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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朝歌离开的时候,她站在门前的台沿,回头看着。晚风吹得她很冷,十多度的夜温又穿着露背裙,这感觉真不是能开玩笑的。
昨晚头晕的症状又有点起来了,她眯了下眼,不知是不是冷风吹得她的眼睛酸涩,总之她觉得喉头很干,眼睛也很干……历延庭已经在她前头下去把车开了过来,她拢裙走下台阶。
“请等一下,等下……”有人在喊,这声音越来越近。纪朝歌侧身回眸,她被身后建筑物明亮的灯光晃了一下眼,抬手挡了一下。
“纪小姐。”素雅笑着上前,看到她还没走似乎松了口气。
“还有事?”
素雅微笑,拿着手中的织锦披肩为纪朝歌戴上,她拍了拍披肩的两颊,看着纪朝歌的脸,轻声说:“一别多年,往事如风。”
纪朝歌狠狠怔住。同时披肩给她带来的暖意像是在她的身体里烧了一把火,突然间暖和了起来。
纪朝歌回以一笑。素雅这话……真是一语双关。
“小歌,我们走吧。”
历延庭又走上了台阶,他看着纪朝歌肩上多出来的披肩还有些疑惑。
“这是我送给纪小姐的,她的这身礼服和披肩很搭。”素雅淡然说着,不卑不亢地看向历延庭。
历延庭看了眼她,才道:“不错,我也觉得。”
素雅在这行是出了名的刁钻,除了是要特别对待的人,几乎从不主动示好……更不用说送礼了。
“我们走吧。”纪朝歌望向历延庭。
“再见。”素雅恭敬说着,礼貌道别。
纪朝歌上了车,透过车窗,还是能看到站在门外素雅的身影,慢慢变小,远去……
“你跟素雅之前认识?”
纪朝歌偏头啊了一声,暗淡一笑,摇摇头。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
“那就奇怪了,这个素雅竟然会送披肩给你。”历延庭笑着,还是感觉很不敢相信。
“我之前有个客户,家里有军事背景,看上她那里收藏的一条围巾,折腾了半天,也没能从她手里要来。素雅这人,倔的很。”
纪朝歌笑笑,不说话。她看素雅人还挺柔和的,没想到这么烈呢。
到了地方之后,历延庭在指示下寻了一处地方停车。刚下来,就看见前面也有辆宾利停了下来,旁边还有一辆宝马从外面驶过这边,纪朝歌无意地略过那车一眼。
历延庭走到纪朝歌的这边,示意她挽着他,纪朝歌照做,他们绕过车头,就看见一位中年男人从宾利走了下来,看到历延庭呵呵笑着。
“历总来了,真是赏面。”
“哪里哪里。”历延庭笑笑,看了眼纪朝歌,对着李一佑道:“这是我今晚的女伴。”
“小歌,这是今晚派对的主办人,李一佑先生。”历延庭向着李一佑做手势,纪朝歌微笑,对他点头。
“李先生好。”
“你女伴真漂亮,福气啊历总。”李一佑瞄着纪朝歌,但是眼神不太过分,应是给历延庭面子,纪朝歌自然站着。
“我们先进去了。”历延庭抖了一下手臂,纪朝歌了然,历延庭不想再和这人多做纠缠。
“我送你进去。”李一佑笑着,跟上历延庭的脚步,走上街道。三五米之远,便是江面,一艘游轮靠在岸边。里面灯火璀璨,十分耀眼,与背景流光溢彩的上海融合在一起。
“我们的游轮大概一个小时靠岸一次,晚上十二点结束,玩的尽兴哈。”
李一佑把他们带上夹板便走开了,历延庭跟纪朝歌进去里面,一楼是就餐区。
“饿了吗?”历延庭扫了眼欧式装修的就餐座,带着纪朝歌往这边走。
“嗯,有点,还没吃晚饭呢。”
纪朝歌和历延庭站在食物的橱窗前,他招手喊了一句:“Waiter。”
“先吃了再说。”历延庭笑笑说,纪朝歌也颔首。
……
席睿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车刚停好,他就忙不迭地开门下车,把他的秘书吓了一跳。
他跟在那些人的身后……太像了太像了,每一帧的动作,都相似极了。
“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卡。”穿着兔女郎装的工作人员在入闸口把席睿拦了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不由回头,秘书在他身后着急赶来。
“不好意思。”秘书把硬卡片递过去,这样席睿才得以进来,他跨步上到夹板,左右看着,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下搜寻着,秘书觉得这样实在不妥,便拉住了他。
“席总,您这是干什么,注意形象。”秘书忍不住提醒,席睿紧抿双唇,让自己平息一下,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粉红长裙的女人?围着披肩。”
秘书摇头,席睿懊恼呼气,夹板上的风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走吧,先进去。”席睿恢复平静,与秘书走进一楼的就餐区。餐厅的人不多,疏疏两两,席睿也和秘书入席,打算吃点东西。各餐区之间,用的都是酒架隔开,他百无聊赖,盯着酒架上的那瓶Remy﹣Martin看……看着看着,眼神就糊了一个圈,酒瓶慢慢变虚了,而后面那人的人影却越来越清晰……
席睿瞳仁猛缩,几乎就想站起来。
“先生,您需要搭配什么酒?先生,先生……”Waiter喊了好多声席睿都没有听到,秘书伸长手在席睿面前敲了一下桌面。
“席总?”
席睿回头,Waiter微笑又重复着。
“您需要搭配什么酒。”
席睿瞟了眼桌面上的牛排。
“随便。”
他又转头看另一边,纪朝歌正举杯和历延庭相碰。他们好像已经吃完了,准备走。席睿也起身跟了上去。
二楼是观光区,视野非常好。历延庭带着纪朝歌在宽敞的夹板上走,偶遇了几个生意上的熟识便打了招呼。
“这位小姐很面生啊,历总眼光不错嘛。”
历延庭嬉着脸与那些人谈笑风生,纪朝歌也颇卖面子地依偎在他肩膀,给历延庭攒足了面子。
漂亮的女伴,是男人在风月场所的比拼对象,今晚这一环,历延庭可是赢得满面红光。
“朝歌,好久不见。”
本来还在和历延庭的生意伙伴微笑搭话的纪朝歌贸贸然听到这一声,疑惑着回头,借由灯光看清说话人的脸,她倒吸一口气。
“席睿!”
“好久不见,你过得怎样?”席睿故作轻松地笑着,可谁知,他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纪朝歌拧眉,语塞,嗓子噎着让她完全说不上话,她僵硬笑笑,看着他。
席睿的变化说大不大,他还是那么帅,穿着儒雅谈吐有礼,就是看起来更成熟了。
“我过得挺好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纪朝歌咽咽口水,让自己说话更流畅一点,她的心猛然直跳……对于别人来说故人再遇,是及其有缘的一件事,但对于她来说,她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遇上从前认识的人,因为那样,她的心会好受些,她还可以逃避一下。前程往事……她是真的无力提及,过去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好,你过得好就好……”席睿有些语无伦次,脸上笑着,但看起来有点假,他的手摆放的有些不自然。
“这位是?”
历延庭看看纪朝歌又看看席睿,对他们之间莫名其妙就搭上话感到有些惊讶。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纪朝歌端正姿态,敞亮介绍。
“幸会幸会。”历延庭伸手出来和席睿握着。席睿淡笑,瞄了眼他刚才从纪朝歌腰侧把手收回来的举动,想起冉凌湘之前说的……
“历总。”席睿从走动的Waiter那里拿了一杯香槟,碰了一下历延庭的杯子。
“你认识我?”
“认识,你是我学长嘛,当年学校里响当当的人物。”席睿索性笑着,历延庭喝下自己杯中的酒。
“哎对了,听说历总订婚了,够早的啊,我在广州就听说了,圈子里都说翻了。”席睿看着历延庭说话,接着,眼神又别有深意地看向纪朝歌,果然看到她震惊的一面,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她的瞳仁便暗了下去,仿佛没什么影响。
与之不同的是,历延庭捏酒杯的手狠狠地用起了力气,呼吸急促地看着纪朝歌,他先是对着席睿虚伪笑笑,含糊应了一句,而后看向纪朝歌。
她有话想问,历延庭知道。
“我们先过去一下。”历延庭说着,便拉开了与席睿的距离。
江风吹起了纪朝歌的披肩,冷风顺着缝隙往她的后背拂来,冷,非常冷。她哆嗦了一下,手撑在栏杆上,慵懒地站着,冷风还吹起了她的发丝,发丝掻动着她的眼,有点痒。,她用手拨开。
“原来你有未婚妻了啊。”纪朝歌语气很平静的说。
这是历延庭料想不到的平静,他以为纪朝歌会很生气地质问他,现在见她这样,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纪朝歌看着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是从她遇见傅博晨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她曾经很肯定自己喜欢的人是历延庭……但心境的变化是如此之快,能让她陷在傅博晨的柔情里覆水难收。
她和历延庭分别了五年,这五年,改变了多少东西?历延庭变更成熟稳重了,商业精英,女人趋炎附势的对象。而她,从穹顶一下坠落地面,满身灰尘,狼狈不已。原来浮华的圈子早就离她而去了,她还保留着一身小姐脾性不愿改变,连早已流传在圈子里的事,她也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
纪朝歌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哈了口气。历延庭有未婚妻,还舔着脸跟她说他喜欢她……这要是换作以前,她早就气不过了,但如今,好像这一切看着都不重要。历延庭想跟她逢场作戏……但她是不会再这么傻乎乎的了,她的心底,真真实实的有着一份牵挂。
纪朝歌忽然笑了起来,露出小巧洁白的牙齿,很美,抒发着一种知性魅力,历延庭看着她,她笑着问:“恭喜你啊,什么时候结婚?”
历延庭猜测不出纪朝歌心里想的,但是他也知道他在纪朝歌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
“历总,好久不见啊。”有两个嫩模凑了上来和历延庭打招呼,历延庭把酒杯里的酒喝完,看了眼纪朝歌,看她漂亮的脸没有起伏,他摆起脸,跟那两个嫩模打交道。
纪朝歌看着他们三人笑笑,仰头喝了杯酒,趁着历延庭跟她们聊天,她捏着自己长长的裙摆走到了甲板的另一侧,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播放着一些画面。
有台电视机看着也不算无聊,纪朝歌拢紧了一点披肩,拿起一块小蛋糕吃着,喝着香槟。
有人凑了上来。
纪朝歌淡淡开口。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席睿愣住,僵硬着手臂把酒杯拿起,掩饰自己的尴尬。
“哪有人一见面就问一个不确定的问题的,还是一个多年未见,不熟悉的人。”
纪朝歌笑着说的,看着席睿,从他的脸上找到了答案。
“我是故意的。”他忽然有些心疼。
“我是不是伤害到你了?”
“没有,你问得很好,这是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纪朝歌拿着香槟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席睿把酒喝光,他率先放下杯子,看着纪朝歌抿酒的侧脸,那么熟悉又陌生的美,竟让他一下子无话可说。
纪朝歌也不跟他说话,吸了吸气。她没有伤心,很平静,她开始看着那个液晶屏幕。
上面说着一些娱乐新闻,谁被偷拍了,谁公布恋情了……听无聊的,但此时,这些纷扰的画面,却维持了两人之间平衡。
“今日爆出的杨茵茵车祸遭楚氏医院区别对待一事有最新进展,沪城日报的专栏作者约到了当事医生做独家访问……”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让纪朝歌抖了一下机灵,她睁大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听着。
“杨茵茵求爱不成故意陷害心上人……”
纪朝歌头皮发麻,慢慢地踱步走近屏幕……她听到女主播说。
“杨茵茵心上人高甜表白现女友,借记者之稿,对女友说道:海上月是天上月,以此喻你,眼前人是心上人,心境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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