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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红茶，把已不知是第几块的煎白身鱼送到胃里之后，杨缓缓地开了口。
“不久之后，这个国家里，或许会爆发一场政变。”
尽管杨并没有刻意加重自己的语气，但话语的含义，却让正在往嘴里递送食物的老提督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政变？”
“对。”
这就是杨最后找到的答案。他依旧一脸从容淡然的模样，详细地说出了自己洞察到的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意图。同时，杨还告诉了老提督，或许直到最后，发动政变的人也不会明白，自己的行动，其实受到了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控制。比克古完全理解杨的想法，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的想法有理有据。但是，难道罗严克拉姆侯爵会天真地以为，他策划的这场政变真的能够成功？”
“对罗严克拉姆侯爵而言，即便政变无法成功，关系其实也不大。只要能让同盟军之中出现分裂，他就已经达到目的了。”
“原来如此。”
老提督捏扁了手里的空纸杯。
“只不过，在煽动他人展开政变的时候，他必须让对方相信这场政变一定能成功。如此一来，他必然得设计出一份细密周到，而且乍看起来实现可能性极高的计划才行。”
“嗯……”
“如果只是一场地方性的叛乱，想必无法形成较大的规模，要是它无法在其他的地方造成相应的连锁反应，最终也就无法撼动中央的权力了。最为简单有效的手段，就是从内部直接压制首都。再加上，要是叛乱者能拿住当权者作为人质，就更是再好不过了。”
“的确如此。”
“这里的关键，在于权力中枢正是武力中枢这一点。就算能够组织起一场武装暴动来，在面对更为强大且组织严密的武力时，武装暴动都必然将会以失败告终。即便能够成功，最终也只能维持极短暂的一段时间。”
杨把最后的一块炸土豆塞进了嘴里。
“因此，他就必须夺取首都的权力中枢，然后让地方叛乱有机地组织到一起。”
尤里安坐在两人身旁，两眼泛光地聆听着年轻司令官的理论。这一切，正是杨最近数月智力搏斗的结果。
“也就是说，他必须设法分散首都的兵力。因此，也就必然会在边境上发动叛乱。如此一来，首都就必须派出军队前去镇压。然后他再以真正的主要兵力趁虚而入，控制住首都。嗯，如果一切能够顺利发展下去，最终的结果确实很完美。
“刚才我也说过了，对罗严克拉姆侯爵来说，这场政变其实并没有成功的必要。只要能让同盟陷入到分裂和混乱中，无暇插手介入帝国内的动乱，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杨总觉得，对于那个桀骜不驯的金发年轻人来说，这种事，不过就只是正餐之后的一点加餐小游戏罢了。
“究竟谁会参与这场政变，就连阁下也还不清楚吗？”
“这一点确实难以预料。”
“如此说来，我就必须负起责任，防患未然，制止这场不久之后便将发生的政变了。”
“这场政变一旦发生，就必须要花上大量的兵力和时间才能镇压下来，而且还会留下后遗症。但是，如果我们能够防患未然，其实只需要一个宪兵中队就足够应付了。”
“的确如此。责任重大啊。”
“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
“嗯？”
无心之间，杨压低了嗓门，把嘴凑到了老提督的耳边。
甚至就连稍稍距离两人一点距离的尤里安，都无法听清楚杨到底对老提督说了些什么。尽管尤里安的心里也感到了一丝失落，但他相信，如果是自己知道了也无妨的事，那么迟早有一天，杨一定会跟自己说的。光是两人先前的对话，就足以让少年心跳加速了。
“好，我知道了。”比克古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离开海尼森之前，我一定让人送到你手上。当然了，那玩意，最好是别让它发挥上任何的作用。”
杨用嘴把已经空空如也的炸土豆纸袋吹涨，然后猛地用掌心一拍。巨大的炸裂声，让周围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说起来虽然感觉有点麻烦，但毕竟此事也极为重要，所以您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杨把纸袋揉成一团，轻轻地抛了出去。于是，半球型的清扫机器车一边播放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曲，一边轻快地驶来，把纸团放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比克古也向着机器车抛出纸袋，意味深长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站起了身来。
“那么，我们就各自分头回去吧。你可要千万小心啊。”
等老提督的背影在夜晚的街镇消失后，杨和尤里安也站起身来。
和杨并肩向着无人出租车的招停点走去的路上，尤里安突然想到，说不定，那些正在策划政变的家伙，此刻也正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密商呢。
听到尤里安的这番话，杨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说的也是啊。估计那帮人吃得比我们要好，脸上的表情也比我们要严肃呢。”
6
装饰单调，丝毫没有半点个性的房间里，既没有窗户，照明也昏暗不明，围在会议用的桌子周边的十余名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那么，再确认一次。”
低沉的说话声，让与会者的头都朝向了同一个方向。墙壁上嵌着巨大的屏幕，显示着从天顶方向向下俯瞰的自由行星同盟星图。
“最初的一击，是行星涅普蒂斯。标准历4月3日。”
星图的右下方，闪烁着红点。男子们彼此轻声地交谈了几句。
“此行星距离海尼森1880光年，位于第四边境星区的中心地带，设有宇宙港、物资集散中心和恒星间通讯基地。别忘了，是4月3日。此地区的起义负责人为哈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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