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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段穷一个激灵，马上道:“慢慢来嘛少年仔，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对不对？就算我是神仙，也要讲基本法啊，只要你积极向上，那什么陆正东我会帮你教训他，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废了一番口舌，段穷看到这小孩的信仰力终于停止“退潮”，又开始积极向上了，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这小孩，不好糊弄啊，段穷想，不过回报很丰厚，也值了。
安抚好陆绪，段穷带他去外面洗了个热水澡，当然，是从水管里抽出来再用一点点神力加热的，要是单纯变水再来个加热，多耗神力不是，有现成的就用呗，不过这里的水显然不是很好，段穷抚了一把水流，摇了摇头，几百年过去了，空气不好水也不行，不知道凡人这几百年做了什么。
给他冲好了澡，段穷看了看周围，也没个能穿的，他脱下自己的大t恤，趁陆绪低着头，给他套了上去，“先穿着，明天带你去买。”段穷说。
陆绪抬头看他，看见他赤着上身，眼睛凝住不动了，神仙的身体都是这样的吗？他心里有一股疑问，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带着美玉一般的温润和通透感，骨骼偏细，身材看着瘦，但仔细看却很匀称，并不显得干瘪，陆绪被他一身通透得晃眼的皮肤掠去了心神，直到听到少年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你晚上吃了吗？”段穷问，他不用吃饭，陆绪不行，肉体凡胎，天天都得进食，他虽然大多时候大大咧咧马马虎虎，但还是一个很贴心的人，他问完，看见陆绪没说话，就知道他没有吃，看年纪也有十七八岁了，但个子却只到他胸口，完全就是发育不良的模样。
得补补啊，段穷想，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先吃泡面将就吧。
他出来没多久，倒学了人间很多东西，虽不用吃饭，但口腹之欲嘛，他还是有的，人间美食数不胜数，他独爱泡面，那不大的房间，倒是存了几箱的泡面。
“你想吃红烧肉，还是香菇炖鸡？”他故作潇洒地问。
“……你变出来吗？”陆绪看着他，问。
“哈哈哈哈……”段穷到房间里拿了两包泡面，在陆绪面前摆摆，“你吃哪个？”
没等陆绪说话，他继续道:“香菇炖鸡、吧，好歹有鸡。”
他说着，拿了一个大海碗，给陆绪泡了三包，“等几分钟就可以吃了。”段穷现在的生活已经很贴合现代化社会了，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年。
陆绪没说话，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从碗里升腾起来的热气，眼底的光芒闪动。
泡面好了，段穷将碗推了过去，“吃吧。”
陆绪伸手接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大概真的是饿久了，开始几筷子可能还有些拘谨，到了后面，就露出了狼吞虎咽之相，在他快吃完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碗里出现了两颗荷包蛋，他猛地抬头看向段穷。
段穷朝他微笑，“好歹有鸡啦，是吧？”
陆绪攥紧了筷子，半晌，才道:“嗯。”他埋头将那两颗荷包蛋吃了。
而此时，他们楼上的人家，男孩大声囔囔:“妈！我的荷包蛋呢！”
女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男孩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在面条下面啊。”
男孩翻了半天都没看见，不禁纳闷，蛋呢？
这边陆绪吃完了面，忍不住打起了嗝，他青白的脸浮现出了淡淡的薄红，段穷哈哈哈地笑着，给他端上了一杯水，陆绪喝了凉水，才止住了那尴尬的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段穷把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陆绪，他是神仙，一晚上不睡也没有关系，陆绪因为冲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澡，又吃了个饱，倒在硬邦邦的床上也很快就睡着了。
*
接下来的日子，段穷治好了陆绪的左眼，陆绪身上的大部分信仰力都到了他身上，他感受着比前几天还要充沛很多的神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向陆绪身上还在涨的信仰力，他纯黑的眼睛泛起了一阵光亮，看着陆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大肥羊。
陆绪的左眼好了，心情也平和了一些，他现在已经很相信段穷是神仙了，他的眼伤，医生都说很严重，要救回来很难，段穷却只是朝他眼睛里吹了一口气就好了，这不是神仙手段又是什么？
他在段穷家就这么住了下来，书还可以继续念，也不用再面对陆正东，虽然心中仍然没有放下对那男人的恨意，但现在实在犯不着为了他，将自己的一生都折进去。
神明有灵，会给他一个平静的生活，这是这辈子就能实现的愿望，神仙都这么说了，他就信吧。
这个时候，有了充沛神力的段穷，开始筹备着培养信徒，重新让这个世界的凡人相信神的存在，然后建造神的庙宇，他有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心，他想让独属于他的庙宇，跟连锁企业一样落满整个世界，将整个世界的人都成为他的信徒。
为了这个目标，他很积极地去了解这个对于他来说已经有太多未知的人间，因为天生就有且不需要依靠神力跟呼吸一样正常的神通，他很快就将这个世界的样貌了解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他…………大概用网瘾少年称呼他是极为合适的。
就这么两天，陆绪正常上下学，回来都能看见段穷躺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抱着手机看。
神仙好像也不缺钱花，陆绪手里还攥着他塞给自己的百元钞票，心里想。
段穷移开目光，本来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陆绪，但目光落到他浑身的脏乱，猛地愣住了。
陆绪青白的脸上一片红痕，连眼眶也是乌青的，段穷跳起来，问:“怎么回事？”
“没事。”陆绪低声说。
“……好吧。”段穷看着他，“有没有打回去？”
陆绪抬眼看了他一眼，“嗯。”
“打回去就好。”段穷说，“要是欺负你，怎么回揍都没事，我给你罩着。”
“…………”陆绪没说话，他沉默地丢下书包，转身去了房间。
段穷摸着下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现在的他，就跟养了个孩子一样，不过他爸妈养他可比他现在轻松，至少他性子跳脱，想要啥就说，不像陆绪一样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想到这里，他唇角弯起，笑了起来。
人间不信神，却也不是分地方的，全都不信，就像青城县，在没通高铁之前，消息闭塞，很多老习惯都保存了下来，段穷怎么着也是用着福神的能力保佑了青城县百年的安稳，老一辈的人很多人都是信的，偶尔还会去神庙上几柱香，求保佑儿孙平安快乐，虽然信仰不多，但也比较纯，段穷已经回了一次青城县，和青城县的人都托个梦，这几天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效果，来返天庭已经有足够的神力了，所以他最近得回去一趟了，只不过陆绪这样子，他还放不了心。
光是福神的那能力，又怎样能让陆绪在他不在的时候平平安安？看今天这个惨样，他这个福神，也没有尽职。
段穷想到这里，烦恼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缓步走到房门口，他伸手敲了敲门，“陆绪？可以开门吗？”他问。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陆绪那张青白得跟死人一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一双好像浸满了墨水一样的眼睛黑沉沉地看着他，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让段穷进来。
段穷一手撑在门框上，冲他笑，许是福神的特质，让他的言行举止都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连笑容都有能软化人心的效用，至少陆绪眼底的防备减少了许多，“小绪啊，我想和你谈谈。”
陆绪看着他没说话，段穷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继续道:“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还回来吗？”陆绪打断他问。
“回来啊，当然回来。”段穷马上说。
“…………”陆绪沉默了。
段穷看着他，说:“这几天你自己应该行的吧？桌上给你留了钱，管够，你好好学习，等我回来，嗯？行吗？”
“……嗯。”陆绪低声应了一声。
段穷还想说什么，陆绪却毫不犹豫地“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差点害他撞到鼻子。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俊秀的脸上犹豫不定，最终还是揉了一把脸，在陆绪身上下了一道印记。
这是独属于霉神的咒印，一旦咒印上身，就能根据宿主的情绪变化产生效果，如果有人攻击陆绪，那陆绪身上的咒印就会发动，无差别攻击离他最近的人。
霉神咒印这种东西，他还是第一次使用，他身上也有霉神咒印，他爹给他下的，效果比他下得强过百倍，除了三百年前那次意外，它还真没怎么被他使用过。
不过他怎么用他老爹的咒印，他老爹都已经是光头了，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但陆绪如果使用，那么反噬的就是他，给陆绪下这道咒印，段穷也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软。
希望陆绪这段时间安稳一点，不要出什么事，段穷摸了摸自己浓密蓬松的短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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