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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

作品: 大明第一宠后 |作者:欧阳肖邦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8-11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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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规矩来讲, 边军与京军其实分属所管辖的职责很明确。边军边军, 就意味是在边境抵御外来侵略者的军队, 而京军, 则是负责对内事宜。

正德这一想法, 显然又违背了祖制, 不过他自登基以来, 所做的违背祖制之事还少吗?真的不差这一件两件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京军不中用, 尽是帮纨绔子弟呢?

“夫君,你这一调用边军,怕是又会被弹劾。要不要先与李阁老他们商议一下?”夏云渚半倚在榻上, 用手扶着头, 柳眉紧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轻易相信他人, 没有及时发现七爷早有反意, 也不知道他心中竟有那等心思……更不知道他想与我同归于尽。”

朱厚照在她面前踱了几步, 终还是坐到了她身边, 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劝道:“云儿, 此事与你有何干呢?土地兼并之事,是朕没有处理好, 朕一时想不到处理此事的万全之策,只能将其暂时放下, 没想到, 竟酿成如此之祸。”

“夫君……如果我们只做一对平常百姓家的夫妻,该有多好,我只想一心一意的爱你。”她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哽咽的抽泣着。女人在脆弱无助面前,心中那点傲气劲儿,已被全部瓦解。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傻瓜,当初你是怎么劝我的?咱们既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肩上所扛的担子,就已经没办法卸下来了。我曾经与你说过,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不想为天下苍生牺牲我自己,所以才让刘瑾做我的挡箭牌,任他胡作非为。可现在没有了刘瑾,我不是也在慢慢的成长?怎么反倒是你,那个曾经无所畏惧的小丫头,现在却变得缩手缩脚?”

夏云渚抬着泪眼,委屈地看着自己男人:“夫君,我……我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那个你曾经无比信任的人,会变得疯狂到失去自我,七爷在我眼中,是个成熟睿智,心怀天下之人,他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狂?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造成的,我……心中很难过。”

朱厚照抬手,轻轻拂了拂她面上的泪:“曾经我无比羡慕他的洒脱,然而时至今日,我才发现,有的人面上看起来十分洒脱,可他却不知道珍惜,心中担着千金重;有些人身上虽担着担子,但依然能活的遵从本心。云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说……”

他揽过她肩,目光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等垣儿长大了,咱们不要给他留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咱们要给儿子留下一个欣欣向荣的强盛大明。我答应你,等儿子长大了,咱们就把大明交到他手中,到时咱们就去浪迹天涯,做一对真正的平民夫妻,好吗?”

夏云渚破涕而笑:“平民夫妻,可没有钱,你这大手大脚挥霍惯了,到时候咱们要是吃不上饭,可怎么办?”

朱厚照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没钱就去赚啊,你不是说你男人最有赚钱的头脑吗!”

夏云渚一把拉住他手臂,提议着:“咱们去做海盗吧!我想去新大陆挖黄金,还想去欧罗巴逛一逛!”

朱厚照将手搭在她柳腰上,往前一提:“你这小野猫,一刻不折腾折腾,你就耐不住性子了?”

夏云渚垂了垂眸子,轻声唤了句:“夫君……”

“嗯?”

“人家想要你……”

“现在?现在不行,刚刚不是还说,要找李阁老他们商议边军进京的事情吗。”

“就一会儿……,李阁老他们,不是还没来呢吗……”

“真拿你这人没办法,那你快着点啊!”

“嗯……嗯……”

*

正德在召见了三位阁老之后,基本上敲定了边军入关的方案,谈话愉快的结束之后,杨廷和与梁储都前后脚的离开了左顺门,李东阳却迟迟不动。

正德放下手中奏章,见他尚未有动,便试探问了句:“李阁老留着这里,是还有什么未说完的话,要跟朕讲吗?”

李东阳深呼吸一口气,叹道:“哎……土地兼并,官逼民反,老臣入阁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该经历的都经历了,如今流寇四起,我们是应该加强军警,等叛乱平定之后,就请皇上准许老臣告老还乡吧……”

正德一听这话,却是不高兴了:“李阁老这是何意?这流寇未除是其一,开海禁之事尚未定夺是其二,等叛乱平定之后,如何整改土地与税赋之事是其三,咱们还要在全国推广耐旱农作物是其四,太子将来出阁读书,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坐镇东宫,这是其五,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李阁老就这样狠心,弃朕而去?”

李东阳微微颤抖着,躬身行了一礼:“皇上太看得起老臣了……皇上对老臣如此信任,老臣就算是鞠躬尽瘁,也难报皇恩啊……”

正德却是从御座上起身,亲自上前扶住了他:“李阁老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只是如今朝廷中尚未解决之事太多,阁老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朕,确实是不太厚道啊!”

李东阳起身,尴尬地笑了笑:“皇上能如此看重老臣,老臣实在是有愧于皇恩,不过老臣这半截身子已被埋入黄土了,能不能等到太子出阁读书之时,还说不准呢……”

正德却是一把揽住李东阳的肩膀:“李阁老年事已高,平日里要多注意身体,多吃写好的,朕命光禄寺,多送些补品去李阁老家,如今这新政尚未推行开来,李阁老可不能就这么甩手就走了。”

李东阳这一通闹辞职,正德非但没放他走,反而还给了他诸多赏赐。

边军入京之后,经历了几次围追堵截,四处征战,战功赫赫。

河南,山东,江西,四川等地的流民起义军接连被平定,到了入秋之后,四处的贼军基本已经被消灭殆尽,只剩下几股残余势力,潜入深山野林之中,已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

夏云渚将大批精力都花在了翰林院的翻译馆上,每日都要花大量时间,女扮男装在翰林院,与众位进士一同编撰书籍,校对翻译,忙的是不亦乐乎,从翰林院回到豹房之后,再陪陪儿子,基本上一天下来便是累的筋疲力尽,连跟老公一起说会话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由于这一批被选进翻译馆的人才,大多是新科进士,杨慎作为他们中间的佼佼者,自然是被任命为这批人才的主管。

这批人才中,除了新科进士外,还有一些色目人,回鹘人,蒙古人,波斯人,一时间翻译馆内的工作开展的热闹非凡,红红火火。

小包子朱载垣吃饱了睡下之后,夏云渚便拿着一堆手稿,在烛台下点灯熬油起来。

朱厚照见她连饭都没吃几口,又开始坐下看她的翻译稿,便命人给她盛了一碗粥,自己亲自递到她跟前,探过头去问道:“云儿,你这看的是什么啊?”

夏云渚根本没有放下手中手稿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回了句:“翰林院新翻的《几何原本》,在拿去刻版印刷之前,我还要再最后校对一下,亲爱的,乖,我现在没有时间理你。”

朱厚照对她的态度有些许不满:“夏云渚,朕是一国之君,这翰林院,是你的还是我的?”

夏云渚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当然是你的,我只是不放心,怕他们哪地方弄错,毕竟这本书要是能大量印刷乃至推行的话,对咱们大明的读书人,可是一本万利之事。”

“那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如今四处的流寇已被平定的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不是我在朝堂上被那些大臣抓着不放,就是你在翰林院被这翻译书籍的事情搞得精疲力竭,咱们夫妻二人,好久都没亲近了。”朱厚照却是不管那些,直接挤着椅子,与她坐到了一起。

“夫君……人家好想你,可是这圆锥曲线,球面几何的总是不放过人家,人家看的头疼,你给我揉揉。”夏云渚小猫一样往他身上一缩,嘴里抱怨道。

“就只是揉头,还是揉这儿啊?”朱厚照将她往怀里一揽,手已经从她上衣下面伸了进去。

夏云渚被他触的身子一软,娇嗔着:“哎呀讨厌,放开我!臭流氓!我的翻译稿子还没看完呢,我……我……这会儿真的不行……”

男人来了兴致,怎能说放手,就放手:“这东西早一天晚一天的,能怎样?”

夏云渚被他撩的有些微喘,此刻瘫在他怀中:“人家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朱厚照从侧面吻着她的脸颊:“咱们再给垣儿生个妹妹吧,要不然你忍心看着那小子像我一样?没有兄弟姐妹,多孤单啊……”

夏云渚身子一缩,声音有些颤抖:“不要……我怕……”

朱厚照的吻从她脸颊游移到了耳畔:“我说过要为你扛下这世上所有事情的,有我在你身边,你为何要怕?”

“我就是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她说这话的意图,再是明白不过了,她心中又何尝不想再给朱载垣生个妹妹或者弟弟,但十月怀胎,毕竟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心中不知道,他们这种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能维持多久。

“怎会!又胡思乱想……”

女人的直觉是真的很准!!!

两人在椅子上耳鬓厮磨了许久,方才转移到了床上。

“对了,上次那个佛朗机人送咱们的怀表,被你藏哪了?”两人在床上抱着啃了一会儿,朱厚照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你怎么突然想起那个怀表了?你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想要拿那个当礼物,送给人家?”夏云渚半睁着迷离的眼看向他,往他胸口捶了捶,男人胸口和臂弯的肌肉,紧紧贴在她身上,让她心下里一时间酥软了起来。

“是要想着要送人来着。”朱厚照身子一斜,侧过身来,用手杵着头,微微一笑。

“你真敢!我……我要跟你拼命!”夏云渚刚抬起右手,却一把被他遏住手腕。

“怎么拼啊?快让爷翻一翻,那怀表,你是不是藏这儿了?”他说罢,便将手往她本就被脱掉一半的衣服里探了探,不一会,就探到了那不该探的地方。

“哎呀别闹,谁会把那东西,藏那里啊!”夏云渚嘴上虽不饶人,但心中却是心神荡漾,面上也开始渐渐泛起了红潮。

“我管你藏没藏,爷今天就是要在这儿找!”朱厚照看她的反应,便更起了兴致,这会儿比刚才把玩的更厉害了些,继而又抬起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道:“还说没藏,没藏这里怎么会有一池春水?”

“臭流氓,放开我,你还没说,那怀表你到底要送谁!”夏云渚红着脸,微微喘着粗气。

“自然是那立了功的边军将领,难不成,你以为我在外面包养女人了?我就算是养,也不会傻到这么直截了当的跟你说吧……”

“你敢!你若是敢负了人家,人家……人家就……”夏云渚白了他一眼,伸手冲他下面做了一个砍了动作……

“你这女人,好狠的心肠啊!”

“哎呀,轻点,轻点……”

*

入秋之后,边军将士基本上完成了平定叛乱的任务,凯旋入京向皇帝汇报战果。

按照原定计划,边军入京受赏之后,就要回到他们原来驻防的地方去,可正德的一番举动,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正德下了一道懿旨:边军既然来到京城,就暂时先别走了,从此以后,边军和京军轮班换防操练。大同,宣府两地派选精锐部队,由各营长官带领入京,再从京营中选出同样数量的士兵,与边军互换,驻扎边防,两班军队春季秋季各换防一次。

正德这道指令,说白了就是让在这次剿匪行动中骁勇善战的边军改变京营懒散的习气,而京军到了边关苦寒之地训练,也可以让那些纨绔子弟体验一把戍边的辛苦,磨练意志力,增加实战经验。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滴,兵部一听这话,便第一个站出来不干了!

这事他妈的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

正德这会儿吗,正洋洋得意呢,这个馊主意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却得到了一个人的大力支持。

正德这人,本就好武事,有人买通了他身边的太监,大肆吹嘘了一番一个叫江彬的宣府人,此人作战十分勇猛,甚至在一次战斗中曾身中三箭,其中一箭还射穿面部,可这位叫江彬的武官,丝毫不为所惧,自己用手拔出箭头,满脸喷血的继续作战。

自幼在深宫中长大的正德,一心向往上前线奋勇杀敌,这会一听身边人讲起江彬的故事,霎时间就震惊了,什么校场,操练,踢球,射箭,通通都是小儿科,看看人家江彬,此乃真!铁血汉子!

边军入京之时,正德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点了名的一定要见一见这位叫江彬的真汉子。

夏云渚穿了一身锦衣卫的衣服,混在了锦衣卫的人堆里,不过她倒是想看看,自己老公究竟要把那枚怀表,送与何人。

正德在豹房中搞了一个隆重的迎接边军欢迎会,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江彬。

当身高八尺,一身的健硕肌肉,顶着一脸大疤的纯爷们江彬,胡子拉碴的出现在正德面前时,正德眼神立马变成了崇拜模式的星星眼,一股粗狂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这人是谁啊?”夏云渚在游铉与杨南翔身后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江彬,好奇问道。

“娘娘,此人乃是宣府一边军将领,听闻此人骁勇善战,他脸上那道疤,据说就是一箭射穿的。”杨南翔转身,在夏云渚耳边低语道。

“他叫什么名字?”夏云渚侧了侧脸,瞟了江彬一眼。

“回娘娘的话,此人名唤江彬……”游铉在她耳边耳语道。

江彬!!!

麻蛋,自己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此人!

江彬,钱宁,这俩人可是历史上的刘瑾死后,朱厚照身边最嚣张的两个佞臣。

钱宁虽被她搞垮了,可这江彬……看看这块头,心已经凉了大半……

怪就怪自己当初历史没学好没学精,虽然知道这几个人名不是好人,但他们是什么时间点出来的,自己却一概不记得了,麻蛋麻蛋麻蛋,自己真应该回高中去重读下历史课本!

“娘娘……”游铉与杨南翔同时回头,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这样子,皇上对这个江彬可是青睐有加啊,就是不知道此人人品,到底怎样……”杨南翔沉思了一下,低语道。

“他……他哪里有什么人品!”夏云渚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娘娘竟是识得江彬此人的?”游铉好奇问道。

“不认识,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不过听皇上提起过几次罢了。”夏云渚并未看他二人,只是盯盯地瞧着江彬上下打量。

“既然皇上觉得他人品不怎么样,那娘娘还担心什么,咱们就像对付钱宁一样,把他做掉就是了……”游铉嘿嘿嘿一乐。

夏云渚白了他一眼,忧心忡忡道:“游兄,你可看清楚了,这江彬可比钱宁段位高多了……光看他那身板儿,那肌肉,再看看他那幅不怕死的模样,人家可是从边关战场上,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钱宁点小儿科的把戏,怎么能跟江彬这种真刀真枪的比啊……”

“那咱们该怎么办?”游铉摸了摸脑顶,尴尬地笑了笑。

夏云渚又往前探了探头,发现面对这江彬的朱厚照,面上跟笑开了花儿似的,心中又暗骂了两句,臭不要脸的东西,不得好死,就见朱厚照命人取了那怀表来,递到江彬手中,说是御赐的嘉奖。

夏云渚被气了跺了下脚,留下一句:“走一步看一步”,便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正德对江彬可谓是极其崇拜,礼遇有加,不禁听江彬的故事听入迷了,还亲自检验起江彬身上的伤疤来。江彬本人亦是争气,他就是个段子手,绘声绘色的给正德讲战场上的故事,年轻皇帝听的是血脉贲张,无比向往,这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跃跃欲试的分分钟想跟着江彬一起上战场了。

庆功宴自然少不了喝酒,正德被酒精怂恿的极其兴奋,当即拍板决定让江彬几人留在京城,就在豹房中安营扎根儿,还亲自将十二团营交到江彬手上,封江彬为都指挥佥事。

锦衣卫频频往夏云渚这里送信儿,晚上她哄了孩子睡觉之后,也不知道等了他多久,快支撑不住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

过了卯时,天边都吐白了,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就算是刘瑾在世时,他再怎么喝酒,都不会天快亮了才回来。

男人身上酒气太重,将她熏得头晕目眩,反正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她才不要理他,一早上洗漱之后,还未吃早饭,就去翰林院了。

此刻翰林院中倒是一个人都没有,夏云渚自己在案前坐着,想到昨晚的情景,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些年来她步步算计,斗垮了刘瑾,搞掉了钱宁,好不容易自己男人为了儿子,终于肯在朝政上下心思了,却防不胜防,又冒出来个江彬。

兜兜转转,如果他真的变回了历史上那个荒淫无度的昏君,那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包括他们之间的爱情,便要全部付之东流。

她抽了抽鼻子,一颗豆大的泪珠,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掉到了翻译稿上,她忙在身上翻了翻,可今日穿的是男装,并未随身携带帕子。

此刻刚想抬起袖子拭泪,但见面前出现一只修长而俊美的手,手中执着一丝方巾。

她抬着泪眼,顺着手指向上看清楚了那人的脸,委屈的唤了一声:“杨大哥。”

杨慎在她案前坐下,将帕子塞到她手中,见她呆呆地看着那帕子,也不言语,刚想说话,两人却同时抬头启唇。

“你……”“他……”

夏云渚这才缓过神来,用帕子轻轻拭了拭自己眼角的泪痕,方才说道:“你……你先说吧……”

“他欺负你了?”杨慎淡淡地说了句。

“没……没有……”夏云渚垂首,不敢看他的眼。

杨慎见她并不打算说实话,便追问着:“那你为何一大清早,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没……没什么……”夏云渚头垂的更低,她知道自己此刻在说谎,更不敢抬眼瞧他。

杨慎正色一问:“那你可吃过早饭了?”

夏云渚喃喃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没……还没吃……”

杨慎起身,将她一把拽起:“走!”

夏云渚抬了抬泛着泪的红眼眶:“去哪啊?”

杨慎微微一笑:“去吃早饭啊,难不成你要饿着肚子,在翰林院待一天不成?”

“可……”夏云渚顿了顿。

杨慎却边拽着她边往前走:“别可是了,走吧,棋盘街新开了一家杭州小笼包,据说味道特别正宗,云儿你去过杭州吗?”

“还没……”夏云渚心想,二十一世纪的杭州她倒是去过,可这大明朝的城市,她只去过北京和南京……

心中突然想起七爷临死前的那番话,是啊,她对外面的世界根本就不了解,她有何资格,在这里谈天下,谈理想?

“你有机会,应该去苏杭逛逛,那里文人风气很浓,你肯定会喜欢的。”两人出来翰林院,这会街上还没什么行人,杨慎倒是很健谈,绘声绘色地讲起他在杭州的见闻。

“听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很想去看看。”夏云渚听的入神,不觉间竟已心驰神往。

二人在那杭州包子铺前坐定,点了小笼包和小米粥,这会已经有不少务工,种田和做生意的人在街头走动了,一大清早的棋盘街,竟已经是如此热闹了。

这家包子铺的小笼包,确实是别具一格,小巧玲珑,皮薄肉嫩,热气腾腾,雪白晶莹,蘸点醋,再小心地在透明皮嫩的皮边上咬破一个小口,轻轻地吮吸两口美味的汤汁后,再将小笼包入口咀嚼品味,风味绝佳。

“确实很不错!”夏云渚刚刚还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此刻终于挂上了弯弯一丝笑意。

“你觉得好,以后咱们可以常来吃。”杨慎看着她的眼,也微微笑了笑。

“杨大哥,我想问问你,对翻译馆现在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何想法?”夏云渚却是一本正经,开始问起正事儿来。

杨慎憨憨地笑了笑:“咱们翻译了那本《几何原本》之后,确实让我对欧罗巴人的观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还有咱们正在绘制的那幅《坤舆万国全图》,我才知道,这世界上原来有那么多国家,是我所不知道的。”

夏云渚执起手中的勺子,搅了搅碗里的小米粥:“杨大哥,我想以后垣儿到了出阁读书的年纪,你能好好辅佐他,那时候的大明,定会是个开海禁,平边关,文化交融,欣欣向荣的强盛帝国。”

杨慎却是叹道:“太子能有你这样的母后,应该说是他一生最大的福气了吧。”

夏云渚耸了耸肩:“我很有可能,并非是一个称职的母后……”

杨慎却是疑惑不解:“你为何会这样想?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将来能给太子,一个太平盛世吗?”

夏云渚淡淡一笑:“有些事情,现在说不清楚,只是我的直觉罢了。”

是啊,太子有那么个不让人省心的爹,如今又有了江彬在里面搅和,小包子哦,谁知道你爹将来还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追老公还是管儿子,将来她可能真的要面临这样的抉择,孩子总会长大,可她和他却是说好了要白头偕老的,她这辈子,注定不会丢下他一人不管的。

*

朱厚照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今日早朝,是肯定没戏了,他醒来的时候,早就日上三竿了。

伸手摸了摸旁边,并没有人。

混堂司的人来伺候皇帝洗漱更衣之后,朱厚照去逗了会儿子,也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时辰了,便派人唤了谷大用来,想询问一些事情。

谷大用唯唯诺诺的进了豹房,此刻也不知道,有些事儿当讲不当讲,在那弓着身,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屁就放,别给爷摆一副便秘的神情。”朱厚照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的啐道。

“回……回万岁爷的话,咱们……咱们西厂的幡子今早可是看到……看到……”谷大用话说到这份上,又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朱厚照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看到什么了?”

“皇后一大早就去了翰林院,之后就跟杨翰林一起去棋盘街去吃小笼包了,两人这一路,可是有说有笑的……”谷大用战战兢兢地禀报着。

“你别说,朕还真有点饿了,还不赶紧派人滚去膳房,给朕弄两屉小笼包吃!”朱厚照听了这话,却也并未发作,只是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饿了。

司礼监和内阁递来了折子,他也漫不经心的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去逗了逗儿子,这会儿竟把快一岁的儿子抱在怀里,欲要将朱笔塞到他手中,握着他的手哄道:“垣儿乖,现在就跟爹学习学习如何批阅奏章,将来等你大了,就把这皇位交给你,好不好?然后爹娘就可以去逍遥快活了,只是你这只会吐泡泡的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夏云渚不知道何时,手中抱着一叠翻译稿,已经披星戴月地站在了门口,她示意下人无需禀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感叹岁月静好。

他是爱儿子的,江彬不会成为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心中暗暗想着。

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翻译稿竟滑落,零零散散地散落一地。

朱厚照听到声音抬起头,这才发现夏云渚已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将儿子托付给奶娘田氏,起身走到她身边,去帮她拾散落一地的翻译稿。

“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这会儿又全乱了,我真是笨手笨脚。”夏云渚蹙着眉,看着地上的翻译稿,深深叹了口气。

“终于承认自己笨了?”朱厚照却是桃花眼一抬,有意无意地嘲讽着。

“笨也是你媳妇了,你这辈子已经被我赖上了,休想不认账。”夏云渚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

“恩,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媳妇儿啊,那你今早与你的杨大哥,一起吃小笼包的时候,可有想到你家相公?”朱厚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气道。

夏云渚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了:“吃醋了?那我也与你说道说道,你与你那新欢江彬一起喝酒的时候,可有想到你家中还有个媳妇儿在等你?”

朱厚照耸了耸肩,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夏云渚,原来你在这里挖个坑,等我往里跳是不是?钱宁已经被你搞的够惨了……我就不明白你这人整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偏偏要与一帮大男人吃飞醋。”

“那好啊,你若是不想我在意你,以后我不在意你便是了,你以为,我愿意理你?”夏云渚拾好了地上的翻译稿,白了他一眼,此刻正欲起身。

“喂!夏云渚,你等等!”怎知朱厚照一把将她拽了过来,翻译稿差点没拿稳,又要撒落一地了。

“你干嘛啊?若是这翻译稿又散了,我可不饶你!”夏云渚蹙眉,吼了一句。

“你要怎么不饶我啊?”朱厚照将她往怀中一揽,轻笑道。

“你放开我,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江彬啊,他高大威猛,身经百战,正好适合你这小受子!”夏云渚在他怀中扭动了两下,欲要将他推开。

“你说这个江彬,真是神奇,那一箭射到脸上,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流着血继续跟人干仗,真是个奇人!”朱厚照一想到江彬身上那几道疤,便不由自主的赞叹起来。

“他还真是条汉子。”夏云渚一脑补下那时的场景,就觉得血淋淋的,真血腥。

“他懂得可多了,又与爷讲了些兵法,战术,还表演各式阵法,哪天爷带你去开开眼吧?”朱厚照一提到江彬,就是满脸的兴奋之情,无以言表。

“你就不怕,他在我面前表现太过英勇,我被他勾了去?”夏云渚看着他那幅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偏要用话去刺激刺激他。

“你被江彬勾了去,总比被杨慎勾了去的好,我看那个杨慎,就浑身的不爽,那天我偏要跟他打上一架不成!”朱厚照却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朱厚照啊朱厚照,我是你媳妇儿,还是你的货物?”夏云渚看着这烂泥扶不上墙的老公,心下里就觉得生气。

朱厚照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生气了?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我哪舍得我的心肝儿,被别人勾了去……谁要是敢碰你,我灭他九族!”

“又来了,你就除了威胁威胁别人,还会干吗?”夏云渚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会他的话。

朱厚照一听这话,突然倾身向前,擒住她柳腰,往前一提:“夏云渚,你敢问我,还会干吗?爷最近不调/教调/教你,你怕是不知道爷的厉害之处了!”

“乖,今天乏了,没心情。”夏云渚胳膊抵在他胸前,面上似有三分求饶之势。

朱厚照倒是没有半分想要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扯过她的上衣,往那处瞧了一眼:“爷的兴致来了,不想放过你,你倒是与我说说,该怎么补偿我?你与杨慎去吃小笼包,爷心中甚是不爽,爷也想吃小笼包……”

夏云渚面上霎时红到了脖颈,含羞道:“你……无耻!没……没你这么嘲笑人的!”

“自己生的小,反而还怪别人嘲笑,比说说你这人,上哪去与你讲道理?”朱厚照将她一拉,夏云渚抱着的那一叠翻译稿又撒落了一地,此刻也顾不上那些翻译稿了,因为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扛了起来,跨步往床上走去。

男人倾身向前,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与他整日都在翰林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爷心中很不爽,但为了咱们儿子,我还是忍下了……”

夏云渚却也软语道: “夫君,我也知道你一心尚武,故而亲近江彬,可江彬此人,我总觉得他心思不正,你答应过我,为了咱们儿子,不会再出现一个像刘瑾那样的人,我不希望,将来史书中留下你宠信佞臣江彬那一笔。”

“我心中自有分寸,可你也要适可而止,莫要再让我跌进醋缸中去了,那气味,可难闻的很。”朱厚照拧着眉,却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

“知道了,我这整颗心里装的都是你,哪还有地方,再去分一块给什么别的人……”

“算你还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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