫跪在了地上。他感觉到无数双眼睛锁在了他的身上,有嘲讽、有冷漠、还有不怀好意的打量。
那一刻陆霄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浸在水里一样无比沉重,整个人沉闷得无法呼吸。他和这里的人非亲非故,自然不会有这种悲伤到窒息的感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传达给他的。这东西说来邪门,不过以原主百年修为,即使被他魂穿了,说不准也留着一丝潜意识在。
“陆兄……”陆霄似乎被那种强烈的情绪感染到了,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别担心,即使今日谈判不成,我也有法子能助你脱身。”熟悉的声音从陆霄的脑内响起。他抬起头,便看见站在高处的言熙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陆霄与他对视片刻,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容,也不管言熙能不能听到,在心里默默回答:“那就有劳师弟了。”
这个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会露出的笑容瞬间被有心人捕捉到了,最上面一排一个长须老道捋着自己的胡子道:“犯下如此弥天大错,到这般地步还笑得如此猖狂,章道友,你还要为他开脱什么?”
那老道是四大仙门之一玉琼教的教主,名为房岳,论资历跟章苏城是一辈的。
章苏城摇头道:“霄儿是我师兄的亲传弟子,本性不坏,那日他大开杀戒,致使生灵涂炭,想必是一时入了魔。”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声音,这灵坛空间虽大,但修士们个个都耳聪目明,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房岳冷笑:“他大开杀戒那日你我都在,是不是入魔,章道友心里难道不清楚?”
章苏城叹了口气,看上去十分心痛且无奈,却没有说话。陆霄十分无语,那种“我想为你找理由开脱却没有办法”的苦恼之情让他有点作呕。
“没错!我师姐也被他打伤了!”
“我师弟也是!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
整个灵坛四周开始沸腾起来,此起彼伏的骂声充盈着陆霄的耳朵,原着这个地方对于旁人的描写不是很细致,可此刻身临其境,陆霄才感觉到有些不对。
这些人里……有人在带节奏。
莅天雪狐说到底是妖界之物,这些名门正派的修士要给陆霄扣个滥杀生灵的罪名,将他绳之以法倒也没什么,可照理来说应当不会这么愤怒。他记得原着里写过陆霄滥杀时曾有修士上前阻止过他,但陆霄似乎没把他们怎样,根本不存在现在这些议论声里的残害同类的说法。
以陆霄多年看网络小说、看剧、看电影的经验,这背后说不定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章苏城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他俯视着跪在灵坛中央的陆霄,凄然道:“霄儿……”
“莅天雪狐灭族一事,另有隐情。”陆霄开口。他在现代已经听惯了社会上那些老男人们打的官腔了,现在对于章苏城即将要到来的长吁短叹一点兴趣都没有。
章苏城:“有何隐情?”
和当初面对言熙时一样,陆霄除了保持沉默别无选择,他觉得自己真是被真善美那伙坑惨了,好歹也让他知道后续剧情再穿越啊!
“事关重大,弟子不便透露。”
房岳哼道:“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不说也罢。”
如果说章苏城是那种暗地里小心眼的家伙,那房岳毫无疑问就是表里如一的小心眼。陆霄当时看原着的时候就觉得这设定很坑,到底这人是怎么当上四大仙门的掌门的?后来有一回真善美大大提到,修士的面相心性很大程度上会受修为的影响。
很多修士到修为的瓶颈期,若是突破不了就会焦躁,这种状态一旦持续久了,注意力会崩坏,人会变得越发偏激,不但心性会发生变化,连带着面相也会因为修为的停滞不前而渐渐老化。
房岳这长须就生得一点仙风道骨都没有,按照原着的说法,他已经修为停滞很久了,最后好像死得还挺惨,似乎是因为动了反派大大言熙的后宫。
陆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看了高台上的秦姻一眼,后者一感觉到他的眼神,连忙如避蛇蝎地躲开。
陆霄心里有些无奈,现在还是关心他自己比较好。
原主在死前受各种刑具的折磨,其中就少不了房岳的煽风点火。虽然初次见面,但陆霄心里看这老东西不爽已经很久了。
他说不出原主到底为什么要灭莅天雪狐一族,但不知道这个不要紧。数学考试告诉我们,解一种题可以有很多思路。
“晚生有一事想请教前辈。”陆霄看向房岳的瞬间,言熙突然笑了笑,陆霄的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房岳还端着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何事?”
在成百上千道目光的注视下,陆霄轻轻笑了笑:“前辈觉得,晚生和您相比,修为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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