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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霁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茫然四顾。
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怎么一睁眼,就冬天了呢?
听秋果的言下之意,她和儿子似乎已被黎羽带到了京城。脚下跪着的张婆子和静影她们也证实了这一点。
也就是说……
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被她浑浑噩噩地虚耗过去了!
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却不记得梦里发生过什么。凭借以往的经验,她知道是那个病又犯了。
看来,药果然还是不能随便停啊!
低头看看怀里抽噎不止的儿子,楼霁华的心中有些歉疚。
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小家伙过得好不好……
这时,楼霁华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调侃地说道:“子之于母,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
“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楼霁华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黎羽的脸色黑了下来。
他就知道是那句话的事!这都小半年了,她还记着呐!
“王妃,地上凉,叫她们都起来吧!”秋果在楼霁华的耳边小声提醒。
楼霁华用力地摇了摇头,甩开那个可恶的声音,淡淡道:“都起来吧。我不是什么‘王妃’,你们别乱认亲戚,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去吧。”
丫头们正忙着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听见后面这句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黎羽硬着头皮凑了过来:“华儿,先前的话,是我说得不对……你病着的这几个月,宁儿天天陪着你,母子连心,他当然……”
楼霁华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原来那句话是你说的。我的儿子自然与我连心,这个不需要你来说。”
黎羽慌忙赔笑:“无论如何,都是本王失言。华儿,且喜你如今好了……”
楼霁华抱着儿子走下台阶,淡淡道:“王爷不必多言。如今既然已经回京,您当您的定北王爷,我做我的市井小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你是本王的王妃,如何能‘井水不犯河水’!”黎羽急了。
楼霁华眯起眼睛看着他:“我记得上次在明月楼,你答应了可以放过我的。”
黎羽气得跺脚:“那你记不记得在堰北城,咱们拜过天地入过洞房!答应放过你那是上一次的事,我和你是成过两次亲的!”
“有吗?”楼霁华拧紧了眉头。
黎羽的额上青筋乱跳:“你别装糊涂!那时候你可一点病都没有!你心里清楚着呢!”
楼霁华无言以对,心里有些烦闷。
黎羽冷冷地盯着她:“你不记得也没关系——这几个月,你夜夜同本王睡在一起,你若不是本王的王妃,难道是本王养的外室不成?”
楼霁华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你趁我病着占我便宜?你这个人……太恶心了!”
黎羽心里大叫“冤枉”。
这几个月,他心里都快愁死了,哪有“占便宜”的心情!
不过,这个欲加之罪倒是提醒了他。黎羽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恶心吗?可是你每晚躺在本王的怀里明明享受得很呢!说不定现在你肚子里已经有了宁儿的妹妹,你确定还要离开本王?”
楼霁华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肚子。
黎羽笑得越发得意:“对了,昨天岳母大人亲口说的:本王是你的夫君,所以你的事情,本王可以做主!现在本王不许你走,你就不能出这道门!”
“你骗人!”楼霁华气得七窍生烟。
秋果怯生生地凑了过来:“王妃,王爷没有骗您……”
楼霁华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秋果缩了缩脖子,却没有后退。
楼霁华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心中有些发慌。
她不明白,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还是落到了黎羽的手里?
说好不回来的,说好跟他一刀两断的!
趁她病着的时候,黎羽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秋果站在他这边,连母亲也被他收服了?
这个混蛋到底有什么手段……
楼霁华越想越气,越想越怕。
如今她孤立无援,落到黎羽的手里,除了服从之外,是不是当真别无选择了?
她真的很不甘心!
记得在岭北的时候,她分明并没有跟他和好的,只是因为他的伤……
当时他的伤真的很重吗?
那时候,楼霁华自己浑浑噩噩的,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可是如今再回头一想,疑点简直太多了!
这个混蛋一向以戏弄她为乐。她就像是他豢养的一只鹦鹉,不管飞出多远,最终还是要回到他的笼子里来——他很得意,是不是!
楼霁华怨恨地瞪着黎羽,如同瞪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黎羽被她的目光迫得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去哑声叹道:“本王无意害你。华儿,定北王府不能没有你。”
“若是我执意要走,你打算留下我的尸体吗?”楼霁华冷声质问。
黎羽的心中愈发酸苦。
他知道楼霁华醒来之后必定会质问他,可是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心里仍然十分不是滋味。
在岭北的时候,因为宁儿的缘故,她的态度明明已经有所缓和了。
都怪他,稍稍有点进展就得意忘形,偏偏又太过急于求成……
如今事情竟然又弄得这么僵!
但黎羽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她走的。
他只能避开她的目光,叹道:“不是我要逼你,只是……华儿,我们错过了那么多时间,我不想再继续错过了。”
“原来是这样。一个玩物走失了三年多,你确实也该有些无聊了。”楼霁华嘲讽道。
“华儿!”黎羽气急。
楼霁华冷笑:“你何必装作深情不渝的样子……你‘错过’的那三年,是我嫁给你之后最好的时光。你要找我回来,为的也只是你自己的私欲罢了!你若是真心为了我好,你若是还有一点点良知,你就该放我走!”
“本王不会放手。”黎羽咬牙。
楼霁华冷笑一声,老老实实地转身回了房间。
屋子里烧得很暖,她的心里却一寸一寸地冰冷着。
回心转意,谈何容易?
黎羽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却只是把秋果推了进来。
外面,新来的小丫头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黎羽向二门外面叫来几个小厮,沉声吩咐:“派侍卫守好伴月轩,若无本王准许,无论何时不许王妃出门!”
小厮们齐声应了,黎羽便回到廊下坐着,苦思冥想。
这一次楼霁华闹着要走,又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他做下的错事太多,她偶尔想起一件便要生一阵子气,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消气呢?
房内,小攸宁依然紧紧地拽着楼霁华的衣襟,脸上哭得泪痕纵横。
楼霁华拿帕子沾水替他洗了脸,在那圆嘟嘟的小脸蛋上捏了两把,先前的怒气便消散了大半。
果然是“有子万事足”。如果没有人来抢儿子就更好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楼霁华的心里有些犯愁。
秋果走到桌旁重新泡了茶,小心地道:“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呢,这些点心是静影姐姐特地嘱咐了厨娘们做的,王妃您……”
“黎羽是怎么收买你的?”楼霁华单刀直入地问。
秋果笑道:“王爷一心扑在王妃的身上,哪里想得起‘收买’我们?我们不过是看着王爷待您一片诚心,所以……”
楼霁华瞪了瞪眼睛,把秋果吓得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静影带着几个小丫头用托盘送了几样粥和小菜过来,又一语不发地退了下去。
楼霁华向缩头缩脑的秋果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你也不用那么怕我,我又不打你……你说他待我好,我不是不信,可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秋果,你一向聪明伶俐,我却不敢用你担当大事,就是因为你太单纯,太容易被骗了。”
秋果心里有些发急,有心解释,却想起黎羽刚才的嘱咐,又把话压了下去。
不可操之过急。
她抿了抿嘴,顺着楼霁华的话头笑道:“您直接说我蠢就是了,何必那么委婉!”
楼霁华的心情好了些,便在桌旁坐了下来,照料着小攸宁吃饭。
先前的话,她不只是说给秋果,更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今日看到黎羽,心里就有些来气。
“娘亲,爹爹怎的不来吃?”小攸宁向外面张望了一阵,瞪大了红红的眼睛,神情活像一只小兔子。
楼霁华心下有些恼:“他是王爷,想吃什么没有?你还怕他饿着不成?”
小攸宁见母亲语气不佳,便不再问。
秋果忙在一旁笑道:“小世子大概是有些不习惯——您病着的这些日子,都是王爷喂小世子吃饭的。”
楼霁华的手上僵了一下,随后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秋果悄悄地退了出去,向黎羽低声道:“王妃正在气头上,说出的话难免多了几分急躁,其实她心里……”
黎羽苦涩地一笑:“她心里如何,本王自然知道。”
此时院中寂静,两人的声音虽低,楼霁华却仍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连自己也说不出别扭在何处。
外面又有人来了,说是朝中有事,要黎羽去主持大局。
黎羽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楼霁华立时松了一口气。
张婆子急着进来同楼霁华说话,被静影和秋果拦下了。
楼霁华见状,暗赞这两个丫头懂事。
小丫头过来撤桌子的时候,静影却也跟了进来,一面收拾炉子一面笑道:“这伴月轩虽说小了点,倒也暖和,王妃住着可习惯?”
楼霁华抬头打量了她两眼,淡淡道:“习惯不习惯的,不过是一座笼子罢了。”
静影抿嘴一笑:“笼子跟笼子也不一样。依我看,王妃还是比较习惯先前的笼子!”
楼霁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静影便继续道:“先前的那座笼子被王爷一气之下烧毁了,这会儿正在赶着重建呢!王爷下了严令,要在过年之前造出一座跟从前一模一样的笼子来——二十多天造一座那么大的笼子,也是前所未有之事,匠人们都在昼夜赶工呢!您细听听,东边人喊马嘶的,就是他们在忙活了。”
楼霁华听她左一声“笼子”右一声“笼子”说得很顺口,倒被逗得笑了起来。
静影和秋果也跟着笑。小攸宁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了两声。
过了一会儿,楼霁华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好好的一座笼子,为什么要烧了?”
静影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道:“因为有一只野鸟不请自来,把笼子给弄脏了。除了那座笼子之外,还有清影阁,也烧了。”
楼霁华愣了老半天,试探着问:“你说吴家姐妹?”
“吴家大小姐已经出嫁了,这几年兴风作浪的都是二小姐。”静影解释道。
楼霁华呆坐了一会儿,冷笑道:“吴家小姐姿色不错。既然不请自来,主人家何不笑纳?”
“王妃,您真的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不笑纳吗?”静影无奈地问。
楼霁华低下头去逗儿子,装作没听见她这句话。
秋果却忍不住,把这些日子听说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楼霁华听闻这位吴巧英小姐居然连借尸还魂的故事都编出来了,心下倒也佩服。
只是,秋果追问她对“笼子事件”有何看法的时候,她又开始装聋作哑了。
说真的,这件事对楼霁华触动不小。
若是她清醒着,知道自己曾住过的屋子被别人糟蹋得面目全非,她肯定也会宁愿一把火烧了的。黎羽做这件事虽然没有同她商量,却已经深得她心。
与三年前相比,他倒是终于学会揣摩她的心思了。
让楼霁华心里感到别扭的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倚云居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既然决意不回来了,那屋子给谁住,与她何干?
她不愿承认自己心里生出了强烈的愤怒,所以只好沉默不言。
还有一件事,是她心里想不明白的:王府之中院落众多,烧掉一座倚云居也算不得什么,最多再重建一座院子就是了,何必赶在过年之前,匆匆忙忙地再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倚云居出来?
这隆冬腊月,实在不是盖房子的好时节啊!
她把这个疑问问出口之后,受到了两个丫头不约而同的鄙视:“你真不知道?”
楼霁华觉得自己是不知道的,但内心之中又有一个隐隐的猜测——她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一座华丽的笼子,烧掉就已经很好,何必多此一举地重建?
这一日,两个丫头说是陪着楼霁华聊天,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引到黎羽的身上去。
于是,到了傍晚的时候,楼霁华已经在心里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一点一点串起来了。
对于黎羽这几个月的照料,她不是没有感动的,但……
这并不影响她离开的决心。
破镜如何能重圆?覆水如何能重收?结束了的就该让它结束,黎羽如今的努力,在她看来全都是强求。
而她不喜欢强求而来的东西,更不喜欢被别人强求。
直到日落时分,黎羽仍然没有回来。
楼霁华漫不经心,静影她们却开始担忧。
毕竟,如今算得上是非常时期了。昏君命在旦夕,惦记着那把椅子的人不少。黎羽虽不执着于此,却是最有机会的一个。
会不会有人借机生事,制造一些杀人流血的事件,谁也不知道。
静影把这种担忧说给楼霁华听的时候,后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定北王是什么人?只有他杀别人的,没有别人杀他的,你们放心就是。”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在静影她们安静地退下去之后,楼霁华自己的心里反倒乱了起来。
她实在没有料到,自己刚刚从病中醒过来,就要面对大周天下动荡的时候。
那个昏君,他怎么不多活几年呢?
作为商人的楼霁华,当然希望天下安定、四海升平。
如今这个局势,朝中显然已经是定北王一人独大,皇家宗亲之中却没有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
都怪昏君死得太早,现在宫里那几个皇子年纪都太小,连一个像样的也没有。
皇长子出身卑贱,蠢笨非常;二皇子是唯一一个嫡出的,却在三年前中毒身亡;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出身都不高,而且一个丑陋一个跛脚,难登大雅之堂;五皇子年纪太小,又是叛臣薛从义的外孙……
这样的几位皇子,无论是哪一个继承了那把椅子,无疑都要靠权臣扶持,否则万万坐不稳的。
现在,无论是朝中重臣还是黎民百姓,无人不盼着黎羽往前进一步。可是他本人似乎一直在犹豫,不知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想必周边各族也在悄悄观望吧?
是四海升平还是天下大乱,都在当权者一念之间。
楼霁华的心里有些乱。
太阳落山了。
帷儿从宫里回来,传话说王爷今晚不回府了。
楼霁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伴月轩这点儿地方实在太小,黎羽若是回来了,今晚少不得又要为谁住在哪儿而闹饥荒。
现在他不回来,倒是完美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只是,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会不会有危险?
楼霁华努力想装作不在意,可惜心里却忍不住惦念,脸上便不由自主地垮了下来。
帷儿笑道:“王妃不必担忧,朝中众臣唯王爷马首是瞻,羽林军也很知道趋利避害,王爷在宫中很安全。”
楼霁华翻了个白眼:“谁担心他了?你还真是跟你主子一样,尽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帷儿慌忙低头称“是”,脸上的笑容却分明是不信她这番解释。
楼霁华只好又补充道:“说是在宫里侍疾,谁知道暗地里鬼鬼祟祟做些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口,帷儿的笑容更加奇怪了。
楼霁华细想了想,不由得暗悔失言——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啊!醋味怎么会那么重?
帷儿忍着笑,低下头郑重地道:“王妃请放心,小的这就回去帮您盯着王爷,他若敢往哪个宫女妃嫔身上多瞅一眼,小的就……就帮您把那女人砍成碎片!”
“得了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主子穿一条裤子的!”楼霁华立刻顶了回去。
话一出口,她立时又后悔了。
——她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多话!语多必失,越说话越显得心虚有没有!
帷儿这小子是个最伶俐的,眼珠子一转就看穿了楼霁华的心思,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楼霁华气急败坏,忙叫静影打他出去。
那小子临走之前还不忘补充一句:“其实王妃完全不用担心,有外臣侍疾的时候,非但嫔妃不会往前凑,就连身边服侍的也都是太监,小宫女的影子是见都见不着!”
楼霁华气得又要打人,那小厮却已经跑远了。
静影立刻叫人掩了院门,重新回来陪楼霁华说话。
这时候,小攸宁的一双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向外面张望。
静影明知道他在看什么,故意问道:“小世子在等谁呀?”
小家伙皱了皱小鼻子,一脸委屈:“爹爹好些天不带宁儿玩了!”
静影看着这个认真的小家伙,越看越觉得喜欢,便蹲下身子把他抱了起来,笑道:“京城里事情多,王爷很忙的。再说他昨天不是带你去摘梅花了吗?”
小攸宁想了一想,无法反驳,心里却仍觉得有些不高兴。
秋果便在旁笑道:“小世子跟着王爷玩闹惯了,我们这些笨手笨脚的,越来越难讨他高兴了。”
楼霁华知道丫头们都在拼命替黎羽说好话,心下难免烦躁。
原先她想从黎羽手中逃离的时候,身边总有几个人支持着,帮她出谋划策;现在可好了,连她儿子在内,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把黎羽看得比她还亲!
她再要跟黎羽别扭下去,怕不是要众叛亲离?
眼看两个丫头还想说什么,楼霁华忙把她们连小攸宁一起都轰了出去。
伤疤在她的身上,旁人当然不觉得疼,她这心里可没那么容易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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