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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设备需要动画系一个学妹来帮忙开，所以齐燕原本的打算是等待的时间里让林岫远熟悉台词和捕捉感觉，但两人开始聊游戏之后，林岫远的嘴巴就一直没停过，越到后面，齐燕听得也越认真，因为她发现林岫远对一款游戏的敏锐度很高，不管是关于游戏本身还是运营方面，他都能说出一些自己的想法。
齐燕的手指轻轻敲打沙发，等他说完，忽然问：“有没有兴趣来测试我的项目？”
林岫远受宠若惊：“可以吗？”
齐燕点头，看了看表：“你下午有事？”
“没事！”
“我公司就在学校附近，下午我把你的demo拿回公司，你可以跟我一起。”
林岫远屁股后面的“尾巴”晃得啪嗒啪嗒响。
过了一会儿动画系的学妹来了，跟齐燕和林岫远简单得打了招呼后，她示意林岫远走进录音室，然后坐下来调整设备。
学妹小声说：“可以开始了。”
齐燕对小房间里的林岫远点了点头。
林岫远还挺紧张的，他第一次做这种配音工作，而且还被齐燕注视着……他轻咳一声，开始按照台词本上的语气念。
第一次并不顺利，到第三句的时候齐燕凑近麦克风，清冷的女声透过音响传来，林岫远停了下来：“有点僵硬，再自然点，用有点冷漠的语气。”
冷漠？
林岫远揉揉脸蛋开始第二遍。
这一次比刚才好一点了，最起码林岫远已经尽力念顺，他普通话标准，咬文嚼字也足够清晰，就是摆脱不了生手的僵硬，有几句他还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但林岫远也是个很较真的人，劲儿上来了，不需要齐燕说话就对着玻璃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捏着台词本使劲斟酌。
齐燕耐心得等他。
之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齐燕让林岫远配的这个男主角设定是和女主年龄相当的典型创作型歌手，性格桀骜而洒脱，哪怕看透现实黑暗的一角，却依然挺直胸膛不愿同流合污，对外人总是带着几分淡漠疏离，对女主则藏不住柔软率真，是老猴儿口中现下女生之间流行的“小狼狗”类型。
虽然林岫远……性格方面和这位男主并不是很像，比起“小狼狗”这说法，齐燕倒是觉得他更像“金毛”这种品种——高大、热情、活泼……她看中他的声音，是因为觉得林岫远声线本就偏低，平时说话是朗畅悦耳的少年音，一旦有意塑造的话理应能与她设定的这位男主相差不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随着林岫远渐入佳境，当他随着台词压低眉头从唇齿中吐出清晰字眼的时候，齐燕终于捕捉到了想要的感觉。
“再来一次。”
录音室里，林岫远再次宣布暂停，见他咳了几声，齐燕开门给他送了一瓶水，看他仰头“咕咚咕咚”得一口气半瓶。
“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你手游原型阶段的第一个声音demo吧？我一定要做好！”
说完他就扭身重新站回录音设备前面去了。
齐燕在门口看了几秒，这才给他关上门，在他对着玻璃比了“ok”的手势之后，齐燕对学妹说“开始”。
之后分了几次，林岫远终于把三页满满的台词念完了，等他松了口气看向玻璃另一头，就见齐燕正弯腰与学妹在说什么，他打开门走出去，才知道齐燕正在把他刚才录下来的全部拷进了随身硬盘里。
录了几个小时，林岫远声音有点哑了，他看着进度，不自觉得问：“这就好了？”
齐燕再次给他递水：“这次本来就是做前五章普通剧情里的内容，所以语音内容并不多，这款游戏真正吸引玩家的应该是语音交流系统和约会系统的语音部分，到那时配音工作会更多，也更繁冗。”
林岫远捉住了重点部分：“那这两个部分也需要录demo吗？”
齐燕抿唇看向他，嘴角带了一点不容易看出的弧度：“那取决于你还有没有时间……”
林岫远瞪大眼睛：“必须有啊！”
要是她知道自己为了她，连y大都考了，估计她就不会问他有没有时间了。
林岫远心痒难耐地得想着，这时候学妹已经拷好了，把硬盘交给齐燕。
齐燕说了声“谢谢”，学妹不好意思得低头说“不客气”，关上设备就匆匆离开了。
齐燕收拾东西，带林岫远去公司。
走进楼里的时候林岫远还不以为意，然而等两人上楼，齐燕给他介绍老猴儿的时候，林岫远的胃就开始抽疼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主程秦淮。”
秦淮懒洋洋地抬眸，一边朝林岫远点头，一边对齐燕说：“哪儿找来的小鲜肉？”
“这是我师弟。”
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林岫远没有说话，只沉默地注视着，比起那个吊儿郎当的肖启，眼前的秦淮明显要更符合刘谦口中那“成熟男人”的形象，不管是岁数还是外形上——他的确长得十分有男人味，下巴还留着不知道几天没刮的胡茬但这都不能让他在外形上扣多少分，身上穿了件宽松微垂的纯棕色纯棉t恤加到膝短裤，露出的小腿肌肉匀称，能看得出不经常锻炼，但大概是老天爷给口饭吃，他身材还挺不错的，骨架宽大，肩宽腰窄，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大稳妥。
而且看他嘴里叼着根烟，齐燕和他交谈的过程中却全程没有不满的表情，林岫远就知道他们关系应该比她和肖启还要不错......在另一层意义上。
林岫远觉得自己要酸吐了，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蹦出来的野男人……等齐燕示意他到老猴儿的电脑旁边，林岫远才“喔”了一声，蹭到她身后。
“你坐这测试，老猴儿你处理他的demo，暂时不用后期。我去找小圆谈下人设的事。”
老猴儿应了一声，齐燕就走了。
林岫远挺直脊梁坐在老猴儿身边，半晌后意识到身旁的男人看着自己，便梗着脖子直视对方：“？”
老猴儿勾了勾唇角，边给他打开他那台电脑里存的样品，退开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只是她的师弟？”
“怎么？”
“她第一次带人来。”
这话让林岫远腹中的酸气退去了一半。
他搭上鼠标，十分上手地操作模拟器，同时说：“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再多的他不想说，可老猴儿显然也对别的不感兴趣，“喔”了一声之后就退回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移动硬盘里的demo，先拖进剪辑器里快速剪辑，然后一段一段导进样品，做完这一步才突然蹦出一句：“原来是邻家小弟弟……啧。”
林岫远握着鼠标的手一滑，五指用力差点没把鼠标捏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一针见血——喔，冷摸又残酷。
等过了大半个小时，齐燕回来，居然看见老猴儿正站在林岫远身后抱臂看他操作，林岫远指尖动作快得如同飞舞，敲打着键盘在编译器中敲出一串串代码，齐燕走到老猴儿身边，和他一起去看林岫远的屏幕，不过一会儿，眼神就愈发认真。
老猴儿写的程序，齐燕再熟悉不过，他的架构往往十分坚固，有自己独特的思路，就像是从一个平地一点一点搭建出铜墙铁壁的堡垒，不是和他一起长时间工作的人根本跟不上他写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最初的还存在许多bug的demo。
而林岫远，不仅在那么短时间内就看懂了老猴儿的框架，而且还能在老猴儿的架构上修复个别残缺，他的思路很灵活，填补的代码虽然风格不同，但能保证运行，就是可能时间急，有些小地方其实可以做的更好……
齐燕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猴儿一个洁癖的人会愿意让林岫远动他打出来的东西，因为林岫远的编程能力，并不是一个大一计算机学生能展现出来的水平，哪怕这只是一个demo，说服力上尚有欠缺，但同样学计算机，齐燕和老猴儿都很清楚，林岫远的基本功比许多人都要扎实地多，大局观可以说是很强。
“你把他带过来是应聘的？”
老猴儿终于蹦出看了这么久以来第一句话。
齐燕摇头：“他是我找的角色配音，我带他过来是想让他做简单测试的，他是资深游戏迷。”
老猴儿耸肩：“然而现在我认为他应该留下，你知道我们组里有多缺人。”
“什么？”林岫远这才意识到齐燕站在自己椅子后面，他停下手，仰头看她。
齐燕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微微低头与他对视：“你自学过编程？平时有自己写过程序吗？”
林岫远觉得脖子有点酸，但这个视角看她实在新鲜，他不舍得动：“编程语言没有老师教，自学起来还是挺难的吧？不过我的确是从自学开始的，初中吧好像是……后来真正喜欢上之后有找过做这行的长辈教我。”
齐燕重新看向他的屏幕，看着少年敲出的代码，说：“那你遇到了一个优秀的老师。”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本身，这样的思维和学习能力，她相信y大的课本已经不能满足他了，而且不需要等到毕业，他大概就能成为许多大公司的抢手人物，毕竟y大的计算机很出名，许多公司甚至老师都在想法设法给自己拉拢人才。
沙砾注定盖不住珍珠的光泽。
齐燕看着少年纯真而清亮的双眼，犹豫了会儿，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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