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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霁华决定,等黎羽回来,她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无论如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眼下这种囚禁与被囚禁、强迫与被强迫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但是,第二天黎羽依然没有回来。
只有帷儿来过两趟,一次是替黎羽取什么东西过去,另一次是替黎羽传话,嘱咐楼霁华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出府门。
楼霁华觉得黎羽一定是糊涂了。
拜他所赐,如今她连伴月轩的门都出不去,哪有本事出什么府门!
不过,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似乎值得深思。
上次不能出府门,是因为蜀王谋反,这一次呢?
变故果然已经发生了吗?这次造反的又是谁?
楼霁华疑心那昏君已经驾崩,但帷儿不肯细说,她也问不出什么来。
总而言之,如今天下的局势不容乐观就是了。
楼霁华有些担心,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帷儿离开之后,王府的大门就关上了。门内有家丁护院,门外有玄武营将士把手,把个定北王府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楼霁华通过守门将士如临大敌的神情,看到了如今形势的严峻。
定北王府有玄武营将士保护,可是别处呢?
比如说——宫里?
若有变故,身在宫中的黎羽必定首当其冲!
又或者,变故根本就是因他而起?
他果真还是要篡位吗?
楼霁华一直知道他有谋逆之心的。毕竟十多年前的灭门之仇……
三年前他便已经招兵买马铸造兵器,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事实上,中间的这三年,他竟然没有坐上江山,楼霁华一直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凭借定北王如今的实力和威望,改朝换代已是水到渠成的事,几乎可以不费一兵一卒!
他到底在等什么?
如今,他等的时机已经到了,是不是?
这个猜测,使得楼霁华心中百味杂陈。
那个人,是要做皇帝的。
她一个市井小民,如何敢与那样的人纠缠下去?
这天下已是风起云涌,而身处风暴之中的她全无挣扎之力,只能依托于黎羽的庇护。
这样的现状,让人害怕。
楼霁华抱着小攸宁站在伴月轩的门口,久久伫立。
“王妃,别担心了,王爷心中必有计较,咱们只管静候佳音就是。”静影过来相劝。
楼霁华扯了扯嘴角,嗤笑道:“谁担心他了?我只是觉得这笼子太小,憋闷得慌罢了。”
“过几天就好了。”静影赔笑道。
楼霁华向院子里扫视一圈,嫌弃地撇了撇嘴:“这鬼地方光秃秃的,没一点看头!你不是说花园里有腊梅?我出去看一眼,总不为过吧?”
静影有些为难,小攸宁已拍着手笑了起来:“梅花,看梅花!”
静影没法子,只得上前同守门的小厮交涉。
小厮们有些为难,楼霁华便冷笑道:“那个混蛋不是刚刚说不许我出府门?他若是连这道门也不许我出,又何必画蛇添足地嘱咐那一句?我看这院子里的奴才,是越来越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小厮们细想想,觉得这话有理。
当然,有理没理,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谁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定北王府的实际当家人,哪个敢得罪?
于是没有费太多口舌,楼霁华就抱着儿子出了伴月轩的门。
梅花不梅花的,她其实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不想表现得太乖——黎羽不许她出伴月轩的门,她就偏要到外面走一圈,看看那混蛋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天气有些阴冷,小攸宁裹得像个棉花包似的,在楼霁华的怀里又叫又笑。
定北王府的景致其实还是不错的,即使是隆冬腊月,也有许多矮松和形态优美的盆景点缀。只是楼霁华心不在此,看什么景致都觉得索然无趣。
清影阁的位置果然只剩了光秃秃的一片,虽然坍塌的砖石已被运走,但烧黑的土地仍在,倒有点儿苍凉的意味。
楼霁华忍不住到原先倚云居的地方去看了一圈。
那里却是热闹非凡。
工匠们来来往往,走路几乎都是用跑的。打桩的打桩、砌墙的砌墙,忙得热火朝天。
楼霁华这一行人过来,工匠们也不怎么留心,只当是寻常女眷,绕过去也就是了。
楼霁华找了找原先那片小花园的位置,发现那一片腊梅花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片光秃秃的土地。
她心里有些恼,却又寻不出个生气的理由,只得闷闷地转身离开。
静影在旁小心地道:“吴家二小姐住进来没多久,就把院子里的竹子和梅花全都刨了,廊下和台阶两旁全都摆上了菊花……王爷回来看见,大发雷霆,再也没给她留半分情面。听说为了这件事已经换掉了京兆尹,吴丞相也革职交给刑部严办了。”
楼霁华没有接这个话茬,又信步往后面走去。
扬清阁,她从前倒是来过几次的。
那时她的好妹妹住在这里,也是在这个地方几次三番地陷害她。某个混蛋甚至还想过要让那女人取代她成为正妃,还要她到这里来磕头呢!
都说世事变化迅速如白云苍狗,可是人的心,只会比世事变化更快!
昨日恩情缱绻,今日就可反目成仇;昨日针锋相对,今日又可以深情款款——人生如戏,人心又何尝不是戏?都是糊弄人的玩意罢了。
楼霁华带着淡漠的笑容,缓步走进了扬清阁中。
这个地方,如今竟然挺热闹。
原来是工匠们在此暂歇,也有不少做石料或者细木工活计的匠人干脆就把刨子、锯子之类的家什搬到了这里,在廊下、厢房或者暖阁之中精雕细琢,看着倒也赏心悦目。
这些匠人之中,不少是跟明家的生意有关系的,当然也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楼霁华。
一番寒暄之后,楼霁华的心里舒畅了很多。
从这些人的口中,楼霁华打听到了关于母亲和凝素她们的一些现状,不免悲喜交加。
谈兴正浓的时候,不远处厢房之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却是女子的声音。
楼霁华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正跟她说话的那个木工脸上有些尴尬,讪笑着找个借口溜掉了。
楼霁华疑惑地看向静影。
后者微微冷笑:“是吴家二小姐吧。”
“她还在这里?”楼霁华的脸色有些难看。
静影淡淡道:“王爷不许她死,叫她在这儿伺候看守宅院的将士们,当然还有重修倚云居的工匠——工匠们大多顾及颜面不肯干那事儿,将士们却是惯熟此道的,这两天可没少变着花样折腾她。”
“人家姑娘一片痴心,他不接受就算了,又何必绝情至此。”楼霁华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秋果忙赔笑道:“王爷或许只是怕您生气罢了,您怎的反倒不领情呢?”
楼霁华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好领情的。
吴巧英的所作所为,比当年萤儿可是规矩本分多了。为什么他对萤儿百般包容,对这位吴小姐就如此残忍?要说是因为萤儿与他有些渊源,那吴小姐还是他的远房表亲呢!
两下里一比较,结论就更加明显:要说他对那个萤儿没有情愫,鬼才相信!
楼霁华越想越觉得烦闷,再也没有了逛园子的兴致,便一语不发地回了伴月轩。
小攸宁也早已累了,梅花没有看成,他也不在意。
静影她们看出楼霁华的心里不舒坦,只是谁也猜不透她的心事,只好找些别的话题来逗她笑。
楼霁华却只觉得心烦。
她怔怔地坐在廊下,看着外面的天空,任凭丫头们怎么逗趣,她都很难笑出来。
这情形把张婆子她们吓得上蹿下跳,直疑心楼霁华的病没好彻底,转眼又要犯了。
楼霁华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像她这样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无聊的时候发发呆怎么了?
那个混蛋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呢……
她不愿承认自己在为他担心,可是心里总是乱七八糟的,做什么都没有心情。
这时候,她真盼着有个明白人来跟她说说话,可是身边这些丫头一个个都只信仰黎羽那个混蛋,谁是她能信得过的人?
百无聊赖,心乱如麻。
熬到傍晚时分,大门却被人叫开了。
守门的小厮迎出去,说是王爷不在家,府中奴才不便与外人往来。
叫门的却是宫里的太监,自称是奉王爷的命令,前来迎接王妃进宫的。
小厮不敢擅作主张,忙叫人来回了楼霁华。
静影立时皱紧了眉头:“不能啊,帷儿不是刚刚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再说王爷也没有打发个不认识的太监来接人的道理!”
楼霁华想了一想,披了件素色的斗篷走了出去。
那太监看见她出来,“咚”地一声就跪下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楼霁华抬手掩住口,“嗤”地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们可受不起公公的大礼!您磕的这个头,我待会儿进去替您转磕给我家王妃娘娘,您可别说我是占了您的便宜!”
那太监尴尬地站了起来,咳嗽了两声:“王爷在宫里急等着呢,王妃怎的还不出来?”
楼霁华笑道:“王妃前两天闯了祸,被王爷禁足了,所以……这府门,她是出不去的,公公您请回吧!”
“嗐,”太监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呐!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王爷君临天下,要接王妃进宫当娘娘去,这大喜的日子,哪里还管什么禁足不禁足!快请王妃出门上车吧,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楼霁华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为难:“这样啊……王爷到底是怎么说的?只接王妃一个人进宫吗?”
那太监笑道:“王府又没有别的姬妾,除了王妃还要接谁?王妃自然也可以带上身边信得过的姑娘们,若是不带也无妨,横竖过两日都是要接进宫里去的。”
楼霁华心里有数了。
旁边的静影和秋果等人都露出了愤慨的神色。
楼霁华微微一笑,敛衽告退:“既然这样,我这就去请王妃出来——梳妆打扮可能需要一点点时间,公公莫怪。”
太监笑着应了,楼霁华便叫人关了大门,转身回去。
静影立刻沉下了脸:“王爷不可能不提小世子,这人一定是假的!”
楼霁华叫来张婆子,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笑道:“管他真的假的,咱们家王爷要君临天下,这么大的喜事,做王妃的哪有不赶着进宫的道理?快去准备吧,有好戏在后头呢!”***
宫中,朝乾殿。
黎羽站在御座旁边,面色阴沉。
下面站着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人人面色凝重。
御史台的一个官员越众而出,跪了下来:“王爷,天下安危只在您一念之间!请您想想万千黎民,想想您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您如何忍心弃之不顾啊!”
右相随后也跟着跪了下来:“王爷不肯取代大周王朝,无非是担心千秋万世的声名!可是如今皇室凋零,实实已无人可担此重任!您唯有取大周天下而代之,才能保住天下百姓安宁,若您在此危急关头弃之不顾,令周边虎狼之国肆虐我中土江山,那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啊!”
黎羽依旧沉默不语,神情十分为难。
在场的官员只好齐齐跪了下来,痛哭劝进。
事实上,从昨日一直到现在,这样的戏码已经上演了好几遍了。
最初官员们都以为黎羽只是为了做做样子,博一个好名声,没想到他一直僵持到此刻,竟像是当真不想坐那个位置的样子。
这下子,群臣不免有些慌。
他若不肯做,难道当真要把无知小儿扶上御座?
天下难得安稳平定了几年,谁愿意再次面对动荡不宁的局面?
黎羽已被这些大臣们哭得烦了。
烦得厉害的时候,他也会赌气地想:干脆往那把椅子上一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可是他不敢。
他怕家里那个女人不喜欢,他怕坐上那把椅子之后,会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
他从来没有羡慕过那个位置。就是前些年招兵买马密谋造反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也只是颠覆这大周江山、让他的仇人万劫不复而已。
他从未想过,他自己要做一个力挽狂澜的人。
江山、百姓,这些东西其实从来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朝中这些蠢家伙们居然把这些责任都放到了他的肩上。
他长得很像个好人吗?
黎羽有些疑惑。
可他一点都不想当个好人。他只想在家陪着他的老婆孩子,过几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好日子。
所以,这个苦差事,他一点都不喜欢。
黎羽靠在龙书案旁,看着那些痛哭流涕的老家伙们,心里十分郁闷。
这时,旁边忽然有一个小太监奔了过来,附在黎羽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黎羽微微一愣。
那小太监双膝跪地,双手托着一枚精致的发簪。
黎羽看见那发簪有些眼熟,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滚!”他一脚踢飞了那小太监,转身便往外走。
旁边的老臣们立刻冲过来,抱大腿的抱大腿、磕头的磕头,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王爷要走,请先受臣等三跪九叩再说!”
黎羽怒极反笑:“你们意思是,本王若不答应,你们就要把本王困死在这儿,是吗?”
群臣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却没有一个人敢点头。
“别让本王开杀戒,滚!”黎羽的脸色黑得吓人。
老臣们都是贪生怕死的,于是大怒的黎羽终于冲了出去。
右丞相拎起了那个摔得半死不活的小太监:“你跟王爷说什么了?!”
小太监有气无力地道:“薛……薛嫔把王妃请进了宫……”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
薛嫔,他们当然是知道的:叛臣薛从义之女,五皇子之母,曾经做过贵妃的京城第一才女薛冷画。
她不是在冷宫里待着的吗?怎么会在这个关头冒出来?
这其中的关节其实并不难猜——那个女人,她想做大周的皇太后!
五皇子生在冷宫、长在冷宫,如今只三岁多一点,容貌性情都不为外人所知。群臣从未想过要把那个小不点扶上皇位,可是……
看定北王的反应,似乎有一点危险!
天下无人不知,那位楼氏王妃,是定北王的软肋,甚至可以说是定北王的死穴!
如今那薛嫔有定北王妃在手,这天下的风云,是不是已经不由他们控制了?
群臣各自在心里转过几个念头,不约而同地往冷宫方向奔去。
皇帝已驾崩,天下面临改朝换代,这前朝后宫的规矩自然也是形同虚设。若非有羽林卫守着,宫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黎羽一路闯进冷宫,脸色越来越阴沉。
目之所及,殿宇楼台金碧辉煌,宫女内侍往来如梭——这哪里是什么“冷宫”,分明是后宫之中最奢华的一处宫苑!
看来,薛冷画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居然不错?
黎羽直闯进内室,死死盯着盛装端坐的女人:“华儿呢?”
薛冷画站了起来,眼中含泪:“你这么久没来看我,见面也不问问我好不好,第一句话就是问她?”
“本王不想问第三遍——华儿呢?”黎羽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抓住了薛冷画修长的脖子。
薛冷画的脸色白了。
黎羽的手上一点点攥紧,完全没有留下一丝情面。
薛冷画拼命摆手,眼睛翻白,却完全无能为力。
许久之后,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黎羽才缓缓地放开了手:“你知道,本王脾气不好。”
薛冷画跌在地上,抱着脖子咳嗽了很久。
黎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别想在本王的面前耍什么花招。把华儿放出来,本王可以考虑饶你儿子一命。”
薛冷画仰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当真这么狠心……她到底哪里好?你当初明明说过,只要我帮你迷惑皇上,等你报了大仇,就永远跟我在一起……”
黎羽露出个嘲讽的笑容:“你当初不是也说过,只要本王把你送进宫,全力扶持你圣宠不衰,你就会暗中帮衬本王,颠覆他家肮脏的江山?薛四小姐,当初你的话不是真的,本王的话自然也不是真的——互相开个玩笑而已,事到如今你还提它做什么?”
“可是,我帮你了啊……”薛冷画泪雨滂沱。
黎羽冷笑:“帮我?就凭你?”
薛冷画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努力挣扎着站起身来:“你竟然如此狠心……可是王爷,你不看我的颜面,也该看看昊儿……”
“昊儿是谁?”黎羽十分不耐烦,向外面挥了挥手。
一众羽林儿郎直闯了进来,往内殿之中四处翻找。
薛冷画喊得撕心裂肺:“昊儿,是咱们的儿子啊……”
“啪”地一声,黎羽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薛冷画捂着脸,又哭又笑。
黎羽再次抓住了她的脖子:“谁跟你‘咱们’!本王怎么不记得何时碰过你这种肮脏的女人!”
“哈哈,”薛冷画满脸泪痕纵横,“你不认他……你居然不认他!黎羽,你一定要这么狠心绝情……就为了那个女人?你说我肮脏,可是她难道就比我干净吗!昊儿是你的亲生儿子,此事你心知肚明,这冷宫里的太监宫女人人都是见证!你说你跟他毫无关系,你敢不敢当面滴血认亲!”
黎羽死死攥住双拳,竭力忍着怒气:“本王没心情跟你玩那些无聊的游戏!你即刻放了华儿,否则你和你的儿子,都会被碎尸万段!”
“你不敢……哈哈,你不敢!黎羽,你就承认吧,你心里一直有我!你那个王妃,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你和我的恩情,岂是她能比的?”薛冷画扑过来抱住黎羽的腰,畅声大笑。
这时羽林卫的将士们陆续涌了进来,向黎羽拱手道:“王爷,没有找到!”
黎羽抬脚把薛冷画踹到一旁,沉声道:“再搜!这里应该有密室或者密道之类,就在这个房间!”
薛冷画听到他这声吩咐,脸色变了。
黎羽抬脚踩住薛冷画,扬声叫道:“华儿,我知道你听得见——薛冷画刚才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相信!本王一定救你出去,你不许冲动,听到没有!”
惶急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某个黑暗狭窄的空间之中,脸上画着一枝桃花的女子手持匕首,泪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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