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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醒来的阳光

作品: 醒来时的一记阳光 |作者:无处可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01-12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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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居室里还有何孟欣。她看见白洛遥走下来,忽然微微低了头,说:“对不起,他不知道你被接来了这里。”

洛遥点点头说:“没事。”

沉默,一时间有些尴尬。彼此间呼吸声可闻,而那台看似笨重而巨大的立式大钟的钟摆声分外明显,又搅乱了各自等待的心思。

“白小姐,这句话说出来,让我觉得十分难堪……可是我现在只能拜托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因为上次的事,他一直没有原谅我,被牵涉进来的,还有我家和易钦的好几项合作……阿姨劝他也没有用……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能不能劝一劝他?”

这么一段并不长的话,对于何孟欣来说,因为难堪,艰涩困难得不可思议,然而并不等洛遥回答,已经有人从楼上下来了。

展泽诚仿佛没有看见何孟欣,目不斜视地走向门口:“走吧。”

白洛遥看了一眼何孟欣的脸色,不知道算不算安慰,她的声音很微弱,也很不确定:“我想……他不是那么狠心的人。”

展泽诚站在门口回望她单薄的侧影,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只是抿起了唇角,眸子里暗影沉沉。

漫天的细雨中,她随着他走向前边的那辆车,坐进了副驾驶座。

展泽诚重重地将车门关上,却并不开车。

尽管母亲的态度有些让自己出乎意料,可在最开始自己接到司机电话,说并没有接到她的时候,瞬间还是惧怕的。他闭了闭眼睛,心底的怒意越来越盛,连呼吸声也沉重起来,沉声说:“你有没有脑子?谁来接你你都跟着走?”

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洛遥咬着唇,脸色苍白,好像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也并不害怕他怒气冲冲的质问,最后轻轻地说了句:“机场的广播你听到了吗?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原本目光还专注地看着他,可忽然之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水汽氤氲了起来,她很快倔强地把头别过去了,仿佛在看窗外的风景。

也不过顷刻,她这样一哭,生生地把自己所有的怒火掐灭了。

他斜睨她一眼,冷着表情说:“听到了。我有急事来英国,所以没有转回去。”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依然是余怒未消,“你说我不想见你?你以为我不想见你,你还能来这里吗?”

洛遥依然没有转过头来,“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他的话,又低低地说:“我知道。”

他的指节微微地在方向盘上打着节奏,隔了很久,似乎在等她的情绪平静下来,才慢慢地问:“找我什么事?”

这才是此行的目的……难道不是吗?

白洛遥转头看着他如寒星般的眸子,却忽然失去语言表达的能力——她有那么多的话想去问他,可是在看到他的时候,却又觉得有一种窒息感,仿佛自己再也难以说出话来。

他用力地抓着她的肩,直到可以面对面地直视:“为什么来找我?”

她终于还是艰涩地开口:“我想知道三年前发生的事。”

展泽诚默然了半晌,放开她的肩膀,只是将车子掉头。

天色越来越暗,雨丝汇聚成了线,最后蜿蜒在玻璃上。他始终没有开口,又或许他并不打算现在对她说话。洛遥好几次忍不住要睡着,却又强撑着,目光牢牢地注视着雨滴汇成的、好似天然水晶的图案。

他侧头看她一眼:“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

其实她在飞机上就已经失眠,到了英国又几次情绪激动,终究还是累了,甚至不用他提醒,呼吸已经变得清和平稳,仿佛是微风拂过。

直到有一双手臂把自己揽住,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展泽诚正要把自己从车里抱出来,于是连忙挣了挣:“我自己下车。”

她只是困,并不是走不动路。

他看她一眼,放开了她。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是好闻的青草气息,或者还有露水的味道、沁人心脾的清凉。黑夜之中,她看不清这是哪里,只知道随着他穿过了颇大的花园,直到走进室内,展泽诚把她领到了一间房间:“好好休息。”

洗完澡躺下,却愈发地辗转难眠。最后迷糊了几个小时,终于还是起床了。眼睛还有些肿,不知是昨晚哭得累了,还是实在没休息好。于是用凉水扑了扑,静悄悄地推开了门。

因为天还没亮,廊灯还柔和地开着,仿佛夜之女神正在轻柔地洒下光辉。

白洛遥踏上地毯走下楼,想凭着之前的记忆到花园中去走走,却忽然被走廊两侧挂着的长排画像给吸引住了。

那些画都有堂皇的华丽质感,仿佛是中世纪的画家花费数年时间给伯爵夫人作的油画。画的背景在变化,可人物却没有变:展泽诚和他的母亲。每一幅中,他的母亲穿着打扮都不同,美艳非常,而展泽诚则从小到大,似乎见证着成长。

那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画里,小男孩打着精致的小领结,十分漂亮神气。他站在母亲身边,却完完全全地面无表情,那份冷酷,看样子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洛遥不禁莞尔,一幅幅仔细地看完,直到走完楼梯,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么多的画,对于他来说,依稀就是一条时光的长廊。

天色依然是黎明前的昏暗,她踏进了花园,却看见不远的地方一点仿佛如萤火般的星亮,或许比萤火还更艳丽了些,带了点冽滟的铜红和炙热,仿佛簌簌地在燃烧时光。

白洛遥站在那里,看着他和他指间的烟,难以跨出半步。

他坐在那里,眸子仿佛是用流光溢彩的黑玉镶嵌上去的,凝视着无声流逝的光阴,坚忍而顽固。如果不是淡淡的烟雾,她会以为那是一尊青铜塑成的雕像。

这一步,如果自己不跨出去……那么这样冲动地赶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终于还是慢慢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前,俯身拿走了他手里的烟,手指或许还触到了他的手背,冷得似冰块,连自己的手指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展泽诚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他看她要坐下来,忽然伸手拦住她,低声说:“别坐,太凉了。”

洛遥不理,拿开他的手,侧头微笑着看着他:“我看到了那些画,真漂亮。”

他不置可否地转开脸,并没有接话。

“为什么画里都是你和你妈妈?你爸爸呢?”

他愈发沉默,侧脸的线条似乎也在倏然间绷紧了,身体仿佛僵成了冰雕。

洛遥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去握住他的手:“告诉我好吗?”

她的手很柔软,仿佛是初开的花瓣,温热而带着怯怯的羞涩,正努力地想要让他变得暖和起来。

隔了许久,展泽诚终于转过脸,反握了她的手,淡淡地笑了笑。

“我的父亲并不爱我的母亲,他一直爱的,是你的老师。”

只是一句话,就惊得洛遥几乎要站起来,可他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并没有让她挣脱。

“三年前的事……”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于是又寂静下来,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洛遥,你知道吗?我很爱我的母亲。”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只有我一个人。她很爱我,如果不是因为牵涉到了那些往事,她不会变成这样。”

“你的老师在得知云初寺可能被拆迁之后,又因为想到易钦是我父亲的集团,所以给他写了一封信,而那封信又寄到了老宅子里,被我母亲看到了。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可是因为没有声张,喻教授并不知道,所以,在我和你知道这件事之前,我母亲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那时候我觉得奇怪,只是一个简单的保护古建筑的决议,我在征询意见的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阻力重重。当时我以为是因为自己刚刚接手工作,或许不够服众,因为父亲死后,一直在代理集团事务的是我母亲,我就想,如果是她去说明,会不会好一些。”

“我将替代方案一并给她看过,她却用十分严厉的语气警告我,她说,云初寺非拆不可。当时集团大半的事还是她在主持,她这样坚持,我毫无办法。”

“后来喻教授亲自来易钦找我。当时我在开会,出来的时候秘书就告诉我说我母亲看到了她,然后把她带走了,说是去了西山的工地。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跟着赶去了西山。”

“虽然当时集团的决定是方案照旧,然而正式拆迁的却不是那一天,我赶到的时候,却发现工程已经开始了,我知道日期提前了。”

他发现自己无法描述出当时的心情。他的母亲站在那块高地上,仿佛是手握生死大权的女皇,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满足,而她身边的那个女子,脸色苍白,抚着胸口,摇摇欲坠。他知道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不顾母亲的责怪,他只来得及将喻教授接回自己的车里,诚恳地道歉:“抱歉,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了……但是专家组明天就会赶来,我会尽量将一切保存下来,再找地址原样重建。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喻惠茹似乎在艰难地喘息,最后却没有询问云初寺的事:“你的父亲……去世了吗?”最后平稳了气息,竭力镇定地说,“能不能带我去看一下你父亲的墓地?”

他扬眉看着她,心底划过诧异:“您认识我的父亲?”

“我们是同学,”喻惠茹简单地说,“只是很久没有联系了。”

单色的大理石肃穆而庄严,而正中的那张照片亦是黑白的,那个年轻男人五官硬朗而英俊。喻惠茹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几乎难以站稳,只是有些恍惚地问身边这个眉目和他父亲十分相似的年轻人:“这是吴越山?”

他沉稳地点了点头。

吴越山……当初他们开玩笑说的,将来用来避世的桃源……几十年后,海誓山盟之后,他还是选择葬在了这里。

那一天他陪着喻惠茹站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开口:“我不明白。”

是的,他完全不明白,这样简单的事,最后却复杂至此。

“找到云初寺,是你父亲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喻惠茹笑得很温和,“或者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其实也是你父亲的故事。”

他们坐在车里,他安静地听着这个已经老去却依然风姿娴雅的女子娓娓讲述,讲他们青年时如何意气飞扬,讲她如何和他的父亲相爱,他的父亲如何在濒死的家族和爱情之间抉择,而他的母亲如何一厢情愿地爱上他的父亲。

“后来,我送你的父亲到了机场,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了,那时候他就像那张照片里一样年轻好看。我们都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所以我把他的模样记得很牢很牢……可是看到刚才那张照片,才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原来他的眼睛这么亮,我居然记不起来了……”

展泽诚打断她,语气很平和地说:“你是说,我要站在你们的立场上,痛恨我的母亲破坏了你们的爱情?”

喻惠茹只是怔了怔,最后微笑着摇头:“不,不是的,你母亲很好,她很爱你的父亲。我想,或许没有我,你和你的母亲都会更幸福一些。”

他愣了愣:“你知道我们不幸福?”

她叹了口气:“你父亲那样的人,我很了解的,当初如果不是你的祖父把一个家族压在了他的肩上,他也未必就会屈服。不管怎么样,你母亲救了展家,他应该还是感激的。”

展泽诚只是觉得累,又隐隐觉得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母亲因为一直以来心中的愤恨,所以执意要毁了自己丈夫和他爱的人年轻时候的一个约定。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拿什么判定谁对谁错?

“我不希望你误会你的父亲。在他结婚之后,我们之间真的再也没有了联系,我想,他还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和丈夫。”她有些吃力地闭上了眼睛,“谢谢你愿意带我来再见他一面。”

展泽诚和父亲并不亲近,又或许是因为展景荣太忙。年少的时候,他对父亲,更多的是敬畏,可有时候,展景荣也会抱着他,指着花园中的茶树,教他怎样摘采,怎样品冻顶乌龙。而他也在父亲去世之后,照着他的嘱咐,将最后一盒冻顶乌龙送到了西山的那座寺庙里。

最后,在那里遇到了白洛遥。

算来算去,这大概,也是所谓的缘分与巧合。

“你很爱洛遥吧?”喻惠茹的双目秀长而明亮,忽然看了他一眼,“我没有孩子,这辈子也就只有学生,她就像是我最小的孩子。洛遥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好好对她。”

“另外,这些事,我并不愿意别人知道,如果可以,也请替我保密。”她忽然笑了笑,凄凉中难掩当年的无限光彩,“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好的回忆。”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看到年轻人点头,就困倦得倚着车门沉沉地入睡了,而他送她回医院时遇到白洛遥,她漂亮的小脸上已经有了戒备和隔阂:“你带老师去哪里了?”

他只好沉默,明知她的猜疑,一言不发。

回家之后,母亲在家里等着他。老一辈的人,仿佛约好一样,将上一辈的恩怨,选择在同一天里,将事实全部抖落在他面前。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母亲哭得这样狼狈,印象里,母亲就是最在意风度的大家闺秀,从来都是微笑着待人接物,从来就高贵得仿佛是公主。

原来一个人的仇恨在爆发出来之后,会有这样强的意志。方流怡死死地盯着儿子,带了刻骨铭心的恨意:“她不是写信求了景荣吗?她不是说这座寺庙是他们的寄托吗?我就是要看看,现在庙宇被毁了,她还能怎么样!”

这或许是展泽诚一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一切的时机都不成熟,他的母亲心中有积攒已久的怨毒。白洛遥最终还是对他失望,最后更是满腔的愤怒,再也不愿意见到他,而彼时的他,初入易钦,威信和权力,根本无法和母亲随口说出的一句话相比。

他只能顺从了母亲,将拆迁的工作继续,只是安排了专家组,将建筑物的构建保存到可以重建的那一天。

三年的时间,他觉得可以化解开母亲的积恨,他觉得自己掌握了足够的权力可以重建云初寺,也重建她对自己的爱和信任。却只是想不到,三年的时间,洛遥却忽然患上了心理疾病——如果当初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她。

三年后,所有的一切就不受控制地往前发展了。费劲心思地替她治病,可她看起来这么抗拒,而云初寺的重建,在旁人眼里看起来,也不过是一场炒作的闹剧而已。他愈加束手束脚,眼睁睁地看着旁人一步步地走近她。

他倾注了太多小心翼翼的爱,却一直在害怕最后的结果……他怕,会不会像她亲手打碎的那件瓷器,最后是无可挽回的碎裂。

有时候展泽诚深夜醒来,想起满目疮痍的现状,都会怀疑,原来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坚强,他也会累,也会逃避。

长久以来的冷漠和隔阂,终于还是在心里刻下了深痕,仿佛华山之上的一步之遥,仿佛自己在机场听到广播寻人,紧跟着欣喜而来的竟然是害怕。他怕见到她,见到之后又是无处可逃的痛楚,那时,他竟然选择登机,又自欺欺人地想,这样或许会让仅剩的希望保留下来。

白洛遥低头想了很久,将他的手抓得越发地紧,声音颤抖:“展泽诚……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这些……”

像是责怪,可是她看着他的脸色,又隐隐地心疼,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应该怎么说呢?

所有人只看到了他的父母在人前的伉俪情深,可是人后,从来只有自己和母亲在一起。他的母亲,一直都很坚强,很少抱怨,甚至总是淡淡地替丈夫开脱:“你爸爸是太忙了,这个假期我们再回去找他,好不好?”

她的身影从来是孤单的,这一点,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才犹豫难决,最后将一切揽在了自己身上吧?

展泽诚的声音平缓而安定:“是,当初我不该瞒你的,你来找我解释,或许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会更好。可是那时候,我不愿意让你恨我母亲——你和她,都是我最爱的人,我想,或许给你们时间,这一切都会慢慢好转起来。”

“对于我母亲,我希望她心里的恨可以慢慢地淡下来;而你,我一直在想,我们有那么长的一辈子,总有一天,云初寺会重建,那时候你可以看到我的诚意……对不起,那个时侯,我真的没有力量去阻止……”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云层有一种近乎瑰紫的高贵色泽,铺垫晕染得整个天空柔和如同丝绸。

洛遥一直安静地听着,并不打断他,可他每说一句,心底就像被搅起了千重的巨浪,苦涩和甜蜜,一直泛到了辽远的世界边际,最后沉重得叫自己难以呼吸。

或许是因为冷,于是向他身边靠了靠,而他在一怔之后,自然而然地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体温很暖、很安心,而洛遥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三年里……你没有干涉我的生活?”

他摇头,淡淡地说:“没有……不然我不会不知道你得了那么严重的病。”

他又将自己的袖扣给她看:“我会偶尔地在媒体上出现,总是戴着它……我希望你知道,我一直爱你,一直在等你。”声线最后低下来,苦涩地笑了笑,“当然,我知道你不会在意这些……”

远处的云层忽然漏下了一丝光线,剔透的光明从最细微的亮开始,在瞬间成倍地扩大,直到落满了整个花园。

恍然发现,花园里种满了保加利亚玫瑰。

每一朵都如同婴儿拳头的大小,每一片花瓣上都沾了夜露,而每一滴都折射出了精巧的小小彩虹,恍若雨过天晴,仿佛是漫天的云霞燃尽,火烧云被洇去最艳丽的色泽,只余清淡的粉彩,清浅的温暖氤氲,美不胜收。

美景如斯,可她却分不出力气去流连欣赏。

白洛遥在他的怀里慢慢地仰起头,泪水充盈了眼眶,可是这一次,她似乎不用再躲避他的注视。

“毕业之后,我想过要离开文岛……”

他愈发抱紧了她,缓缓说:“我知道,后来是范馆长留住了你。”

她用力地摇头,泪珠成串地滴落下来:“不是,不是因为博物馆的工作,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可我不敢承认,我还是很想你……酒精中毒那一次,我不是要自杀,我舍不得死,我宁愿活着恨你……展泽诚,如果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阳光亲吻上她的脸颊,透亮而明晰,园里的粉色仿佛是被晕染得太过浓郁,于是匀了一些在她的脸上,如同胭脂红,轻巧而惬意。

她一点点地靠近他,泪水冲洗不去那些晕红,而她攀住他的脖子,带了些小心翼翼,努力地去吻他,仿佛这是唯一的道歉方式。

展泽诚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片刻之后,他扶住她的腰,低声说:“洛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觉得愧疚。”

白洛遥愕然,又一滴泪滑落脸颊,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我没有觉得愧疚……展泽诚,原来我们之间,真正不懂得怎样去爱人的,是我。”

她微微张着嘴,欲言未言——这种迷惘中带着欢喜的神色是真的很美。展泽诚凝视了她很久,看着她的唇角微微一抿,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划过了脑海,就像是火苗蹦蹿了出来,他没有多想,俯下身吻她的脸颊。

那个吻又慢慢地游移到了她的唇上,她的唇还有些冰凉,却柔软如云。他想念她的温暖,想念她甘甜的气息,又想念她略有些害羞的闪避,于是更加霸道,辗转着吮吸,直到她将气息耗尽,再也支撑不住,靠在他的肩膀喘息。

“没关系,所有的这些,我都是心甘情愿,并没有勉强。”他一遍遍地抚着她的长发,温和地说,“你要我说几遍我爱你,你才相信我真的不介意?”

白洛遥挣开他的怀抱,他们之间,仿佛真的没有了阻碍,只是亮堂堂明晃晃的阳光,温暖得不可思议,她有些稚气地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说:“这次换我说好不好?”

他的嘴角噙着世界上最英俊的笑容,慢慢地点头:“我听着。”

“我爱你。”

这句话出口的刹那,洛遥忽然有微笑的冲动……或许这就是醒来时的一记阳光吧。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依然还在自己的身边,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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