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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开海禁

作品: 大明第一宠后 |作者:欧阳肖邦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1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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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垣出生的第三个月, 除了吃喝拉撒睡, 哭和笑之外, 其他什么也不会。不过他并不是大明开国以来唯一一个婴儿太子。英宗被册立太子的时候, 就只有三个月大, 包子自己的亲爹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 也只有五个月大。

正德倒是不用为小朱载垣没法亲自完成册封大典繁琐的礼仪而伤脑筋, 有前人的先例在,宣宗当年定下的规矩,所有礼仪全由太子身边的管事太监与奶娘代行便好, 正德没了这后顾之忧,经与三位阁老和礼部尚书多次讨论安排之后,给小朱载垣安排了一个隆重非凡的册封大典。

典礼结束后, 小朱载垣正式成为了大明帝国合法的继承人, 正德颁布了诏书,并专程致书各地藩王与海外藩属国, 大赦天下, 举国欢庆。

大大小小在京的官员, 人人皆得到了赏赐, 各路藩王与海外藩属国纷纷派使臣前来朝贺, 一时间京城内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宾客络绎不绝, 整个庆典活动持续了好几个月才结束。

正德真可谓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一边忙着庆典的事, 皇店的开张也没落下, 灯市口那间店铺终于在正德三年的元月张灯结彩的开张了,作为皇店的所有者,朱厚照却是带着小娇妻微服出巡,两人穿的都是极其低调的便装,站在皇店门口偷偷的看着热闹。

“夫君,咱们这个皇店未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我此刻突然有了个想法,你知道什么叫商行吗?”夏云渚看着皇店门前张灯结彩,花团锦簇,鞭炮声隆隆,突然心中一动。

“哦?你若是有想法,就说来听听。”元月的北京城,确实是天寒地冻,朱厚照帮夏云渚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氅,又将她双手握在自己手中,给她暖手。

夏云渚见自己男人也被冻的小脸通红,便抽出双手,捧着他脸颊笑道:“咱们在这大风中站着干嘛,莫不如找个地方坐坐,我与你好好说道说道这商行的事?”

男人左顾右盼的看了看,正好二人身后便是一家高档酒楼,二人便信步进了那酒楼中,在二楼雅间找了个位置坐定。

店小二上了一壶暖酒,又上了几碟下酒菜,其中有些酱牛肉,茴香豆之类的。

朱厚照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久没见你喝酒了,今日你若是不醉,我可不会放过你!”

夏云渚莞尔一笑:“傻瓜,怀了孩子,哪能喝酒?难不成你真想让你儿子,变成个傻子?”

朱厚照将她面前的杯盏往前推了推:“那现在总可以喝了吧!”

夏云渚用手中筷子轻轻打了下他手,调侃道:“你就不怕咱们两个喝的醉醺醺的酒鬼,晚上回去熏到垣儿?”

朱厚照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今日皇店开张,难得畅快一回,晚上便将垣儿送去母后那里去好了,咱们回去也可以……好久没行那事儿了,爷看着你心里痒得很……”

夏云渚捡起一颗茴香豆,往他身上一扔:“没正经!今日我是要与你说那商行之事的,你少与我扯些有的没的。”

朱厚照倒是一把拽住她手,学着佛朗机人的样子轻轻吻了下她的手背:“好好好,我媳妇儿又有什么宏图伟业的大计,你尽管说便是了!”

夏云渚看着他的眼,娓娓道来:“欧罗巴人的商行,大多都是集造船、航运、码头仓栈、保险、钱庄等等这些个事于一体的,买卖货物只是他们其中所经营的一部分罢了。咱们要想赚大钱,光靠买买货物是绝对不够的。人家佛朗机人都把生意做到马六甲去了,就等着咱们大明开放港口呢,不管他们居心何在,咱们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世界,是靠海洋称霸天下了。”

朱厚照锁了锁眉:“你说的倒是在理,咱们大明的银矿本就匮乏,所产的银子根本就不够用,近年来浙江福建那边倒是从日本走私过来不少的银子,如果咱们能开个钱庄,控制住这银子的流进流出,确实是件一本万利的事儿,毕竟咱们若是想跟欧罗巴人,或者新大陆做生意,咱们出售的是货物,拿到手的要是银子。可反之却是不行的,咱们大明的银子,可不能被欧罗巴人骗了去。”

夏云渚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面上一副骄傲的神情:“我相公简直是聪明绝顶,不用我多说,便一点就透,你说咱们的垣儿将来长大了,还不是要智商爆表!”

朱厚照却是被她说的一愣:“智商是个什么东西啊?”

夏云渚突然反应过来,这题超纲了,便掩着唇笑道:“智商吗……智商就是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呀,我说咱们的垣儿,脑子里装的都是他爹他娘的聪明才智,他怎么就那么优秀呢,相公你说是不是?是不是?”

朱厚照举起酒杯,痛饮了一气,继而叹道:“咱们的想的倒是很完美,但内阁和户部,这两道坎却是真的不好过,就拿开海禁这个事儿来说吧,内阁那三位老古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脾气,李阁老向来会搅稀泥,要他拿个主意,他便是和来和去。梁阁老是新官上任,在内阁没什么话语权,什么都听那两位的。最不好办的就是杨师傅,杨师傅主意最正,也最守旧最顽固,咱们收上来的三成关税,肯定不能直接进到内库里来的,这明面上的账,自然是要过给户部,可户部那些个老顽固,就更不通情面了,从他们手中想抠出点钱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夏云渚转动着手中酒杯,思虑了片刻:“三位阁老和户部如今对皇店是个什么态度?”

朱厚照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态度!自然是鄙夷的很,上书弹劾我的折子也不少呢!此刻倒是有点怀念刘瑾了,他在的时候,凡事都有他挡着,那些恼人的折子,哪里需要我自己亲自去批阅!”

夏云渚撇了撇嘴,接连往他身上扔了两颗茴香豆,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啊你!我可警告你,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为了咱们的儿子,你要励精图治,可不许再给我搞出个张瑾,李瑾的!”

朱厚照伸手一接,竟将那两颗茴香豆都接到了手中,抬手便扔到了嘴里,边嚼边笑:“知道了,我就是过过嘴瘾罢了,就算再出个张瑾,李瑾,还不是一样要被你收拾!瞧瞧钱宁那个惨哟……,谁还敢来惹你啊!”

夏云渚抬起浅月弯弯的笑眼,软语唤了句:“夫君……”

朱厚照鄙夷的看了看她:“嗯?你这一软,保准又没好事!”

夏云渚却是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人家怎么就不能跟你撒个娇了?这不是快过新年了吗,咱们要不要亲自去三位阁老和户部尚书家中去探望探望?听闻户部尚书顾佐大人年事渐高,不日便要致仕了,夫君有没有想过让谁人,来继任他的位置呢?”

朱厚照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抬首看了她一眼:“其实我心中,却是倾向杨一清的,他在刘瑾案中的表现,确实是很亮眼,你且与我交个底细,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夏云渚佯怒:“明知故问!我到底是有多大能耐,能指使的动你前朝的官员?咱们夫妻二人之间,说好了要坦诚相待的,我今日就与你说个清楚明白,我手下,根本没有任何人,我所有的一切恩宠,都是你给我的,没了你,我一无所有!”

朱厚照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咱们自打大婚那日起,便是共同体,早就不分你我了,我说过,会继续放纵你的肆意妄为,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朝政之上,有所顾忌。我本就与列祖列宗治国的方式不同,为何我的皇后就不能也与众不同呢?朝中大臣也好,天下人也罢,无论他们说你什么,我永远会挡在你身前,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作为你的夫君,便是要为你扛下这世上的所有一切!”

夏云渚目中微有闪闪泪痕,她转过头去看着他眼中的深情:“你对我的好,我心中都知道,此生能得如此夫君,夫复何求……”

*

正德三年的大年三十,大雪悄然而至,无声无息,在苍穹下颤动沉浮,荡漾翻飞。

帝后二人用过晚膳,拜过了张太后,王太皇太后之后,便将小朱载垣留在了太奶奶那里,换了便装偷偷溜出宫去了。

马车在雪中颠簸颠簸的,夏云渚心情却是极好,她掀开车帘,向窗外看了看,街上根本就没什么行人,只有他们这一辆马车,在大街中央的白雪上轧过一道车痕。

夏云渚放下车帘,面上一副骄傲的神色:“等明日雪停了,就可以打雪仗了,你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朱厚照一把将她拉到腿上,从她领口往下探了探:“谁不放过谁还两说呢!我要将那雪球,从你领口塞进去,然后……然后……哼哼……”

夏云渚身子一苏,瘫倒在他怀中,娇嗔道:“臭流氓!这是在外面,你……你可不许!”

朱厚照环过她柳腰,将头埋到她脖颈亲了一口:“爷现在就想要你,你从不从?”

夏云渚拧了下身子:“哎呀别闹了……”

这会马车行的渐渐缓了些,伴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车夫冲着里面喊了喊:“公子,杨阁老家到了!”

车内男声传出:“知道了!”随即又是娇嗔的女声:“讨厌!还不赶紧放开我!”

一个白面娇俏小生,身披一件火狐皮披风,从车上灵巧的跳了下来,随即跟下来的是位披着黑亮貂皮大氅的俊俏公子。娇俏小生回头,瞪了一眼那俊俏的公子,便顶着风雪头也不回的往杨府大门走去。

当当当,三声叩门声,杨府的管家匆匆披了外衣,心中想着这是何人啊,竟大年三十到别人家来拜访……

暗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黑衣公子见状,忙上前作了一辑:“劳烦禀报杨阁老,学生朱寿与锦衣卫夏千户前来拜访!”

那管家白了他二人一眼,心想,这厂卫之人就是矫情,大年夜都不让人家好好过:“请二位稍等片刻,老夫这就前去通报。”

朱厚照转身,拍了拍夏云渚肩膀上的积雪,冲手中呵了一口气,旋即又握住她手:“一会见了杨慎,你们俩可不许眉来眼去,要不然!我会吃醋!”

夏云渚倒是笑的无奈:“这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惦记着这事!人家杨公子,可没你这么小心眼吧!”

朱厚照紧了紧她的手:“男人的心思,你们女人哪里懂?他若是不惦记你了,为何还不娶亲成家?”

夏云渚倒是白了他一眼:“人家哪里像你这样无赖,人家杨公子,是霁月清风,想要考取功名,报效朝廷之人,哪里有你想的这般无聊!”

朱厚照撇了撇嘴,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杨府的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向两人躬身一辑:“失敬,失敬,让二位公子就等了,老爷请您二位进去呢!”

两人刚要跨过门槛,夏云渚突然想起了什么,只见她在怀中掏了掏,旋即执起那管家的手,往他手中一塞,笑道:“先生辛苦了,这大年夜也不得休息,这点钱,就孝敬先生买点下酒菜,犒劳犒劳自己。”

那管家接过夏云渚递来的银子,语气些许激动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帝后二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杨府正厅,下人忙上前接过二人的披风,朱厚照拉着夏云渚的手,往火盆旁边凑了凑。

“朱公子,夏千户……”杨廷和从内宅中走进厅堂,躬身行了一礼。

“杨阁老过年好!这是学生孝敬老师的一点心意,请老师笑纳!”帝后二人走上前来,也向杨廷和回礼一辑,朱厚照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包,递到杨廷和手上。

杨廷和接过红包,抚着胡须笑道:“皇……哦不,朱公子这就客气了,老夫正与家人一同吃这家宴呢,不知二位公子是否吃过饭了,可否赏光,与老夫一同吃这年夜饭?”

朱厚照一把揽过老师的肩膀,笑着说道:“吃倒是吃过了,不过没敢吃太多,今日来杨师傅家,就是特地来蹭年夜饭的!”

宫里除了张太后,王太皇太后,便没有什么其他人了,两位太后年事已高,都折腾不得太晚,便要睡下了,所以这宫里的年味儿,其实一点都不浓。

不过杨家倒是不一样,这会正是一家人围在围炉旁,谈天说地的吃着合欢宴的时候,帝后二人一进膳厅,杨廷和就命人为帝后二人在主桌上添了两把椅子,和两副碗筷。

三年了……

自她从南京归来,卷入京城这漩涡之中,如今已经整整第三个年头了。

自那之后,她嫁入天家,相夫教子,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如今日夜思念之人就在眼前,她比从前,除了更光鲜亮丽,却又多了份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的一颦一笑,在屋内绚烂的烛光下,不停在他脑海中闪过。

帝后二人给杨家一众老小拜过年,发过红包后,终于走到了杨慎面前。

他站在那里,微微启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她将手中红包递到他手上之时,他接过红包,久久不愿放手。

他温热的手指不经意间触到了她冰冷的指尖,她慌忙将手抽回,躲到了自己夫君的身后。

朱厚照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却也未多言语,只是大度的笑了笑,抬手一辑:“杨兄新年快乐……”

杨廷和见此间气氛尴尬,忙干咳了一声,引着帝后二人入座,举杯道:“今日有贵客到府中助兴,老夫在此敬贵客一杯。”

杨府的餐桌上,摆在最中间的为一道御赐的菜品“红袍大虾”,色泽红亮,咸鲜香嫩,这道菜是正德亲自赏赐给杨府的,寓意着希望杨府在新的一年可以继续在圣恩之下红红火火,竟没想到,自己也能吃到自己赏赐出的菜品,顿时觉得今日真是好玩至极。

夏云渚执起筷子,瞄了一眼杨府餐桌上的菜品,这会竟也觉得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放眼望去,一道酒糟鸭信很是精致,将经过初加工后的鸭掌,鸭信卤熟,再放入糟卤中浸渍入味,这道菜软韧适口,糟香味浓。另有一道胭脂鹅脯,色如胭脂,咸香鲜嫩。一道炖鸡豚更是别具田园风味,将小母鸡和猪蹄炖在一起,汤白味浓,肉烂鸡鲜。另外还有油爆猪肉,鲫鱼豆腐汤,酒糟茄子,酱佛手,糖醋瓜等菜。主食则有各种面食,糕饼则有椒盐的,肉油的,素油的,雪花的等等。另外还有栗子,瓜子,青果,花生仁等干果,席间亦有屠苏酒,椒柏酒宴饮助兴。

就在这夹菜的功夫,两人筷子竟不经意间,又碰到了一起。

夏云渚心中本没想过,他对她,竟用情至此……

“嗯哼!”朱厚照假意干咳了一声,随即夺过夏云渚手边的碗,亲自起身帮她夹了几道菜。

杨廷和见皇帝如此举动,不由得心中一颤,竟不曾想过,贵为九五之尊的天子,愿意亲自起身为皇后夹菜,帝后之间,竟比寻常人家的夫妻都要恩爱。

“父亲,两位贵客,在下为了来年春闱,还有策论要做,就不打扰大家的雅兴了。”杨慎实在是看不得朱厚照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只得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想离桌。

杨廷和冲他挥了挥手:“去吧,你能有如此心志,为父替你骄傲,只不过这新年还是要守岁的,你可别忘记了。”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杨慎冲众人辑了一礼,便愤然离去了。

门外的爆竹声已经响起,一众小辈们便一溜烟地跑到府门口,管家已经架起了一个花桩,上面挂满了各式烟火炮竹,几个小的一见这花桩极为精美,便不觉拍手叫好。

餐桌上的大人们,也三五成群的跑去看看烟火了,此间主桌上,竟只剩下帝后二人,与杨廷和。

杨廷和饮了一杯椒柏酒,捋了捋胡须,笑着问道:“皇上今日无缘无故跑来老夫家中,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朱厚照却也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杨师傅这是哪里的话,大年三十,学生就不能来老师家拜访一二?”

“哈哈,就只是拜访,这么简单吗?”杨廷和放下手中酒杯,大笑着问道。

朱厚照见此间已再无隐瞒下去的必要,便开门见山的说道:“自是什么都瞒不过杨师傅,学生今日前来,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师傅,杨师傅可还记得,弘治十七年的时候,父皇有次曾召见过你,问了你一个《元史天文志》的问题?”

杨廷和目光一敛,并未理会他,只是转头看了看他身边的夏云渚:“锦衣卫夏千户,那个《元史天文志》中所记载的天地之体,可是你做的?”

夏云渚点了点头。

杨廷和敛去了面上的笑容,语气冰冷道:“皇后,在南京的时候,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希望你自己有自知之明。”

朱厚照转过头去看她,疑惑问道:“云儿,你答应了杨师傅什么事情?”

杨廷和冷冷道:“皇上,这海禁之事,乃是我大明祖训,请恕老臣无能为力。”

“杨师傅,朕,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朱厚照很不满杨廷和的态度,此间却也强硬起来。

杨廷和转了转手中酒杯,漫不经心道:“皇上请讲。”

朱厚照步步紧逼:“大明祖训,又是为何要我等大明子孙,奉行海禁政策?”

杨廷和自信答道:“为防沿海海盗与倭寇滋扰。”

朱厚照不依不饶:“那朕且问杨师傅,如今东南沿海,却是个什么情况?”

杨廷和娓娓道来:“倭寇之乱屡禁不绝,走私海盗屡禁不止。”

小皇帝一旦认真起来,却也有那么一股子执拗的劲头:“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这道走私的关税,如果能握在朝廷手中,岂不是更为正当?广州港那艘暹罗国货船的利润,杨师傅也看到了,为何就不能开放一两个港口,试试水呢?”

杨廷和陷入沉思,半晌,方才启唇道:“皇上可有去问过李阁老的意思了?”

“正准备去陪李阁老守夜呢。”朱厚照却是坦白。

杨廷和看了眼夏云渚,沉思了片刻,方才缓缓说道:“皇上,一旦开海,如何设置海关、市舶司、水师等问题,都要详详细细的考虑一番,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说开就能开的。”

朱厚照眼中却是拂过一丝亮意,他欣喜问道:“杨师傅是同意了吗?”

杨廷和笑着抚了抚胡须:“皇上先去问问李阁老的意思吧,等正月十五过后,早朝恢复之时,咱们可有得议了……”

*

从杨府出来,帝后二人却来了兴致,此刻并未乘坐马车,而是踏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时雍坊李府走去。

朱厚照本是拉着夏云渚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发现手中竟是空的,他焦急回头,左顾右盼的寻她,不曾想竟迎面砸过来一个雪团。

“夏云渚,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老子在这大街上……你还扔!”

“扔的就是你,你能奈我何?”

“好啊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真以为老子是好惹的了?”

“喂喂喂,你要干嘛?离我远点……”

“夏云渚!有能耐你别跑!”

“那你来追我啊!追不到我就算你输!”

“你别得意太早!”

大年三十,飘着雪的夜晚,帝后二人竟在北京城的街巷中,互相扔着雪团,你打过来,我打过去,谁也不肯让谁。互相追逐着,满是甜蜜的笑声。

二人到李府大门外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的红着脸,头上,手上,脖颈上到处都是雪。

李府的下人忙迎了二位进去,在火炉旁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外衣都拿去烘干了,帝后二人方才进了李府内宅。

自李兆先仙逝之后,李府冷清了许多,守夜的也只有李东阳夫妇和他们的继子李兆蕃。由于李东阳夫妇年事已高,故而李东阳的四弟李东溟,将自己的儿子过继给李东阳当继子,侍奉李东阳夫妇养老。

帝后二人的到访,让李府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发完红包之后,帝后便陪着李东阳吃着花生瓜子,饮着椒柏酒,一同守岁。

“皇上今日怎有空来老臣府上守岁啊?”李东阳眯着笑眼,面上泛着微微的红晕,想必是因为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的缘故。

朱厚照伸手烤着火,边搓手便笑道:“宫里也没什么意思,母后与皇祖母都要清修,不许别人打扰,小太子在皇祖母那里早就睡着了,他根本还不知道什么是守岁,要守也是只有我二人,还不如出来陪陪李阁老,反正都是孤家寡人。”

李东阳像个慈祥的老爷爷关爱孙子般,问帝后道:“你们小两口,可吃过年夜饭了?”

朱厚照烤热了自己的手,又抓起夏云渚的手捂了起来,边捂边说道:“恩,在杨师傅家中蹭了一顿,杨师傅家中的年夜饭,可丰盛了呢!”

李东阳这个辅佐了三朝皇帝的老臣,竟也是第一次见到帝后二人如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在他面前秀着恩爱。

“先帝是出了名的宠老婆,没想到皇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李东阳手中握着一个汤婆子,往背椅上靠了靠,笑着调侃道。

夏云渚竟一时忘了这会儿是在别人家中呢,忙从男人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瞧男人看她的眼神。

李夫人为帝后端了两碗红枣银耳莲子羹,作为饭后消食的甜点,看着帝后小两口恩爱的模样,不禁回忆起了与李东阳年轻时候相知相识的情景。

帝后二人边喝着莲子羹,边听李夫人讲李东阳年轻时候的趣事,欢声笑语中竟也不觉时间过的有多快。

李夫人讲到兴头上,便引皇后去了内宅,说要给她看些好玩的东西,这会厅堂中只剩下君臣二人,李东阳自然是知道皇帝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到他家来守岁,又在杨廷和家吃了顿年夜饭。

“陛下今日来到老夫府上,想必是为了海禁之事吧……”李东阳倒是开门见山,一下子就说道了主题上。

朱厚照倒是坦白:“李阁老既然知道朕的来意,那朕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李阁老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

李东阳叹道:“咱们大明祖训,禁海原为倭寇横行,然禁海以来,倭寇逾演愈烈,海滨民众生理无路,再复荒年欠收,贫民被迫入海从盗,啸聚亡命。若是能适当的开海禁,确实是可以使部分走私营生变成正当职业,亦可增加国家税收,只是沿海官宦收受贿赂向来如家常便饭般,朝廷若想一下子收回这权利,恐怕是要收到诸多阻碍,难上加难啊……”

朱厚照点了点头:“朕亦是思虑过这些,所以今日前来,是想问问李阁老的态度。”

李东阳抚了抚胡须笑道:“皇上处理那暹罗货船之时,不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与决心吗?老夫从未上书阻止过皇上此举啊……”

朱厚照心中一喜:“李阁老今日一席话,便如给了朕一颗定心丸,等这年一过完,早朝重开之时,可少不了要李阁老为此事操心了!”

李东阳又举起酒杯,仰天笑道:“哈哈哈,想必皇上在杨大人那里,也已经吃了颗定心丸了吧?”

朱厚照亦举起桌上酒杯,敬了李东阳一杯酒:“解禁通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一桩,两位阁老自朕在东宫之时,便教导朕要为国为民,心怀天下,朕能得如此恩师教导,岂会忘了恩师曾经对朕说过的话呢!”

不知不觉,已快到五更天。

正旦之日,新春佳节,百官在奉天殿朝贺是明朝庆贺大朝的一件大事。由于百官要去参加一早的大朝会,帝后在李东阳家叨扰了一夜,只得悻悻的回宫去迎接百官朝贺了。

正德三年的正旦之日,帝后互相牵着手,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却是相视一笑,心中颇多感慨。

如今的大明,正一步步走向帝国之路,正德虽还是那个骨子里贪玩好乐,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皇帝,可如今看来,他准备玩一场更大的赌局,就如同天边升起的红日那般。

*

彻底出了正月之后,帝后二人携着小包子朱载垣,终于彻底搬到豹房去居住了。

帝后二人从此便不分宫殿,就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彻底住到了一起,二人同进同出,卧同寝,食同桌,甜蜜恩爱程度,甚至比先帝与张太后更甚。

两人经常一同看奏章,讨论国家大事,互相再无任何隐瞒,一时间帝后恩爱的故事在民间传为佳话,民间百姓皆是对如今的大明皇后称赞不已。

沙勿略的小教堂在豹房中开的红火,由于正德不强制豹房中的太监宫女信仰某一个宗教,故而豹房中既有喇嘛庙,天主教堂,又有伊/斯/兰的阿訇和蒙古人,波斯人。

正德将这些人聚在豹房,本来是为了好玩。不过每个种族的人在这里经营自己的一块小地盘,自己招揽信徒,谁若是能说服某个太监宫女去信仰他的宗教,正德也不会横加阻拦。

沙勿略为自己的小教堂,招来了不少信徒,每个周日例行的祷告礼拜,还有自己的唱诗班,搞的红红火火。

正德喜爱音律,时不时也会携小娇妻去听唱诗班唱歌,没事自己也爱哼上两句。

这日帝后二人听完唱诗班的演奏回到寝殿之后,夏云渚便环着自己男人的手臂,撒娇道:“相公,这海禁之事,章程甚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没有个着落,不日便是春闱了,我想在这批举子中,选几个苗子出来,跟着沙勿略学习佛朗机语,如此这般,等着开放海禁的章程都落实出来了之后,咱们再跟佛朗机人做生意,便不会吃亏些。”

朱厚照频频点头:“三位阁老和户部如今虽然都松了口,我也提拔了杨一清做户部尚书,可这海务关税的总管,还需要提拔上一个能干的人才才好。”

夏云渚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王守仁,便紧了紧环在男人胳膊上的手臂,试探问道:“上次夫君说让谷大用去查王守仁的事,不知查的怎么样了?”

“对啊!这王守仁,确实是个人才,若是能将他提拔上来,却也能解了这缺人手的燃眉之急呢……”朱厚照眼中一亮,忙命身边人去宣谷大用觐见。

谷大用一进殿,就看到帝后二人正坐在一处吃茶聊天,朱厚照抬眼,瞟了他一眼,问道:“谷大用,朕问你,王守仁之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谷大用忙躬身回道:“回皇上的话,这王守仁因为得罪了刘瑾,被杖四十,谪贬至贵州龙场当龙场驿栈驿丞去了,至今还在那烟瘴之地呢。不过据西厂的探子回报,这王守仁在当地根据风俗开化教导当地人,颇受当地民众爱戴呢!”

“哟,这确实是个人才啊!”朱厚照一听,便来了兴致,伸手揽过皇后,往她口中递了颗果子。

谷大用对帝后时常在人前秀恩爱的举动已是习以为常了,这会却试探问道:“不知皇上对这王大人,准备作何打算?”

朱厚照揽了揽怀里的娇妻,抬着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笑道:“派人将他召回来吧,朕欲意委以重用。”

“小的这就去办!”

*

在开海禁之事还未落实之前,一时间想快些搞到种子怕是没那么容易,不过为了套近乎,夏云渚却在佛朗机人身上打了个别的主意。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召见微臣,是有何吩咐?”沙勿略一进殿,便学着大明人的礼仪跪拜道。

“既然你们已经在这豹房住下,我自然是要时常叨扰你们的。”夏云渚抬手,抚了抚发髻上的金钗,笑着说道。

沙勿略躬身一辑道:“皇后娘娘尽管吩咐便是了,只要是微臣能办到的事情,一定尽力去办。”

夏云渚拿起手边茶杯,打开茶盖吹了吹,笑道:“咱们大明想要与佛朗机人做生意,但放眼整个大明,会说佛朗机语的人却不多,这不日朝廷便要举行科举考试,会有新的一批学子中举,继而进入翰林院。我想从中选拔一批人才,跟着沙先生学习佛朗机语,不知沙先生可有那份心力,为大明编一本官话与佛朗机语对照的字典?”

沙勿略眼中一亮,心中却是欣喜若狂:“皇后娘娘果然是眼光超群,娘娘博闻强记,心志高远,欧罗巴大陆上任何一位女皇,在您面前都会自惭形秽。此等编纂字典的好事,对两国学者和商人来说,都是流芳千古的大好事,我当然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去办好这份差事。”

夏云渚喝了口热茶,抬首看了沙勿略一眼:“沙先生在大明待了这段时间,倒是愈发的学会奉承人了……不过沙先生的字典若是编的好,将来在翰林院,咱们还可以着手翻译一些其他的书籍,你们欧罗巴,不是有好些个数学,几何,天文学的书籍吗?我想着以后若是能在翰林院中专门搞个翻译中心,如此便可促进大明与欧罗巴的文化交流,何乐而不为呢?”

沙勿略听着夏云渚这番想法,激动的眼中已是微微泛着老泪,能得到皇室支持,修书做传,怕是每个传教士心中,都会有如此的梦想吧。只见他激动的拱手施了一礼:“皇后娘娘能有如此远见,臣心中确实是佩服不已。臣今日领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便可着手回去开始为这编撰字典,准备资料,待到科举会试之时,定能为娘娘先整理出一份大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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